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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三人便开始在这一框架之下研究接下来的布置。两黄旗的利益不能受损,首先皇位就一定要在皇太极一系的手中,而且还不能是豪格一系,因为豪格一系即位,镶白旗十有八九就要变成黄旗了,这是他们所无法容忍的。更重要的是,两白旗的暗流会对八旗内部造成的损耗,也需要通过平衡来将其消弭于无形。
商议来商议去,三人决定分头行动,总要把事情做起来。至于顺治那边,还有孝庄在,哪是那么容易走的了的。
相互别过,鳌拜和遏必隆都去忙各自的那摊,倒是索尼看了看皇宫的方向,口中发出了轻不可闻的喃喃自语。
“也许,真的闹起来了的话,如今的困境反倒是更好解决了。”
………………
八旗内部暗流涌动,一骑快马也在这样的风潮下来到了京城。
这座城市,刘成从没有来过,但从儿时起就知道,大明的天子就住在京城的皇宫,现在京城换了主人,可他也同样换了效忠的对象。这样一来,天子依旧是天子,京师也依旧是京师,只是不知道在如今陈文席卷天下的大势之下,京城现在的主人还能坚持多久。
带着江南江西总督马国柱放他渡江时交给他的加急文书,刘成没废什么力气就进了城。加急文书不着急,本来就是马国柱助他入城的信物,刘成进了城直接就按照此前胡全才回京时留下的地址找了过去,他想要成就大事,光靠一张嘴最后就只能是个以供咨询的幕僚,必须要找些人一起做事才行。
胡全才早已回京等候任命,东南经标惨败,最后的责任落在了洪承畴的身上,他们几个逃出来的因为从江西抢救回来了大批物资,又举荐了刘成这么个人才,先后得到了马国柱、岳乐以及济尔哈朗的赞赏,俸禄、世职、品级上的惩罚少不了,但是官却还可以继续做,只要等得起就行。
见了面,胡全才将刘成请进了书房,连忙向其问起南京一战的详情,刘成虽然没能亲见,但是从马国柱以及那些溃兵口中也知道了不少,根据他对江浙明军的了解,双方具体情况有能琢磨个一二。
“两个王爷,满洲正黄旗固山额真伊尔德、满洲正蓝旗固山额真阿尔津、满洲镶蓝旗固山额真蓝拜、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明安达礼、江南汉军提督管效忠战死,江南江宁左翼四旗昂邦章京喀喀木被俘,江南江西总督马国柱、苏松提督张天禄自杀。这一战大清败得太惨了,不瞒贤弟,现在京城里也是人心惶惶,你可有什么对策?”
“不瞒兄长,小弟若是没有成算,也绝不敢跑来。只是身单力薄,总要找些志同道合之人才好成事。”
当天夜里,胡全才便开始了联络,人选方面,首先自然还是南昌幕府的那些幸存者,他们现在几乎全都在京城里面,虽然都已经没什么权利了,但是这些人却是最合适的人选——才具都是洪承畴鉴定过的,现在没了权位想要往上爬,借刘成的东风的收益最大,而且他们还都与陈文为敌过,更是有着极大的紧迫性。
胡全才和刘成已经行动了起来,经过了一夜的酝酿,各旗的权贵们也透过各种途径从皇宫中确定了顺治心意已决,孝庄再度劝说失败的事实,经过了一系列的交流也总算是达成了合作的共识。
八旗聚居于北京内城之中,两黄旗在北、两白旗在东、两蓝旗在南、两红旗在西,环绕皇城,若拱卫状。
随着撤回辽东的消息从各家权贵的府中透露而出,很快就传遍了内城,如重磅炸弹一般,当即便引发了城内的骚乱。
满清入关这些年,在北方跑马圈地,利用投充等恶法蓄养汉人百姓为奴,受益的不只有权贵,下层的旗丁也都成了地主,甚至就连不少包衣奴才也都过上了半个主子的日子,比之当年在辽东可谓是天壤之别。如今顺治想要放弃关内的花花世界,就等于让他们抛下到手的田宅家业,回到苦寒的辽东去受罪、等死,利益受损自是无法容忍。
当天中午,经过了权贵们的暗中串联,各旗的老头子、老太太们纷纷带着伤残的旗丁和未成丁的小孩到皇宫前叩头,请求顺治收回成命;各家各户的姑奶奶们更是开始走起了各自的门路,尤其是那些能够入宫的,更是直接就进到宫里面去哭诉。
内城之中,反对之声登时便充斥期间,倒是各旗的旗丁却依旧按照规矩上值,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兵变的可能。
这是没办法的,现在八旗危如累卵,满洲八旗要是爆发内战,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十有八九是要作鸟兽散的,更别说是左近地域的汉人了。在顺治侵犯了所有人的利益的时候,权贵们放下了一切矛盾,团结在了一起,为的就是打消顺治的乱命。
当然,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说句不恭的,皇太极又不只有顺治一个儿子,顺治更是并非没有亲生儿子在世!
上到皇家、中至权贵、下及普通旗人,乃至是皇家和权贵家中的包衣奴才们也都纷纷以着各种各样的方式,在不造成暴力事件,不去触碰底线的情况下向顺治这个昏君表达着他们的不满。
内城之中,群情激愤,皇城之中,亦是如此。此时此刻,紫禁城西面,南海上一处名为瀛台的小岛,这里是刚刚修建好不过半年的皇室禁地。顺治从昨天晚上开始就移驾此间来躲避那些进谏之声,结果到了今天,事情越闹越大,他也干脆就没有回到皇宫中去。
他没回去,不代表孝庄不来,见了顺治,孝庄挥退了太监、宫女,走上前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扇在了顺治的脸上。
“太祖、太宗何等英武,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懦弱的废物出来!”
第五章 瀛台()
一巴掌扇下去,顺治当即就愣在了当场,只是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去捂脸上的痛处,看向孝庄的双眼中更是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些年,母子二人的关系颇为不睦。《清史稿?后妃传》中,关于孝庄与顺治之间关系的记载不过只有“世祖即位,尊为皇太后”、“赠太后父寨桑和硕忠亲王,母贤妃”、“太后万寿,上制诗三十首以献”、“上承太后训,撰《内则衍义》,并为序以进”这区区四句话,六十个应付差事一般冷冰冰的字眼儿。而孝庄与康熙之间,则有着高达七百一十五个字之多的记述,十倍尤过之!
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有很多,对多尔衮的畏惧和愤恨,对孝庄委身多尔衮的不耻,对孝庄严厉管教的不忿,对前后两任皇后——孝庄的侄女和侄女的侄女的不满,而这一切还是在孝庄干涉顺治宠爱董鄂妃的事情尚未发生的今时今日。
关系不睦是一回事,但顺治却从未有受过这等待遇,一巴掌下去,顺治的脑子登时就是嗡的一声。
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可是顺治并不知道,历史上的两百多年后,他的一个子孙就是被一位在清朝与孝庄并称的皇太后扇了一巴掌之后便幽禁在了这里,直至被驾崩的那一天。
“皇额娘……”
巴掌扇在顺治的脸上,孝庄的手虽然已然放下,但却还是在不由自主的颤抖。为儿子的不争气,也是为母子之间的关系最终还是恶化到了这个地步。
“哀家真是后悔把你这个怯懦到了不顾祖宗基业的蠢材扶上皇位。”
当年的皇位之争,决定权并不在手握两白旗的多尔衮和背靠两黄旗外加正蓝旗的豪格身上,而是在于作为中间派的代善和济尔哈朗的手中。他们倒向哪一方,哪一方就会获得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他们处于自身的利益却绝不能倾向任何一方,因为无论是多尔衮,还是豪格,登上皇位之后他们的利益都必将会受到损害。
如此一来,代善和济尔哈朗用支持皇太极后裔的名义将多尔衮挤了下去,而后借多尔衮的力量再排除了豪格,才有了其他皇子的机会。
这时候,决定权落到了皇太极的皇后博尔济吉特*哲哲的手中,永福宫庄妃的地位太低,并不像电视剧里那般拥有决定权,但哲哲最终决定让布木布泰的儿子即位,其原因很简单,哲哲没有儿子,而布木布泰则是她的亲侄女,就这么简单。
当时除了豪格以外,顺治尚有四个兄长在世,弟弟之中也有博穆博果尔那样其母地位较高的竞争者存在。但是最后,科尔沁的博尔济吉特姑侄为了自家的利益选择了顺治,只是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随着陈文的崛起,满清眼下的处境已经不是顺治如今的表现所能够应对得了的了。
“皇额娘,你是准备废了朕吗?”
震惊过后,随着此言入耳,顺治悲从中来,泪水不可自抑的流了出来。
“不,哀家从未有想过。”孝庄叹了口气,继而对顺治说道:“皇帝你是哀家唯一的儿子,咱们母子俩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你这几番的表现实在太不争气了,尤其是这一次,你以为你说一句回辽东,八旗子弟们就真的会跟你回去吗?!”
“为什么不,朕是皇帝!”
“放屁!大清的根基是八旗,太祖、太宗乃至是多尔衮,靠着抢汉人的地,夺汉人的钱粮,把汉人变成奴隶,才能驱使八旗为其所用,才能坐稳大汗、皇帝和摄政王的宝座。你现在不为八旗争夺利权也就罢了,反倒是要他们放弃手中的田宅财货子女,跟着你回那苦寒之地去避明军锋芒,难道你就听不见内城之中已经充斥了对你的不满了吗?”
顺治勃然大怒,孝庄也是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外面的呼声,顺治不是没有听到,甚至就算是躲到瀛台又能如何,耳朵一样是清静不了。
“朕是在为他们好,现在就连皇叔都已经死了,等浙匪大军北上之时,八旗拿什么去抵挡?”
顺治的回答,孝庄可谓是嗤之以鼻,听到她的儿子如今还在为怯懦而辩解,她便直截了当的说道:“事到如今,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现在就是在逃避。逃避浙匪,逃避你身为大清皇帝对八旗的责任。你说你是为他们着想,那么你现在可以出去试试,看看有几人会跟你回辽东。别忘了,你的皇位当年是八旗贵族们公推出来的,现在你满足不了他们,他们一样可以把你废了!”
满洲这个族群的形成时间太短,从一开始不过是建州左卫的爱新觉罗家族通过武力征服,完成了对明王朝羁縻的奴儿干都司的各族群的整合。
女真的建州八部、海西四部以及东海部的一部分,另外还有蒙古、呼尔哈、索伦等多个民族融合成为满洲八旗,如果说武力是将他们糅合在一起的手段,那么利益便是确保这个新生族群不至分崩离析的关键所在。
无论是“七大恨”起兵反明,还是“抢西边”,乃至入关后的圈地、投充、屠城,甚至是清初的一系列大案,其中都不乏经济上的因素。
“朕,朕……”
如今的形势,对于满清殊为不利,但是退避辽东并不能解决问题。即便是八旗全部认同,真的退回去了,且在那苦寒之地能够做到万众一心,可是就凭现在连四万丁都不到,其中包括历次作战的伤残兵员在内,到时候没了豢养蒙古、汉军八旗的钱粮,面对几千万丁的汉家王朝的复仇怒火,一座山海关就真的能抵挡得住吗?
“皇帝,咱们八旗已经没有退路了,杀了那么多汉人,与其回辽东苟延残喘,不如现在借着还有半壁江山,再做殊死一搏。”
顺治颓然的坐倒在了龙椅上,双手捂着脸将头埋在了御案之下,发出了轻轻的抽泣之声。
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济尔哈朗的死对他的震撼实在太大。当初郑成功北伐南京时他就萌生过逃回辽东的心思,如今郑成功是退了,但是更为强大的陈文却站了出来,逃避之心自是免不了的。
孝庄的句句逼问,将顺治挤到了墙角里,他很清楚,他的懦弱已经濒临到了八旗忍耐的极限。恰如孝庄所言,当年八旗妥协可以把他推出来即位,一旦八旗对他的忍耐达到了极限,那么废了他这个皇帝,甚至是直接将他弄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就像当年四大贝勒联手逼死努尔哈赤的大妃、多尔衮兄弟三人的母亲阿巴亥一样!
大殿之中,母子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沉默了良久顺治才重新抬起头来,以着沙哑的声音对孝庄说道:“皇额娘,儿子明白了,是儿子错了。皇额娘请放心,儿子誓与八旗共存亡,绝不再提回辽东一个字!”
孝庄的劝说达到了目的,母子二人似乎也拉近了一些,聊了一小会儿,二人便启程离开瀛台,返回皇宫去向八旗权贵们表态,以安八旗之心。
只是出了大殿,顺治却停了下来,回望片刻,才对身边的大太监吴良辅说道:“把这座大殿给朕拆了,东西全部拉出城烧了,朕不想再看见这些东西!”
………………
退回辽东的风波乍起,随着顺治下罪己诏,公开表态此生绝不回出山海关半步的态度后,内城的八旗父老、子弟们在权贵们从孝庄那里确定了无误后,也纷纷表示了对顺治的拥护,以及坚定不移的站在顺治的旗下与包括陈文在内的抗清势力决一死战的决心。
只不过,态度的转变不过是回到了接到确认济尔哈朗身死时的原点,实际的问题依旧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问题也会进一步的扩大化,直到陈文北伐的那一天。
已经耽搁了一天,当天夜里,顺治再度将八旗的权贵们聚集到乾清宫。比起上一次,权贵们无不心怀忐忑,直到确定了顺治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才稍稍安下了心。
议题和上一次一样,接下来该怎么办,很宽泛的议题,但却是迫在眉睫,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南方不出什么大岔子的话,陈文一两年之内就会起兵北伐,甚至很可能都到不了两年。这样一来,早一天确定了日后的施政方向,就可以早一天做准备,胜算也会更大一些。
“各位亲贵都是咱们八旗的中坚人物,如今的形势各位也是看见了,国库和内务府还有些底子,但是财政上已经入不敷出了。而且南方一丢,漕粮也就断了。现在必须想办法,否则等浙匪北上时,八旗军总不能饿着肚子出征吧,就算是蒙古、汉军以及绿营兵也是要饷钱的。”
满清入关已有十二载,北方连年战乱早已残破不堪,入关后连年用兵,财政上始终是这个样子,也没见好过几天。但是入关之初,大顺军拷掠的七千万两白银,当时的李自成兵败一片石,狼狈不堪,是不可能带着八万一千多吨的白银逃回陕西,其中肯定有一部分就落在了满清的手中。后来康熙还专门表示过李自成把银子运到陕西后全部丢进了黄河,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这是一大笔收入,倒是此后大军南下,劫掠的钱粮倒是基本上都落入了权贵们和参战八旗军的手中,最开始多铎对扬州和南京还下达过一些限令,后来自然也是控住不住的,仅仅是那些御用品上交了上去,要不下面早就闹翻天了。
这些年就这么熬着,加税是不可避免的,就算是加了税财政还是赤字,要不是底子真心够厚,再加上南方的官员们奉旨横征暴敛,我大清的财政早就崩溃了。
“托故郑亲王的先见之明,马国柱那个奴才在大办通海案的同时,也将大量的钱粮沿着运河运回了京城,咱们能撑一段时间,但是很有限。没有新的收入的话,等到浙匪北上时,咱们没准真得饿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