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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常发似是愧疚,他岿然不动,任由唾沫从眼眉往下滴。
“呵呵,原来是武林中人,得道高手啊!幸会幸会!!”柯寒却哈哈一笑,然后,松开搂抱秀儿的手,径直走到马常发的跟前,伸手去揩拭马常发脸上的唾沫。
包括那个被揭掉面纱的蒙面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十分惊讶,怔怔地看着。
马常发竟像个孩子一动不动,刚刚被柯寒擦掉口水,却又跟着泪流满面,呜咽起来。
马常发在这边低泣,柯寒反而看着笑,别人却是看着发愣。
一时间,这里的一切都仿佛静止了,经常暗骂柯寒为“混账”的差役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仍旧有人就在心底里带刺地笑骂柯寒:这个家伙今天怕是吃错药了?
的确,他们这些人怎会知道,柯寒是想利用这次机会收服在他认为可用的每一个人才!他很清醒地懂得,要想在这陌生的地方当好一个,嘿,就算是贪官吧,也还是急需要一些亲信或保镖的,从刚才的险情中看到,马常发既忠心又有胆气,功夫也非同一般,他应该就是其中的一个!至于那个蒙面人——马常发的师弟,尽量争取一下了,驯化一下嘛,收归旗下,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处!
“嘿嘿,都从了爷吧!”,柯寒的心头一阵热血沸腾起来,从马常发的眼泪中,柯寒看到了希望,他知道,马常发已经彻底被自己的行为打动了,继续啊,趁热打铁!
“老爷!”马常发自嘲地摇摇头,一时哽咽。
“嗯,马常发啊马常发,实在是太委屈你了!跟了老爷我这么久,没捞着一点好处,却惹来了许多的争议,还被人家误会。唉!如果有什么好的谋生,你也尽可以……”,柯寒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拿手轻抹了一下眼角,用余光瞟了一下众人,再努力挤出两滴泪珠,紧跟着又长叹一声道,“你也尽可以离我而去!省得再遭这份罪!至于这位英雄,我尊重你的请求,放人!——”
“……”众人无语,都瞪大眼睛发呆。
“小的替五师弟胡松明向老爷谢罪了。老爷对马某有知遇之恩,‘一刀’没齿难忘!今生今世,当守在鞍前马后,为老爷恪尽职守、以效犬马之劳!”,马常发真的就感激涕零地大声发誓了。
被松了绑的胡松明——马常发的那个师弟,直愣愣地看着柯寒,再不解地看看马常发,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然后,还是长叹一声,悻悻地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地趁着月色走了。
何师爷见胡松明走得远了,才靠近柯寒,似有埋怨地说道:“哎呀老爷,你这不是放虎归山吗?这种人没有义气可言的!”
柯寒也不言语,他将水袖一提,往上一抖,再挽起来,接着再重重地一甩,然后,靠近马常发,轻轻一拍他的肩头,扭过头去,忽然间想起葛优的一句话,就套过来对何师爷哼道:“要相信群众!”
见他这样子,似是恼火,众人也不再多语。
“你们各自散去吧,我的秀儿乖乖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也该休息了。”柯寒以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众人,很明显,他对这一干人等的表现很为不满。
这时,众人还盯着何师爷,只等他的表态。
柯寒见了,便更为恼火,他忿忿地将水袖一甩,很干脆地说道:“那个马常发,你跟老爷我一起将这书房拾掇一下啊。老爷我这一时半会的还真睡不了了,你留下来跟老爷聊会儿话吧,嗯嗬,这件事儿是你的师弟惹出来的,当然由你担待了啊!”
“老爷若是有事,只需吩咐一声便是。” 何师爷见柯寒如此这般,也不敢再多话,然后将手一挥,无论如何要留下两个差役,还一再地自责,说自己怎么就忘了要注意老爷的安全了。
那些衙役唯唯尊若,一个个地躬身离去。
秀儿果真是受了不小地惊吓,一时间还回不过神来,伏在柯寒的怀中不住地颤抖。
柯寒喊来同样受了惊吓的佣人、丫鬟,搀扶着秀儿进入寝室,他有心要支走那两个留下来的差役,便吩咐道:“你们去请一个郎中过来,替夫人把把脉。要快!”
马常发似乎有些歉疚,拔脚就要自己去找郎中,被柯寒一声叫住,道:“这里散乱不堪,难道还要老爷我亲自慢慢地拾掇?”
马常发羞涩地挠挠头,便挽起衣袖,忙乎起来。
不一会儿,散乱的家什就重新放好,只剩下那破碎的窗子一时间无法修补。
马常发正愁这事呢,柯寒却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告诉马常发,这事等天明了找来木匠修一下就行了,然后,就让马常发帮他将几张椅子拼凑在一起。
这本来就是柯寒一直要给自己拼凑的床位,马常发却好像十分地感动,竟有些受宠若惊的味道了,又生怕是自作多情,故作不解地问:“老爷这是……?”
柯寒呵呵一笑,只怕是泄露了秘密,一个县官老爷,不能和新婚的夫人同床共枕,是多丢人的事啊!不过,亏得他脑筋活络,只一瞬间,便灵机一动,还顺便卖了个人情,笑着说道:“今儿个就当是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将就着陪陪老爷我吧。嘿,全赖你那不争气的师弟哦!”
马常发内心愧疚得很,又要跪伏谢罪了,柯寒眼尖,急忙过去,露出一副怜惜的模样,一把拽住,托起马常发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老爷!”马常发近乎抽泣了,一个激动,说话竟也不管不顾的了,当真就把柯寒当成了知音,他一迭声地说道,“我马常发愧对老爷的知遇之恩!其实我也知道,老爷光鲜甚至有点糊涂的外表下,藏着的是更多的孤寂和……”
马常发实在想不起什么新鲜的词来,再一看到柯寒的期待的目光后,反而收住了声势,后悔起自己的直言不讳。
“说下去啊!”柯寒笑眯眯地等着,他很想知道马常发为何不同于别人,却甘心随从自己这个昏官的,“马常发,老爷我对你如何啊?”
马常发跟着一颤,他心存芥蒂,但看到柯寒微笑着,便还是有些保留地放松了,继续说道:“老爷自是待我不薄,想当初被老爷收留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柯寒一边给马常发赐坐、赐茶,一边就自己品着丫鬟泡好的茶,很细心地听着马常发的讲述,他的这一难得的平易近人的样子,着实感染了马常发。
在柯寒的循循善诱之下,马常发还真的就回忆了一下当年归顺柯寒的情景,以表示他的没齿难忘。
柯寒这才得知,马常发本是邻县紫阳县的一户糕点加工商的公子,其父原本希望他能考个功名,为马家争光扬名!只可惜,他却生性好动,在学堂里一刻也坐不住,却喜欢舞棒弄拳的,常常是搅得鸡犬不宁。
没奈何,在六岁那年,其父将他送往龙头山,随怀柔道长习武,本意也只是希望他不要闯祸就行,至于前途,最差还有个糕点铺子让他继承的。
谁知这一学就是十年,此间,虽有怀柔道长的严加管教,却仍没少犯事。
有一次,他偷了道长还在炼制的壮骨丹丸,躲在灶间吞食了两颗,当时便气胀欲炸、头晕如麻,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运气自救,却又适得其反。幸亏道长及时发现,虽气极不已,但叹气自语道:这是天意啊!随后还是施法救了他。
后来听师兄弟们说,他偷食了师父的神丹,还得了师父三层额外赋予的功力,以至于他有真气护体,功力也凭空长了三级之多!就因为他的功力额外长了三级,便也是脾气见长,似乎与众兄弟格格不入了,终于在又一次欺负同门小师弟时,引起了众怒,被怀柔道长逐出了龙头山。
刚下山时,因为自己身无分文,又无颜面回家,便四处流浪。
那一次,饿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便伸手在烧饼摊上偷了一块饼,刚要撕咬,就被人发现。可惜自己虽有武功在身,却因为饥不择食而遭人棍棒毒打,好在老爷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喝住了众人,还替马常发还了饼钱……
“真是天可怜人啊!从此,我便在老爷身边谋取一职,得以安生了!”回忆起往事,马常发依旧感慨万分,“能侍奉在老爷的鞍前马后,就是我马常发的福气!”
“呃,常发啊,你言重了!”柯寒说话的口气也跟着亲近了,为了拉近与马常发的距离,他不无怜惜地道,“这么久了,也不回家看看?父母总归是最疼自己的孩子的!……”
柯寒不说则已,一说了这话,却让马常发悲悲戚戚起来,他竟当着柯寒的面抽泣不已,连说话也不那么的利索了。
柯寒还是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马常发的父亲知道他跟随淮县的县令后,便泼口大骂,无论如何再也不愿认他的儿子了。
靠!我这县令怎么这么失败啊?知道了这些,柯寒沉默良久,与马常发和衣分头躺在搁好的床上。
这一夜,和马常发一样,他失眠了。
(新书上传,离不开各位大大的支持,兄弟们,不要吝啬手中的花花啊,抛过来吧,给小县令一个温暖的安慰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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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意外插曲()
第7章 意外插曲
这么多天来,柯寒陆陆续续地掌握了一些关于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前身的基本情况,便着手要进行一些动作。
可眼前,尽管有一个马常发这样的高手护卫在自己的身边,但毕竟势单力薄,加之马常发的头脑又较为简单,完全革新县衙,尚有困难。
更为糟糕的是,那些衙役几乎没有几个人愿意真正听他一言半句的,大多是敷衍了事。可恶那个何师爷,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使得喽啰们一个个的听命于他?这个师爷,哼,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摆平……
经过那个月夜的考验,比起以前来,马常发跟着柯寒更加的亦步亦趋,几乎就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了。
闲话少叙,却说这时节一过了端午,天气便日趋炎热。
柯寒的伤早已痊愈了,他便思量着,也该亲自过问衙门内的事务了,毕竟这是正事、大事!
此前,他已经隐约感觉到,那个何师爷早就厌烦对他的早请示、晚汇报了,以至于很多时候,竟想着法儿推托。
这一日,柯寒起得特别早,不同于往常的是,今天,他要结束休假正式上班了。
三天前,他就支应过何师爷,因此,今天对于柯寒来说,很是值得期待。
吃罢由秀儿调配的早点,柯寒就整了整衣冠,准备前往衙门上班了。
正在这时,忽然,负责跑差的张衙役打院外跑进,由于跑得太急,他竟一头跌到在地上,但仍气喘吁吁地尖叫道:“老爷!夫人家中……”
“夫人家中怎么了?”柯寒心头一惊,急忙问道,“这一大清早,就慌慌张张的?”
“老丈,老丈……怕是……不行了……。”张衙役上气不及下气地说道。
“放屁!你这奴才,一清早的尽说些胡话!”柯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骂起那个张衙役来,“前些天,咱老丈人还托人捎信来,说一切都好来着,还说他已知道了这里的事情,并且嘱咐秀儿要多多保重,跟了县太爷就要好好的帮衬一下的!怎么,这才几天啊?就要撂挑子不管了?哪能呢?他老人家才不会呢!你这狗奴才……”
秀儿却早已急得晕了过去,柯寒赶紧唤来丫鬟、佣人,又是掐人中又是喂糖水的,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让秀儿醒了过来。
秀儿愣愣地默默地看着柯寒好一会儿,然后,就一把抓住柯寒的手,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哭。
赶来“护驾”的马常发见了这般情形,也不知所措了。
张衙役站了起来,他很积极地凑近柯寒,提醒道:“老爷!衙门这边要不先放放?老丈那边急需看看啊!咱们这可是新亲,莫不要让人说了闲话才好。”
柯寒总感觉事有蹊跷,却又推不掉要去拜望一下这有名无实、快要不行了的老丈人,只能苦笑一下,示意马常发赶紧去准备马车,要陪秀儿走一趟了。
也罢,至于这衙门里的事务,既然都推掉这么多天了,也就不在乎再迟个一两天!
马常发驾着马车急急地行在小道上,柯寒却是连官服也未褪掉就乘上了马车,紧挨着秀儿一起颠簸。这一路之上,还要不时地劝慰一番伤心的秀儿,倒也是累得可以。
约摸跑了两个时辰,早出了淮县的县域境地,快要进入秀儿家的所在地桃花坞了。
桃花坞因种植桃树而得名,虽名字优美响亮,却也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地方。
大概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种植习惯吧?这里的农民除了种植一些主粮和桃树外,几乎不种其它任何的经济作物,加上这几年虫害泛滥,这季节性很强的桃子便减产了,更近乎于绝收,所以,主粮虽能勉强糊口,但,没有其它的经济来源,这钱袋子便一直是瘪瘪的,故而,这里的人们便就抱着美名守着穷了!整个村子竟也毫无生机可言。
不管怎样,总算快到娘家了,秀儿就一阵激动又一阵紧张起来,她早忘了颠簸的苦,只盼着能快点见到双亲,害怕迟了就见不了父亲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奔过来一群手持刀剑的年轻人,他们大约有五六个,一面奔跑一面参差不齐地大声吆喝着,追赶着一只朝柯寒马车冲过来的野兔。
那只野兔慌不择路,竟然自己就一头撞在了柯寒的车头,倒地毙命。
那些人也收不住势,一下子冲着围了过来。
马常发见状,连忙一个急刹,尽管拉住了差点抖翻的车,却还是惹得秀儿一阵头晕目眩,哇哇地吐了个一塌糊涂,柯寒就手托着秀儿的额头,掀开窗帘,使秀儿伸头到窗外,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那些人站成一圈,围着车,伸手就向执鞭的马常发讨要野兔,可一看到身着官袍的柯寒一手掀开门帘、一手托着秀儿的头,很殷勤的样子,就都很惊讶。
一个瘦高个子瞪着眼,很妒忌地靠向窗口,他一把拽掉被柯寒托起的还半遮着的帘子,伸手就要调戏秀儿,被柯寒一巴掌挡了回去。
其余的人就哄笑起来,那瘦子就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挥舞起拳头向柯寒砸来。
坐在车头的马常发见势不妙,纵身一跃,跳到大汉面前,他大喝一声道:“大胆的东西!也不睁开眼看看,县官老爷的座驾也敢来挡?”
“我日,他要是县官老爷,我他妈的就是他老子!在哪倒腾来的这一身狗皮,套在身上吓唬谁呢?”那人嬉笑不已。
“啪、啪!”柯寒已然下了马车,他也不言语,甩手就给了那人两记响亮的耳光,都感觉到手抽筋了,他在心里吼道:还没人敢这样骂我呢!
“噌”的一声,另外几个不约而同地抽刀出鞘,一齐逼向了柯寒。
秀儿伸出窗外的脸都吓得煞白了,她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一刻,见秀儿如此模样,就又惹得柯寒心疼不已的了,不过,有马常发陪着呢,便不用怕这些“杂碎”!
柯寒果然就是气定神闲,他当着众人的面返身凑近秀儿的耳畔,故意要让那些人都听见他说的话,特地用甜甜的嗲得发腻的腔调对秀儿说道:乖乖,别怕!有老爷呢……
与此同时,马常发已然如闪电般一转身就挑掉了每个人手中的刀,他吼道:“淮县巡检佐官‘马一刀’护送县令返乡省亲,谁敢拦阻?定斩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