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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用太长时间,有人从客栈跑过来喊:“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走水了,客栈的乙字院走水了……”
正在辛苦中的李聋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对着外面喊:“等着。”
然后是女子宽慰的动静,以及徐宝听着声音猜测到的穿衣服声。
不等这边穿好衣服呢,正房那里的门开了,一个妇人跑过来,推开门就说:“老爷,出事了,快点去看看,我陪着小灵,千万小心,别往前凑。”
徐宝一听,立即转移阵地,原本他是打算等着来人通报出事,李聋子出去,小妾去找夫人寻求安慰呢,然后他再点着厢房,让大家全乱起来,没想到人家的夫人亲自过来。
徐宝从后面跑到正房,打开后窗户跳进去。
正房里面也没有什么床,只有一个高出地面五厘米左右的榻子,里面显然不能放东西,但在房间中有好几个箱子。
徐宝也不客气,拿出匕首,对着那锁就切上了,几下就给切断连接的那个杆,打开一看,全是衣服,伸手进去摸一摸,没有东西。
再开第二个箱子,摸,还是没有别的东西。
第三个箱子,一开,上面是布帛,伸手进去,这下有东西了,是盒子,往外一拿,很沉。
打开盒子一摸,没错,银锭子,除非李聋子故意把别的金属做成银锭的形状,否则就是它。
连续拿出来三个盒子,每一个里面都是六锭,五十两的。
然后徐宝还摸出来个小盒子,里面的锭也小,五两的锭,两锭。
收,全部装进口袋里,在身上一系,从后窗户翻出去,好沉的,是徐宝来的地方将近七十斤的东西呢。
徐宝体力不错,带着能跑动,就当是负重行军,翻墙出去的时候费点劲,但依旧没用上绳子和抓钩。
然后避着偶尔出现的人跑西市,跑到地方,把东西装进麻袋里,随意地扔到办公室外面的角落处,办公室里面还有守夜的扫街人住。
做完,徐宝往自己住的客栈跑,同样翻进去,进屋,收拾鞋,把鞋给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再剪更零碎。
一番做完,他才脱了衣服晾起来睡觉。
到了天还未亮时,他就把张勇和张广叫起来,让两个人跟着自己一起去西市帮忙摆架子。
外面的雨终于停了,但是天还阴着,不知道是还要下,还是等着云散。
饭都没吃,三个人打着灯笼,赶着车,拴着马就到西市。
此时还真有几个早到的人,是卖烤串和其他吃食的,看那意思,他们是昨天得到好处了,所以准备早早准备,以免客人到了吃到后面时没有东西卖。
徐宝先去看麻袋,麻袋还在,拎起来依旧很沉,他扔到车上,对张广吩咐:“去东市,把这麻袋交给张屹,记得不准打开,谁都不准打开,让他卖完干豆腐送回村,我今天回去,只要发现袋子被打开,我就离开上岗村。”
张广一听,立即紧张起来,猛点头:“宝郎你放心,没人敢动你的东西。”
说完他赶着车去东市送,路上好奇,伸手摸摸,一摸之后,汗都下来了,他摸到了银锭的形状,他跟着徐宝的时候,也见过、摸过。
这一袋子里面好多那样的东西啊,还有一个别的样子,不知道是什么,不打开,不能打开,等小宝回村再说。
张广不知道钱是从哪来的,也不愿意多想,只知道小宝一直在给村里赚钱,每天扣除本钱,能赚三十多贯,以后还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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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宝帮着干活摆架子,早来的人也同样搭把手,等着其他五个扫街的到来,一个卖包子的专门拿出来二十个菜包子,卖别的吃食的也纷纷拿出东西,给六个扫街加上徐宝和张勇吃。
他们昨天多赚了不少钱,现在表示感恩。
六个扫街的人忙完,看着各种吃食,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以前他们也吃过卖吃食人摊子上的东西,而且还不花钱,但那时是跟抢似的,拿了一串刚烤好的肉就吃,很无赖地说以后给钱,以后就从来不给钱。
还有卖包子的,也是拿了一个吃,吃完任凭别人小声咒骂也不还口。
因为家里的条件不好,能吃一口就是一口,背后挨骂也不会掉块肉。
但今天不同了,今天是别人主动送上来,没人骂,也没人厌烦,一个个还期待地看着自己吃。
六个人看向徐宝,张柽还没到,他们自觉地以徐宝为主。
“吃呀,早上起来都没吃饭吧,不吃饱一会儿怎么干活?记得把六个茅房给收拾好,卖吃食的旁边,茅房最重要,没有茅房,别人哪能放心吃喝?”
徐宝说着洗洗手,去抓大包子,卖包子的连忙送上来小包子,对徐宝说:“徐郎你尝尝这个。”
那六个吃菜包子的人当没听见,他们知道,小包子是肉的。
徐宝摆摆手,拿起个菜包子,说道:“给我大哥留着,我今天想吃大的。”
说完咬一口,还行,也不全是菜,还有炼完荤油的油渣。
等着快要吃完时张柽带着一辆车过来,车上装着一个个**袋,还有三个人眼睛红红的人陪同。
“小宝,你听说没?我过来时听人说,昨晚李聋子家的客栈走水了,然后他家还被人给盗了,说是丢了好几十两银子,还有衣服和几匹布也没了。”
张柽一过来,就跟徐宝说起今天早上来时听到的事情,那眼神分明是在询问‘是你干的吧?你怎么做的?’
“啊?他家出事了?哎呀,希望他家的人没事,官府尽快把案子破了,我还要往他家送人呢。”
徐宝皱着眉头,关切地说道。
第六十二章 为童墨章有认师()
张柽见徐宝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盯着对方的眼睛,继续问:“小宝你不高兴?”
“不,一点不高兴。”徐宝摇头:“灾难是每个人都不愿意面对的,那种种痛苦,对于李家客栈的遭遇,我深表同情,我谴责一切以损害别人财产和人身安全,而达到不可告人目的人及势力。”
张柽摸摸头,又把徐宝打量一番,说道:“我认为他家是报应,给了我们钱,估计就不会如此。”
“不不不,不是报应,坏人才会被报应,他不给我们钱,我猜测是他不确定住进去的人是我们安排的,昨天我已经让他们带人过去时提过,相信李家店这回就知道了,一会儿我去看看。”
徐宝帮着刚被他偷完的人说话。
“若他家还是不给呢?”张柽追问。
“我们只能换一家,之前当是花钱买教训。”徐宝如是说,心中则想,不给也不能去偷了,一般主卧室是放珍贵东西的,他小妾那里估计没有多少。
要么就是库房里的铜钱,还是算了吧,太沉,偷几贯钱能把自己累死。
张柽还是不怎么信,但未继续问,而是收钱去,有的人是一天一交货架钱,不收的话,包半个月的人该不干。
收钱时,过来摆摊的人一个个很主动,因为昨天有小道消息说,那个读书人还会想办法把其他人卖的东西多卖出。
有几个雨停后才出摊的听到什么货架钱,不打算给,他们看不起扫街的人。
结果不等张柽或徐宝出面,其他的人已经在劝他们,十一个小偷也过来上班,站到几个人的面前,点下头,说句‘给钱’,转身去码头。
几个人不得不掏钱,他们认识小偷,而且别人还劝,感觉不把两文钱交上去,似乎很危险。
给完钱,有人过来发牌子,十个一文的,十个两文的,还有五个五文的,卖菜的就发这些,未必能用上,但不准丢了,记下姓名和住址。
拿到牌子的人被告知,只要是开封府外城西市接待队伍送来的人,每买十文钱的东西,需要摊子上支付一文钱给张柽。
谁若是不想给出这一成的利,就别卖给由别人刻意引来的人东西,坏了规矩,行就乱了,大家全赔钱。
众人无异议,他们的货又不是九文进的然后卖十文,而是自家产,或更便宜进的,卖得多,赚得多,可以多备货。
徐宝趁机喊:“诸位,容我说一句,今天大家先对付着卖,从明日起,我让大家把东西卖出好价钱,说到做到,卖不出去,算我身上。”
“好,小宝我信你。”有个老大爷喊,他卖咸鸭蛋的,昨天别人吃东西时,从他的摊子上拿了六个鸭蛋,一个五文钱,挑大的拿的,小一点的四文一个,但没收他钱。
因为有人跟徐宝说,他家的有个孩子病了。
规矩是徐宝订的,但他依旧破了规矩。
这可不是一个法律完善健全的时代,其实就是他那边也一样,该错判的错判、该误判的误判,量刑上本身就带弹性。
此时代更多的官府宣判都是看官员的主观意识,以人情常理为主,如一个人盗窃,目的是为了给爹娘买药,官员就会轻判,需要关押可能就不关押,需要打五十鞭子的就打十鞭子,执刑的人也手下留情。
所以徐宝便不收老头的钱,还自己掏钱,割了半斤肉给老头,甭管他是否在做样子,反正老头很感激。
今天就帮着说话,同老头一个地方来的也跟着表示信任。
更多的人无所谓相信不相信,等着看,一天而已,到了明天,自然知晓。
改行的小偷们仍旧把人领来了,他们的招牌实在是太好用了,别人一看,以为是官方,再观瞧他们身上的衣服,怎么看都是衙门的。
官方和非官方,在百姓心中的位置是不同的,尤其是刚到京城的人,害怕被骗,于是便选择官方的人,至于其他帮闲的,看着就不像好人。
今天第一批人领到,九个人,看上去是一家子,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两个中年男人和两个妇人,以及三个十岁到六岁不等的孩子。
他们同样先被领到烤串儿的摊子,徐宝正写字呢。
每一种串儿多少钱,其他人卖的吃食一份多少钱,全写好,甚至还有半份的,目的是为了让人看清楚价格,也是让别人多品尝其他的吃食。
价钱标在那里,自然不会担心吃完饭被要高价。
骗人的手段徐宝会,却绝对不用,买卖上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事情。
骗多了,别人回家后跟人一宣扬,到时候再有那里的人来开封就不会选择自己的西市了。
若是好好接待,等着别人回去,可能也就一两个月,那边再有人来,听到回去的人说的事情,便会主动找上门。
老少一家子九口人,目前还没完全放心。
正犹豫要不要坐下来吃饭,打南面来一群人,同样有老有少,他们一过来就喊着上各种串。
徐宝有印象,前天和昨天来的人,住在李聋子家,今天看样子心情都不错。
徐宝估计他们是昨天晚上烤到了火,还看到了火焰的美丽景色,所以才高兴。
俱是自己的功劳啊,可惜自己做好事不留名的,连那大两圈的鞋都剪了。
九个人看到一群人在这开心地吃喝,遂打消不好的想法,跟着点东西。
有吃最实惠的肉串的,有烤茄子的,有烤芸豆的,有烤豇豆的,有烤大蒜和茧蛹的,还有烤白菜和五花肉的,烤土豆跟辣椒的……这个没有。
反正是能烤的,还有市场上有的全烤,而且别的价钱还贵,那他们也点,能被小偷看上的基本上经济条件都好。
徐宝抽空小声地与卖串的人说了,明天开始,卖吃食的要额外交一份钱,因为很多菜直接在西市上买,翻了十多倍的价钱卖,不多交钱,别人要嫉妒、要眼红,你再去买茄子,他会一个卖你四文钱。
卖烤肉的连连点头,同意,他方才去买东西时,已经发现有人的表情不好了。
跟卖串的说完,徐宝被送人来的小偷拉住,到旁边说话。
“徐郎,帮闲的抢人太厉害了,他们说什么什么吃饭最便宜,住宿最便宜,有的人图便宜就跟他们走了,哎呀,保证上当。”此人与徐宝述说委屈。
徐宝微微低头,看着地面琢磨,过十几息,向对方说道:“改,你们再喊的时候,喊领路费两文,一人两文,然后到近前跟人说时,你们说官府保证他们食宿跟本地人一个价钱,不会额外增加,同时也不会便宜,如果想便宜,可以到住家挤挤,但不保证周全,就这样。”
“好咧,听你的徐郎。”此人答应,又当着徐宝的面复述两遍,直到记熟才去陪九个人。
徐宝一时闲下来,想着赤石三个宝宝,还有书院的七十一个孩子,让张勇把文具箱打开,他在旁边写。
先写上‘太乙,长庚。雨线,风梭。’
摇摇头,嘟囔着:“《时古对类》不好记”。
接着又在新纸上写‘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
这是个笠翁对韵,与声律启蒙差不了多少,当然,也得改后面的,记不太清楚的话,就把北宋的事情全改了,南宋要是也记不清是不是北宋的,也改。
看他写字,张勇立于一旁,身体站得笔直,紧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秘书’。
那后来的九人中的老者,一瞧有人在边上写字,好奇之下起身过来看,刚看两行,眼睛便瞪大,张勇一步挡住,咳嗽。
“失礼,失礼了。”老者不好意思地道歉。
“我家宝郎正给书院的娃娃们写东西。”张勇强调‘书院’二字。
“哦,确实,给娃娃启蒙真是好东西,不知是哪家书院?”老者识货,不敢去看,问。
“上岗村开封童蒙书院。”张勇倒是把书院的名字记住。
“好,好啊。”老者点点头又坐回去,不时地往徐宝那看。
徐宝听见动静,边写下面的,边慢慢念上面的:“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河对汉,绿对红。雨伯……茅店村前,皓月坠林鸡唱韵;板桥路上,青霜锁道马行踪。”
他这一念,登时看出别人家的教育方式了。
那老者带来的三个孩子,在徐宝念出一句后,吃东西的动作停了,跟着重复,之前来的人带的孩子则茫然不知所措。
当三个孩子跟着念完‘东’的前两段时,徐宝突然扭头,问:“‘茅店村前,皓月坠林鸡唱韵;板桥路上,青霜锁道马行踪。’出自哪里?”
三个孩子一愣,大孩子眼珠子转转,不确定地回答:“出自《商山早行》,‘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二句?”
徐宝笑了,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对孩子比自己小那么两三岁的孩子说道:“一会儿你让这个大哥哥领你去住宿,待我写完,给你送去,你誊一份,好不好?”
小孩子眨眨大眼睛,突然离坐,‘噗嗵’一声跪下,对着徐宝就连磕三个头:“弟子谨遵师命。”
这回轮到徐宝愣了,你……我……你这叫耍赖好不好?我现在的样子才比你大一点点,你好意思吗?
“愚儿,你怎么又随便认师傅?一路上你认了六个师傅,结果呢?”一中年男子训斥孩子。
“这次不会被骗的,是真的。”被称作愚儿的孩子争辩道。
徐宝一听,孩子确实够厉害,逮到个人便认师傅,他连忙顺着话说:“对,不能随便认师傅,快快起来,我请你吃干豆腐卷,卷着菜烤,可好吃了。”
“我不,师傅你和那六个不一样,我看到啦,你一动,周围的人全看你,你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