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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大全集-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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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媚娘听到此处暗咬银牙——这话分明有勾引之意!

    李治似乎也很尴尬,隔了便刻才吞吞吐吐说:“夫人的话朕实在不明白……不过近来媚娘常劝我去徐婕妤那边。”

    “感觉怎样啊?”武顺越发得寸进尺。

    “什么怎样?”李治明知故问。

    “那豆蔻年华的滋味啊!”

    李治只轻轻咕哝了一句:“小姑娘罢了。”

    “哈哈哈……”武顺笑得格外放荡,“陛下也是特立独行之人,不爱吃嫩藕,偏爱老甘蔗……”

    媚娘早听得火冒三丈,又不便因此发火,唯恐叫人看笑话,挥手打发走宫女,轻轻将门帘掀起道缝隙往里窥望。

    但见李治正背对殿门坐在炭盆边取暖,武顺正款弄腰肢凑到他近前——与媚娘的灵秀艳丽不同,武顺的相貌更似母亲,修眉凤目、身姿婀娜,她虽已三十多岁,膝下一双儿女,依旧不拘小节、形骸放浪,与媚娘相比多几分佻脱善噱,颇有风流姿色。她姣好的脸上挂着淫媚的笑容,搔首弄姿步步逼近李治,故意舒展双臂让纱帔轻轻滑下,露出光洁的臂膀和殷红的抹胸。

    “夫人你……”李治慌张地退了退。

    武顺却越发大胆,信手拔去髻上发簪,一头如瀑布般的黑发顿时垂下,蹭过李治面颊。她始终在笑,笑靥如桃花般灿烂,眼中却已燃起急不可待的火焰,一对酥胸紧紧贴在李治身上:“陛下不知,其实臣妾也爱吃甘蔗……”

    李治似乎想往后缩紧身子,却仿佛被什么奇怪的邪力镇住了,一动不能动,只是颤巍巍抿着嘴唇。

    武顺早已春心荡漾,愈加紧贴,几乎整个人俯到他身上:“妾身口渴得紧,不知陛下可否垂怜我这吃苦的寡妇,让我尝尝您那根甜甘蔗……”说着伸出素手在他胸腹上轻轻摩挲,继而放肆地探入他衣衫中……李治重重地喘着粗气,刹那间,似是被她摸到紧要之处,身子不禁一颤,徒劳地“挣扎”两下,终是敌不过武顺的一再撩拨,醺醺然将她搂在怀中。

    媚娘亲眼目睹这丑态,再忍不住了,猛地一掀开门帘闯进殿内:“你们……”

    二人受此一惊立刻分开,武顺尴尬地背过脸去;李治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宛如做错事被父母逮个正着的孩子,白皙的面庞臊得通红,笨手笨脚地,半天才系好裤腰带。

    “陛下,你怎能……”媚娘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治不敢看媚娘半眼,憨笑着倏然起身:“朕差点儿忘却,还有份奏章没看,听说高阳妹妹又惹了麻烦,我得吩咐人去查查。”说着脚底抹油,冲出大殿便没影了。

    前门拒狼,后门入虎,媚娘一心提防徐婕妤,却没料到自己姐姐也干出这种事。李治一溜烟跑了,她满腔怒火只得向武顺发:“你这寡廉鲜耻的荡妇!”

    武顺轻轻叹了口气,整理好衣衫站起身道:“好好好,我是荡妇行了吧?别生气了,留神腹内的孩子。”

    媚娘焉能不气?见她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越发火往上撞,半辈子的委屈全想起来了:“无耻!从小到大我何曾亏待过你?爹爹死后你拍拍屁股嫁人去了,你知道我跟着母亲在文水吃了多少苦吗?你知道在皇宫这十几年我怎么熬过来的吗?好不容易才有今日之宠,你又来跟我抢男人!你真是个讨人厌的扫把星!滚回你们贺兰家去!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武顺这才愧然低下头,软语道:“过去算我欠你的,可如今你不是混好了吗?反倒是我一无所有,还要拉扯俩孩子。我若走了,谁伺候娘亲?你就可怜可怜姐姐,好不好?我不过是百无聊赖的寡妇,再说和他又没真……”

    “呸!你自去勾引野汉子,就是整个长安城的男人都与你有染,我也懒得管。偏偏来勾我的男人,不要脸的骚货!”

    武顺也是骄狂之人,被她连骂几句,渐渐压不住火,冷笑着反唇相讥:“我是不要脸的骚货?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与皇帝什么辈分你自己不知吗?刚吃几天荤就把当尼姑的事儿忘了,还有脸教训我!”

    “你……”媚娘恼羞成怒,扬手便要扇她耳光。

    武顺匆忙抽身避开。媚娘扑了个空,欲追上再打,忽觉腹内一阵剧痛,趔趄着坐倒在地,呻吟起来。

    “你、你怎么了?”这回武顺可真吓坏了,妹妹身怀皇家骨肉,若有个一差二错,她怎担待得起?赶忙慌里慌张喊道,“来人哪!快传太医!传太医!”

    两人在里面嚷半天,外头宫女宦官早听见了,不乏聪明之人猜出由头。可这等事当奴才的谁敢问?何况她们又是亲姐俩,听见对骂也不敢进去劝,直到闻听“传太医”,大伙才一窝蜂涌进来,有的搀,有的抱,有的脱鞋,有的倒水,有的传太医,上上下下一团乱……

    御医很快就到了,而且来的是名医蒋孝璋。此人年纪不高,官职也仅是正八品下的司医,但岐黄之术绝不逊于老先生,堪称尚药局中第一妙手。蒋孝璋仔仔细细诊过脉,不禁皱起了眉头,说是大动胎气情势不妙,即刻开方煎药。一碗汤药灌下去,又盖好丝被,媚娘才算稍微舒服了些,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武顺到这会儿彻底老实了,实在不知说什么好,讪讪道:“都是姐姐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生气。我这丑模丑样的,怎配接近万岁?也是你身怀有孕不能侍奉,万岁才一时糊涂。乡间有言,家犬喂不饱,才会往外跑……哎哟!怎把皇帝比成……又说错话了!”她急得直扇自己嘴巴。

    媚娘实在不想搭理她,闭着眼睛道:“你出去,我想静一静。”

    “好,好。”武顺蹑手蹑脚地去了。

    媚娘这才睁开眼睛,心中仍久久不能平息,悄然望着窗外。停歇没多久的雪又开始下起来,北风呼呼地吹着,卷起一大片朦朦胧胧的冰霰,又遮住了本已转晴的天空……

第25章 千古之谜,小公主之死() 
一、永徽逆案

    媚娘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被背叛的感觉,更无法接受的是,背叛者是自己亲姐姐。她不敢相信姐姐会胆大妄为到勾引皇帝的地步,更不愿相信雉奴的意志如此薄弱,竟半推半就地投入了姐姐怀抱。

    这就像一场噩梦,可挺着大肚子的她又能怎么办?

    把姐姐赶走,今后不许她入宫?不行,好不容易在后宫树立起贤惠之名,连同胞姐妹都不能容,旁人怎么想?况且还得靠姐姐和母亲在公主间游走,替自己拉拢人心。摊开与雉奴谈,不许他接近姐姐?凭什么?皇帝要宠幸哪个女人谁管得着?姐姐身份尴尬,难道自己的身份不尴尬吗?不被贼偷就怕贼惦记,三天两头碰面,只要起了这个念头,终究防不胜防。

    思来想去媚娘只能选择装傻——诚如那句话,家犬喂不饱,才会往外跑。眼下她有身孕,就算姐姐不引诱皇帝,也难免别的女人趁虚而入。比如那位徐婕妤,纵然李治不是很喜欢,若生下一儿半女终究是羁绊。再说姐姐是寡妇,膝下还有贺兰家一双儿女,就算与李治厮混,也不可能得到正式封号。自己梅开二度已经够惊世骇俗的,再弄个民间寡妇,岂不滑天下之大稽?常言道“肥水不流外人田”,或许多个姐妹伺候李治,对争夺皇后之位更有利呢!就让她去满足李治的需求,充当自己的替身吧……

    在武媚的纵容和武顺的引诱下,李治再次暗度陈仓,干起了偷情的老本行。但他与武顺的这段孽缘,颇有点儿苦中作乐的意味,有志难伸的朝廷搞得他心绪烦乱,被迫立储之事更令他郁闷到极点,或许只有在床笫间他才感觉自己真的像个男人吧。

    然而逼迫李治建储并非长孙无忌迈出的最后一步,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冬天,将有无数原本尊贵傲然的生灵在这个冬天终结——永徽三年十一月,一件谋反大案震惊了皇宫、震惊了朝堂、震惊了长安,也震惊了整个大唐天下。

    此案的起因说来有些好笑,又是那位骄纵荒唐的高阳公主惹出来的。高阳想让丈夫房遗爱继承梁国公的爵位,一再纠缠李治,最终触怒了李治,致使房遗直、房遗爱双双贬官。可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又想出一个恶毒的办法——状告房遗直对她非礼!

    她如意算盘打得不可谓不精细,大伯非礼弟媳不但是品德败坏,更属十恶之一的内乱,此案一旦坐实,即便要不了房遗直的性命,他也没资格再承袭梁公之爵了,到时候爵位自会顺理成章落到房遗爱身上。如果证实是诬告也没关系,皇帝是自家兄弟,又能把她怎么样?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还能到处宣扬?况且李治自己也身负内乱之罪,有什么脸面单单治她?到时候一床锦被遮盖,糊里糊涂就对付过去了。

    可这看似完美的计划却出了意外。当房遗直得知高阳诬告之事,深感自己在劫难逃,不禁感叹:“公主再这样胡闹下去,非毁了我们房家不可!”出于义愤和自保,他也向朝廷举报,揭了高阳老底——原来辩机和尚被杀之后,高阳全无悔意,又与多人通奸有染,其中还包括僧人惠弘、智勖、道士李晃等出家人,并重金贿赂宦官陈玄运,阴谋夺取梁公爵位。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一时间高阳的奇闻异事传遍长安城,人人纷传和尚、道士排着队邀幸公主的丑事。案件上报至朝廷,事涉皇亲国戚,刑部不敢自专奏于皇帝。长孙无忌再度主动请缨欲查此事,李治对房家之事大为厌烦,于是顺水推舟又把这烫手山芋抛给无忌,欲借其手惩戒高阳。

    长孙无忌接手后这桩风化案突然变了味,他没从被控非礼的房遗直入手,反将房遗爱及惠弘、李晃、陈玄运等锁拿入狱。没过几日便审出个骇人听闻的结论——房遗爱、高阳公主图谋叛乱,招揽惠弘、李晃等左道妖人望星魇胜,勾结掖庭令陈玄运窥伺宫禁!

    一个非礼事件竟审成了谋反,令李治和满朝文武瞠目结舌。而这仅仅是开始,长孙无忌对房遗爱一顿板子刑棍后,“好心”点拨道:“你还记得纥干承基这个人吗?前朝承乾谋反,东宫属官纥干承基原为同党,可是临机告变,揭发侯君集、李元昌、杜荷,一干罪人尽皆论死,唯承基保全,至今仍官居都尉。你若不想死,就招出同党吧!”房遗爱羊质虎皮,在无忌恫吓下早惊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分辩造反之事的真假,顺着无忌之意接二连三招出同伙。

    首先是柴令武、巴陵公主夫妇。柴令武不但是房遗爱之友,更是当年一同追随李泰之人,他们夫妻与房家往来密切,串通合谋也近乎情理。接下来沿着柴令武这条线,又牵出两位大人物——司徒、荆王李元景与宁州刺史、驸马薛万彻。

    薛万彻也是昔年与李泰交好之人,荆王元景不但是李治的六叔,而且他的女儿嫁给了房遗爱的弟弟房遗则。按房遗爱供词的说法,薛万彻趁入京觐见之机曾与留居长安的荆王元景一会,其时房、柴等人也在场。薛万彻不忿外任宁州,对朝廷多有怨谤,甚至口出狂言:“我若留于京师,当今掌握朝政那帮鼠辈谁敢不畏?”荆王元景吹嘘梦见自己手捧日月,有帝王之兆。房、柴二人当即表示:“若国家有变,当奉荆王为主!”一干人皆属叛党。

    不过事情到此长孙无忌仍不满足,反复推鞫下,房遗爱又招认江夏王李道宗、左骁卫大将军执失思力也是同党,无忌毫不客气锁拿两人入狱。此事一出满朝哗然——李道宗名望甚高,近年来清静自守,已不问世事;执失思力虽是胡人,但一向忠心耿耿,尚太宗之女九江公主。这两人几乎与房遗爱等人毫无交往,何以也在逆党之列?分明是无忌与二人不睦,故意叫房遗爱把他们攀扯在内。

    长孙无忌,无所顾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位手握乾坤的铁腕权臣俨然成了阎罗王的化身,上至皇族宗亲,下至文武百官,任何人面对他时都浑身颤抖,唯恐稍有得罪之处便会成为下一个被房遗爱招认的同党。在这一案审讯期间无数受牵连者被捕入狱,直到最后时刻,无忌的最终目标才浮出水面——吴王李恪。

    李恪乃太宗第四子,杨妃所生,在先朝储位争夺中一直是个尴尬人物。他文武双全,举止英果,连李世民都承认所有儿子中李恪是最像自己的,可他偏偏不是长孙皇后嫡出,无法与承乾、李泰争锋。李世民为他惋惜,甚至立李治为太子后曾忧心李治性格软弱,考虑改立他为嗣。虽然在长孙无忌极力劝说下李世民打消了改易的念头,可他声望依旧很高,一直被无忌视为潜在之敌。现在无忌利刃在手,当然不能错过铲除隐患的机会。于是房遗爱供认,李恪是叛党的首脑,最不可饶恕之人。

    图穷匕见,长孙无忌终于能收网了。然而事情到此竟又生变数,有个意想不到的大人物主动跳出来,为此案流了最后一滴血——宰相宇文节!

    宇文节乃北周宗室之后,虽也是关陇一派,却与房家私交不错,因房遗爱之案颇多匪夷,屡次劝无忌慎重,又对李道宗、执失思力等攀扯入狱颇为不忿,多方奔走设法营救,最终惹恼了长孙无忌,索性将他一并归入叛党,打入天牢……

    至此,这场几经周折的离奇谋反案终于进入了尾声。在太极宫大朝会上,长孙无忌把厚厚一摞案卷,连同中书省草拟的诏书一并摆到李治面前:

    荆王李元景、吴王李恪、高阳公主、巴陵公主赐死;房遗爱、柴令武、薛万彻以及陈玄运、惠弘、智勖、李晃等斩首示众;李道宗、执失思力、宇文节流放岭南;李恪同母弟蜀王李愔废为庶人,囚居于巴州;死去的房玄龄亦遭连坐,剥夺梁国公爵位,免去其配飨太庙的资格;房遗直、房遗则乃至其他涉案人子弟亲属,或流放、或贬官、或拘禁,论罪者不可胜计。

    看罢判决李治彻底崩溃了——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件子虚乌有的风化案会勾出一场杀戮!

    他不相信这些人都是叛党,但案卷和画押过的供词就摆在面前,铁证如山。谋反既是死罪,可这一网打尽的不仅是臣子,更有他叔父、堂叔、兄弟、姐妹。李元景乃先皇六弟,长辈中地位最尊者;李恪是他三哥,他们这代亲王之中最具声望者;李道宗、薛万彻与李并列为“三大名将”,是大唐军队的灵魂,肩负社稷安危。

    而且就在此案审问伊始,从均州传来噩耗,濮王李泰去世了。对这个曾经威胁自己的兄长,李治的感情是复杂的。固然他心存芥蒂,但更多是宽容,毕竟大哥承乾已于贞观十九年死于流放地,同母兄弟只剩下李泰了;更何况善待昔日对手还可彰显宽宏仁德。所以自从他入主东宫以来,几度恳求父皇放宽软禁,登基后更是屡次赏赐李泰。可是李泰郁郁不得志,又身体肥硕不耐荆楚之地炎热,久而成疾一命呜呼,终年仅三十五岁。李治得知消息甚是感伤,追赠四哥为太尉、雍州牧,加美谥曰“恭”,又赐赙物三千段、米粟三千石及东园秘器,还请玄奘法师亲自设道场,为其往生祈福。

    如今四哥尸骨未寒,长孙无忌又要杀三哥李恪,还要牵连到六哥李愔,更祸及诸多宗室贵戚,这场风波不亚于昔日玄武门之祸。莫非他们李家注定逃脱不了骨肉相残的宿命?李治实在承受不住这沉重打击,颤抖着抓起诏书向百官疾呼:“他们果真都是叛党吗?难道都罪无可赦?”

    太极殿死一般寂静,文武百官毫不动容,就像是一群没有灵魂、没有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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