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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城去往鹏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单人快马加鞭,根本不考虑马的感受的话一天一夜即可到达。但若是一个大队伍的话,时间就被大大拉长了。
叶询毕竟是当朝九皇子,需要细细保护,所以在行程中,诸事都要谨慎,怕就怕还有刺客不死心,等在半路中劫杀他。
车马被包围在重重守卫中,一摇一晃的就来到龙首峰脚下的隧道口,按照老规矩,大家弃了马车走隧道——雪鹤想的周到,他们这边弃了马车,允之在那边已经差人准备了另一辆马车,绝对不会叫叶询骑马前行。
而这一次进入隧道有所不同的是,雪鹤没有再牵着他走了,而是换上了承修和骆禹两个少年走在叶询前后,以保他的安全。
雪鹤则和平安走队伍最前头。
或许是这段日子里实在太累了,又没得空好好休息,在叶询走出隧道时,竟见平安背着雪鹤——她不知何时睡着的,趴在平安宽厚的肩上睡得十分香甜,连出隧道后那刺眼的光线都没将她弄醒。
众人都没有叫醒她,平安小心将雪鹤放进马车,在叶询伸手接过雪鹤时,这个个子高大的少年还很认真对叶询嘱咐道,“你要小心点,不用碰伤了阿鹤,她手臂上还有伤,也不要吵醒了她。”
这次,平素性子高傲的叶询反常的应承了平安的话,“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阿鹤。”
平安听了,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队伍又开始出发了,还有一天的路程他们就可以到达鹏城了,只是道路崎岖泥泞,使马车颠簸地很,雪鹤蜷缩在马车的角落中,睡得不是很安稳。
叶询见了叹了一口气,他将雪鹤轻轻抱起来,然后拥入自己怀中。雪鹤的脑袋就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叶询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让她睡得安心。
一路无话。
有时候叶询会掀开帘子来看看外头的景况,可都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倒像极了他初来风雪关时的景色。
他突然想起了他和雪鹤的初见。
那时候他们相持在鹏城门口,他掀开帘子偶然间看见了她。
一双淡漠的眼睛和一双热烈的眼睛在人潮涌动的鹏城城门口相遇,然后匆匆一视,目光又错了开来。
而今,当初对叶询来说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却睡在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辈子,他没有这么温柔的去抱一个女孩。
后来叶询常常想,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她,没有与她经历过一系列的生离死别,他可能会像最初自己希望的那样,做一个没有一丝情感的人,一心朝那黄金宝座,不择手段的爬去。
认识雪鹤那年,叶询十七岁,当时他还是桀骜的,他虽然想到了他和雪鹤的未来,但他总以为时间还长,他可以重新编排自己的人生,他可以做到尽善尽美。
殊不知,未来充满变数,人生最难以控制的就是未来。
雪鹤睡了很久,快到鹏城时,人渐渐多起来,她才从喧嚣的人声中醒来。
她对叶询抱歉的笑笑,然后转向车窗,伸出脑袋来往外看去。鹏城的花灯会极其热闹,有许多人此番特地赶向鹏城游玩,队伍越接近鹏城,周遭与他们同行的马队就越来多。
来人有很多是虎门和风雪关的守兵,大兵们就三五成群的游玩,有些官职的小将领便骑着马,趾高气扬的行走在官道正中,另有周边地区的商人和一些女眷乘着马车急急赶来,只是不敢挡了军官的道,皆是沿边走,还有更多平头百姓,挑着担子,希望能赶上这次热闹的花灯会,多赚些银子。
雪鹤看队伍行走的极慢,她朝前看去,见前头严严实实的挡着一队人马,将道都挤满了,想超过去都不行,她唤随行在一旁的骆禹,“前头走的是什么人?走得慢就算了,还不让道?”
骆禹回答,“看样子是虎门的,具体是哪支队伍也不大清楚,承修上去说过一次,没用!那帮娘小子做耳边风。”
“虎门的?那就不用给面子了,让兄弟们拿出气势来,叫前头的滚到路边去!要是他们敢放肆就给他几个火枪子尝尝!”
“诺。”鹤骑做这种事情向来是得心应手,骆禹立刻策马执行命令。
不多时,前头就传来了双方的争执声,只是论吵架功夫,虎门守兵明显没有鹤骑厉害。
雪鹤继续躺在马车中养神,只是嘴角微微噙着笑意。
叶询也笑了,“淘气。”
正说着,外头双方的争论在言辞上或许有些重了,只听见虎门那支队伍的领头口中念着胡为的名字咒骂。雪鹤倒是无所谓,只是马上那人闷哼了一声,接着便再没说话了。
雪鹤的脸色有些不对,她对叶询说道,“你等我一会儿。”说着就跳下马车。出来一看,果然不出她所料,对方那身着虎门青灰色军服的小将领被一拳打倒在地,牙被打出了两颗。虎门的守军向来是自视甚高,哪里想到被人一拳就制住了?正含着满口鲜血惊惶地看着鹤骑众人。
雪鹤见那小将领被伤得不轻,她轻轻拍了拍平安,低声道,“小子,手劲不错啊。”
雪鹤先前确实是嫌对方走得太慢,挡着自己的路了,才差骆禹叫他们让道的。骆禹是个老大粗,心思没有允之细腻,并且对虎门不是太了解,因此只要雪鹤叫他上,他也不会去管对方是什么军衔官职,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而现在雪鹤仔细看了看对方,见这个从虎门来的队伍人数竟也挺多,和此番来的鹤骑人数不相上下,他们对鹤骑也是一脸怒容,但碍于骆禹手中挥来挥去的火枪没有爆发。
真是发迹了。雪鹤在心中暗想道,来鹏城的头一架就是一场硬架。
虎门和风雪关虽然挨得近,但毕竟是跟着不同的将军,再加上军人多少是有些傲气的,都认为自己家的军队棒,因此在鹏城这个三不管地带,虎门守兵和风雪关守兵发生争执是常有的事情。
风雪关守兵和虎门守兵十分好认,风雪关守兵着玄色军服,虎门守兵着青灰色军服,肩章上皆有编制,要认错也难。
雪鹤暗道骆禹办事不认真,若是此番是允之,必然不是闹出太大事端。雪鹤看到,这支虎门队伍是虎门总兵,杨大将军的亲信部队。他们的编制可都大大方方的写在肩章上呢。
雪鹤暗叹——怪就怪在骆禹那个文盲识得字比她还少,没认出那肩章上的字。
雪鹤还注意到,这支队伍中间,竟也有一辆马车。
马车外裹着牙绿色的毡子,车顶上还垂坠着一溜迎风飘扬的五彩穗子,只是车帘子挡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人。
不过估计里面坐的是这队人马的头儿了。
雪鹤顿时觉得奇怪,她摸着下巴看着那顶到现在为止没有出半点声音的马车。
西北防线上的守兵鲜有人乘车,大多数人都认为乘车这种方式略显娘气,还是骑马舒坦,因此除了文官,也就胡为坐马车了,所以虎门这支队伍的头儿不像是一个武官的样子。
突然,雪鹤的心头涌上一个不好的预感。
第二十七章 杨婉·敏敏(上)()
雪鹤神色古怪,她的目光扫过骆禹、承修和平安三人。
三人不知道头儿在想什么,于是也很认真的回望着她。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雪鹤眼角抽搐了一下,她对着三人用口型念出两个字来,这时,包括平安都是一脸了然的神色。
只是,方才还趾高气扬的鹤骑顿时变得十分惶恐起来。
雪鹤又用眼睛瞟了一眼那被打倒在地的虎门将领,突然她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对三位队长大喊道,“你们掩护!”接着指挥车夫,“快、快逃!”
三位小队长立刻抽刀,带领着众鹤骑迎了上去,雪鹤则白着脸色坐在马车中,那车夫驾车技术极其娴熟,操纵着马匹在人群中左突右冲,带着叶询和雪鹤朝那鹏城城门逃去。
叶询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雪鹤,觉得十分有趣,他朝后看去,只见三个小队长此时已经和那虎门的队伍打起来了,他问,“你见鬼了?”
在他的印象里,雪鹤天不怕地不怕,哪里会被谁吓得这么狼狈?
雪鹤咽了咽口水,“是她……肯定是她……”
叶询问,“谁?”
“魔鬼!”
叶询笑了,“当真是魔鬼?”
“比魔鬼还可怕!”雪鹤看到叶询不信的神色,她来不及解释,催促车夫道,“李叔,你倒是快点啊!”
驾车的大叔不急不慢道,“再快些马就要吐白沫了!你小子也真是的,怎么怕一个姑娘怕成这样?你东躲西藏的都半年了,难不成要躲一辈子吗?”
雪鹤咬牙道,“不用一辈子,等她出嫁了我便万事大吉了!”
听了二人的对话,叶询似乎知道了什么。雪鹤本就生的眉清目秀,加上常年习武,身量匀称修长,一旦穿上男装更是英姿勃勃。北朔少年十二岁便可娶妻,少女十三岁就可出嫁,雪鹤向来对女子友善,笑起来更是阳光灿烂,因此有小姑娘喜欢上雪鹤这个假小子也不足为奇。
雪鹤瞟了不怀好意笑着的叶询一眼,嘟喃道,“你在乱想什么?!她就是个神经病,想和我比武,还说输了的那个就要去死!我都快被她烦死了!”
叶询淡淡道,“这不是很好办的事情么?以你的身手还制服不了一个小姑娘?你赢了她便是,这样就是她去死,你也省的烦了?”
“你倒是想的美妙!”雪鹤没好气的说,“你知道人家是谁么?”
叶询存心戏弄她,“魔鬼,这不是你说的吗?”
雪鹤摸着胸口,“啊!我快要被你气死了!”
叶询见她这模样更是笑得欢畅了。
这时马车已经单枪匹马的步入了鹏城的城门,而承修三人还领着众鹤骑苦苦阻拦着虎门守兵的追击。
雪鹤望了一眼已经被抛在脑后的虎门队伍,终于是放松下来了,她摸着还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好我反应过人,不然又要和那个神经女人打照面了!”
只是,话音刚落,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城门口传来,“胡为,你以为你逃的过我的手掌心吗?!”
紧接着,一只带着孔雀翎毛的箭飞射而来,“铎”的一声准确无误的钉在马车上,那箭就堪堪避开了赶车的李叔,钉在李叔的耳朵边上。
李叔吓得不轻,“哎呀妈啊!”的叫出来,然后猛地勒住了马,马车就停在了城门口。
李叔道,“哎哟我的杨大小姐!我老啦,经不起吓,您这突然来这么一箭我要真是死了,我的老婆孩子怎么办啊?”
那声音又道,“李叔,我不乱杀无辜,你快快让开,让我将胡为那个混蛋拖出来!”
马车内雪鹤和叶询相识一眼。
雪鹤的眼神让叶询想起了行刑前的死刑犯。他正想问她要不要找个笔墨将遗言写下来时,雪鹤已经握紧了拳头,一副壮士断腕的模样走下了马车。
“吵什么吵什么?!造反了是不是?老子的车也敢拦?!”在如此境地下,雪鹤竟然还能为了所谓的面子死撑出一副大佬的样子。
在鹏城城门前,正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虎门大兵,他们都穿着笔挺的军服,手持长枪,没有任何表情,气派十足。
而在这些大兵的前头,竟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六岁的少女。
那少女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上。她生得极其标致,却不是平常汉人的容貌,她眉眼深邃,鼻子高挺,唇若樱桃,肤如白瓷,最特别的是,她竟有一双棕色的眼眸——这个美丽的少女,有着西域人的血统。
她栗色的卷发垂坠在腰间,头发上挂着玛瑙璎珞,穿的也不是汉族女人的衣裙,而是一身红火的百褶裙,上衣折领箭袖,绣着许多珍珠和暗红蔷薇花的图案,脚蹬一双玄色短靴。她手持一架劲弩,见雪鹤现身了,她脚一蹬,便从枣红骏马上下来,期间那百褶长裙上下翻飞,飘逸的犹如一朵美艳的罂粟花儿。
叶询好奇来人是谁,便掀开一角帘子看去,竟见拦路的是这般美丽的少女,觉得十分有趣——他待在帝都之中,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妖艳的清纯的,聪慧的灵秀的,那些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倾国之姿他见过太多太多。他本以为天下间的女子不过如此,除了雪鹤这般特别的便都逃不出俗物这个框架,而眼前这挡路的少女,不仅美丽,身上竟有一种同雪鹤一样的张扬和活力。
叶询心中暗笑:没想到雪鹤这假小子艳福不浅,竟还能引的这等美人垂青。
雪鹤的耳朵有些发热,她肯定有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她回首看了看马车,叶询在里面没有丝毫动静,看来他是打算坐看好戏了。
这时那红裙少女微微一笑,“胡为,”她将劲弩架在肩上,“你这个大笨蛋,你中了我的计了!”
她早就叫人打听好了胡为今日会到达鹏城,所以叫人布置好了这一切,这胡为平时狡猾的像泥鳅,抓他都嫌滑手,最麻烦的是他的小队长,每次她要抓胡为时那几个讨厌的小队长就拼死掩护,让胡为一次又一次从她手里逃掉。
所以这次,她先让虎门的队伍抗了顶空轿子挡住鹤骑的去路,然后让胡为误以为她坐在里面,以胡为的性子,肯定是叫自己的小队长先顶上,然后自己在没命似得往城中跑,自己只要守在城门口,还怕抓不到他?
如今没了鹤骑的掩护,看胡为他还怎么逃。
红裙少女看着雪鹤得意的笑。
雪鹤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但她还是一挺腰杆,开骂,“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无聊啊!老子聪明的很,会中你的雕虫小技么?还有这个——”她一把将马车上的箭矢拔下来,丢到红裙少女脚尖前,“你劲弩才学了多久?就这样乱七八糟的射,要是真射死了人,我看你爹还能不能将你当宝一样护着!”
“你就是个嘴皮子厉害,”少女没有被雪鹤气着,她扬了扬手中的劲弩,“都让你跑了半年了,你的功夫练得怎么样啊?准备好了要跟我比试了没有?”
“幼稚!”雪鹤白了她一眼,“我好男不跟女斗,赶紧回家玩你的针线去!”
少女将头抬高,用下巴看着雪鹤,“哼,你是不敢跟我比!”
“是是是,我没你厉害可以了吧?杨大小姐你功夫北朔第一,无人能及!”雪鹤说着跳上马车,伸手摆了摆,“欸你们这些虎门的卒子,赶紧让道,老子要进城玩乐去了!”
“胡为!”见对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少女顿时感到委屈,她更是大声的叫住雪鹤,“不许走!”
雪鹤觉得委屈,“为什么?”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雪鹤很是无赖,“我又不是你爹手下的兵,凭什么你说不能走我就不走?再说,我就算是你爹手下的兵了,也是听你爹的,干什么要听你的话?”
“你若不留下来就是证明你怕了,你怕了就是输了!输了你要死!”
“你这个人是什么逻辑,思考问题不能走极端知不知道啊!”
少女根本不理会雪鹤的话,她命令身后的虎门大兵,“给我将他抓起来!我要将他挂在城门口吊死他!”
雪鹤脸色一变,口中大喊着,“杨婉,你还讲不讲理?!我一代名将两袖清风,你说挂起来就挂起来?!”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一旦碰上这个蛮横不讲理的虎门大小姐就是她出门没看黄历,是她喝水都能被噎死的倒霉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