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把刺杀佐藤的事情甩到一旁,沈宸也没消停两天,曹炳生便找上门来,有事相求。
于是,在沈宸的陪同下,两人去了巡捕房的停尸间。
几个穿着白色工作衣的中国人在一座大厅的后面大声聊着天,厅内有几排担架,几乎都是空的。
大厅的另一头,一个巡捕坐在一张高高的木桌前,守卫着一条阴暗的走廊,并为进去的人登记。
沈宸亮出证件,便有人带着他们进了走廊,拐进一扇门,走进了一座密室似的房间。房间的墙上有一个个小坑道,每个坑道口挂着一面布旗,旗上印着号码。
一个伙计撩起一面布旗,拖出一个装在橡皮轮上无声滚动的担架,一具尸体出现在两人面前。
沈宸看见曹炳生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显然是有些紧张或其他的负面情绪。
尸体四周摆着冰块,蜡一样的脸上和胸口有许多被刺伤和砍伤后的凝血块。
沈宸的目光移向手臂,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尸体的两只手从手腕处被剁掉了。
“二十二处伤口。”领他们来的工作人员读着担架一侧的一张卡片,“双手失踪,脸相严重被毁,昨晚七点十五分在江里发现。”说完,他询问似的望向沈宸和曹炳生。
“有些不好辨认。”曹炳生似乎在努力回忆,并凑近查看,“脸被砍得很严重。”
沈宸打量着尸体,尸体的胸上有一道伤口,伤口边缘是青蓝色的,肯定是用了很大的力量才能刺进去。而且,在沈宸看来,这一刀完全能够致命,其它的伤口嘛——
尸体的脸被彻底砍烂,确实很难辨认。但当曹炳生侧低过头,发现尸体太阳穴附近的一个旧疤痕时,脸色微变。
沈宸很敏锐地觉察到了,投以探询的目光。
曹炳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走出了停尸间,曹炳生才对沈宸开口说道:“马三小是一个很好的耳目,没想到却被人杀了。”
沈宸点了点头,询问道:“你是让他刺探什么情报,以致于引来杀身之祸?”
第八十七章 落水的汉奸巡捕()
曹炳生犹豫了一下,决定不瞒着沈宸,“明面上他只是跑腿的小茶房,暗地里却在为我打探消息。”
“那他是哪个帮派的,最后报告的是什么情报?”沈宸继续问道。
曹炳生说道:“他算不上拜哪个老头子,但也有些关系。嗯,沈老弟知道中央旅社吧,马小三就在那里上班。”
沈宸当然知道中央旅社,那可是公共租界巡捕房华捕督察长陆连奎开的,可是声名显赫的人物。
当时上海滩流行这么一句话:“侬不要奎(指盛气凌人),侬再奎也奎不过陆连奎”。意思是说“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不是陆连奎”。
要说这陆连奎,也是个传奇式的人物。
从投奔青帮大亨黄金荣后,被介绍到英租界巡捕房当“一道杠”的华捕,钻营拍马,施展各种江湖手段,深得上级欢心,可谓是步步高升。
及至后来,陆连奎当上了警务处侦缉股督察长,并开了一家百货公司,在南京路上建了一所大陆游泳池,创办了中央旅社、中南大旅社等,接着又在五马路开了家“中央饭馆”。
当时在上海滩,凡事以陆连奎的名义出面,往往没有不能解决的。其在上海滩的影响力,甚至要超过了师父。
而陆连奎通常在每天下午从巡捕房下班后,就去中央旅社经理室,接见各路人物,互相利用,从中取利。
当然,这其中就少不了有很多消息和情报。马小三想必能探听到一些,才被曹炳生收买,倒不是为了对付谁。
“他的舌头没了。”沈宸突然开口说道:“手被砍了也有含意吧?我想,这件事情会不会牵连到曹兄身上?”
曹炳生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暗中观察过他,却没跟他直接接触过,他都不知道我是谁。”
停顿了一下,曹炳生贴近沈宸,低声说道:“上次马小三卖的消息,是说有人秘密找过陆连奎,很象是日本人。”
哦,沈宸心中打了个突,难道陆连奎落水当了汉奸?难道马小三看到或听到了什么机密,才被灭口?
“不管是真是假,沈老弟得罪了日本人,也得小心这陆连奎啊。”曹炳生还不罢休,象是挑拔,又象是关心地提醒。
“多谢曹兄提醒,我会多加小心的。”沈宸点了点头,又表示了感谢。
送走了曹炳生,沈宸又思索了半天,觉得随着大批日籍警官进入工部局警务处,租界形势是越来越错综复杂。
象陆连奎这样有身家,有家眷在上海的,在日本人的威胁利诱下,为其提供便利,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沈宸知道自己虽然得到工部局西人大佬的赏识和支持,但日本人却视自己为眼中钉,以后确实要加倍小心,提高警惕了。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人预料,没过几天,沈宸这边没出事,公共租界警务处特务股督察长谭绍良却在上海饭店被刺杀,很多报纸都猜测是中国特工所为。
谭绍良为圣约翰大学毕业生,曾经当过翻译,后成为公共租界捕房政治部对外联络高级警官,是其中级别最高的华人,据说“目光敏锐,颇有城府”。
当然,谭绍良也是巡捕房内长期按月接受国府方面经济补贴的高级警官之一,但其未按国府指示办事。据说是要与日本人达成协议,将巡捕房抓获的抗日嫌疑分子引渡给日方。
这个世道啊,想当汉奸,也要当心丢命喽!
沈宸对此只是淡然一笑,既然两头都不能得罪,那作为英雄而死,和当了汉奸而亡,到底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而马名宇提醒楚娇的消息也是正确的,中国特工在上海滩开始了惩治汉奸的行动。
从一九三八年六月开始,上海突然出现了一股强烈的“爱国热情”浪潮,在所有的周年纪念活动上都飘扬着中国民族主义者的旗帜。
尽管亲日的黄道会和复兴会也进行了反击,但是在一九三八年的秋天和初冬,还是中国的抵抗分子占了上风。
六月九日,伪维新政府船舶检查处处长尚德明被伪装成乞丐的刺客暗杀;
六月十七日,新新旅馆六零五房间发生血案,日军特务机关政治课课长助理马育航遭枪击丧命,服务员和客人都没有听到枪声;
六月二十三日,虹口一个日军哨所被袭击,共有五名哨兵被杀身亡;
六月二十五日,预备接任市民协会会长的粮商顾磬一在天主教路永大粮行门口被杀身亡;
七月二日,著名文人、国民新闻社社长穆时英在步出舞厅时,被一枪爆头;
七月七日,原别动队特务特务团第二连的孙亚星所组织的暗杀队实施了炸弹案,共扔出十八枚手榴弹,炸死、炸伤多人;
特别是在一九三八年的七七事变周年和八一三抗战周年两个纪念日,中国抵挡分子在上海发起两次全面“大暴动”。
上海7。7 周年大暴动,出其不意,声势浩大。行动范围主要选在了日本人控制的虹口、杨浦等地区。对日本人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
在发生罢工罢市的同时,在上海的各个街区沿道路和水道延伸到郊区县镇,同时发生拦截伏击日军和汉奸,冲击日本机构和日资企业,向日本兵营射击和投掷手榴弹,攻击日军用船只等事件。
暴动之来势凶猛及声势浩大,引起全世界的关注。
而在暴动期间,租界当局动员了一切军事的和警察的力量,其中还包括白俄义勇军,来防止骚乱。
在接下来二十四小时的巡逻中,工部局巡捕房逮捕了近千名嫌疑犯,法租界巡捕房逮捕了数百名嫌疑犯。
当然,沈宸作为巡官,也奉命带领手下进行了巡逻,抓捕了一些嫌疑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沈宸的手下到底不是铁杆,甚至有没有日本人的奸细在监视也未可知。
所以,沈宸必须做出尽职尽责的样子。至于有没有真正的抵抗子被抓捕,他暂时也是无能为力了。
第八十八章 葬礼()
其实,租界当局如此大张旗鼓,也是给日本人看的,以防其有借口染指租界。
也就是说,别看抓的人很多,但只要身上不搜出武器,没有明确的证据,很快就会得到释放。
但意外总是会发生,尽管不是沈宸这边出的问题,但他也没有感到庆幸。
一名叫做江海生的人被其他队的巡捕抓获时,手里仍然握有手榴弹,这可就算是证据确凿了。
由于屈服于日本人的军事压力,工部局警务处在第二天,便将江海生带过了外白渡桥,引渡给了日本宪兵。
尽管在汉口的国民政府向美国政府和英国政府提交了一份正式的抗议书,指出引渡的行为违背了上海临时法院协定。
但是,工部局警务处在此后仍然不断将他们抓获的恐怖犯罪嫌疑犯,交给外白渡桥另一边的日本宪兵。
这就是大暴动所带来的副作用,固然打击了敌人,振奋了民心,却也给中国军民在租界进行的抗日活动带来了更大的困难。
凡事要想两全,都是很困难的。打击鬼子汉奸,不仅要面临牺牲,还要面对鬼子滥杀无辜的疯狂报复。
而这,或许就是一个弱势却英勇,更不甘被奴役的民族,反抗侵略所必定要付出的代价吧!
……………
在上海,葬礼绝对是个惊天动地的景象。
现在,沈宸所参加的,就更是前所未有的风光大葬,且是由公共租界警务处主办的。
死者被安放在楠木棺中,口含明珠,手戴玉镯。灵车后跟着十六名配枪的华洋警察,包括警务处长包文和日本特任副处长赤木亲之在内,足有上百辆汽车和卡车。
送葬队伍长达一公里多,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路旁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据说当天有一百多万上海人目睹了这场葬礼。
而棺材里的人,就是被当时洋人们称之为“上海警察史上最优秀的中国警察”,上海人常说的“侬再奎也奎不过”的陆连奎。
没错,八一三*暴动刚刚结束五天,也就是八月十八日,陆连奎便在广东路中央旅社门口被三名枪手刺杀于车中。
尽管不少报纸认为陆连奎是被日本特务暗杀的,但沈宸作为巡捕房内部人士,却觉得依陆连奎最近的所作所为,日本人脑袋进水了,才会杀他。
没错,陆连奎在引渡江海生的事情上顺了日本人的心意,沈宸也不再负责与日本宪兵的“会同办案”。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可都是有利于日本人的。
从后来的史料披露,陆连奎确实落水作了汉奸,每天向日本海军陆战队报告情报,成了日本特务组织的“宝贝”,军统因此将其刺杀。
葬礼还在进行着,有手下在维持着秩序,沈宸倒是挺清闲,远远地站在树荫下看着。
与他同样的清闲的当然还有不少,雷登就是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走到了沈宸旁边,很随便地打着招呼。
“你——”沈宸指了指雷登的脸,欲言又止。
罗登不自然地苦笑了一下,说道:“以后再也不和克鲁斯这家伙一起出去喝酒跳舞了。”
醒悟得有点晚,但总算是明白了。
沈宸呵呵一笑,这次自然也是邀请了他,但看到克鲁斯在内,便被他找借口推脱了。
“在我印象中,除了孩子,除了有暴力施加,我好象还没见中国人真正哭泣过。”罗登看着送葬的队伍,十分不解地说道:“要是死人还能被吵醒的话,我想这动静绝对足够了。”
“这是传统,声势越大,动静越大,死者越有面子,越能体现其生前的尊荣。”沈宸耸了耸肩膀。
此时,灵车刚过,后面跟着的是妻子,还有姨太太。她们边走边哭泣哀号,以表达别人无可想象的哀痛,时不时还要歇斯底里地扑倒在地,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罗登也耸了耸肩膀,调侃地说道:“幸好今天的乐队没有演奏错音乐。”
沈宸哈哈笑了起来,那是不久前的事情。通常在执勤期间牺牲的巡捕的葬礼,为了表示重视,工部局警务处会要求各巡捕房都派人参加。
那次的葬礼也很隆重,不过家属似乎觉得这还不够,还请了两个乐队。
乐队使用的都是一些现代乐器,而且也会演奏一些西方的乐曲和舞曲。但是他们到底不是西方人,经常会弄错什么曲子应当在什么场合演奏。
那时沈宸等一行人正在庄严肃穆地行进,突然响起《安妮?劳里》。然后,后方的另一个乐队便配合着奏起欢快的《把麻烦都打包进工具箱》。
罗登也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有次我去参加婚礼,你知道乐队演奏的是什么,竟然是《死亡进行曲》,弄得我以为是在参加葬礼。”
沈宸连忙摆手,说道:“你不要再说笑话了。这样的场合,我们这样欢乐大笑,实在是不合适。”
罗登又笑了笑,表情严肃起来,说道:“陆连奎被日本人控制了,他应该是被中国特工刺杀的。赤木亲之是个厉害的家伙,正在控制越来越多的警官,工部局恐怕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埃弗雷特可能会很快退休,这也是赤木亲之搞的手脚。”
埃弗雷特,对自己倒是很赏识、提拔。他要是退休的话,对自己也是个损失。
沈宸沉吟了一下,皱眉说道:“埃弗雷特的年龄并不大,也没有什么差错,他完全可以不退休。”
“也许吧!”罗登的话中透出一股无奈,看着沈宸说道:“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警车不再接送你,难道是他的意思?”
“这我当然知道。”沈宸顿了顿,说道:“约个时间,我在家里办个聚会,请上大家,还有埃弗雷特和梅森,你看怎么样?”
“好啊!”罗登爽快地答应下来,“沈,自从你搬了新家,我们还真没去过呢!”
“只是吃喝聊天,可没那么大的地方跳舞。”沈宸先说出限制条件,想堵住罗登的嘴。
罗登想了想,狡黠地说道:“那带上女朋友应该可以吧?”
沈宸翻了翻眼睛,无奈地说道:“好吧,只准带妻子或女朋友,不准带舞女之类的。”
罗登啪地打了个响指,欢快地说道:“OK!”
……………
第八十九章 遇刺,诡异飞刀()
自从“血旗门”打响名声后,沈宸并没有把精力扑在上面,楚娇也是如此。
但行动还是偶尔会有,间隔的时间比较长,有时一个月,有时半个月,总要杀个坏蛋,刷一下存在感。
同时,这也是作为楚娇等人积累实战经验、检验暗杀技能的一种方式。
毕竟,很多该死的家伙不过是地痞流氓,不可能象日本人那样警惕,且防卫严密。
随着张成富在法租界立稳了脚跟,并得到了曹炳生的照顾帮助,在情报、行动上都给了沈宸和楚娇很大的帮助。
甚至,张成富还瞅准机会干掉了一个恶棍,为“血旗门”壮大了声势。
但对于沈宸来说,“血旗门”显然还处在初级阶段,除了名声以外,并没有得到什么收益。
这一点,连楚娇也十分赞同。
在她的想象中,“血旗门”应该是足够震慑的,应该是能够让恶棍吐出不义之财,去救助她眼中的那些可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