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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如果我将来退休后,能有人这么想着我,别说给我租房子住了,就是截长补短给我打个电话,我就满足了。”
江帆笑了,说道:“看您说的,谁不想着您,我和长宜也会想着您的,这里的房子我都租下了,王部长一座,您一座,我和长宜一座,不光房子,连土地我也租下,供您老享用。”
“哈哈。”大家都笑了。
樊文良没笑,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听着舒服就行了。”
江帆认真地说道:“怎么是光有这句话?这是现实,就摆在眼前的现实,听着您好像不大相信似的。”
樊文良说:“我说的也是事实,我只能落一个听着舒服就是了。”
“哈哈。”大家有都笑了。
樊文良说得有道理,他是不可能真的让江帆把这里的土地都租下来供他享用了。
王家栋拄着拐,站在水泥路上,向四周瞭望着,说道:“别说,真不错,我决定住下了,只要你们不怕麻烦就行。”
樊文良指着王家栋跟他们俩人说:“看见了吧,虚伪,这么大岁数还这么虚伪,小江和长宜早就给你预备好了,他们怎么会嫌你麻烦?”
江帆笑着说:“这一点我不敢抢功,这主要是长宜的想法。”
樊文良说:“有人想着就不错了,有几个能混到您老这个水平的?”
王家栋听樊文良这样说,赶紧给他作揖,说:“樊部长啊,您就别折煞我了,您要是跟我说‘您老’,您瞧见我这条腿了吧,也得弯回去了——”
“哈哈。”
江帆和彭长宜被两位老挚友间的幽默逗得又是一阵大笑。
彭长宜再次引导樊文良的司机将车向前开去,他们一行便走进了大院。
樊文良倒背着手,跟江帆走在前面,彭长宜和王家栋走在后面。樊文良远远地就看见前面搭了一架木牌楼,就很感兴趣,走到跟前,就见上面一块原木板上烫刻着两个颜体大字:庐落。
樊文良站住,抬头看着这两个字,说道:“长宜啊,这两个字不像你的风格,倒像江记的风格啊?”
彭长宜赶紧说道:“您太睿智了,这是出自江记的口中,那天我们坐着闲说话,江记就给我租的那座房子起了两个名字,一个是庐落,一个是庐宇,不曾想,隔墙有耳,被这个园子的主人听到了,他就抢走了庐落,过了一天我再来一看,为了霸占这两个字,居然还矗起一架牌楼,您再看看上面这两个字,那可是标准的颜体啊……”
江帆赶忙说:“这两个字一看就是电脑打印的,不是真人写的。”
樊文良抬头看着,说道:“的确是电脑打印的,不过这里用颜体,也很符合这里的风格和整体环境,怎么没落款。”
江帆一听,赶紧屈身说道:“樊部长,您往里来看看,里面更好。”
樊文良笑了,不再追究这两个字了,倒是王家栋又认真地看了看,说道:“以我这外行人的目光看,这两个字放在这里的确很和谐。”
江帆听见后赶紧回头说:“这个牌楼碍事,他这里经常过大车,马上就要拆了,老邹,老邹,你说拆怎么还不拆”
邹子介正大步迎了过来,本来他都已经伸出手,跟樊文良都握上了,听江帆这么说,吓得赶紧缩回手,说道:“马上拆,马上拆。”他说着,就朝远处正在干活的助手喊道:“刘聪,安排人去把牌楼拆了”
刘聪愣住了,反问了一句:“刚搭上就拆啊?”
“拆快点,马上”
邹子介坚决地说道。
樊文良笑着,依然操着不紧不慢的口吻说:“好好的,为什么要拆?”
江帆抢先答道:“我刚才说了,他这里立一个这个不合适,总是过大车不说,这里毕竟是部队农场,您老先生弄了庄园,也不伦不类。”
樊文良看着江帆,笑了,他继续往里走,边走边看。
江帆跟身后的邹子介说道:“老邹,赶紧给樊部长介绍介绍你这里的情况。”
邹子介诚惶诚恐地紧走了两步,跟在樊文良的身边,他激动地说道:“樊记,真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了您,您还是刚来亢州时的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化,我还想再跟您握握手。”
樊文良握着邹子介的手,眼睛却看着江帆。
江帆跟了上来,给樊文良介绍邹子介,说道:“这就是我跟您提到的那个自费育种人邹子介。他的事迹曾被收录到《中国育种人》和《共和国的骄傲》这本丛里,在玉米育种界,是一位多产专家,籽种远销东南亚各个国家。”
樊文良握着他的手,说道:“早就听过你的大名,可是那个时候无缘相见,辛苦了。”
邹子介双手握着樊文良的手,说道:“都是领导们帮助的结果。”
樊文良说:“你搞育种的,不好好育种,搞这个园子干嘛?”
邹子介说:“这个是我目前最大一块试验田,也是我们这些同行往返的必经之路,这里就是一个歇脚的地方,他们来了,我们还可以到地里观察籽种的表现,探讨繁育技术,既然是个基地,就该有点样子,这个竹廊如果别人做的话,连工带料少说也要两万块钱,但是我做就花不了那么多了。”
“你做花了多少?”樊文良问道。
邹子介伸出一巴掌。
“五千?”
邹子介说:“都不到五千,因为竹竿是我这两三年从海南往回运种子的过程中,一点点捎回来的,另外这个竹廊都是我自己设计,我指挥着我们这里的民工干的,您说能不便宜吗?尽管这里是部队的农场,我也想让这里有别于咱们老百姓的农田,所以就略微美化了美化,江记和彭市长怕我到头花了冤枉钱,不主张我在这里投资。”
“那你干嘛还盖了这么多房子?”
邹子介说:“这房子也是一举两得,下面都是空的,被我挖成了地下室,主要是储存种子用,因为储存种子有严格的温度和湿度的要求。上面的房子我刚才说了,就当客房,不错的朋友来了省得住宾馆,尤其是我们这些人,整天在地里劳动,睡不惯宾馆的软床,睡硬板床他们高兴。”
樊文良听了邹子介的话点点头,对邹子介很感兴趣,问了他好多育种界的情况。
江帆和彭长宜陪着樊文良和王家栋参观。他们沿着竹廊,来到了最后一排房。
彭长宜首先把东边留给王家栋的两间房的房门打开,樊文良和王家栋进去后,樊文良说道:“老王,你这行宫不错啊”
王家栋笑了,说道:“您就取笑我呗——”
樊文良说:“在这里住一宿不给200块钱是不行的。”
樊文良走到床前,掀起床单,翻开着床上铺的被褥等,说道:“呦呵,新被褥?而且还铺了好几层,看来这个铺床的人了解你,不错,不错。在这个庐落中睡觉,想不做美梦都不行。”
“哈哈。”大家又被樊文良的幽默逗笑了。
他们又参观了西边两间房,樊文良一进去就发现了那个班台有些面熟,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忽然说道:“这个桌子怎么这么眼熟,还有这些柜子……”
江帆说:“您的眼太毒了,您居然还认得这个桌子?”
樊文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江帆。
江帆说:“让长宜告诉您。”
彭长宜说:“呵呵,除去东边屋子里的那张床之外,这四间房里所有的家具都是原来您办公室的,钟鸣义用过,韩冰来了后,没在您的办公室办公,我从三源回来后,开始是在韩冰的办公室,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搬到您的办公室办公了,这些家具自然也还都保存着,这次亢州机关所有的家具都换了,我正好回去,就跟他们把这些家具要来了,他们那里用不着,这里也正好缺这些,就跟他们要下了这些宝贝,外带着这还要了他们好多别的家具。您的这一套家具都是实木的,结实,现在找不到质量这么好的办公家具了,这么多年都不变形。”
樊文良抚摸着他用过的这些办公家具,一件一件地看着,说道:“老王啊,我想起主席的一句话,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啊”
王家栋笑了,说道:“确实如此。”
樊文良说:“我记得这套家具当年还是你带着人亲自给我挑选的?”
王家栋抚摸桌面说道:“是的,老范当时给您选中的是一套普通的办公家具,是五压缩板的,家具都拉到市委大院了,刚要卸车,被我看见了,我寒碜他说,你给记弄这些货不真价不实的东西,你安的什么心?老范当时很委屈,说,咱们用的不都是这些吗?我成心气他,说道,咱们是咱们,记能跟咱们一样吗?记的办公室,就是过去的中军帐,那必须能坐住阵才行,你这破家具用不了两天,坐垮了、压塌了怎么办?小心到时记法办你结果吓得他都没让卸车就拉回去了。后来,他让我给您去选家具,我就给您选了这套水曲柳的实木家具。结果当时有成心出老范丑的意思,但时至今天,这套家具的确没有选错。”
王家栋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感慨,也许,他想起了那个已经作古的老对手了吧。
樊文良听了他的话,兴致勃勃地说道:“这样,我今天晚上也不走了,陪你在这里住一晚上怎么样?”
“太好了”王家栋说道。
“太好了”江帆和彭长宜也说道。
这时,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老顾过来问彭长宜是否开饭?
樊文良听见了,说道:“开,早就饥肠辘辘了,今天,我要跟你们王部长喝两口。”
江帆说:“您行吗?梅大夫……”
江帆的话还没说完,樊文良就打断他说道:“不管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哈哈哈。”
大家笑过之后,王家栋小声跟江帆说道:“这个时候不多……”
哪知,樊文良听见了,说道:“谁说的,这个时候经常有。”
看得出,樊文良到了这里也很放松,能主动提出喝两口,在江帆和彭长宜的印象中几乎没有。
江帆、彭长宜陪着樊文良和王家栋坐下,樊文良招呼邹子介过来坐。
邹子介说:“领导们先请,我和老顾今天是服务员。”
樊文良说:“那还行,用你这么大的专家当服务员,折煞我们了。”
老顾从邹子介手里拿过羊肉串,说道:“去吧,去吧,这里交给我和小刘了。”
樊文良对他们精心准备的这桌地道的农家饭菜很感兴趣,吃的也很开心,但是他由于血糖的关系,被夫人严格规定了饮食标准,毕竟不敢放开了吃、放开了喝,什么都是点到为止。
席间,江帆跟樊文良说起行政审批服务中心剪彩的事,话还没说完,就别樊文良打断了,说:“江记啊,咱们吃饭不谈工作,这么美好的时刻,别让工作冲淡了我们的兴致。对了,小丁呢?怎么不把她叫来见见她的老部长?”
江帆似乎早就知道樊文良会问起丁一,就从容地答道:“今天晚上她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不然我就把她叫来了。”
樊文良说:“理解,她的工作比咱们还没有规律。”
江帆说:“是啊,比我还忙。”
樊文良担心王家栋总是坐着身体受不了,喝完最后一杯酒后,说道:“对了,如果我不走了有地方住吗?”
江帆说:“太有地方住了,这么多房子,而且设施齐全,我和长宜也不走了,陪两位老领导。”
樊文良说:“长宜可以留下来,你就别了,还是回家去住吧。”
江帆说:“那不行,凭什么长宜就可以留下陪你们,而我不能?”
樊文良说:“这还用问吗?长宜暂时是光棍一人,你就不行了,有人管。”
江帆说:“我也行,管我的人知道我在陪老领导,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樊文良笑了,说道:“这我信。好,那我就决定陪王部长在庐宇里住上一晚,一会想着提醒我请假啊,我也是有组织的人。”
“哈哈。”樊文良少有的幽默把大家都逗笑了。
吃完饭,他们再次回到后面的房子里,樊文良这才询问了阆诸目前的工作,询问了彭长宜来后的情况,他们聊到很晚才睡觉。
樊文良住在西边两间房子里,王家栋当然住在他的“行宫”了,江帆和彭长宜也没回去,老顾早就将前面四间房的床铺好,司机住一间,江帆住一间,他跟彭长宜住在了第三排房里。
早上,田野里传来的鸟儿的叫声吵醒了彭长宜,让他想起在三源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是在鸟鸣声中醒的。
他起床后,洗漱完毕,就走出了房门。等他走出来后,才知道自己起的不是最早的。
就见远处部队的菜地中,走着两个穿白衬衣深色裤子的人,他们边走边聊,白衬衣在绿色菜地中特别醒目,那是江帆和樊文良。
再一看,前面的空场上,老顾正在跟邹子介学习太极拳。见他走出来,老顾就停住了,说道:“早饭已经安排好了,樊部长和江记散步去了,王部长还没起来,樊部长的司机也没起呢。”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早饭要清淡,菜不要放糖。”
老顾说:“是的,跟他们说了,熬一锅农家玉米粥,有蒸南瓜,蒸土豆,还有家常饼,咸鸡蛋、咸鸭蛋,拌菜、还有两个炒青菜。咱们屋里的冰箱还有牛奶面包酸黄瓜,一会我去拿。”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可以,让他们早点做,樊部长还要回北京呢。”
邹子介说:“已经在做了。”
彭长宜看了看后面,东边那两间“行宫”还拉着窗帘,西边那两间已经拉开了窗帘,昨天晚上他跟部长呆的不太晚,按说老年人应该起的早,怎么直到现在这位老同志还不起床?这也不惦记着送孙子上学了?
彭长宜看了看表,就向后排房走去,老顾和邹子介继续练拳。
彭长宜来到部长的房檐下站住,他把耳朵靠近窗户上听了听,没动静,就走进了西边的两间房。进去一看,床铺早已经整理的整整齐齐,被褥叠得有棱有角,一看就是当兵人的作风,不知为什么,看到床铺上孤零零的那落被子,他忽然想到了老胡,老胡的床铺也永远是这样整整齐齐。
如果老胡还活着,那该多好,樊文良有老胡的忠诚陪伴,他的内心永远不会孤独。老胡跟王家栋的角色不同,他们相处的感受也不不同,老胡是樊文良内心情感伙伴,而王家栋更多是政治上和道义上的伙伴,樊文良的内心,王家栋不可能全部走进去,但老胡就不一样了,他们早就血脉相连。
人,无论到了哪个层次,无论成功与否,心灵都需要有人陪伴,这个陪伴的人无需职务高低,只要是心灵相通就好,这样的心灵伙伴不受顺境逆境的影响,不受地位高低的影响,不受贫富的影响,可以高山流水,可以粗茶淡饭,这样的朋友才会让人踏实,人生,才会有意义。
想到这里,彭长宜闭上眼睛,仰起头,在心里默念道:老胡,你在那边可好?
彭长宜的两个眼角湿润了……
彭长宜能有今天,在很大程度上受益于老胡的关系,尽管他开始接触老胡也有自己的居心,但他对老胡的感情是真挚的。
他甩甩头,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走出房间,想去江帆住过的房间nbsp;去看看,他看的目的是如果领导们没有整理好内务,他帮助去整理。但走了几步他就站住了,江帆住过的房间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