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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把前面的故事写完,可是写到了最后的那段屠城时,先前的感觉似乎有回来了……”
“在下初到杭州,虽有友人资助,却始终没有一个正经的营生,家中用度艰难,若非山妻持家有方,只怕早就饿肚子了。自从此前得了阁下送来的稿酬,家中总算是宽裕许多。不怕阁下笑话,那些天在下总是在想,若是弃笔不写,家中就又得艰难度日,所以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写下去。”
“原本在下是打算写完后就让阁下的从人带回来的,可正好是这时,临海伯在衢州大败鞑子的消息传到了杭州。”
“回想起那个始终没有写下去的结局,在下才想明白,正是王师的努力才让更多的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不至在鞑子的野蛮屠戮中阴阳永别。如果中国被夷狄窃取,那么就会有更多的范柳原和白流苏被鞑子残害,世间的美好也只能存在于故事之中。”
“所以,在下决定离开杭州,带着家人和有着同样想法的朋友回到金华投效王师,顺便把这份手稿交给阁下,同时也请阁下来为在下作个见证。”
说到这里,李渔竟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裁纸的小刀,看着陈文淡然一笑,左手将头顶的金钱鼠尾一捋在手,右手一划,那条丑陋的金钱鼠尾就落在了地上。
兔起鹘落之间,陈文的那几个护卫刚刚有所反应,还没来得及动手就看见那个读书人在他们的大帅面前把鞭子割了下去,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只是他们,就连陈文也是一愣,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可能,可却偏偏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从文字的交流中,在下看得出阁下也定是一位心怀汉家衣冠的义士。虽然不知道阁下是否有意为之,但是这两个故事写下来,在下确实感悟良多,所以今番一事不劳二主,还望阁下见谅。”
此时此刻,李渔似乎是从千钧的重负下摆脱了出来,整个人也变得焕然一新。反倒是陈文,似乎还没有在这种属于“艺术家”的天马行空中反应过来,尤其是想到李渔打算在金华投军的念头,就连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了。
又畅谈了片刻,李渔便起身告辞,他还有几个朋友一起来到了金华,眼下就住在城西的一个客栈。他们打算花费几天的时间来了解下金华明军和官府的各个部门的职能,好为投奔明军的事情做一个准备。
今天碰上的事情似乎是有点另类,不似陈文平日里经常处理的那般,虽然这个结果是他所期寄的,但还是弄得他好像反应都有些迟钝起来,甚至把请李渔为八咏楼重写对联的事情都给抛诸脑后。待他从刺激中反应了过来,还是去找了孙钰对李渔等人做出了一番安排,而当他回到老营准备休息,也好明天返回衢州前线,却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消息,迫使他今天必须连夜返回衢州前线。(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死守()
李渔本人的能力不仅限于文学且不提,他带来的几个朋友中也有个有意思的家伙。这些情况已经由一个实习间谍搞得一清二楚,可是衢州传来的消息却使得陈文不得不暂且放弃了继续招揽人才的打算。
永历六年十月初五,陈文急忙忙的回到了衢州前线,只因为周遭的清军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
江西提督刘光弼的旗号回到了衢州,兵力据说也得到了一定的补充,眼下就驻扎在常山县;除此之外,打着徽州绿营旗号的一支清军进驻了开化县;而早有清军守卫的江山县,则分出了福建左路总兵标营协防二十八都和仙霞关。
衢州一府共计五县,东部的龙游早已被陈文收复,府城所在的西安也被围困之中。余下三县,开化、常山和江山,由北到南一字摆开,分别卡在自衢州通往南直隶的徽州、江西的广信府和福建的建宁府的路上。
清军如此布防,为的无非是将陈文的大军限制在现下的占领区范围内。可是处州方向的探马却表示那里的清军却全然没有坚守的打算,惶惶不可终日之下似有逃窜的迹象。
衢州围城已近一月,城内的清军势单力薄,无力自行突围,而周边地区的清军则几乎都在那场惨败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再加上缺乏一个足以充当主帅的人物,解围也自然就无法成行了,哪怕城里面被围着的乃是满清在浙江和福建两省的最具实权的高官显宦。
奈何,陈文麾下的大军虽然不少,但是此番擒杀陈锦的方略已定,自然不能放松围城的密度去大肆攻略各地。城外的明军已经引走了护城河的河水,还在按部就班的等待着暴晒完毕后进行穴攻爆破,待攻陷府城后再行用兵。
与此同时,城内的清军已经在四面城墙内侧挖掘了一条壕沟,并且组织了一批城内的盲人守在一个个倒扣的水缸旁,时时聆听,意在搞清楚明军掘进的具体地点后从城内挖通,再用水淹、烟熏等传统守城方式进行破坏。
城内的施粥在今天已经停了,理由则是要留下部分粮食来给守城的清军和随时可能到来的援军。由于粮商已经被一扫而空,城内的百姓连买粮的地方都没有了,这是停止施粥的第一天,不少原本每天前来领粥的百姓便围在了此前的施粥点前,其中就有荣虔和他的家人。
“朝廷体谅下情,在府衙和县衙两处施粥,可是库房中的粮食原本因抵御陈贼早已用来供给大军,秋税尚未征收,施粥之事已有大半月,存粮已然不多,还要留给守军和援兵。是故,施粥之事自今日起不再进行。”
官府从来是不讲道理的,荣虔万万没有想到官府竟然还有跟寻常百姓讲道理的一天,着实让他有感到有些荒诞。但是一听说不再施粥,自然是群情激愤起来,周遭的百姓也顾不得官府是否在讲道理。
“官府把粮商都宰了,库存尽数抄没一空,这才施了几天粥,还是那等一桶也没有几粒米的稀粥,存粮这就快没了,骗谁呢!”
下面的百姓叽叽喳喳的继续表示着不满。可以没有了有,不能有了没,这个道理为首的县丞还是很清楚的,事实上他也是赶鸭子上架,被迫接了这个不讨好的活计。所幸安排事情的那个李赞画对此早有预料,他也干脆就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抄没的粮食确实不少,但是围城时刚刚秋收,新粮还未上市,那些奸商的库房里也都是些陈粮。朝廷在府衙和县衙两处同时施粥,一人一碗,十人就是十碗,这衢州城里数万百姓,前来领粥的不在少数,而且还有人吃完了这里还要吃那里,再多的粮食又能支撑多久。”
“况且,库房里剩下的粮食虽然不再施粥,但衙门还是要给守城将士和协守的民夫发粮度日。否则军中无粮,这城何人来守。那些金华贼一旦入了城,受苦的不还是各位父老吗?”
虽说城外的明军据说军纪严明,可这也只是风闻而已,做不得数的。这个时代的军队几乎是无不烧杀抢掠,谁又能保证得了城外的明军真的不会祸害百姓呢。县丞的话让嘈杂的声音在不经意间降低了许多,但是相比城外的明军,吃食却是更紧迫的问题,尤其是对于那些家中早已断炊,只得靠着施粥过活的百姓来说,这一断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
“粮铺都被官府抄了,没地方买粮,你叫我等如何过活?”
“就是,我等年年缴纳税赋徭役,从未曾短缺过,朝廷不能饿死我们啊。”
“……”
嘈杂的质问和诉苦声再度密集起来,县丞知道已经到了火候,立刻表示要有话说,示意下面的百姓的肃静。
直到声浪划入低估,只听那县丞说道:“各位父老,不是朝廷要饿死你们,是城外的金华贼要饿死我们所有人。这一个月下来,他们把城池一堵,任谁也出不去,任谁也进不来。别的不说,咱们衢州可是一座大城,樵采进不了城,便是有粮也下不了口。现在府山上都没多少树了,过几日只怕就得拆房子去火了,这些都是因为城外的那些金华贼将兵祸引到咱们衢州。”
府山是衢州城内的尽人皆知之所,府衙、府学、寺庙、园林集聚,人文荟萃、钟灵毓秀。这些日子由于樵采断绝,城内多有百姓上山砍伐竹木,县丞借着此事颠倒黑白,一时间倒也蒙住了不少见识短缺的愚夫愚妇。
“况且施粥是停了,可是协助官兵守城,总能有口吃食。眼下援军正在路上,坚持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那些金华贼就得退兵的。可若是城池被金华贼攻陷,必要祸害百姓不说,八旗劲旅杀来,金华贼必然不敢抵挡,各位父老可有听说过城陷贼手而不屠者乎?”
这两年,金华明军虽然连战连捷,但对手也都是些南方的绿营兵,哪怕是绿营精锐,说出去也根本无法与号称“骑射无双”、“满万不可敌”的满洲八旗相提并论。
八旗军的在百姓印象中有着战力无双的赫赫威名的同时,动辄屠城的残暴则更为为人所熟知,向东两百里的金华府城,西南方向的邵武、向西的南昌,这些屠城的血案随着衢州商人的来往早已被衢州百姓所熟知。
县丞一番舌灿莲花过后,百姓开始缓缓散去。走在回家的路上,荣虔仔细的算了算,家中的粮食已经不多,大概撑不了几天了,舅舅那里估计也不会再借了,总得想个办法支持下去。
得到了府衙和县衙的消息,李之芳连忙赶去总督衙门求见陈锦。待他进到大堂前,正看见陈锦在鞭打家奴。
这些日子以来,陈锦的压力很大,脾气自然也远大于平日,鞭打家奴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发生,甚至有时一天还要打上几次。
作为亲信,李之芳对此很是了解,他也知道陈锦需要发泄。只是刚刚通报过后,家奴们侥幸得免,自他身边经过时,李之芳似乎是看到了一丝仇恨的视线划过,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不过眼下还有大事,他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来到陈锦的面前便连忙将外面的事情详细说来,倒是让陈锦的心情稍微得以轻松。
守城一事,首重心齐。
可是事到如今,清军遭逢惨败,损失良多。衢州的守军不过三千余人,多是那一战的溃兵不说,城防上主要还是由协守的民夫来支撑,即便是这支远低于明军的守军,事实上也多是由衢州本地人组成。陈锦负罪之身,手中又无足够的外来力量牵制,事实上早已危如累卵。
放任自流肯定是不行的,可若是逼迫得紧了,这些衢州人串联起来,根本不用拿陈锦和满清的官员们如何,只要把城门一开,城外的明军就会把他们这些“负隅顽抗”的叛逆杀光。
所幸陈锦也是个老军务,与李之芳等亲信商议过后,他便决定通过将粮食掌控在手来分化衢州府城的百姓,拉拢守军和民夫,将有能力作乱的男丁掌握在手,从而实现坚守和压制城内的百姓。同时还可以利用诬陷等手段抄没富户的家产,用这些银子来贿赂朝廷的权贵和高官,以求脱罪。
这些日子借口囤积居奇和密谋对抗朝廷等罪名,陈锦已经将粮食和很多财货掌握在手,其他官员们人人分润,而他用李之芳的计谋进行施粥也安抚住了城中的百姓。
时至今日,财货方面,陈锦利用深夜后明军水营不熟悉水文的缺陷,已经由朱之锡和季振宜分别带了他的亲信运出了府城一些,用以上京贿赂满清朝中的权贵高官。而城内,施粥之事,今天借着转移仇恨和满八旗的威名也算是得以完结。
剩下的就是将库房中的粮草留下一部分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抵达的援军准备着,而其他的继续用来控制守军和民夫,直到城内的百姓在饥饿中彻底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他便可以不再消耗粮食,转而用城内的两脚羊来喂饱守军。
情势极端不利,自决定留守的那一刻起,陈锦就是在刀尖上跳舞,眼下仗着丰富的经验和下属们的智计,这些非常规手段进行的还算可以,使得他对守住这座坚城的信心又充足了许多。
“邺园,明军的军纪败坏、八旗劲旅的战力和屠城的例子,这些宣传还要加大力度,必须吓住这些衢州人,我等才能为朝廷守住这座城池。”(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迫近()
永历六年十月十五,围城已过一月,数日前,城外的土地和护城河的河道经过了数日的暴晒后,明军开始挖掘地道进行穴攻爆破。
由于地道太宽会影响工程质量和进度,同时也会影响到爆破的效果,于是陈文便命令来自于南塘、义乌和镇直属营的三支工兵队带着部分民夫分别开挖,同时也是在防备清军的一些守城之法,争取一次性直接破开城墙。
依仗着人力资源的宽裕,明军以着十二个时辰分作三班倒的方式日夜不停的向前掘进。而城内的守军,似乎还不如上次围攻龙游时的那般,连开炮轰击的举动也无,若非城头上每日还有人巡逻、守御的话,这座衢州府城与死城又有何异。
作为陈文麾下的第一个工兵队长,已经进入了参谋部任职的赵迁守备参加过这支明军历次作战中的工兵作业,铁蒺藜、陷马坑、壕沟之类的手段没有他玩不纯熟的,此番更是肩负起了监督工兵队作业的任务,同时充当掘进爆破的总负责人。
只不过,相比其他工兵作业,放崩法上面他和其他工兵军官、士卒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在金华老营进行过相关训练而已,从未真正意义上炸塌过哪座清军驻守的城墙。
其实上一次围攻龙游,他亲自率领的工兵队已经把城墙的地下部分挖出了个缺口,甚至就连装载着火药的棺材也安放完毕,只差封上引爆室和布置引线就可以爆破了。可是谁知道,清军竟然在城内为了逃出城的船只而自相残杀了起来,结果他们不光是没有把城墙炸塌了,还得把地道重新填实,白非了那么多天的苦功。
事后,陈文虽然还是对军功做出了奖励,但是自觉着破城的首功因为马进宝和那些反正的清军而失之交臂,工兵队自军官到士卒大多憋了一口气,所以这一次爆破衢州府城,他们更是下了大气力,工程进度也比预计的要快上了一些。
经过了数日的土工作业,三支工兵队已经不同程度的接近了目标,根据三个工兵队长的汇总和赵迁亲自下地道查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熬一个通宵就可以在城墙下面挖出一个缺口,最晚明天中午,最早明天一早,应该就可以点火爆破了。
胜利就在眼前,按照规定,赵迁完成了这次的查看后需要赶回大营,将情况报知陈文和参谋部,以便安排负责杀进城压垮抵抗的步兵队的出击次序。
今天应该是在这座坚城城外的帐篷里住的最后一夜了,一旦想到这里,赵迁就想起了家中怀着孩子的媳妇,拿下这座城池后,大军还要再尽量扩大一些占领区,年前应该就能回到家中团聚了。
………………
此刻已是入夜时分,衢州府城内如死一般寂静,偶有巡逻的守军也只走那些大道,毕竟谁也不愿意在这大晚上的去那些僻静处,万一碰上些冤魂出来索命可怎么办啊。
十天了,停止施粥已经十天了,勒紧了裤腰带,每天尽量少吃粥多喝水,即便如此,到了今天荣虔家的粮食也已经吃得还剩最后一顿稀粥了。其实,家里能拿出去换粮食的稀罕物件还有些,奈何现在的衢州府城里面粮食却是有价无市,围城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眼下只有守军和协守的民夫还有口粥喝。
事实上,绝大多数的百姓并没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