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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又将衣服穿上,静静等待雪鹤回来。
雪鹤是雪原上长大的,狩猎的本事一等一的好,不出一个时辰她就提着一只兔子回来了,顺带还背回了一小担干柴。她将那兔子剃了毛去了内脏,用雪水清干净后,架在火上烤起来。
在烤兔子的空档里她又从踏霜身上取下干饼子和烈酒来,丢到叶询怀中,“给,先垫垫肚子。”随后就专心致志的烤起她的兔子来。
叶询喝了一口酒,登时被呛得连连咳嗽,本是一张万年死人脸的他终是有了些许属于普通人的表情,他脸颊被呛得通红,不可思议的问雪鹤,“这酒怎么这么烈?!”喝下去简直就像是火,烧的食道到胃里都是火辣辣的。
雪鹤倒是十分镇定,她闲闲的一抬眼皮,“嗯,这酒陈了几个年头了,是有点烈。”
“什么叫有点烈?你一个小姑娘竟然喝这么烈的酒?!”
“那你说这么冷的天用什么御寒?公子,你常年待在京城中不知道,我们这儿孩子都是饮酒的,不然熬不过冬天,会冻死的,等什么时候我生出熊那么厚的皮毛来我就不喝烈酒了。”说着她抽出匕首来,随便朝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割下一块兔子肉来,递给叶询,“喏,肉好了,你尝尝。”
叶询接过来,先是小心翼翼地的尝了一口,发现居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吃。
雪鹤靠在岩壁上,看着叶询吃东西,不得不说,京城来的贵族就是不一样,起码和她这类边关土包子是不一样的,连吃起食物来的动作都是赏心悦目的。她打了一个呵欠,“快点吃吧,吃完了我们要挪地方,这洞是不能久待了。”
叶询含着肉,用眼神询问她为何。
“我们动了明火,烤肉的香味早就飘出去,用不着多久这一带冬眠的熊就会醒来,然后将我们当作这冬日里的小点心来打牙祭。”
待到叶询吃饱了,雪鹤踩熄了火,两人一起走出洞口。雪鹤朝踏霜吹了一记口哨,踏霜就乐颠颠地跑过来了。
“公子,上马吧。”雪鹤扭过头来对叶询说道。
“那你呢?”
“我帮你牵着啊。”雪鹤说着理所当然。
叶询没有再说什么,他乖乖骑上踏霜,任由雪鹤牵着,两人慢慢远离了那山洞。
雪鹤是沿着河流走的,照这样的方向他们似乎在往那依密林外走去。
叶询问,“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烨城啊。”
“你也跟我一起回去?”
雪鹤点点头,“当然!”
“你在骗我。”
雪鹤心中自然是知道骗不过这个精明的九皇子了,“公子,你就饶了我吧,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就喜欢死缠烂打了呢。你看你在这林子里也玩的够久了,我现在把你送回去,你就乖乖的待在烨城里,不要再跟着我了好吗?”
叶询的回答倒是很简略,“你去找乌达尔会死。”
雪鹤皱着眉,“你就这么喜欢咒我死?”
“不是咒你,”叶询很平静的回答道,“那个乌达尔两箭射的你那小队长瘸了腿,一箭射的我重伤未愈,并且我是知道的,他那一箭是留了力气,我才侥幸活了下来,我有功夫,而你那个小队长的功夫想必是更好,你要找他的麻烦,无异于是找死。你也是个聪明的人,想必你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能力,也知道,到底能不能在杀他之时,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雪鹤没有说话,这个叶询讨厌是讨厌,可总是能几句话说中要害。如今以她的本事是不足以在杀掉乌达尔还能全身而退的,但机会就这一次,她怕以后都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许久之后,雪鹤才说道,“乌达尔这次来林子的目的是采药,大单于病了……”
“病了?当真?”
“当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只老狐狸狡猾得很,他连亲生儿子都下的去手,装个病有什么难的?我昨日听乌达尔那小蛮子说,大单于的病只有一种叫九节菖蒲的仙药能救,我寻思着乌达尔这次一定要采到药的——这样一个能表忠心的机会他不会不做。”
“你要干什么?”
雪鹤笑了,她语中带着得意,“这我就要感谢公子你了,若不是你叫我来采蘑菇,我也不会偶然知道那九节菖蒲的所在了。上次我来这里采蘑菇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只是生在悬崖峭壁上,我觉得为了采一株药草搭上一条性命就不值得了,就任由它在那长着了。”
“你想在那药草边设埋伏?”
雪鹤点头,“不然呢?我真的会傻到明刀明枪的去和乌达尔硬拼吗?不死在他手里才怪呢。所以你无须担心我会丧命,我埋伏乌达尔一行人,他们死了就是我的运气,不死的话我也能全身而退,到时候我再回烨城就是了。”
“所以?”
“所以公子待在这里我也不好布置是不是?况且公子身上有伤,实在不适合在这林子里奔波。万一真要再伤着了,我怎么担待得起?那军棍我这辈子受一次便就够了。”
第十九章 旧仇·仙药(三)()
“你当真不会与那乌达尔拼命?”叶询不放心的又问了一次。
雪鹤只觉得他今日无比啰嗦,“当然了,我那么怕死,怎么会白白的将自己的小命往人家刀口上碰呢。”说着雪鹤停了下来,此时他们俩行走在那依河边,不同之前的河流,这段流域的流水明显缓了不少,连河道都宽了很多,这说明河流已经渐渐流出山谷了,再沿着河流往前走,指定就能走出那依密林。
“公子还是听我的话回去吧,你骑着踏霜沿着河流一直走就能走出林子了。踏霜很聪明,它不会叫蛮子发现你们的,而且它认得回家的路。你出来这么大的动静,鹤骑想必也是吓坏了,说不定正在找你的路上了,你回去时也可能会遇上他们,定不会遇到危险的。”雪鹤又将一些事宜细细讲给叶询听了,却见叶询竟是心不在焉的,“公子?公子?”雪鹤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走神了?”
叶询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睛灿若星子的女孩,总感觉对于她,他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异样感。
——他确实是不想她白白送死的。虽然她不忠心,做事也不大仔细,脾气还不是很好,关键的是她不是九皇子党的人,但就是不希望她死——他心中一直是告诉她留不得的,她太聪明,还喜欢投机取巧,虽然她不是男人,但她有哥哥,说不定几年后她能在哥哥身后闹翻天了,但从烨城不顾一切赶出来寻她时,叶询就已然知道自己是不希望她有事的。
她有什么好的呢?没有兆京那些贵族女子生的娇美可人,她行事作风像是男人,不懂琴棋书画,更不懂吟诗作对,甚至连大字都不识一箩筐,就连她的一双手也不似其他女孩那般柔软细嫩,因为常年握着刀剑,上面早就长满了薄薄的茧子——在兆京中,她这年纪的贵族少女早已经有家人张罗着婚嫁事宜了,而她却终日思考着打打杀杀,这样一个贵族少女,倘若真是出现在兆京,定是要被人耻笑的,因为她这么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可能整个家族都要蒙羞。
但叶询不可否认的是,她比兆京中任何一个贵族小姐都要厉害,她有着极其旺盛的生命力,兆京的女子以病弱为美,每个人都是娇滴滴的,似乎风都能将她们刮倒,但她不是,她不是娇弱的花朵,而像一只矫健的苍鹰,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掩盖不了她身上绽放出的勃勃生机,无论是叶询怎样刁难她,她都能努力去面对,无论是她生气或是高兴了,她的双眸都像是最明亮的星子,让人心生喜欢。
叶询不知道,当年乌达尔对雪鹤惊鸿一瞥,也是因为她那双充满着生气的明亮眸子。
“既然你都说到如此份上了,我走便是了,省的你受到险阻,害得我也跟着牵连。”叶询的声音还是淡淡,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关心的模样。
雪鹤笑了,“那是最好不过了!公子,你可记好路了?”
叶询点头。
“那我就送公子到这里了,公子一路上多保重,凭踏霜的脚力,黄昏的时候你就能回到烨城了,到时听我的好消息。”
叶询见她明媚的笑靥,还想说什么,最终话到口边他觉得不妥,踌躇了几番,他最终什么都没说,骑着踏霜,就独自远去了。
飞雪漫漫,这风雪关外的天气比起关内似乎要更恶劣,除了雪天便是阴天,连一丝阳光都见不到。叶询一连走出去好远,直到折过了一道弯,他才低低说了句,“蠢丫头,你若不好好保护自己,你就死定了。”
——他留不得的人,也必须他亲手去除才行,除此之外谁都不能伤她,乌达尔更是不可以。
少年摸了摸踏霜的脑袋,又说了句,“她说你很聪明,但愿你能认得路。”说着他猛然间一扯缰绳,骏马发出一声长鸣,接着停了下来。叶询调转了马头,然后挥起马鞭,“驾!”
踏霜带着叶询偏离了河道,往那依密林的深处飞奔而去……
那头雪鹤满心以为叶询乖乖回烨城去了,只觉得一身轻松,她背着褡裢袋朝那生有九节菖蒲的山崖处走去。
那山崖位于那依密林的北方,是一座极为突兀高大山崖,匈奴人称为天梯山,山崖上常年积雪,山崖下方却是一方极大的深潭,潭水温暖,想是底下应该有一脉温泉暗流,让那潭水更加温暖些,在深冬季节,远远望去,都能看见潭水上方升腾起的一方薄薄白雾。
雪鹤上次来那依密林采蘑菇时冷得实在受不了了,便跑到这里住了一夜,依靠着这温暖的潭水取暖,在随意的一抬头中,她看见了山崖绝壁上生的九节菖蒲。
那丛九节菖蒲生的碧绿碧绿,在白雪中很是扎眼,雪鹤眼力尚好,甚至可以透过九节菖蒲那细长的叶子,看见隐藏在叶中的花朵,紫色的,像是毛球,绒绒可爱。据说这生于严冬的九节菖蒲是神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病人吃了药到病除,健康人吃了长命百岁,雪鹤不知一株花是否有这样的奇效,但一株娇嫩的花朵生于着风雪猎猎的绝壁上倒很是稀奇,雪鹤本想去摘了,但看这天梯山崖高耸入云,绝壁又很是光滑,爬上去实在不易,凭她一人之力实在是难以采到,便放弃了。
如今她要以这株仙药为饵,专门为乌达尔打造一个陷阱。
走了半日有余,雪鹤终于是走到了天梯山崖的脚下,她抬眼望去,只见山崖上方盘绕着浮云,山顶被万年积雪掩盖得严严实实,岩壁上光滑如溜,即便是登山好手也难以攀登上去,而那丛九节菖蒲在狂风中摇曳生姿,紫绒绒的小花球也是得意洋洋,即便大雪纷飞也是精神抖擞的。
“果真是成了精了,竟生在那破地方,叫人怎么采的到?”雪鹤自言自语了一番,凑近了山崖下的那方深潭,她用温暖的潭水先洗了一把脸,然后不紧不慢地从褡裢袋里掏出肉干,塞到嘴里慢慢嚼起来。
雪鹤的动作虽然是慢悠悠的,但她的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四周。因为潭水温暖,这一带的动物明显是多了起来,又因为绝少见到人类,一些动物倒也不怕人,见雪鹤这么一个小姑娘坐在潭水边,动作缓慢,便以为没有什么威胁了,对她视而不见。在雪鹤吃东西的期间,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野狐狸,带着三只同是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来潭边饮水,那三只小狐狸看样子还没足月,连步子都走得歪歪斜斜的,远远望去就像是几只胖胖的小雪球在挪动。
雪鹤见这一大家子,叹息,“可惜了,怎么在这个时候有了小宝宝,也不见爹爹在哪里。”说着她撕下一大块肉干来朝狐狸抛去。
那肉干里头加足了辛香料,味道极香,最先母狐狸只是警惕地看了雪鹤几眼,许久过后见雪鹤没有任何动作,便慢慢走到那块头干跟前,打了几个转,接着嗅了嗅,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
期间雪鹤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它们。
母狐狸吃了肉干,发现味道极好,这才唤小狐狸过来,将肉干咬烂了,给它们一只一只的喂饱。只见那几只小雪球挤挤挨挨,依偎在母亲的脚下,吃得极为开心,料想也是饿了许久了。
这天气里动物都开始冬眠了,偏巧这母狐狸产了崽。没有吃的,还得带着这么一大家子,定是非常辛苦——因此,才让雪鹤用一片肉干就简简单单的骗到了它们。
小狐狸们正在享受着美味,突然间天地一黑,什么东西罩住了它们,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混沌中只听见母狐狸焦急地叫着。
——雪鹤用衣裳包住那三只小小的狐狸,然后捧在怀中,那母狐狸见自己的崽子突然被人夺了去,立刻面露凶相,龇牙咧嘴的要夺回孩子来。
雪鹤立刻拔出匕首,明晃晃的刀刃对着衣服里头还兀自动个不停的小狐狸挥了挥,她对母狐狸说道,“你可别过来,要乱动的话我就把它们宰了,做围脖!”
那只白狐狸倒还有些灵性,见雪鹤这样动作也没有焦急进攻,只是立起全身白毛,露出牙齿,一副随时要给她好果子吃的样子。
“你别担心,我就是借用一下你的孩子,又不是要吃了它们!”雪鹤对着那只母狐狸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怀中的狐狸崽子,“小宝宝们,要乖乖的,等我办完事情了,就再赏你们一大块肉!”说着她抱着小狐狸步入了浓密的森林中。
雪鹤先将衣服打成一个包袱挂在脖子上,然后从褡裢袋中抽出钢刀来,在密林子里砍了好些坚硬的木枝,捆成了一担,又返回了深潭边,她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将那些树枝削成木棍,再将木棍的一头削尖了——要将一担木头削成她想要的样子需要很大工程量,雪鹤一做就做到了夜里。
第十九章 旧仇·仙药(四)()
夜里的温度很低,雪鹤两手被冻得通红,她将一只削好的木头放在身边,伸了个懒腰。小狐狸还是挂在她脖子上,想是都睡着了,没有一点动静,而那只母狐狸则一直待在她不远的地方,眼神很是焦急,它不停地原地打着转,却不敢靠近雪鹤半步。
雪鹤见它的样子有些可怜,叹了一口气,她本想今夜削完这些木头后就找个山洞好好过夜的,现在见这只狐狸焦急的模样,也有点不忍心。她用大氅将那窝小狐狸包住,免得冻死了他们,自己着一身薄袍子,拿出火折子来,点燃了一堆小小的篝火,就着火光开始在深潭边挖起洞来……
次日,风雪竟难的的停了下来,天气虽依旧阴霾,但明显是温暖了不少。借着这好天气,乌达尔准备让手下好好出去转转,查看九节菖蒲的踪迹。他带来的手下有不少是攀爬的好手,还有些人颇懂药理,乌达尔想这林子虽然大,但带上他们也就足够了,只是多天来,他们在偌大的林子中兜兜转转了一圈,入眼的除了白雪便就是白雪,哪里看得到半分九节菖蒲,哪怕是一株草的影子?
这让乌达尔内心多少是焦急的。
大单于的病拖不得,他不能在林子中待太长时间,从那依密林到龙庭王都的路途太远,若在林子中耽搁的时间长了,他倒真怕龙庭那里会出什么变故。
要不然找株稀奇点的草,先给父王送去?反正九节菖蒲真正的样子谁也不知道。
一早醒来时,乌达尔还这样想,但他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大单于太过精明,要想在他手中活下去,只得装的老实忠诚,任何阴谋都不可能瞒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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