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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彭长宜回到办公室,他拨通了舒晴的电话号码,因为昨天晚上他给舒晴发信息她没有回,所以一直惦记着这事。
“喂。”电话里传出舒晴气喘吁吁的声音。
彭长宜就是一愣,说道:“你在干嘛?”
舒晴说:“我正在收拾东西。”
“你收拾什么东西?”彭长宜说道。
舒晴想到江帆嘱咐过她,提前不让彭长宜知道,就说:“我收拾卫生啊?”
彭长宜一听她在干活,就没好气地说道:“臭讲究什么?一个人的卫生能脏到哪儿去?你别忘了你的身子,少干点活,伤到我儿子跟你没完”
舒晴就知道他又是这套话,她都听腻了,就笑着说:“我只是简单收拾,放心,累不着,更不会伤到你儿子。”
彭长宜说:“简单收拾我怎么听到你喘气的声音了?”
舒晴笑了,说道:“我要是不喘气的话那成什么了?”
这时,彭长宜就听到江帆在外面招呼人,他赶紧说道:“我今天晚上去你那儿,不过早不了,晚上有个集体活动,完事后就直接去找你,你不用等着我,困了就睡。”
舒晴“噗嗤”笑了,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嘴说道:“好的,晚上见面再说。”
打完电话,就听江帆在外面招呼人:“老鲍,长宜,你们俩怎么回事,欢迎新同志表现得这么不积极?快点”
彭长宜就关闭了屋里的灯,走了出来,正好鲍志刚也刚出来。
就听江帆又大声嚷道:“怎么你们政府领导都这么磨蹭?”
鲍志刚说:“政府领导管制多,我在跟你嫂子请假,你不知道女人都啰嗦吗,她一听我晚上跟你和长宜出去,立刻就嘱咐我少喝或者是别喝。”
“哈哈。”江帆大笑,他很开心。
彭长宜说:“我不这么看,指不定嫂子是怎么说的呢?也许以前喝多的时候不是跟我们在一起,说不定跟谁在一起呢?这话,非得嫂子亲口说我才相信。”
哪知,彭长宜的话没难住鲍志刚,鲍志刚说:“你不信?这样,我马上给你嫂子打电话,你亲耳听听她怎么说?”
江帆说:“好了,走吧,到点了。”
三辆车鱼贯着驶出常委大院。
肖爱国早就定好了一个两桌台的大雅间,先到的领导们或做或站,都在喝茶聊天,见三位领导进来了,便站起身。
彭长宜进屋四下看一眼,一看都是自己人,沙发上还坐着殷家实,不见江帆说的那个“新来的同志”,但是这种场合他是绝对不能问的。
江帆看了看,问肖爱国:“人都来了吗?”
肖爱国说:“都到齐了。”
“好。”江帆冲着大家说:“我说同志们都入座吧,只有坐好了,我才知道谁来了,谁没来,你们这样站着我数不过来,我又没带点名册。”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笑了。吩咐在两个桌前落座,这种场合,不用说,谁都知道自己该做哪儿,很快,大家就找好位置了。
只有殷家实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旁边的一切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
江帆就是一笑,冲着殷家实说道:“殷记,殷记?”
殷家实这才抬起头。
江帆说:“请入席吧?”
殷家实故意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人了,就说道:“哦,好。”他说着,放下报纸,走了过来。
殷家实来到江帆旁边,他忽然怔住了。
这时的彭长宜也注意到了,就见江帆没有坐在平时的正位上,他坐在了正位旁边的右侧,而左侧坐的却是鲍志刚。。
尽管江帆没有坐在正位上,殷家实也是万万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他坐在了江帆的右手位置,其它座位都坐满了,只有这个位置和正位是空的。显然那个位置不是留给他殷家实的,尽管多年来他一直梦想着坐到主位上去。
殷家实坐下后,看看四周,跟旁边的李汝明耳语道:“新同志在哪儿?”
李汝明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等彭长宜的目光从那个正位移开的时候,他又有一个新发现,那就是门口旁边的茶水柜上,杵放着一束鲜花,他在心里就更加纳闷了,本来这个大桌上,就摆着一个寓意“吉祥如意”的桌花,也都是鲜花,但彭长宜发现,作为主角的百合花却不在里头,说明安排花的人是懂他的,他对百合过敏,这应该是肖爱国让安排的。
彭长宜特别留意了一下茶水柜上的那束鲜花,里面也没有百合。今天欢迎的这位新同志到底是谁?他没有听说阆诸市委、市政府又有人调来?
这时,就见江帆将双手放在桌上,郑重其事地说道:“今天晚上设宴有两个意思,一个意思是大家前阶段太忙了,又是年终各项工作总结收尾,又是人事调整,我们还插空儿搞了一场晚会,大家都很辛苦,所以今天也算是咱们党政班子成员在一起放松放松,犒劳一下大家,大家辛苦了”
说到这里,江帆站起身,分别冲两张桌子人分别鞠了两个躬。
两桌人立刻鼓掌。
江帆坐下,接着说道:“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我们今天晚上要欢迎一位新同志,这位新同志我先不说名字,在座的各位差不多都认识,老肖,有请”
肖爱国听江帆这样说,早就站起身,走到门口,顺手从茶水柜上拿起那束鲜花走了出去。
殷家实看着江帆和鲍志刚说:“难道我们欢迎的是女同志,不然为什么老肖还预备了鲜花?”
江帆和鲍志刚笑而不答。
过了一会,就见房门双开,一个身材高挑,衣着大方得体的年轻女人,手捧着鲜花,款款地走了进来,走廊的风吹动着她时尚又不失端庄的短发,长裤的裤脚也风带动着飘起,她微笑着冲两边分别点了一下头,笑容优雅,举止端庄,容貌美丽。
大家的眼睛都直了,一下子就愣住……
这时,江帆带头站起,带头鼓起掌来。
半天,周围的人才都站起来鼓掌,只有一个人还愣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就跟傻了一样。
江帆看了彭长宜一眼,没有理他,而是说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今晚这个欢迎仪式的主角舒晴先生。舒晴先生今天已经正式从省委政研室副主任的位置上,屈尊调到我们阆诸市,任市委党校副校长,我们大家对舒女士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哗——”
全体起立,鼓掌欢迎。
江帆看着彭长宜,彭长宜看着江帆,又看看舒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江帆说:“长宜,你怎么回事,对舒校长的到来不欢迎吗?”
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今晚江帆对舒晴的称呼,先生“舒先生”,女同志被冠以“先生”那是最高的称谓,然后又是“舒主任”、“舒女士”,现在又是舒校长。
彭长宜这才站了起来,他一时显得手足无措,说道:“这……这是不是在拍电影?我都懵了?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江帆笑了,说道:“都让你知道就没有‘惊喜’二字了怎么样,你讲两句吧?”
彭长宜看着舒晴,半天才说:“谁让你来的?”
此时的舒晴,手捧着鲜花,正微笑着看着他,听他这么问自己,竟一时不知该什么好,舒晴就看向了江帆。
江帆接过话茬说道:“长宜,你有什么疑问问我吧,小舒不作答任何解答,尤其是不回答彭副市长的问题。”
“哈哈哈。”大家一阵大笑。
彭长宜摸了摸头,说道:“我是临时入戏,看来你们提前都彩排好了。”
江帆招呼舒晴过来坐。
舒晴看了看那个正位,她轻轻摇摇头。
肖爱国说:“过去吧,坐在江记和鲍市长中间,看谁有意见,有意见的话让他找江记说去。”
江帆冲舒晴说:“老肖说得对,今天你就挨着我和鲍市长,这个位置就是给你准备的,我看谁有意见”
舒晴仍然没好意思过去,她为难地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没有说话,而是冲着舒晴努努嘴、挥挥手,示意她坐过去。
舒晴得到彭长宜的暗示,这才不好意思地坐在那个主位上,手里仍然抱着那束鲜花。
江帆接过她手里的鲜花,交给肖爱国。肖爱国将这束鲜花仍然放在茶水柜上。
江帆看了看大家,说:“大家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家属的表率上午,自己拿着调令就来了,身后没有跟着任何欢送的人,倒是跟着搬家公司一辆大卡车”
彭长宜一听,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就看着舒晴。
舒晴没敢看他,而是微微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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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酒斗如官斗(1)()
江帆继续说道:“我当时就纳闷,舒主任在政研室大小也是个副主任,级别是副厅级,跟彭长宜一样,她被省委下派,怎么也得是前呼后拥的,但是没有,她谢绝了单位来人相送,她说,我也算是阆诸人了,阆诸是我的家,回自己的家用不着别人送,没人比我更熟悉家里的人。……就这样,自己拿着调令就来了,不光这样,还提前收拾行囊,顺便叫来搬家公司的车,连家一块搬来了,我说你为什么不给长宜留点活儿干,她说,家里那么忙,他忙得好几天都顾不上我了,能自己干的还是不劳烦她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开始叫她舒先生的原因,就是出于对我们家属的尊敬。”
说到这里,有人带头鼓掌。
彭长宜偷偷看了一眼舒晴,就见舒晴的脸微微地红了,也正在偷偷看他。
江帆又说:“所以,上级简化了的程序,我们不能简化,我上午就跟志刚市长商量好了,今晚要给长宜同志一个惊喜要隆重为舒晴接风明天志刚市长和家实记还要隆重送咱们舒校长上任”
殷家实矜持地说:“我提前一点都不知道这回事?”
江帆说:“你怎么还计较知道不知道?别说你不知道,我知道吗?你问问长宜知道吗?”
彭长宜摸了摸后脑勺,说:“我到现在还蒙圈着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他看着舒晴说道。
舒晴想说什么,怎奈跟彭长宜中间还隔着鲍志刚,她就没有解释。
肖爱国看出舒晴坐在正位上的不自在,就说:“江记,我看还是让舒校长做到长宜的身边吧,您没看到长宜有些着急吗?”
江帆看看彭长宜,又看看舒晴,说道:“你真的就那么想挨着他坐?”
大家被江帆的话逗笑了。
舒晴也笑了,她微微点点头,说道:“不瞒您说,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如坐针毡。”
江帆说:“那好吧,我干嘛非要当法海把人家分开呐,那好,大家都挪一挪。”
何金赶紧过来,帮领导们挪座位。
江帆坐到了主位上,他的两侧仍然是鲍志刚和殷家实,但这次彭长宜却没坐在鲍志刚的身边,鲍志刚的旁边是舒晴,然后才是他。
舒晴趁大家在说别的话题的时候,轻声跟彭长宜说道:“我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的,向衡副部长找我谈的话,后来我又见了樊部长,樊部长说,现在省委有文件规定,各单位不许搞迎来送往,先从机关做起,你自己拿着调令去找长宜去吧,本来我们主任说明天来送我,我一想,既然樊部长都这么说了,让我自己来,我就自己来吧,就这样来了……”
彭长宜小声说道:“你该提前跟我通个气……”
哪知江帆听见了彭长宜这话,他插话道:“干嘛跟你通气,这是省委组织部的决定,再说了,如果通气的话,也轮不上跟你通气啊,该跟我通气才是,小舒,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舒晴只是笑,不回答。
鲍志刚说:“江记说得没错,如果事先跟你通气的话,那叫泄露组织机密,小舒做的对,就是不该跟他所。”
舒晴听鲍志刚这么说,就赶紧说道:“那倒不是,是因为昨天晚上有特殊情况,我们单位给我送行,吃完饭后太晚了,我又收拾东西,又找搬家公司,忙到半夜后就忘了跟他联系了,他给我发的信息我也没及时看到,再想回信又太晚了……”
鲍志刚看着彭长宜:“说白了,一句话,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包括今天的晚宴。”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我知罪了,我不敢说话了……”
江帆说:“彭市长,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彭长宜摇摇头,说道:“我刚才都说了,不敢有疑问了。”
大家又都笑了。
江帆没有笑,他又看着殷家实,说道:“殷记,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需要问明白的吗?”
殷家实看看他,又看看舒晴,说道:“我跟长宜一样,不敢问了。”
殷家实说完这话后,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笑。
江帆说:“你们要是都没有要问的话,老肖,上菜,开席”
何金听市委记这么说,赶忙从另一桌上站起,走到门口,吩咐服务员走菜。
彭长宜见殷家实的表情有些尴尬,显然他不太适应集体活动的气氛了,因为没人烘托他了,就连蔡枫都不呼应他了。
彭长宜便转移了话题,看着茶水柜上的那束鲜花说道:“这是谁这么心细,当着我的面就敢抢我的马屁,给我老婆送花?”
“哈哈。”
大家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肖爱国说:“是江记安排的,我亲手送的,要不,彭市长你再送一次?我们大家看看?”
殷家实也想摆脱自己被孤立的处境,他说:“老肖,这你就不对了,谁吩咐的就该让谁去送,那样意义才直接。”
本来想为自己营造一点气氛,没想到出口说的话还是让大家听着不舒服,他说完这话后,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江帆笑了,歪头看着殷家实,说:“老殷啊,我怎么感觉你这话有点阴啊?你这不是明摆着撺掇疯狗咬傻子吗?我作为大伯子,直接给弟妹献花,而且还当着长宜老弟的面,你这不是成心让长宜老弟歪看我吗?”
殷家实听江帆的话得的坦荡,就梗着脖子说道:“看你把我说的,我哪是那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应该亲手将花送给舒教授,是舒校长的手中,因为您最有资格代表我们大家。”
江帆显然不想给殷家实留有余地,哪怕是开玩笑的话,他步步紧逼,说道:“你的意思是肖秘长不足以代表你们大家?”
殷家实一听,拍了一下大腿,沮丧地说道:“得,我今天算是自找苦吃,说着说着怎么意思全变味儿了?”
江帆说:“不是话变味儿了,是你的话原本就有味儿,是臭味,酸味儿,你们大家说对不对?”
大家只是笑,没有人答话。
最近,这种江帆和殷家实这种舌战现象比较突出,江帆一反常态,对殷家实哪怕的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也不再容忍,而是公开揭发,批判,这种情况下,你说是玩笑就是玩笑,你说是有意反击就是有意反击。
殷家实无可奈何地摇摇脑袋,说道:“我认输,我说不你,行了吧?”
江帆笑了,说:“不是你说得过我说不过我的问题,你想想你说的话,我们不妨根据你的话想象一下,小舒从外面进来,我一个大伯子,自认为还有些风度,全然不顾老弟在场,手举鲜花,送到弟妹怀里,老弟怎么看我?大家怎么看我?服务员们又怎么看我?”
殷家实还在为自己争辩,说:“那老肖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