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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第4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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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动挨打是不可能的,前沿的指挥官下令,方阵的步弓手开始还击。抛射距离不够,前排的步弓手拉弓直射。只是眼看着新军在这个距离射击,吴三桂重新蓄发没多久的头上登时就冒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水——胡国柱说过,这支新军的火铳射程更远,与步弓相仿佛,但是照着这么看,他的这个西班牙方阵的步弓手是不少,但是与新军这么对射下去,却也只有死路一条。

    “压上去,进入鸟铳的射击范围之后再行射击。”

    总体数量占优往往没有任何用处,既然是对射,能够对对手造成杀伤的有效射击才是关键。吴三桂从明末开始已经打了几十年的仗,做了几十年的大帅了,久历战阵,这点儿道理还是明白的。

    随着吴三桂的一声令下,西班牙方阵开始缓缓的向东移动了起来。怪兽起身,踏着缓慢而沉重的步子,向着对手的方向而去。

    齐射依旧还在继续着,新军完成了前三轮的射击后,射击频率开始放缓,但吴三桂却总觉得他的这些方阵距离彻底摆脱被动挨打的处境却还是要很久的时间。至于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些西班牙方阵的移动速度实在太慢了,尤其是比起新军,磨磨蹭蹭的就跟一只乌龟没什么两样。

    所幸的是,乌龟也有乌龟的好处,生生的挨了一路的几轮射击,抵近到六十步左右的范围之内,方阵靠着厚重的特点,兵员损失远没有达到塌方式的程度就还可以继续保持阵型。

    方阵抵近到了这个距离,阵型转换,长矛手依旧居中,四角的小阵亦是不变,唯有鸟铳手列于正面的两个角阵之间,从而完成了从移动堡垒到射手角阵——射手队列——射手角阵的阵型转换。

    吴三桂的部将也俱是宿将,他们利用新军的射击间隙完成了阵型的转换,鸟铳手和步弓手们将鸟铳、步弓指向远处的新军,几乎是与新军的新一轮射击的同时,关宁军这边也爆发出了挤压已久的怒吼。

    鸟铳的扳机扳动,硝烟、火星,铅弹一如着对面的鲁密铳那般从铳**出,转瞬间就扫过了新军的队列。鸟铳如此,步弓的箭矢也是紧随其后,无论直射还是抛射,密密麻麻的箭雨也在转瞬间就覆盖了新军的战阵。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哪边也无法切实的观测到这种差距,吴三桂能够通过往来不绝的传令兵的口中得到他这边前排的士卒遭受了新军的齐射,死伤与此前没有什么区别。对于新军那边,就只能靠揣测了。

    不过,他的射手比新军更多,哪怕大多是步弓手,但是数量上的优势份外明显,新军的伤亡肯定也不在少数。尤其是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夏国相统领的义勇营那边传来了消息,对面的清军的状况似乎并不怎么好,阵型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轻微的骚动。

    义勇五营,乃是吴三桂以当年的那支甘陕绿营还乡团为主干编练起来的部队,说到对于西班牙方阵的熟练程度,便是同期开始编练,也更为得他看重的忠勇营比之也是要相差不少。说到底,甘陕绿营还乡团是东南经标被打散之后抱团回乡的甘陕绿营精锐,别的不说,最起码比关宁军早接触和训练西班牙方阵一年的时间,以他们作为主体编练自是事半而功倍。

    正因为这义勇五营最为精锐,吴三桂在排兵布阵时直接将他们放在了大军的左翼。那里濒临渭水,本不是利于破阵后反卷更多溃兵的所在,但是关宁军的左翼的对面正是清军的右翼,那里是富绶率领的使用老式战法的八旗军,而非是被胡国柱称之为劲敌的新军,至少不全是!

    这般的对射,以满蒙八旗组成,使用步弓射击的八旗军那边显然是有些不太适应,义勇营出现伤亡,无非是后队的士卒补上,将伤员拉入阵中。但是八旗军那边,没有盾车,没有前进,仅仅是这么与数量占优的对手对射下去,伤亡对于军心士气的波动显然是要比关宁军这边要稍微大上一些,而且程度越来越大。

    “继续观望,现在还不是压上去的时候。”

    诚如吴三桂所言,现在确实还不是压上去的时候。按照旧式战法,无论如何变阵,原则上都是射手在接战前造成更多的杀伤,以便于在进入到肉搏战之后能够更快速的打垮对手。射手是辅助存在的,关键还是要看肉搏战。但是接触西班牙方阵之后,吴三桂总觉得好像这些新式战法是越来越倾向于依靠火器造成更多的杀伤,肉搏战仅仅是用以一锤定音,仅此而已。

    正因为如此,吴三桂的编练方阵的时候,选择了增加射手的比例。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就只是还需要坚持更多的时间而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射始终没有停止下来,几乎是每隔一定的时间他们就会向硝烟的方向进行一轮射击,而硝烟的对面也会如约对他们射来一阵弹幕。

    可是,越是如此,吴三桂的压力就越是沉重。对面是个什么情况,几乎是完完全全的笼罩在己方和对方制造的硝烟中,根本看不清楚。而他这边,原本是靠着阵型厚重,不断的调整阵型来保持对清军的杀伤,可是几轮射击过后,吴三桂才注意到,他的方阵好像也没有占到太大的兵力优势——西班牙方阵如同移动堡垒一般,从天空俯视甚至有些老式棱堡的模样,四面皆敌亦可从容应对,可若是只有正面对敌,后面的两个角阵就完完全全的成了摆设。

    方阵范围不小,而且一字摆开,后面的角阵就算是全压上来也没有地方列阵。近半的射手哪怕是轮换也换不上去,只能干看着,没了原本寄予厚望的数量优势,再看己方的伤亡就自然而然的变得愈加的无法容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伤亡不断的累积,只是这等泰西战法间的战争吴三桂也曾为尝试过,只得摸着石头过河。所幸的是,片刻之后,清军的中军和左翼的射击已然停了下来,而右翼那边的老式八旗军,阵型甚至已经出现了不稳的迹象了。

    “全军压上去,打垮了这支鞑子,杀进京城,泼天的富贵,本王与将士们共享之!”

    硝烟背后是个什么情况,吴三桂依旧看不清楚,但是战机转瞬即逝,他也不可能坐等下去。

    现在新军不再继续与其对射,干挨着更是不可能的,让满洲铁甲步兵为汉军挡枪那就更是做梦。此时此刻,八旗军的阵型已然是有些不稳了,这边的新军大抵也是快要承受不下去了。兵力优势显露了出来,至少吴三桂的部队还能继续承受。

    到了现在这个份上,只要压上去将清军摧垮,就是一场大捷。否则的话,让拥有大量马匹的清军逃脱,打而不死,死而不僵,谁知道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状况。

    帅旗摆动,各营遥相呼应,关宁军停止了射击,变幻了阵型便大步的向着清军的方向前进。

    射击停止,硝烟缓缓散去,大军前进更是加快了他们从硝烟中超脱而出。只是看清楚了远处的新军,吴三桂的眉头还是不由得一皱。因为新军阵前的死尸数量远没有他预料中的那么多,而且现在已经换做是满洲八旗组成的铁甲长矛手在前,汉军旗的火铳手已然退到了阵后,看样子似乎并不是刚刚完成的。

    这不是什么好事,起码已经开始偏离了他的预料,但是遥望北方的清军右翼,那里的旧式八旗军看上去还是那般的不稳。而根据他对八旗军的了解,这也根本没有作伪的可能。

    “告诉夏国相,扑上去,打垮了那支鞑子,首功就是他的!”

    昔田忌赛马,孙膑用上驷克中驷,用中驷克下驷,方有胜算。但是战场之上,二比一是不够的。吴三桂现在用的是他麾下战斗力最强的义勇营去对付清军最弱的旧式八旗军,虽然不是绿营,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唯有以着最快的速度打垮清军一部,反卷溃兵方可取得大胜,否则这么耗下去,鹿死谁手就犹未可知了。

    清军那边如此,但是吴三桂也没有犹豫的时间,更没有让大军停下来等候下一步指使的时间。大军继续前进,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六十步的距离没有多一会儿就走完了一半的路程,而到了这个距离,一般情况下也是旧式战法中刀盾兵投掷标枪以准备发起冲锋的距离。

    没有出乎吴三桂的预料,清军右翼的八旗军已然按耐不住了,伴随着步弓的抛射,大队的刀盾兵反倒是冲了上来。

    标枪划过这短短的距离,插在了前排的关宁军的身上,但是当八旗军冲上来的时候,伤者已然被拉到了阵中,后排的士卒亦是随即补上,长矛的丛林登时就将冲在最前面的八旗军扎成了肉串。

    撺刺、扭转、拔出,战术动作一气呵成,一如当年在江西南昌的东南经标大营的那般。义勇营仅仅是用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打掉了八旗军的锐气,接下来,方阵缓缓前进,沉重而有力的步子更是将眼前的一切碾在脚下,曾经煊赫一时,号称是十七世纪最强野蛮人的八旗军在西班牙方阵面前连招架的气力都没有半分,更别说是还手了。

    义勇营的关宁军在战场的最北方,渭水之畔与八旗军进入到肉搏战阶段,可与其说是战斗,却还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至少在战场的这一块区域,战斗与屠杀之间没有任何区别可言。

    右翼临近河滩,所以骑兵不多,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富绶也只得在向济度求援的情况下把骑兵派了出去。但是,西班牙方阵如同是移动的堡垒那般,面向四面八方,没有任何防御死角,这些八旗铁骑除了迫使最靠近河滩的义勇左营放缓了前进速度以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作用,也仅仅是起效了片刻而已。当吴三桂分到左翼的骑兵杀出,配合义勇营对八旗骑兵形成了夹击之势的时候,号称“骑射无双”的满蒙八旗也很快就陷入到了一边倒的绝境之中,与那些八旗步兵没有任何区别。

    上驷对下驷,仅仅是稍一接触便已然呈现出了碾压之态,或许再有个一时半刻的功夫,待这支满蒙八旗彻底被义勇营摧垮,吴三桂预期中的反卷溃兵也就会呈现在此间。可也就在这时,中军和左翼的新军在双方临近不足三十步的距离竟突然间就转换了阵型。

    长矛手原地不动,新军的炮手从各营的间隔中推出了一门门小口径的火炮,而火铳手更是从两两之间的间隙前出。

    待三排火铳手越过长矛手,第一排的火铳手原地半蹲在地,第二排的火铳手集体向右跨出一步,弯下腰去,而第三排的火铳手则原地不动,仅仅是站直了身子。

    “举铳!”

    前排的新军军官齐声呐喊,三排的新军火铳手齐刷刷的举起了火铳。

    “打开火门盖!”

    火门盖打开,三排的新军火铳手纷纷将手指抚在了扳机之上。只需食指用力,夹着火绳的龙头落下,即可点燃药池里的火药。

    “瞄准!”

    三排的新军火铳手,三个高度,中间的第二排已错开了身位,几千双眼睛顺着各自的枪杆直直的望向已然不甚远了的那些关宁军。至于什么缺口、准星,什么三点一线在这个距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可言。

    “放!”

    ………………

    新军的战法,从组建开始就在保密,其实看到最近的章节,也有一些读者大大想必是看出来了。谜底嘛,明天揭晓。至于这两天关于新军的战斗力是不是有些夸张了的议题,明天也会有一个答案,站在这个时代军事思想顶端的齐王殿下会为元老院的各位元老解答明白。

第七十五章 独赢() 
火绳枪,由于火绳的存在,为防止误伤以及引燃他人的火绳、火药,列阵时都是要间隔一小段距离,这与刀盾兵列阵进攻时需要间隔一定距离以便于挥舞兵器在道理上是相通的。

    新军列阵于前,原本的三排轮换射击,也是间隔一定距离。这使得弹幕的密度显得有些稀疏,再加上前装滑膛枪自身的射击精度、后座力等问题的存在,一阵齐射声势不小,杀伤却颇为有限,其中有不少的铅弹从铳**出之后就不知道偏到了什么地方。

    但是此时此刻,新军通过高低起伏和左右交错,实现了更为密集的站位。枪声响起,数千支火铳几乎是同时开火,枪声的分贝倍增,但却根本无法掩盖各营间隙的那些小口径火炮的咆哮。

    伴随着那一声令下,铅弹如瓢泼的暴雨一般倾巢而出,火炮中的那些被耶稣会修士称之为葡萄弹的炮弹在射出炮口之后登时便分解成了若干个更小的炮弹,密集的弹雨夹杂着钢铁铸就的冰雹,顷刻间便将关宁军的战阵覆盖。

    仅仅是这一瞬间,关宁军的西班牙方阵当即就被削平了一排,后面的几排在如此密集的火铳射击,尤其是葡萄弹的扫射之下也是多有死伤。

    这般厚重的阵型,细水长流的伤亡并不显眼,身边俱是袍泽,密密麻麻的更是看不清状况,士卒对伤亡的忍耐能力也会有所增加。可一旦是出现了塌陷式的伤亡,后排的士卒眼睁睁的看着身前或是身旁的袍泽成批次的被敌军杀死,恐惧也会在瞬间放大出数倍,乃至是数十倍出来,一如当年陈文在玉山以跳弹射击和掷弹兵对东南经标的那般狂轰滥炸那般。

    如此的一轮射击过后,此前还在迈着坚定的步子,以着势不可挡的势头向着新军前进的忠勇、仁勇、孝勇的那十五个营头再也迈不动脚步了。前排出现了大量伤亡,后排的士卒眼看着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杀死如许多的袍泽,心中的恐惧陡然而起,莫说是前进了,就连补充队列都已然是做不到了。

    各营头的军官在如此这般的杀伤面前也多是吓了一跳,可也就在他们先后反应过来,督促、呵斥乃至是鞭笞着士卒继续补充队列前进的时候,新军那边,火铳手收枪站好,第二排也回到了第一排的身后。接下来,后队的长矛手挺矛向前,稍一调整便结成了密集的站位,一个挨着一个的大步向关宁军的西班牙方阵杀来。

    区区三十步的距离,新军的长矛手大踏步的杀来,关宁军的中军和右翼的各个方阵却依旧在大量伤亡过后的混乱之中。底层军官心急火燎的组织士卒恢复阵型,可伤亡到了这个份上,勇者进,怯者退,却也是无法避免的了。

    仓促之间,大多数方阵尚未恢复前排的阵型就与新军的长矛手接上了战,面对这些满洲铁甲长矛手,披着布面甲的关宁军当即就被数量远比他们要少的新军所压制。只可惜,多出来的那些却也从不上去,二十人的纵深使得他们中的大多数只能在后面观望成败,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到。

    新近组建的仁勇、孝勇十营无不是如此,忠勇营那边到是还能勉强稳住阵线,甚至有几个营头在接战前还组织了步弓手和鸟铳手对新军进行了一轮近距离射击。可总体上的局势,却还是被新军压制,至少就算是忠勇营这边也完全没有能够翻盘的迹象。

    新军与吴三桂的这十五个营头还在奋力搏杀,等待彻底压倒对手的那一瞬间。可是此时此刻,战场的北部,吴三桂左翼的义勇营与富绶的旧式八旗军却早已是杀得难解难分,在这毫无还手之力的节节溃败之中,富绶干脆把显亲王的大旗竖在了阵后。

    这一战对于满清而言是必须得胜的,否则的话,颓势暴露在有心人的眼里,汉地的督抚提镇,漠南、漠北的蒙古各部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来。

    富绶很清楚这个道理,几次随顺治去新军视察,对于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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