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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栋说:“你考虑问题能从当前工作出发、从大局出发,这样很好,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不立案,有可能就是一个无头案,你这一刀就白挨了。”
彭长宜说:“白挨就白挨吧,反正也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我琢磨着,如果不立案,可能会使真正的对手尽早暴露。”
江帆点点头,他说道:“要加大对这项工作的打击力度,向纵深发展。绝不能被他们的嚣张气焰吓倒,我还不信这个邪了”显然,江帆气愤难忍。
彭长宜说:“您也别太生气,这很正常,肯定我是得罪人了,所以人家才报复我。我彭长宜命大福大,上次张二强没伤到我,这次也只是受了皮肉伤,没事的。”
江帆看着他说:“唉,你不可能总是这么万幸,我真后怕,你说你要真落个残疾,估计弟妹不会饶了我。”
彭长宜笑了。
王家栋说:“江市长你也别内疚了,他比国才幸运,毛主席早就说过:要革命就会有牺牲,他这点皮肉伤不算什么,这对他也是个警醒和教训,以后路还长着呢,干工作就会得罪人,挨了这一刀,以后就会注意,知道自己得罪人了,就要少走夜路,时刻警惕。我同意长宜的分析,这件事未必就是那帮熬油人干的,我这样说也没有任何根据,不过我相信长宜的感觉。”
江帆看着长宜说:“这种感觉在你心里占多大比重?”
彭长宜说:“各占一半。”
江帆说:“那辆车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
“我根本就没注意,喝多了。”说着,他偷偷看了王家栋一眼。
王家栋没好气的说:“这次他们没要了你胳膊,反而吃了亏,估计以后不敢轻举妄动了,因为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暗中保护你,所以,你继续放心大胆的喝。”
彭长宜感觉用手捂着脸,说道:“不敢了。”
江帆笑了,他突然说:“如果是另一帮人干的,那是不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王家栋说:“这个可能性不大,那样就真是丧尽天良了。”
彭长宜也说:“可能性不大。”
江帆又说:“王记,这事不能瞒着,得让记知道。”
王记说:“嗯,只需让他知道长宜负伤的事就行了。”
“对,别让他知道有人救我。”彭长宜赶紧说道。
江帆说:“如果立案,从扎轮胎来看,就知道现场还有第三方在。”
彭长宜说:“救我的人走时说不让我报案,我想我应该尊重他们的意见,尊重江湖的规矩,他们既然这么说,就有他们的考虑。”彭长宜心想,如果这事是贾东方干的,那么钟鸣义知道了会怎么想?
江帆明白他的顾虑,说道:“也许钟记知道你光荣负伤,不是坏事。”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担心他知道后,又要唱高调,再给我来一通报纸电视的宣传就不好了。”
王家栋眼睛一亮,跟江帆说:“江市长,撇开这件事不说,我觉得应该加大对外的宣传力度,一是威慑这些人不要再从事这一违法行当了,二是也应该给咱们自己造造势。”
江帆点点头,说道:“我下来安排。”
彭长宜说:“先别造势呢,等过几天,等不再冒黑烟再宣传不晚。”
江帆说:“冒烟也属正常,这个行业是暴利,那些人肯定不会死心,关健是我们怎么做。对了长宜,昨天锦安通报表扬咱们了。”
彭长宜乐了,说道:“那好。”
江帆又说:“万里长征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接下来就要常抓不懈,防止死灰复燃。”
“嗯,对于这一点,我有些想法,等有时间我再两位领导汇报。”
“不急,你先养伤。”江帆说道。
尽管彭长宜要求这事要保密,但是这事很快在亢州的官场不胫而走。钟鸣义特此召开常委会,要求公安局限期破案。
任小亮知道彭长宜被砍后,他的脑门就冒出了冷汗,随即就把电话打给了贾东方。
“贾总,你在那儿?”
“我在公司。”
“这次没去青岛?”
“我昨天晚上就跟你说了,那是糊弄彭长宜的。”
“彭长宜昨晚被人砍了,你知道吗?”
贾东方一愣,说道:“我为什么要知道,他被人砍活该,我还想砍他呢,他天天带人端炼油窝点,不得罪人才怪呢?”
任小亮冷笑一声,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像是那帮人干的,到像别人干的。”
“任记,你什么意思呀?”
“我没有意思,昨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喝酒,我只跟你一人说了在哪儿。”
贾东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笑,他说:“你们在哪儿喝酒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喝酒又不是秘密聚会,也不需要保密,任何人知道都属正常。也不是我一个人知道,他们不回家吃饭,想必都会给家里人打电话,告诉家里人他们在哪里喝酒,跟谁喝。”
任小亮懒的跟他较真,就说:“好了贾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希望你在这里踏踏实实做生意,不希望你有什么闪失,那样到头来大家都不好看。”
贾东方说:“任记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我们的确是一个船上的货了,风险与共。”
“你在威胁我?”任小亮很反感他说这话。
“任记啊,我哪儿敢呀,除非我不想活了,您怎么总是给我扣大帽子呀,我不就是眼下资金周转出现了困难,一时有些棘手吗?不然车间什么的早就弄起来了,还至于让那个姓彭的把我捏住。”
任小亮一听,真不是一道上的车,就说:“你那样认识问题也不对,怎么会是他捏你呢?有些事就是你该干的。”
“对,你说的对,是我该干的,我他妈的就该下地狱”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任小亮一阵厌恶,心想,你他妈的跟谁耍呀?一生气,就把电话打给了老吴,老吴接通后任小亮劈头就说道:“老吴,你介绍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怎么那么混蛋刚说了没两句就开始犯浑,好像别人都他妈的的欠他的不成?”
老吴一听,就连忙说:“怎么了?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你赶紧给我滚过来。”说着,就把电话放了。
二十分钟后,老吴从外面进来,任小亮还坐在电话边生气呢。老吴一看他脸都气白了,就说道:“是不是那个混小子惹你生气了?”
任小亮站了起来,吼道:“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就问了他一件事,干就干了,没干就没干,你看惹出他一堆的混账话,我还不是担心他吗?要不是你老吴的关系,他的烂事怎么也轮不到我管”
老吴连忙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说道:“他这几天气不顺,又折了一批货,扔进去了好多钱,不然他早就建冷库盖厂房了。”
“你别总是给他打掩护,彭长宜说的对,他根本就没打算做这些事,给了他那么多钱,是让他做贸易吗?贸易,本来就是个无底洞,难怪人家彭长宜说他,我看他如果不真正做点实事的话,他快在亢州混不下去了。”
老吴说道:“那个彭长宜就不是个好东西,两级党委记都支持的项目,他就敢设阻,难道他的后台比任记你还硬?”
任小亮听了老吴的话很反感,他看着老吴说:“你怎么也这么说?这不是后台硬不硬的事,彭长宜是学产业经济的,他当然懂得这里的事。再说了,人家说的又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老吴笑了,说道:“我说任记,你怎么长他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就他那个学位证,你信不信,我就能跟你办一摞。”
任小亮不耐烦地挥挥手,说:“别整没用的了,说正经的,老吴啊,我跟你说,那个贾东方你得说着他点,别到时整出点什么事,那样我救不了他。”
老吴心想,这些官员真他妈的够黑的,遇事先想到自己,唯恐自己丢了官帽子,他低头想了想说道:“他目前的确困难,不行你再给他二百万吧,帮助他把冷库和车间弄起来,怎么你也帮到了这个份上,就再帮一把。你现在帮他一把,让他站稳脚跟,把事业发展起来,大家都有面子。况且,你已经帮到了这个份上,在帮一把有何妨?商人的嘴脸阴晴不定、说变就变,有时候,与人方便的同时,咱们自己也方便,不是老哥我说你,你干嘛那么较真呀?”
任小亮看着老吴,说道:“老吴,你我多年的关系了,你怎么也这么说,我还怎么帮他?之前给他的那几百万,他都打了水漂,你还让我怎么跟大家伙说?以什么理由说,彭长宜现在盯基金会盯的特紧,动不动又是建议又是开会又是汇报,真要出事,我付不起责任呀”
老吴说道:“不用你负责任。”
“怎么不用我负责任,到时钱收不回来,用你负责任呀?”任小亮没好气地堵了他一句。
老吴笑了,说道:“看来任记真是不懂金融,你看信用社和银行,放出去那么多贷款,呆账坏账那么多,哪个主任、哪个行长负责任了,顶多就是投放失败,主任行长还不是照样当着,那个主任和行长是因为放出去的不良贷款被免职的?银行也是企业,他们放款也是投资,是投资就有风险。国家大银行损失了那么多钱,把哪个行长拉出去枪毙了?你是不是让彭长宜吓破胆了?”
“笑话,我干嘛让他吓破胆。”任小亮白了他一眼说道。
老吴给任小亮点着一根烟,自己也点着了一根,他抽了一口,说:“娜塔沙这几天不想在我那里住了,嚷嚷要出去租房子。我看那个小妞对你着魔了,我也在想,我那里人太杂,一是不安全,二是诱惑也多,你不如给她买个房子,这样既安全又放心。”
任小亮何尝不知道老吴那里不安全?但是,高尔夫的小洋楼给别人养小蜜了,自己的小蜜反而无处安放。他赌气说道:“我拿什么买房呀?”
“我有个朋友,是中直单位的,他们要调到外地工作,家属院的房子想卖掉,要不我给你打听打听盘下来。”老吴试探着说道。
任小亮说:“中直单位的房子不许买卖吧?”
“是不许买卖,但是不愁转卖。”老吴纠正着他说:“咱们地方上多少人都梦想有一套中直单位的房子,人家物业好,环境好,暖气好,你卖它干嘛呀?自己住呗。再有,把娜塔沙放在中直单位的家属院,保证没有人认识她,再有,他们单位住着许多中东国家地区的工作人员和留学生,所以娜塔沙在那里出现,保证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在我那里不是个事,她不是鸟儿,圈不住。”
任小亮的心动了,说实在的,他还真离不开那个洋妞了,最近几次,娜塔莎见了他爱理不理的样子,对他地热情也减掉不少,原因就是她缩在老吴的房间里,白天也不敢露脸,晚上也不能出门,的确她有些腻了,吵吵着要回北京。老吴说地有道理,如果娜塔莎住进了中直单位的家属院,无论白天和晚上,都可以自由出入,没人看到她会感到奇怪。想到这里就为难地说道:“我现在没有钱买房子。”
老吴笑了,说道:“别人说没钱的时候我信,要说你没钱我不信。”
任小亮说:“我骗你干嘛,钱都在老婆手里,跟没钱一样。”
“呵呵,你手里的权力就是钱,这点事还用我教你吗?好了,我也该走了,那个贾东方你别跟他生气,改天我说说他,他的事,你该帮还是得帮,都是自家弟兄。”老吴意味深长地说道。
任小亮说:“我考虑考虑再说吧。”
此时,贾东方也十分郁闷,他憋在自己的休息室里,就跟一个困兽一样,走来走去,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在亢州,他没有任何对立面,他的生意只跟农民有关系,那么,是什么人救了彭长宜?既然有人救彭长宜,那就是我贾东方的敌人。但是,他怎么也想不清楚,亢州有谁跟他有交集,甚至是冤仇?而且据现场回来的人说,后来这帮人,似乎跟事先得知彭长宜遇难一样,关健时刻杀了出来,而且根本不用分辨敌友,目的明确,出手迅速,如果不是派出去的两个弟兄跑得快,估计小命都会没了。
最近,贾东方经常感到有一只神秘的黑手,伴随他左右,两次码头生意泡汤,损失惨重,而且看不清对手是谁。一船的走私货物,提前谋划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海关该打通地关节都打通了,可是,两次货物都被查缴了,一次是在陆路,一次是在水路,如果不是自己计划周密,使用金蝉脱壳逃身,恐怕早就进局子了。
以前,他做这些从来都没有失过手,不知为什么,这两年是做什么,什么不顺,大小生意都不顺,原想把大本营转移出老家,到亢州来,结果又遇上了彭长宜,处处跟自己作对,看来指望在农民们身上捞点钱是不可能了,还得把目光转向政府,转向那个基金会。
彭长宜不滚出北城,自己再想从基金会弄钱就更不易,好不容易盼着彭长宜调到市里,没想到他又回来主持工作了,而且还要来公司视察,他气得咬牙切齿,本来想教训他一下,在他身上发泄出没有地方发泄的窝囊气,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有人在暗中保护?一个乡镇长级的干部,难道还能雇佣到黑道上的人保护他?想想也有可能,他彭长宜再横,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怕死,再说他现在从事的这项工作就是得罪人的事,收买一两个手下暗中保护自己倒有可能,只是,他能有这么大的道法?
贾东方百思不得其解,看来,亢州,也不是好混的
冷静下来后,贾东方才想起刚才自己对任小亮态度不好,毕竟眼下任小亮是唯一能提供给他救命稻草的人,再把他得罪了,自己的日子岂不是雪上加霜?想到这里,他给老吴打了电话。
没想到老吴气不打一处来,说道:“你小子怎么回事,你嘴里塞鸡毛了吗?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告诉你,你这次可是气着他了”
贾东方说:“唉,是我不对,我觉得也有些不合适,这才给老哥你打电话商量一下,怎么把关系拉回来,这样,晚上我做东,把他约出来,我请他到北京潇洒去。”
“潇洒个屁你威胁了他半天,他再也不会跟你来往了。”老吴恨恨地说道。
“那怎么办?”贾东方没主意了。
“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贾东方不敢怠慢,急忙出门,坐上车,直奔老吴的洗浴中心而来。
到了老吴面前,贾东方满脸堆着笑,说,“不瞒大哥说,我也想收手,可是这两次亏得太惨了,我想翻本,再干一票,就停停再说。”
老吴看了他一眼,此时的贾东方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估计好话歹话他都听不进去,就说道:“唉,吸取我的教训吧,该收手就收手,有的时候,越想翻本,亏得越多,弄不好连自己都栽进去。”
“我知道。”
贾东方原来跟着老吴干的,后来老吴被人暗算后,亏得血本无归,妻离子散,他这才想起林区的任小亮,所以就投奔任小亮来了。毕竟自己年纪大了,早过了提着脑袋冒险的年纪,所以此时看着贾东方,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年那样,这个时候任何规劝地话他都听不进去,只好由他去了。
贾东方说:“大哥,你帮助我一次,最后一次,然后我就在亢州,老老实实地做我的东方大世界,做我的农业产业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