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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得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好和鲍志刚还有教育局局长一起,刚给获奖教师颁完奖坐回主席台的座位上,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他知道有信息来,但他没有掏出手机看,因为马上鲍志刚要代表市委、市政府讲话,万目注视着台上,台上领导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这些眼睛放大的,但他的心里又对这个信息充满了猜测,就在服务人员依次给他们倒水的当口,他迅低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手机,上面一行字:顺翔标。
信息是段金宝发来的,果然吴冠奇标了,这似乎在彭长宜的预料之。
散会后,在回来的路途,彭长宜觉得应该给吴冠奇发一条信息,向他表示祝贺。因为这种事他不可能装不知道,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应该向他这位老同学表示祝贺。于是,他写道:祝贺夺魁
他用了“夺魁”,而没用“标”,这个用词很微妙,夺魁,表示了吴冠奇的实力,也暗示他之前煞费苦心做的那些课外工作,另外,这个词出自彭长宜的口,跟“标”想比,多了几分亲近,也多了几分鼓励,而“标”就有些生硬和规矩,似乎跟他们的关系有些距离。
信息发出后,他根本就没指望吴冠奇马上回复,因为此时的吴冠奇即便是看到信息也肯定无暇回复的,即便得暇,也不会立刻给他回的,他判断吴冠奇会认真回复他这条信息的。
果然被彭长宜猜,下午,吴冠奇才回复了彭长宜的这条信息:没有老同学始终如一不求回报地的默默支持,我是没有今天的。
这么表白是什么意思?难道这种感谢还要挂在嘴边上吗?什么叫“没有老同学始终如一不求回报地的默默支持”,难道我以后只配默默地支持你?就不能站在前台还像以前那样正大光明地支持你了?
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对吴冠奇这条信息逐字逐句地琢磨了好几遍,他恨不得自己就是医院的ct机,恨不得将这句话进行全方位扫描、切片、分析。
首先,他吴冠奇没有忘了“老同学”这层关系;“始终如一”,不用说,他现在仍然希望彭长宜始终如一继续支持他;“不求回报地默默支持”,难道是指这次他的退出?要知道,他彭长宜对吴冠奇的支持从来都不是默默的,是公开地、大张旗鼓地支持,而且是不求回报,这一点都不假,彭长宜在吴冠奇这里他是光明磊落的,是干净的;“我是没有今天的”,奠定了彭长宜在吴冠奇发展道路上的巨大作用,这也说明吴冠奇对彭长宜的支持是肯定的。
全句琢磨下来,彭长宜感觉吴冠奇这句话是对他们的关系在盖棺定论。彭长宜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是自己想得太复杂了,还是事情本身就复杂?
如果是平时他们正常交流的情况下,彭长宜接到吴冠奇的信息,是没必要再给他回复了,但是这次他回复了一句:没有我的支持老兄也会有今天,老兄的能力有目共睹。
发送出去后,彭长宜便不再等着看吴冠奇的回信了。
至此,无论吴冠奇在阆诸有什么样的大发展,无论他们之前有多么深厚的友谊,在彭长宜的心里,已经准备将吴冠奇这个人边缘化了,不冲别的,就冲他越过自己去找江帆这一条,无论是善意还是别有用意,都说明吴冠奇这个人的逐利本质,尽管彭长宜跟江帆的关系没得说。
但凭彭长宜为人、为官的水平,他是不会给吴冠奇摆任何难题的,他还会“始终如一”地支持他。
彭长宜在心里把吴冠奇放下了,这边的吴冠奇反而彭长宜发过来的信息没底了,他给彭长宜打了一个电话,约他下午出来喝茶。
彭长宜说:“喝茶就免了吧,倒不是我脱不开身,而是你刚刚标,许多工作要做,咱们哥俩什么时候聚都行,晚上、夜间睡不着都可以起来聚,以前又不是没这样干过。”
吴冠奇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你体贴我,我为什么说下午喝茶,都不敢说晚上,因为晚上跟殷记在一块吃饭,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建筑材料供应商,约好晚上见面。”
彭长宜知道,吴冠奇一个外地人标了,肯定会有很多材料供应商盯上他了,尽管有最高的建筑资质,他可以空降到阆诸盖大楼,但是他带不来那么多的建筑材料,即便能带,他也不敢带,强龙难压地头蛇,游戏规则就是这样,你虽然标了,也要分些肉给那些落榜的人吃,好处不能让你独占,这是道上的规矩,他们都懂。
彭长宜说:“我明白,你去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就给我打电话。”尽管这是句不得不说的话,但彭长宜仍然说得很真诚,很自然,听不出任何虚假的成分。
这就是彭长宜
但这话却逃不过吴冠奇的耳朵,对于熟知并深入研究过彭长宜的吴冠奇来说,还是听出了一些异样,大凡是彭长宜正经八板说的话,都足以能引起吴冠奇的注意。
吴冠奇说:“长宜,等忙过这两天,我们该坐坐了。”
彭长宜说:“好,到时再联系。”
挂了电话,他看看表,便按下电话的3号键,说道:“小梁,老顾在吗?”
老顾早上送完了彭长宜,就去送丁一了。
小梁说:“在。”
“好,你看看老肖在这头吗,如果没在你给他打电话,咱们出去。”
梁航犹豫了一下,说道:“好的。”
按说肖爱国不是市委常委,是不该在这里办公的,但考虑到许多事离不开他这位政府秘长,江帆决定让他两头跑,这里也有他的办公室,不过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原来政府大楼里办公。
梁航说:“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您如果要是找他的话,他在政府大楼等您。”
“好,给他打电话,别让他开车了,咱们去接他。”
秘没敢问彭长宜去哪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过笔和本,带上门就走了出来。
他们在政府大楼门口接到了肖爱国,然后沿着行政心向东南方向驶去。
半路上,彭长宜问肖爱国:“侄子在吗?”
肖爱国说:“在,刚才我出来的时候跟他通了话,他在公司等着咱们。”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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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目的明确()
彭长宜口的“侄子”,是肖爱国叔伯大哥的儿子,那天,肖爱国跟彭长宜一起去新一区调研步行街项目,随着韦丽红在东南亚某国家的落,新一区区委记汤番感到了自危,他有些厌于工作,忙于上上下下的搞关系,尽管问题还没有水落石出,但谁知道,这件事汤番脱不掉干系的。 所以,对于市委几次要求新一区重新审计起动步行街这个烂尾项目,新一区始终都不积极,为此江帆两次找汤番单独谈话,要他积极作为,积极消除负面影响,无论怎么说,步行街这个项目还是可行的,不能让它这么烂下去,老百姓每次从这里经过都会指指点点,哪怕顶着多大压力,都要将这个项目继续下去,许多业主也开始往上反映这事,省里给阆诸施加压力,阆诸必然会给新一区施加压力,据区长商剑说,最后两次召开的业主座谈会,汤番都没参加,都是他参加的。其实,这个项目从始至终,都是汤番主抓,区长商剑从来都没有深度参与过,但现在他倒成了唱主角的了。
江帆对商剑敢于担当进行了鼓励,彭长宜前几天去新一区,也是想摸清真实情况,无论是谁的责任,事情发生在阆诸地面上,当地政府都要积极想办法解决问题,问题,前任者是带不走的,尤其是佘秀已经处于半植物人状态,即便恢复,还要接受党纪国法的制裁。
商剑年轻气盛,市委记对他的鼓励,让他认识到自己的责任,所以,他现在工作很积极。对于新一区的班子,江帆早就有考虑,但他现在是不会动这个班子的。
所以,摆在新一区面前的工作就是步行街这个烂尾项目。业主们已经请了律师,要走法律程序,起诉新一区政府。在彭长宜来阆诸后不久,江帆特地跟彭长宜强调,要多留意一下新一区这个烂尾工程,只是那个时候,彭长宜正在主持装修常委大院和后来的三局联建工作,对新一区就没太上心,倒不是他忙不过来,而是这个项目实在是有好多不便重启的原因。
现在,江帆让他撤出了三局联建,而且没有跟他谈为什么,江帆的意思是不是让他腾出精力抓一抓步行街这个事?
无论是与不是,彭长宜都该介入了。于是,在宣布他退出三局联建工作的第三天,他就组织各个有关部门,到新一区开展调研,当会议快进行完的时候,区委记汤番突然晕倒,所以会议临时结束。
下午,彭长宜将商剑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跟他陈述了目前新一区所面临的问题和困难,并转达了市委和市政府对新一区的希望,对商剑本人的希望,希望他这个时候有所担当,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种局面,新一区想躲是躲不过的,只能积极面对,市委、市政府会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尽管彭长宜只是政府副市长,不主管人事,但彭长宜跟江帆的特殊关系,让下边的这些人不敢小瞧他,他,某种程度上似乎就是市委记的代言人,他的话,在干部们有着足够的重量,这在阆诸官场已经成为一部分人的共识。
事实上,彭长宜也的确起到了这个作用,许多市委记不便说的话,在他这里,委婉表达了,使下边的人心领神会,而且还怪罪不到江帆的头上,尽管彭长宜不管人事工作,但他的话有着跟市委记一样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对他的话,商剑是完全能够听懂的。
对于汤番的晕倒,世人有多种解释,有人同情他,有人挖苦讽刺他,同情的说他只是跟在佘秀后面沾了一点小便宜,挖苦、讽刺他的人则说,这样惶惶不安的日子,对他是一种极刑,是一种身心是一种慢性摧残,还不如主动跟组织坦白自己的问题。
汤番晕倒后,也就是教师节的前一天,汤番意外在医院消失。无论是其家人还是医护人员,对此都感到蹊跷。汤番消失的时间正好是医护人员交接班的时候,这个时候他的家属也没在。当时彭长宜得到消息后就感觉,汤番不会自行消失,他对自己的结局还抱有侥幸心理,不见棺材是不会落泪的。果然,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时候,阆诸市委办公室才接到省纪委的通知,汤番被双规。昨天下午是省纪委的人把他从医院带走了。
为此,鲍志刚打电话请示江帆,江帆指示,暂由区长商剑主持全面工作,当天下午,市委组织部长就到新一区党政班子会议上宣布了市委这项决定。
谁都知道,同僚的落马,对于周围的人都是机会,商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立刻接手了新一区的全面工作。彭长宜也抓住这一有利时机,积极帮助新一区走出步行街的阴影,无论佘秀、韦丽红、汤番在这里负什么责任,他们都不可能再回到新一区了,步行街这个项目不宜久拖,否则新一区政府真的坐到被告席上,丢的也是阆诸政府的脸,摆在眼前的是,必须有一个开发商,自愿而且不求眼前回报收拾步行街这个烂摊子,甚至前期要往里搭钱。
正在这时,肖爱国找到了他,说他有个叔伯侄子,经营着一家地产公司,今年刚搬到阆诸市区,原来在老家是靠收废铁起家的,在当地做得很大,积累了一大笔财富,侄子的爸爸也就是肖爱国的叔伯大哥是个典型的守财奴,钱都存到了银行,侄子跟爸爸的观念正相反,说钱总到银行会贬值,不如扩展家族事业,就这样在当地成立了房地产公司,盖了几栋商楼,今年就把公司迁到了阆诸,肖爱国的意思是想让侄子的公司介入步行街的重启工程,这个工程肯定不会有太大的赚头,甚至还要往里垫钱,但要想在阆诸站住脚跟,必须要舍得眼前利益,做出点成绩,将来才能扩大知名度,赢得政府好感,才能接到其它赚钱的工程。由于肖爱国跟江帆的关系,他对彭长宜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把自己的心思告诉了彭长宜,彭长宜对他这个建议表示赞许。就这样,彭长宜决定跟肖爱国来见见他这个侄子。
由于提前得到肖爱国的授意,肖爱国的侄子对彭长宜的到来显得有些低调,他只带了公司两名高管在大门口迎接,没有搞其它的任何仪式,但从周边车辆摆放的位置、公司人员的着装和内外环境,还是看出他们是经过精心准备过的。
彭长宜下了车,打量了这个显然是新建不久的办公场所几眼,便在肖爱国的陪同下,走上楼梯,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倒还朴素,没有彭长宜想象的那种暴发户式办公室的张扬和低俗的豪华,白墙,几盆绿植,墙上没有所谓的名人真迹,也没有跟歌星影星的合影,只有一个别人祝贺乔迁之喜的大电子钟。
坐下后,在肖爱国的正式介绍,彭长宜才得知他的这个侄子叫肖进,今年32岁,毕业于省内建筑学院土木工程系,四年前成为家族房地产公司的掌门人,今年刚刚变迁到市里。
彭长宜感觉这个人还算老实,在他唯唯诺诺小心的陪笑,从镜框后面,透出一种特有的憨厚和精明,这个跟他想象的收废铁的人的孩子完全相反。
肖爱国说:“我这个侄子从小就在省城他的姑姑家上学,直到大学毕业。”
难怪肖进身上少了一些暴发户子弟的低俗做派。通过闲聊,彭长宜进一步感到他想创业、想不同于父辈那样的激情。
彭长宜单刀直入,说道:“听说你对新一区那个步行街项目有兴趣?”
肖进说道:“是的,因为我刚来阆诸时间不长,我知道,对于我这样没有社会根基、没有标志性工程的公司来说,要想跻身阆诸分得一杯羹吃,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就把目光放在了那些没人理会的项目上了。”
“不挣钱你也干?”彭长宜问得很直接。
肖进说:“我爸爸说了,不挣钱没事,陪个两三千万也没事,阆诸不会有现成的钱等着我挣。不瞒您说,我是这样想的,阆诸在这一任领导的手,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变化一个最显眼的就是城市建设,城市建设,工程先行,如果我能凭实力进入领导的视野,就算这个工程干赔了,那以后再有工程的话,领导肯定会想着我,这是我果个人打的小算盘,另外,就是以后我拿不到政府的其他工程,我干步行街这个项目,就当是拉队伍练兵了,对于我来说也是赢。”
彭长宜笑了,说道:“想法不错,肯说实话,我喜欢跟目的明确的人打交道,那你就说说你准备怎么重启这个项目?想必你已经对这个项目了解得差不多了。”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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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心领神会()
于是,肖进就将自己对这个项目的了解、规划和重新启动后的方案,跟彭长宜详细地介绍了一遍。
彭长宜发现这个年轻人果然对步行街项目了解的十分透彻,而且他的方案很科学,很可行,具有很高的操作性,许多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听完他的想法后,彭长宜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的方案的确不错,很可行,等我跟领导汇报后,再协调新一区,争取尽快形成决议,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在这个项目上有可能赔,但我不能保证以后会有其它工程给你,更不能保证能让你在其它工程上赚到钱,这样的话你还干吗?”
“干,我刚才就说了,我就当拉队伍练兵。”肖进赶忙陪着笑继续说道:“您放心,我不会拿这个当做条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