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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巡官看着沈宸离去的背影,嘴角动了动,竟有一丝阴狠的味道。
为私人当保安,与正常地上班巡查,哪个更好,更轻松,这不是能够揣测度量的事情。
对王巡官的安排,沈宸是有疑虑的警惕的,只是地痞流氓的骚扰吗?那个小报社会不会有别的严重问题,王巡官是挖坑让自己跳呢?
阴雨连绵月余。整个世界都是湿湿的,这种阴冷好象是上海的冬天特有的,阳光如同“作秀”般,让人觉得形同虚设,寒流渗入骨髓,让许多东北人都难以招架。
走出巡捕房,沈宸紧了紧衣领,决定马上就去那个被地痞流氓骚扰的报馆去看看。他要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也要确定王巡官是不是在坑他、害他。
凭着两次劫掠,沈宸完全可以另谋职业,但他还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这个很好的职业掩护。
没错,身穿警服的杀手,侦缉凶手的巡捕,谁会怀疑到他呢?就是穿着这身制服,哪怕身上藏着枪,又有谁来搜查他?
叫了辆黄包夫,沈宸又脱下大檐帽子,让头脑能更清醒一些。一路上就这样细细地思索着,规划着。
路不算远,黄包车拐进一个小弄堂便停了下来。报馆到了,停在门口的警车说明这里发生了事情,一小群人围在那里张望着。
报馆的窗户被砸烂了,两名华捕站在警车旁,目光呆滞地看着这堆碎片。
沈宸走了过去,询问了一下,便走进了报馆。
一男一女在报馆的办公室内正接受着欧籍巡官的询问,巡士约翰则站在印刷机旁,抽着烟,不时地用脚划拉一下地上的玻璃碎片。
“你好。”沈宸上前做着自我介绍,“我是老闸捕房的巡捕,名叫沈宸,王巡官派我来……”
“知道了,我知道了。”约翰扔下烟头,虽然打断了沈宸的说话,但态度却还算友好,只是蹩脚的华语却不敢恭维,“这可不是好差使,派你来只能说明你很称职,也,那个,很勇敢。”
称职,勇敢?沈宸不解其意,但看现场却已猜出发生了什么,为了确实,他还是开口说道:“请问,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颗炸弹在室内爆炸。”约翰皱着眉头,说道:“还好,没有损坏别的东西。前些日子便有人威胁恐吓,巡捕房为此加强了警戒巡逻,但现在——升级了。所以,他们要求巡捕房提供专门的保安服务。”
说到这里,约翰有些同情地看着沈宸,继续说道:“应该不会再出事,周围的巡查加强了。不过——我想,你在这里的话,还是带把猎枪更好。”
我靠!沈宸心中骂了一句,王巡官果然是坑他,把他派到这里挨炸弹啊!
这时,那对男女已经同欧洲籍巡官已经谈话完毕,巡官走出来,听约翰介绍了沈宸,简单交代了两句,便带着人出门上车离去。
“你明天就可以开始来值班。”谢月华打量了一下沈宸,微不可闻地皱了下眉,心中对哥哥的安排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只不过是几个歹徒想把我们吓退罢了。如果我们在这里,谅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你要特别注意的是我们离开的时候,比如去吃饭,去采访……”
沈宸对此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事情显然不是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普通的帮派流氓,恐怕还用不到炸弹。亲日的,亲国民政府的,或是骂了某个惹不得的人物,沈宸胡乱作着猜想。
沈宸出去并没走远,他在报馆周围转了转,熟悉下街道和地形,心中有了初步的想法和安排。
重新走到报馆的时候,沈宸没有进去,而是走进斜对面的一个杂货铺。
“巡捕先生,您好。”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心里却有些忐忑,担心这个巡捕又要白拿什么东西。
沈宸打量了一下杂货铺,又转头望了望外面,距离、视角都可以。他又问了店主,确定杂货铺还有个后门,便决定选这里当监视点。傻瓜才会呆在报馆挨炸弹呢,非但抓不住凶手,还可能连命都丢了。
但沈宸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掏钱买了包烟,便要转身出去。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一辆汽车停在报馆前,一男一女下了车,有些匆忙地走了进去。
沈宸停下了脚步,皱起眉头想了想,才出了杂货铺,直奔报馆而去。刚才那个进去的女人,沈宸好象是认识的,他要进去确认一下。
没错,进到报馆的女人确实是沈宸认识的。不仅认识,还有着一种特殊的关系,一段特殊的经历。她就是楚娇,那个沈宸曾附身并控制的少女。
但现在的楚娇已经不是当初的楚娇,准确的说,是思想、意识,直到身体,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让我们把时光回溯,来了解自从楚娇在战场上重伤,沈宸的灵魂脱离,她的意识复原,一直到现在,这段时间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吧!
……………
第八章 一月前,不一样的楚娇()
时间回到月前,淞沪会战刚刚结束不久,楚娇的哥哥楚天,从美国回到了久别的上海。
站在甲板上举首仰望,救生艇吊架之间的那片天空显得白热耀眼。阖上眼帘,一阵阵湿润而咸湿的微风给楚天带来舒适的凉意。
随着引擎的震动,甲板也搏动着,浪花嘶嘶地擦过船舷。楚天站起身,极目远眺。
干枯空旷的田野和扯着褐黄色风帆的船默默地向后退去,激起了他的思绪。吴淞的残破炮台,江湾公园,是父亲领着他和妹妹楚娇去过的地方。
突然有种不可名状的悲哀涌上他的心头,他想着看到父亲、妹妹和其他人,他们一定有很大变化,一定变老了。然而,别的东西,楼房、码头、农村却还是依旧。
当楚天看到父亲和老钱站在海关大楼门厅时,感到他们没有很大的变化,他的忧虑是不必要的。虽然父亲的头发又白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比想象中深得多,但事实上,楚天觉得变化不大。意外的是,和他感情最好的妹妹楚娇却不在。
“哈罗,诸位。”楚天收起疑惑,笑着挥手,“今天天气不错呀!”
楚雄飞犹豫了一下,对完全西化的儿子有些不适,但楚天已经走到跟前,和他拥抱,“父亲,我回来了。”
礼节或许陌生,但这一句话解除了父子间长时间不见所形成的隔膜。楚雄飞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已经是大人了啊!”
楚天和管家老钱握了握手,叫了声钱叔。
老钱腼腆地咧着嘴笑笑,便去拎他的提包。
“大衣箱就要到了。”楚天用上海话说着,笑了起来,“五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说家乡话呢!”
“大少爷,您说得很好。“老钱鼓励般地点点头,又嘻嘻地笑了。
“阿娇呢?又玩儿得忘了时间吧?”楚天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口问着。
楚雄飞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笑道:“她在家养病呢,不是很要紧。她可是很想你,非吵闹着要来呢!”
老钱暗自咧了咧嘴,附和着说道:“是呀,小姐天天念叨着大少爷,还想去美国念书呢!”
“一转眼,阿娇已经十八了,成了大姑娘了。”楚天感慨着,急着想见到妹妹,“中日开战后,我在船上便听到消息,很担心家里,害怕会遭到日本人的轰炸。”
“整个闸北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老钱说道:“不过,少爷你从水路来,看到的还不多。”
“不管怎样,上海的租界暂时平静了。”楚雄飞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回家再详谈吧!你的脚夫来了,这都是你的行李吗?”
………………
光影在地上缓缓移动着,楚娇穿着睡衣,无精打采地半躺在靠椅内,听着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报道。
是的,事情就是这样出人意料。沈宸的意识脱离,楚娇身体里不再是沈宸的灵魂,而是本尊的复原。在被救护队救护的过程中,同在救护队的同学认出了她,立刻将她送到了租界医院,并通知了她的家人。
咳,咳,楚娇捂着嘴,干咳了两声。虽然大难不死,但她被炮弹震成了内伤,苏醒以后浑身无力,半个多月了还没有痊愈。
一个丫环立刻紧张地从屏风后探头出来,很快又端来了药茶。
“扶我出去走走。”楚娇虽然不想喝药茶,可也不想和这个小丫环为难,强忍着喝完,便又开口吩咐道。
这是位于公共租界的一处花园洋房,不算特别大,在租界的富人当中,也不是一流的。但这至少彰显了楚家的地位和实力,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富足家庭。
而楚娇的父亲楚雄飞算不上是上海商界中的翘楚,可在乡下有上百亩田地,在上海经营着数家商铺,有洋房、汽车,中等富豪还是能数得上的。
关键还在于楚娇那因病亡故的母亲的娘家,有着青帮的背景,楚娇的姥爷在青帮中的辈份不低。在这龙蛇混杂的上海滩,楚雄飞从一个乡下土财主成为上海滩稍有名气的闻人,得到的助力可是不少。
走过弯曲的、花树于侧的甬道,楚娇就在小花园中间的秋千上一坐,微风拂面,绿树花草,不一样的环境让她能够放松些心情,思路也更清晰。
救治伤员、神枪毙敌、血火厮杀、勇士壮烈、炸弹巨响、残垣断壁……这许许多多的影像一直在楚娇的脑海里浮现,让她分不清哪些是做梦,哪些是真实的经历。
是的,就在沈宸主导着这具身体的时候,她的意识虽然微弱,没有身体的控制权,却并不是沉睡。而是如同一个透明的旁观者,看到了,听到了,经历了。
如果说是做梦,那这些场景也未免太过真实。血雨腥风,惨烈厮杀,喜怒哀乐也时时伴随,勇士的牺牲令楚娇悲痛难抑,鬼子的毙命又令她畅快淋漓。况且,自己在战场上受伤,又被送进医院也是事实。
从迷茫,难以置信,到逐渐接受事实,并捋清头绪,楚娇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反正她因伤休养,不是躺着,就是坐着,有大把的时间思考。
尽管觉得很是匪夷所思,但楚娇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曾经被一个叫沈宸的家伙支配过。
楚娇想明白之后,对此并不怨恨,甚至是莫名的感激。正因如此,她才能在那血火纷飞的战场,体验到杀敌报国的悲壮和振奋。一个个鬼子被击毙,是何等的酣畅痛快,那可是她所希望的,却又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是的,当沈宸的灵魂飘飞脱离的时候,楚娇下意识地眷恋和挽留,并似乎得到了回应。
不管那个回应是不是承诺,不管还会不会找到那个高手,楚娇却还是要杀鬼子,还要为祖国而战斗的。以前是做不到,当似乎能够拥有这种能力时,她当然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不想再变成只会愤慨、呐喊的爱国者。
第九章 变化,兄妹相聚()
再有个把月,身体便差不多能恢复如初了吧?楚娇在秋千上轻轻晃着,思索着以后该何去何从。
淞沪会战失利了,国*军撤出了上海。那些熟悉的人恐怕再也看不到了,或许他们已经倒在了保家卫国的战场上。
马名宇呢,接触时间虽短却对自己,或者说是对沈宸青眼有加的别动队教练,他是牺牲在闸北的阻击战中,还是潜伏在上海,或是和别动队转进苏北?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自己再努力苦练,应该会变得和沈宸一样厉害吧?
可惜,再联系上的机会怕是微乎其微,也不知何时何地,自己还得重新再设想、规划将来的人生啦!
思来想去,楚娇并没有什么头绪,一阵低低的说话声却打断了她的思索。
弯曲的甬路上转出两个人,一个是三十多岁的妇女,穿着一件蓝色的旗袍,脸面挺好看,但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鱼尾纹;牵着她手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圆圆的脸蛋,带着可爱的婴儿肥,额前的刘海象个小门帘。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话,等看到楚娇时,立刻停下了脚下,显得有些意外。
“大,大小姐,你今天气色很好,身体恢复得快,我和玲儿都高兴呢!”玉琴挤出笑容,恭谨地说道。
叫玲儿的丫头有些怯怯地往母亲身后缩了缩,一根手指含在嘴里,眨着眼睛望着楚娇。
续弦、妾、戏子出身,以往这些令楚娇轻视、不屑的理由此时却并不存在。因为,沈宸觉得把身体又还给了楚娇,并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却没想到,他的意识在楚娇身体内短暂的停留,已经极大地影响到了楚娇。
人的大脑象电脑里的硬盘,进行存储记忆。这些记忆信息并不象成形的固体或液体,说脱离就是整体移走,不留下什么痕迹。就象人忘记了一些事情,可并不意味着这段记忆被完全抹去了,它们只是在脑海深处,很难被提取出来。
所以,楚娇不仅知道曾经支配自己身体的家伙叫沈宸,还知道有关沈宸生活、经历、记忆中的一些片断。沈宸的思考方式和思维理念,以及一些知识,也渗透进了楚娇的思想,使她有了很多与以往不同的判断和行为方式。
所以,对于玉琴在楚家的地位和待遇,楚娇现在倒是觉得有些同情,对自己以往的无礼、傲慢和任性也有些懊悔。
但要楚娇开口叫娘,还是不行。她点了点头,说道:“琴姨,这些日子蒙您照顾,十分感谢。”说着,她下了秋千,冲着玲儿又笑了笑,“玲儿,来玩儿秋千吧,我要回屋休息了。”
对楚娇的和颜悦色,玉琴显然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拉了一下玲儿,“还不快谢谢姐姐。”
“谢,谢谢姐姐。”玲儿到底是小孩子,给她个笑脸,便开心起来。
楚娇抿嘴微笑,走过玉琴身旁时,还伸手摸了摸玲儿的小脸蛋。
“把我屋里的洋娃娃收拾一下,都送给玲儿。”走出了很远,楚娇又想起件事情,吩咐着丫环。
“是,大小姐。”丫环很乖巧,不多话,只听话。
楚娇在门廊里停下了脚步,转头注视着大门,她听见了外面的汽车喇叭声。
……………
虚伪和做作!楚娇对自己的表演很不满意,尽管她知道父亲和离别五年的哥哥是惦记着自己,关心着自己,想念着自己的。但她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成熟了,亲情的感动没有那么外露和明显。
“真没想到,我的小妹竟然上了战场,虽然是救护队,但一个女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啊?”楚天终于知道了楚娇所谓的病其实是在战场上受了伤,他毫不掩饰内心的惊讶和赞叹,还有后怕,“阿娇,以后可别这么任性了。战争是男人的事情,是军人的事情,你——”
“在美国还学会了絮叨?”楚娇微微撇嘴,取笑道:“快把给我带的礼物拿来,空口白话的,哄小孩哪?”
“哈哈。”楚天似乎又看到了五年前那个幼稚的小妹妹,宠溺地摸了摸楚娇的头,让下人把大大小小的盒子都送到楚娇房中,“回屋拆开慢慢看。还以为妹妹长大了,原来还是小孩子性情。”
“你还有个妹妹呢!”楚娇微笑着提醒道:“没给她带礼物吗?”
楚天愣了一下,向楚娇投去好奇的一瞥,反问道:“要给她吗?”
“不管怎样,她也是咱楚家的人。”楚娇沉吟了一下,叫过下人,说道:“哥,你挑两个,礼数不缺,也别让咱爹的脸上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