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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在驿站这样底层厮混的经验告诉阴行功,拿不出数目可观的银钱打点上下,即便是凭借莫五近乎施舍给自己的两贯铜钱抵达了广陵,恐怕连张衡的面都见不上,就被挡在了广陵总管府门外。
官场失意的阴行功独自在定州城内一所简陋的小旅店内苦思冥想了两天,终于被他想起了还有一笔数目不菲的外债尚未收回,于是,便在当天匆匆结清了店钱,直奔位于定州城南二十里处的小铺驿来寻昔日的生意伙伴——替他向关内销赃的小铺驿伙夫老黄讨要所欠的货款来了。
然而,老黄早就听说阴行功出事的消息,一听说他来驿站要见自己,连驿站的大门都没让他进,直接推说自已正忙于接待在驿中下榻的朝廷要员,不方便见阴行功这样一位有反叛嫌疑的革职吏员。
阴行功站在小铺驿门外眼巴巴地等了多时,却只盼来一句不近人情的答复,当时肺都要气炸了,恶狠狠地想道:那位胖巡官倚仗着汉王的势和趁火打劫,搜刮去了我积攒多年的家当也就罢了,你个昔日求到我脚下要与我做生意的小小伙夫竟敢将我拒之门外,连面都不见我一面,老黄,不叫你个老小子尝尝我的手段,知道我的厉害,就算我阴行功这么年来都白混了。
怀揣着对老黄的报复心理,当然,更主要的还是为了讨要回那笔数目不小的欠款,阴行功不惜拿出自己身上仅有的两贯铜钱,买通了小铺驿站的更夫,默许自己在当夜三更时分进入了驿站,在老黄当差的伙房大门上挂上了一颗血淋淋的羊头,并且在大门上手蘸羊血写下了四个大字:欠债还钱。
待到次日清晨,第一个来伙房准备做饭的老黄一见到伙房门楣上挂着的那颗还往下滴着血的羊头和“欠债还钱”四个鲜红的大字,当场就吓尿了裤子,哆哆嗦嗦地回到自己的宿房换下尿得清湿的裤子,缩着头冥想了良久,还是害怕阴行功来向自己讨债不成,会向上司揭发以往替他销赃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私事,遂忍痛决定舍财消灾,便在当天即托人找到阴行功,一文不落地还清了欠他的所有货款。
阴行功用两贯铜钱的代价顺利从老黄手里讨回了几百贯的欠款,心里有了底气,便不再和老黄多做计较,带上他讨回的欠款,径直南下广陵投奔张衡来了。
第91章 母子相中了同一个人()
杨凌听养母娄氏讲罢飞狐驿中发生的变故,头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养母不会对阴行功动了真情,打算在江南重新和他相好,过活吧?倘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可不情愿认阴行功做后爹。
由于担心娄氏和阴行功重温旧好,杨凌一时也忘记了要找来顾沁儿请养母相看相看这档子事,忙劝娄氏道:“事情已然至此了,娘,您就不必再惦记着从前那些人和事了。从今往后,咱们娘俩就在平陵落户安家,我陪着娘一道过活吧。”
“娘和你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还没问上你一句,你如今在驿站当差,每月拿多少薪俸啊?”娄氏似是猜到了儿子此时心里担心的是什么事,微微点了点头,问杨凌道。
“儿子在平陵驿当的是伙夫的差使,虽不拿一文钱的薪俸,但请娘放心,儿子养活你不在话下。”
“那怎么行,我又不老,不少胳膊不短腿的,怎么能靠你养活?”娄氏也是个好强的人,连连冲杨凌摆手,说道,“赶明儿就在你当差的驿站附近帮我赁下五六间屋子,我要重操旧业,开上一座‘平陵旅舍’,崽子,你说怎么样?”
杨凌被娄氏异想天开的这话搞得哭笑不得,心想:我正一门心思地想辞了平陵驿的差使不干了呢,你可倒好,却要在平陵驿旁开一座旅舍。可他转念又一想:李靖给他定下的条件是,在朝廷捉拿到浙东残匪首领商畴之前,他无论从平陵驿辞差与否,都不得离开平陵境内,与其在这里坐等商畴被朝廷抓获,倒不如提前尝试着谋求另一条活路,免得将来一旦辞去了驿站的差使,自己带着养母难以在江南谋生。
“娘,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不在驿站附近做营生,我呢,来江南后向师父学到了煮制汤饼的手艺,可以传授给你,就由娘出面操持,咱们在平陵城内开设一间小小的汤饼馆,你觉着怎样?”
“哟,想不到大半年没见,我的崽子居然学到了做汤饼的手艺?快跟娘说说,是哪位师父传授你的这门手艺呀?”娄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把将杨凌拉入怀中,亲昵地问道。
娄氏的怀里温软馨香,杨凌不禁心神为之一荡,脸刷地红到了后脖根。
他连忙从娄氏怀中挣脱出来,红着脸瞒哄她道:“是高州谷窿驿的阿凶伯教给我的,那里是我调来江南后当差的第一座驿站。”
“我虽不是生你的亲娘,可却一直把你当做亲儿子对待,在娘面前,还有什么难为情的?娘有件事,须跟你说在头里,咱娘俩在平陵城里开汤饼馆赚钱,可不许借用那个丫头的一文本钱。”娄氏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杨凌的脸颊,边对他说道。
杨凌自穿越以来,与这位年纪比自己大不到十岁的年轻养母娄氏相处的时日仅有短短的几天,以前还没觉得她与别的女子有何不同,只从方才她有意将自己拉入怀中的一刹那,杨凌忽然感觉到娄氏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轻佻、令他还不太习惯的气质,遂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身子,问道:“娘,你为何对三郎如此冷淡呢?我是一直在心里都把她当姐姐看的,即便咱们合起伙做营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傻小子,你把她当成是姐姐,可她会把你当成是自家兄弟吗?”娄氏绷起了脸,冲杨凌嗔道。
“娘,今天是咱们母子团圆的大好日子,不说这个了,好吗?要不要尝尝儿子的手艺?”杨凌因念及三郎刚刚脱离牢狱之灾,不想在娄氏面前过于撇清和她的关系,便有意站起身,要亲自下厨,为娄氏煮上一碗汤饼来吃。
杨凌刚走出房来,远远地望见顾沁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心中一喜,正想加快脚步迎上去,却见顾沁儿也看到了自己,转身就要走。
他急切间脱口叫道:“沁儿,你别走,我娘从关外来了,想见见你哪。”
顾沁儿只得站在原地没动,却阴沉着脸待杨凌走到近前,方冷冷地说道:“你还是叫我做顾姑娘吧。我是因发觉落了些东西在小草这里,才回来取的,取完东西就走。”
杨凌也自觉有些唐突了,搓着手请求顾沁儿道:“姑娘来都来了,何妨到屋里坐坐再走,我正准备做些汤饼,姑娘吃上一碗再回去吧。”
顾沁儿抬眼盯了杨凌一眼,边朝小草的房间走着,边质问杨凌道:“英荐大哥前些时从平陵调走了,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杨凌见顾沁儿心里仍记挂着英荐,不免觉得酸溜溜的,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向她解释,倒被她给问住了。
“崽子,这位姑娘是谁呀?”正在这时,娄氏听到杨凌在房外似乎跟女子说话,好奇地走了出来,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在顾沁儿身上,向杨凌问道。
“啊,娘,她是我来江南后结识的一位姑娘,名叫顾沁儿。”
顾沁儿被娄氏盯得浑身不自在,顾及礼数,只得转向娄氏,敛衽施了一礼,说道:“夫人好。”
“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不敢当哪。姑娘,快随大娘进屋来歇歇脚,叫崽子给你煮上一碗汤饼。”娄氏拿眼神催促着杨凌,满面带笑地上前一把扯住顾沁儿,转身就向房中走去。
杨凌瞧得出,养母娄氏对顾沁儿的第一印象不错,心中高兴,来到厨房和面做起汤饼来格外地有劲儿。
娄氏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直到近一个时辰后,杨凌端着香喷喷的两碗汤饼回到房中,顾沁儿仍端坐在那里,微笑着陪娄氏聊着家常,丝毫没有了刚见杨凌就急着要走的样子了。
“崽子,顾小姐可是江南高门出身的千金小姐,既与你有缘,啊,相识,你须得照顾好她,要是让顾小姐受了半点委屈,娘头一个就不依你,听见没有?”娄氏分明已将顾沁儿当做了自己未过门的儿媳,脸上挂着笑,语气却严厉地告诫杨凌道。
“大娘,我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汤饼就不吃了,找小草拿过东西我就走了。大娘如是有空,改日请您到我那里做客。”顾沁儿对忙碌了半天,兴致冲冲地端着汤饼走进屋来的杨凌视若无睹,款款起身,向娄氏提出告辞道。
第92章 两份礼物(上)()
“顾小姐,崽子把汤饼已经端来了,吃一口再走嘛。”娄氏忙随着顾沁儿站起身,用眼神示意杨凌挽留她道。
“不了,大娘。”顾沁儿向娄氏匆匆施了一礼,看也不看杨凌,从他身边走过,出了房,径直向隔壁走去。
“你怎么回事呀!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得罪她了,看她对你不理不睬的?”顾沁儿前脚刚走出去,娄氏就迫不及待地朝杨凌责问道。
“娘,这件事我回头再向你解释,两碗汤饼你都吃了吧,我先过去瞧瞧。”杨凌不知该如何向娄氏解释,便将手中端着的两碗汤饼放在几案上,向娄氏说了一声,转身跟着顾沁儿来到了隔壁房间。
隔壁房间里,三郎正在和忠伯、小草两人盘算着今后要做何营生,忽见顾沁儿和杨凌两人前后相跟着走了进来,便止住了话头,目视顾沁儿向忠伯问道:“这位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位顾姑娘吗?”
顾沁儿也上下打量了三郎两眼,却转过头向跟来的杨凌问道:“杨大哥,她就是你曾向我打听的那位来江南施药救人的女子?”
忠伯向三郎点了点头,顺势站起身,请顾沁儿在三郎身边坐下。
杨凌也忙替顾沁儿和三郎做着引见,说道:“顾姑娘,她就是与我一道从关外来到江南的三郎。”
“三郎姐姐英姿飒爽、气度不凡,全不像是一位贩售药材的商人,倒更像是一位巾帼将军啊。”顾沁儿发自真心地称赞三郎道。
“顾姑娘天生丽质,谈吐雅致,如我猜得不错,应当是一位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吧?”三郎也回赞道。
一个是自己中意的,一个是中意自己的,杨凌站在两位姑娘中间,一时间反倒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啊,小草,我刚才煮了些汤饼,你快去端了来吧。”为缓解自己的尴尬,杨凌忙朝小草吩咐道。
顾沁儿仅仅是初进门时向杨凌问了一句,此时又恢复了对他那副不理不睬的模样,见小草答应一声要走,便开口向她问道:“小草,我的那面菱花妆镜是不是落在你这里了?”
“是的,姑娘放心,我替你仔细收着呢。”
“姐姐,你和娄大娘远道而来,今日才抵达平陵,想必身上也劳乏了,我就不多在此叨扰了。改日请姐姐和娄大娘一道来我那里做客吧。小草,我随你去拿妆镜。”瞧顾沁儿的意思,是下定决心不吃一口杨凌煮的汤饼了,坐下来没说上两句话,就要向三郎告辞了。
“顾姑娘这么着急要走吗?你现居住的地方距此处远不远,要不要小草送送你?”三郎与顾沁儿初次见面,听她要走,不便强留,遂关切地询问道。
顾沁儿客气地婉拒了三郎的好意,跟随小草到她的宿房拿上那面给杨凌留下深刻印象的菱花妆镜,抬腿就走。
杨凌见状,忙和三郎打了声招呼,三步并做两步地追了过去,紧跟着顾沁儿走出老远,方不解地问道:“我倒底做错了什么,使得姑娘如此不待见我?”
“请你自重,别再跟着我好吗?”顾沁儿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话,继续向前走着。
“前几天我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记得小草跑来驿站告诉我姑娘是清明那天在城中旧宅祭奠父母时巧遇了一位昔日家中的老仆,搬到她那里住了,是不是?你相信我,自你被官军半道拦下,回到平陵,我对你从无恶意英荐调走的事,也不是我成心不告诉你”杨凌仍旧紧跟着顾沁儿,胡乱猜测着向她解释道。
“杨大哥曾给予我的那些帮助,我都会铭记在心,日后定当报答的。其实我心中清楚得很,大约仍是受到我那两位族姑母的牵连,英荐,以及平陵官府才要你把我留在平陵,不许我返回建康去住的。既然如此,为避免牵连到你,还是请杨大哥就当我是从不曾相识过的路人,今后莫再找我了吧。”
杨凌因紧跟着顾沁儿的缘故,听出顾沁儿说这番话时,语带哽咽,心中充满了委屈,不由得更激起了他的怜香惜玉之心,正要加快脚步赶到顾沁儿前面拦下她,好好向他表白一番自己的心迹,却听到有人朝着自己这边问道:“那边是杨凌吗?有人来驿站给你送了份礼物,白驿长命我来叫你回去呢?”
杨凌听着这说话的声音颇有些耳熟,却又辨认不出是平陵驿的哪位同事奉命来传唤自己,才一停下脚步,回头冲那人答应一声的工夫,顾沁儿已加紧步伐,走远了。
等到那人走近,杨凌才看清,来人并不是自己平陵驿的同事,而是奉李靖之命,陪同三郎到关外接养母娄氏来平陵与自己团圆的那位江宁县牢的牢头高昌,一气之下,抱怨他道:“高大哥,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跟我闹着玩儿呢。”
高昌脸上一丝笑容也不见,板着脸走到杨凌近前,用上级教训下级的口气向他说道:“我本想给你们母子留出些时间来互叙别情,才没有过早地打扰你的。杨凌,你还记得李将军临行前交待你的那些话吗,将你留在平陵,不是要你去纠缠什么顾沁儿的,而是要你盯紧了平陵这块地界,莫要使商畴借道潜至建康、广陵,继续为非作歹的。”
杨凌挨了高昌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才恍然记起自己现已是“鹰窠”中人了,便向高昌认了错,并趁势问他道:“李靖将军离开平陵前曾对我说过,高大哥来时,会传授给我与上级联络,传递消息的方法和途径的。不知高大哥刚才所说的有人送礼物给我,指的是不是这一份礼物?”
“小子油腔滑舌的,却还不笨,猜得不错。我是有一份礼物要奉命送给你。今晚你回到平陵驿的宿房自然就能见到它了。”高昌点头答道,“不过,刚才我说的也没错,除我之外,的确另有人从远方给你送来了一份礼物,现正在平陵驿中等着你呢。”
杨凌没想到除高昌之外,还另外有人给自己送来了一份礼物,眼盯着高昌问道:“是什么礼物啊,能否请高大哥明示。”
第93章 两份礼物(下)()
“你回驿站瞧瞧就知道了。我在这叫住你,是为今晚我就要离开平陵,走前有几句话要交待给你:第一句话,你须牢记自己留在平陵的差使,任何时候不得因个人私事耽误了朝廷捉拿反叛的要务;第二件事,自今往后,我就是你的直接上司,平陵举凡有事,你只须用飞鸽传书向我传送消息即可;第三件事,在匪首商畴落网之前,我劝你不要辞去平陵驿的差使,还是留在平陵驿为好。”
高昌十分郑重地向杨凌交待着差使。
“您的教诲我都记下了。高大哥,有什么急事非得连夜就走啊?”不知为什么,在高昌面前,杨凌没有像面对李靖时那么心存敬畏,爽快地答应一声,笑着询问他道。
“李将军带着英荐南下岭南追捕商氏兄弟去了,我刚从平陵驿接到张衡长史命人传来的驿报,命我立即返回建康有要事相商。兄弟,你善自珍重吧。”高昌说罢,与杨凌抱拳而别,转身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