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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冲也说:“就是,咱们弟兄在一起,多难的事不是也挺过来了?你还怕这事。再说了,这是全市行动,有市长支持你,没问题。”
彭长宜示意他们坐下。
田冲说:“你这一走,就回不来了。”
彭长宜说:“回不来能去哪儿,到时他们使完傻小子,我自然要回来的。”
“到了市里面可千万不许这么说。”刘忠嘱咐道。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跟他们俩说:“我走后,可能有些工作就要落在你们的头上,记住,农民领养东方牛这事,绝不能大面积推广,绝不能交给他们全款的保证金,另外,你们没事就多找借口勤去,时刻注意贾东方的动向,还有,这项工作能拖就拖,能耗就耗,时间越长越好,到时他的尾巴就露出来了。有情况及时跟我沟通。”
刘忠和田冲都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唉,这个得罪人的差事我是推不掉了,到时候真难免需要你们出面帮忙呢?”
刘忠和田冲都说:需要我们帮忙你尽管说话。
彭长宜看了他们俩个一眼,说道:“咱们家亲戚里面有从事炼油熬油的,就请两位老兄帮忙做做工作,提早收手,另谋其它营生,这个行当肯定会取缔的,一年多的时间,国务院下发了两次文件,可见取缔和打击的决心,如果你们能帮忙做做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田冲说:“我妹夫两口子在干,回头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别干了。”
刘忠也说:“我们家你嫂子有个亲戚也在干,回头我也给他们说说。”
彭长宜说:“太感谢了,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田冲说:“这不算什么,你要是真到了市里,有权力了,想着拉我们一把就行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这还用你们说吗?刚来的时候,你们谁都没说这样的话,我不是也办了吗?”
彭长宜指的是那次在中铁招待所他和部长定班子的时候,部长当时调了柳泉过来,并没有提拔他俩,而是等彭长宜当了政府一把手之后,部长这才采纳了他最初的建议,把他们各提了半格。当时任小亮是准备再要个副记,没打算让刘忠顶上来,但是他的要求被驳回,通过了彭长宜的提议,只不过这些都是私下进行的。寇京海早就把这个情况透露给了刘忠,刘忠也透露给了田冲,两人对彭长宜自然是感激。其实彭长宜在心里暗暗佩服的是王家栋的老道。如果当初听了彭长宜的建议,提了刘忠和田冲,那么他们感激的朱国庆,后来再提他们俩,他们感激的肯定是彭长宜而不是任小亮,因为任小亮本来就不欣赏他俩,而且他还跟市里单要副记,足以证明在提拔他俩这个问题上,他是不情愿的,而彭长宜却是真心推荐他俩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彭长宜第一次在他们面前买好,尽管在他们提升的问题上,他起到了绝对的作用,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提过,这也是他的精明之处。如果一个人总是把为别人做的好事挂在嘴边,总是提醒别人唯恐别人忘记他的好,那就很令人生厌了,也是不成熟的表现。彭长宜不傻,即便他不说,就这么大的地方,他们也都心知肚明,这从他们俩人全力配合死心塌地维护他就能看出他们是非常领情的。
看来,在官场上,同样一件事,什么时候做,该怎么做,却有着不一样的效果。
在古代官场上,常有这种现象出现,前一任君主为了给新君铺路,有意思的贬损一些有能力的官员,然后新君登基,在对这些被贬官员进行大赦,从而达到收买人心的目的。王家栋的确深谙此道,而且也掌控自如,运用自如,他担心彭长宜在北城玩不过任小亮,因为彭长宜原则性强,对自己的工作真诚,对同僚真诚,不太善于耍心计,而且性格比较耿直,往往这样的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的通病,就是只顾往前冲,不善于提防背后,他担心彭长宜到时吃亏,所以提拔刘忠和田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想稳定彭长宜的脚跟,增加他在北城的势力,从而稳健的走好在基层的路。
尽管王家栋的用意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彭长宜他都没有说过这么细,但是这逃不过樊文良的眼睛,所以樊文良在背后都会叫王家栋为官场校长。
彭长宜最后真正领会校长意图的还是有一次江帆对其现象的解读,所以让彭长宜更加领会到了部长的苦心和用意。
这次调他来任市长助理,王家栋事先一点都不知,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江帆的用意,所以才和江帆一唱一和,散会后,王家栋第一时间通知了彭长宜,并且嘱咐他不要得意,要装的跟面对刀山火海和下地狱那样的艰难和悲苦,如果稍微流露出得意,会立刻成为泡影,这也是散会后,江帆以万分火急为由,催促组织部立刻下文的原因所在。
在这个问题上,江帆和王家栋尽管提前没有进行过沟通,但是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不得不说是彭长宜的幸事。不过仔细一想,彭长宜在最初密切江帆和王家栋的关系上,也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也从侧翼帮助了江帆,使他迅速摆脱了势单力薄的窘境,又通过自己的忍耐和努力,依靠樊王联盟,迅速在亢州站稳脚跟,取得双赢甚至是多赢的局面,在这里,细细分析,其实,最大的赢家还是彭长宜。
刘忠和田冲两人又跟彭长宜分析了一下目前取缔土法熬油的情况,最后彭长宜再次嘱咐他们说:“我走后,两位老兄费心,尤其盯住东方,尽管不欢迎咱们,去勤些,总是没有坏处的。”说完,他就告别了刘忠和田冲,下了楼。
老顾听到彭长宜的脚步声,赶紧出来,彭长宜说:“去市委。”
老顾开着车,送彭长宜去市委,半路彭长宜说:“老顾啊,恐怕你又得跟我没白天没黑夜了。”
老顾高兴的说:“您放心,我愿意,跟您在一起,就是再苦再累也不觉得,反而是一种享受。”
彭长宜笑了,拍了他肩膀就下去了。
他刚进来,曹南就迎出来了,说道:“我都没敢出去,市长让我等你。”
彭长宜笑了,说:“哦?”
“市长指示,让你先去记哪儿。”
“好的。”彭长宜点点头,直奔记办公室走去。
他先来到秘小康的办公室,小康见他进来了,站起来,就说:“彭主任,是来找钟记的吧,进去吧,范主任在。”
彭长宜伺候过领导,知道领导的规矩多,何况是市委记钟鸣义,自己已经知道记屋里有人,在贸然进去就不好了,就说道:“这样,还是麻烦康秘通禀一声吧。”
小康笑了一下,彭长宜是秘出身,他深知这里面的规矩,就说道:“行。”随后就进了记办公室。
很快,小康就出来了,说道:“进去吧。”
彭长宜刚出秘的屋子,就见范卫东手里拿着笔记本从里面出来,他微笑着和范卫东打招呼,就见范卫东蹦起脸,矜持的冲他点点头,说了一声:“来了,进去吧。”
由于王家栋的关系,范卫东看见彭长宜从来都是这样趾高气扬,而且不苟言笑。彭长宜已经习惯他这样了,如果哪一天他突然对彭长宜有了笑容,他反而会觉得别扭。
进了记屋,彭长宜叫了一声“钟记”后,就站在他的面前。
钟鸣义倒是少有的面带笑容,热情的说道:“长宜来了,坐。”
彭长宜没有坐,说道:“不敢坐。”
“为什么?”钟鸣义抬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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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第95章 过河的卒子()
彭长宜说:“钟记,我知道组织对我的任命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这个担子确实很重,长宜深感责任重大,怕辜负了钟记您对我的信任和栽培。 ”
钟鸣义说:“哦?怎么我听着有点畏难情绪呀,江市长可不是这样介绍你的,他说你是善于攻坚克难的好干部。”
彭长宜故意苦笑了一下,说道:“那都是小打小闹,这次是全市的大行动,而且事关重大,要说一点都不畏难是瞎话。”
“畏难也要干,我们党的哪项工作都不是轻松的,不都得干吗?不然要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干什么?就是难,才让你上来干这事你要有信心干好这项工作。”钟鸣义正襟危坐,声音铿锵有力。
彭长宜赶紧说道:“是,我接受您的批评,只要有领导的信任和支持,只要您肯做我坚强的后盾,我就尽量努力。”
钟鸣义说:“不是尽量努力,是必须努力你放心,既然让你做这项工作,我们就会支持你,全力的支持。”
钟鸣义又对彭长宜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训导和指示,才把他放了出来。
由于之前和王家栋进行了简要的电话沟通,彭长宜在经过王家栋办公室时,他想了想,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下了楼,因为江帆在等他。
其实,从北城区出来后,他最想见的人不是钟鸣义,也不是江帆,而是王家栋。但是,官场上向来都有近人远之的道理,眼下在这极其微妙的关口,他还是按规矩办吧,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此时,里面的王家栋也在静心倾听着彭长宜的脚步声,凭感情来说,他很希望这脚步声停下来,但从理智上讲,他又极不希望他停下来,要知道,他的羽毛还很稚嫩,任何一个微小的闪失,都有可能伤及他稚嫩的羽毛。他久经官场,看了太多的官场悲喜剧,许多官员都是输在了细节上。记得原来有个副记,他曾经的属下过了几年后,当了他的顶头上司县委记,在新记开过第一次会后,散会的时候,他走过去,拍着新记的肩膀说道,小刘啊,欢迎你回来。就这一个动作,那个副记的屁股就挪了位置,当然,理由绝不是因为这个,无非就是工作需要什么什么的,官场上,从来都乏冠冕堂皇的整人理由,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是极其不希望彭长宜因小失大。但当这脚步声终究远去了的时候,他的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长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从彭长宜那毫不犹豫的脚步声中,他似乎听出了这个年轻人的自信、沉着和稳健。
彭长宜来到二楼,林岩看见他,便赶快把他引进市长办公室,里面坐着张怀、高铁燕、朱国庆还有曹南。见彭长宜进来了,江帆带头站起,率先伸出手和他相握。说道:“长宜,这次要卖把子力气了。”
彭长宜故意苦笑着说道:“您客气了,只要我能干好,卖多大力气都无所谓。”说着,
就和张怀、高铁燕、朱国庆和曹南握手。
张怀不客气的说:“什么话,怎么叫你能干好?是一定能干好。”
朱国庆也说:“长宜老弟还是有这份实力的。”
彭长宜赶紧抱拳冲各位作揖,说道:“大家别抬了,再抬就掉下来了。”
江帆跟曹南说:“咱们去小会议室,开个简短的市长办公会。”他特地强调了市长办公会几个字。
曹南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张怀、高铁燕和朱国庆走了出去,江帆对站着的彭长宜说道:“长宜,坐两分钟,你看看这个。”说着,递给他一份材料。
彭长宜接过来一看,就市长们的最新分工。
顺序是市长,主持全面工作,紧接着就是常务副市长和三位副市长的分工,由于魏国才正在住院养伤,这样,他分管的工作分别由张怀和高铁燕负责,朱国庆仍然是主抓开发区的工作,最后是市长助理的职责范围,只见上面注明:负责清理取缔土法炼油专项工作。受市长委托,按照分工,召开市政府相关专题会议;研究处理须由市政府出面协调、解决的专门问题;按照分工,对以市政府名义印发的有关专项工作一切相关文件进行审核;督促、指导、检查此次专项工作目标和市委、市政府关于此项工作重要决策及上级指示落实情况;参加市长办公会,完成市长交办的其他工作。
其实,这里面最后一句话看似漫不经心,却颇有深意,为彭长宜在此次专项工作结束后,继续担任市长助理埋下伏笔,也为他后来升迁奠定了基础。
江帆说道:“你看这样分工行吗?”
彭长宜说:“有您把持,我什么心都不操,我只要清楚我该干什么就行了。”
江帆接过这张纸,说道:“如果你没意见,会后就印发下去。长宜,”江帆郑重的说道:“这是件不轻松的差事,你要把困难想足,让你干这事,我是有私心的。”
彭长宜感激的说道:“市长,您的心长宜明白。您放心,我一定做好这件事,不给您丢脸。”
江帆说:“你的能力我不怀疑,只要你做,肯定能做好,我是担心你有畏难情绪。”
“有您支持,多难我都不怕”彭长宜说话的口气跟在钟鸣义屋里有了明显的不同。
江帆笑了,说:“你放心,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什么给什么还不行吗?”
彭长宜呵呵笑了,说:“多谢市长支持,那我只有一个心眼,就是干好这件事。”
江帆说:“咱们市已经落后于全锦安了,你看,已经连续三天被通报批评了。”
江帆递给彭长宜一份“锦安取缔土法熬炼油专项治理通报”,彭长宜看了看,果然倒数第一。
江帆继续说:“由于时间紧,任务急,就不给你设欢迎宴了,晚上王记咱们三个单独聚。”
其实彭长宜岂能不知江帆的用意,他不想让彭长宜这么高调上任,招来无谓的麻烦。他点点头,说道:“长宜明白。”
江帆看了彭长宜一眼,俩人彼此心照不宣,江帆很喜欢跟彭长宜说话的这种感觉,什么话不用说透,彭长宜立刻就能心领神会,他拍了一下彭长宜的肩膀,说道:“走吧,咱们开会,然后我跟你一起参加下午两点的调度会,接下来你就要正式进入角色了。对了,晚上,王记咱们三人聚下。”
彭长宜点点头,紧随其后,走进了政府小会议室。由于彭长宜来时匆忙,没带笔和本,曹南这时递给他一个和大家一样的崭新的黑色皮革封面的笔记本和一支笔,随后,又用纸杯给他倒了一杯水,彭长宜赶忙站起,谦恭的弯了一下腰,说道:“曹主任,折煞我了。”
曹南笑笑,没有说话。
江帆说:“咱们开个短会。自从魏市长住院以来,工作明显就忙多了,也没有时间开会。魏市长受重伤住进医院,致使这次专项整治行动受阻,被迫停了下来,我在常委会上建议,增加彭长宜同志为市长助理,专门负责这项工作,常委会采纳了我的意见,并当即下发了文件。咱们是全锦安的重灾区,任务非常艰巨,这项工作涉及到了方方面面的利益,牵扯到了方方面面的人,执法大队下去,很难有收获,往往还没出发,那些人早就得到消息了,多次扑空,好不容易捣毁一个大户,还把我们的副市长打伤了,从而使这项工作进展不大,拖了锦安的后腿,连续三天受到通报批评,形势非常严峻、被动。这样我们才从下面把彭长宜同志调上来,行驶这项工作的绝对权力。希望长宜同志不负众望,打好这一仗,扭转我们被动的局面,变落后为先进。这是场硬仗啊希望在座的各位,如果这项工作涉及到你们分管领域的人和事,要无条件的支持,我再次强调,如果你们有亲朋好友从事这一行当的,要立刻劝其住手,另谋其它出路。下面,我们欢迎长宜讲两句。”说完,带头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