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文所说的金衢严分守道叫做王镛,乃是明末著名书法家,崇祯朝时的东阁大学士王铎的弟弟。王铎本人在清军入关时降清,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弘文院学士,加太子少保,后入贰臣传。而王铎的弟弟金衢严分守道王镛则是因为贪腐被革职下狱的,至于下一任的金衢严分守道则还未上任。
听到陈文的调侃,孙钰也难得凑了个趣儿,只听他说道:“旧官已除,新官尚未接任,此乃天意,那么就有劳陈大帅越一级把浙江巡抚萧启元那厮抓来好啦。”
萧启元?
陈文摇了摇头。“萧启元那厮在浙江巡抚任上已经太久了,万一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跑了,那又如之奈何?”
“那就越两级把浙闽总督陈锦抓回来,岂不妙哉。”
“有道理,一步到位!”
二人相视一笑,轻松的气氛也推动了后面的商讨,直至入夜陈文才回到军营犒赏全军。
策马于县衙和军营之间的道路,陈文心头的大石也算是落了下来。东阳县城已经顺利拿下,派回去招引老营会合的信使也早已出发,只需要看看陈国宝能够堵住多少溃兵,这场以收复东阳县为目的的作战就算是彻底完结了。
“接下来,就是整个金华府!”
第三十八章 经验()
回到军营,陈文照例向参战将士们敬酒。其实昨天已经组织过一次庆功的宴会,只是那时由于东阳县城未下,便只是犒赏了些肉食,酒则免了。而此刻既然已经拿下了城池,左近也再无可以与其一战的清军,那么适当的饮酒也无可厚非。
挨个队敬过,陈文也有些醺醺然了,回到主座上用了些饭食他便起身返回居住的房间。
月明则星稀,空腹饮了不少酒的陈文在亲兵的扈从下走在营中的土路上,心中不由得感叹。庆功宴上敬酒,乃是陈文自当初在大兰山上与中营比试得胜后的那次庆功宴起持续至今的惯例,可是回想起那次庆功宴,却颇有种物是人非之叹。
此刻已是永历五年的八月二十九了,距离那次庆功宴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的时间。当时作为对手的那位中营守备早已殉国,就连在点兵台上观礼的众人也所剩无几。
四明湖畔一战,黄中道力战殉国,沈调伦等人不知所踪,而王翊则力尽被俘,即便到现在也没有传来他殉国的消息,可陈文却知道,王翊是绝对不会投降的,那么他势必将如历史上那般拥抱命运的来临。
那一战之后,冯京第如历史上那般被王升献给了清军,不屈而死;褚素先由于劫银潜逃被斩首示众,他的族兄褚九如则在此后出家为道;就连幸存下来的毛明山也脱离了大兰山明军序列,自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不过,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努力,从四明山撤离后,这支明军硕果仅存的残部也终于在大兰山为清军攻陷几近一年之后,重新获得了一块根据地。
终于,迎来了新生。
营中的庆功宴还在进行,陈文喝了些茶水权作醒酒之用,便开始思量着接下来的行动当如何进行。
按照从天台山出发前与王江的约定,陈文会在占领东阳县城后派出信使,而老营也会在收到消息后,由负责留守老营的加衔总兵吴登科率领,向东阳县赶来,而他们所走的道路便是由留守的另一个副将李瑞鑫带着那一部分骑兵队探明的,更加适合大规模迁移的道路。
只不过,早在昨天,陈文在击溃清军主力后,自觉着高估了金华府清军的能力后就已经派出了信使。而那些自李宅镇出发的信使则会沿着大道一路策马而行,直奔着天台山上的临时老营而去。
而现在,对于陈文来说,剩下的就是在王江抵达之前如何占据更大的地盘,再凭借着其出色的行政能力和陈文在军事上领先于世的知识和理念将雪球滚起来的事情了。
当然,再先进的理念如果不能与当前时代的传统和技术相匹配的话,那也只是一堆妄想罢了。于是乎,陈文便连夜把此前吩咐尹钺挑选出的几个清军降卒的军官和士兵传唤过来,吸收一波腐朽、落后的冷兵器军队攻守城战的经验。
那几个清军降卒中的军官和士兵被引到陈文的居所之时,陈文已经将他此前在攻城时个人总结的经验记录在了稿纸上。这是他的习惯,将所有经验记录下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然后推广训练,从而提高军队的整体战斗力。
见了那几个清军,陈文也懒得与其寒暄些什么,只道是考较下他们对于攻城和守城战的知识。
只不过,此前的那一战南塘营着实把他们打怕了,眼下陈文问他们关于攻城和守城的相关知识和经验,这些人以为陈文在试探他们的能力,然后将存在威胁的清理掉。在连道“不敢”无果的情况下,也同样不敢敞开了说。
只是陈文虽说喝了些酒,脑子却还很是清醒,听着听着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眼见于此,陈文在表明了其想要听到的是这些清军的全部经验的态度,同时又拿出了一打纸条,红的白的皆有,以为对此的奖励。
陈文在攻城战开始前就曾经承诺过,会根据纸条来决定这些清军此后的待遇,一张红色的等于三张白色的面值,而手中纸条越多的清军就表明其为明军做了更多的事情,待遇自然也会更好。
这样浅显的道理,清军降卒在接受上自然也是没费什么力气,所以当发现陈文对于那些愿意卖力气做事的降卒并不是很吝惜食水之类的东西时,这些货币的信用也就轻而易举的建立了起来。
见陈文拿出了纸条,这几个清军也不再犹豫,连忙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唯恐日后因为此刻少说了个一两条而被明军处死。
可是几个人一起说陈文还是招架不过来,就只能让他们一人一条的轮着说,每说完一条值得采纳的便可以当场拿到一张纸条,没有意义或是与前面重复的就什么也没有。如此一来,机会人人皆有,而且唯恐他人提前说出以赢得更多的纸条,这些降卒也会尽可能的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就好比囚徒困境一般。
可真正讲起来的话,还是那两个军官要占一些便宜……
“陈大帅,据罪人所知,攻城的手段很多,如王师此番的蚁附攻城乃是正途,也可以挖掘地道入城,还可以烧塔城墙,更可以派内应抢城门,甚至可以用大炮轰开城门,罪人一时就想到这些,其实还有一些。”
“那守军就没有应对的手段吗?”
“当然有,蚁附攻城那个应对手段很多,挖地道也可以将水缸倒扣于城墙左近,用听力过人之辈或是哑巴监听,一旦发现挖掘地道的位置就在城内挖掘壕沟,或是用烟或是用水杀死挖掘的敌军,再行堵死。就算城门开了,也可以用塞门刀车来将其堵住。”
“哦。”
这个降卒军官讲述的内容很丰富,也很详尽,陈文在提笔记下后,便发给他一张红纸条和一张白纸条,转而看向下一个降卒军官。
“禀告陈大帅,罪人觉得王师此番攻城讲究兵贵神速是没错的,可日后若是围攻坚城,还是要多加准备些攻城的器械。”
“你觉得什么器械效果比较好。”
那军官此时其实也没有尽数想好,只是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几个同袍,还是先把想到的说了出来。
“王师此番用云梯和冲车乃是正途,其实也可以用巢车上载鸟铳手和弓弩手压制城头的鞑子,当然也可以用投石器。”
巢车陈文能够理解,除了压制守城部队的作用外,还可以观察敌情,只不过……
“为什么要用投石器?”
那军官拱手一礼,紧接着将包袱抖了出来。“是为了应对城内守军使用阴门阵的。”
所谓阴门阵,就是让女子赤身裸体站在阵前或是城头之上,用来干扰对方的火器发射或是以女性象征的阴来使对方的火器失灵。
这种战术听着可笑,尤其是以阴的能量压制火药燃烧的理念充满了封建迷信思想。只是在历史上,干扰火器发射的事情倒是还真的成功过,甚至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越南就曾经使用女兵赤身裸体上阵,也属于阴门阵在现代战争中的延伸。
当然,这个阵法虽然玄奇,却也并非没有克制的办法。
“那是不是可以用撒狗血或是烧羊角的办法来克制阴门阵,亦或者摆出阳门阵,来让火器恢复使用?”
闻听到陈文说法,那几个清军立刻肃然起敬,眼前的这个明军大帅果然是深通兵法,怪不得能够轻松的击溃他们。
“陈大帅英明,若是鞑子使用阴门阵,王师大可以用阳门阵来与其对抗。为保万全,罪人以为还是请些和尚在阵前做法破阵为好,狗血也最好是用黑狗的,如此才能保证阳气的旺盛。”
见那降卒军官似乎还要继续说下去,陈文摆了摆手表示这种阵法他很清楚,无需多说了,便抽出一张红色的纸条交给那军官,毕竟这厮此前提过的巢车还是比较靠谱的。至于纠正这种错误观念,还是算了吧,他陈文有必要给这些清军降卒进行科普吗?
相比之下,同来的几个降卒士兵对于攻城和守城的知识就显得远不及军官丰富了,但是他们身处于攻城和守城战的最前沿,经验还是有很多可以将的,比如……
“陈大帅,罪人觉得,这个攻城的时候滚木礌石什么的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乃是金汁,那东西只要粘上一点都很可能没了性命,着实厉害。”
这里的金汁并非是那种清热解毒的中药,而是用煮沸的粪便尿液去浇攻城的敌军,除了可以烫伤敌军外,还可以通过感染伤口致使受伤人员丧命。这种守城兵器虽说听着恶心,却是相当的实用。
就这样,陈文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总算是把这些清军榨了个干净,心满意足的陈文在收拾笔记之余,也让押解他们而来的军官重新将这些同样心满意足的清军降卒看押起来。
………………
第二天清晨,在躲藏隐蔽处一夜后,发现明军并没有尾随而来,马三省带着亲兵开始策马而行,直奔着义乌而去。只要抵达义乌,他就可以从那里顺利的回到府城,组织防御以等待马进宝回师。
策马于道路之上,马三省的脑海中却还是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
此番交战的这支明军实在狡诈的无法想象,先是以伪装成山贼的办法潜越至东阳县,引出守军后将其击溃;此后却并不着急夺城,而是等他率领主力抵达后临阵换装露出本相;再靠着清军唯恐中计的惶恐和那个什么鸳鸯阵将其击溃;等到了最后,竟然驱赶清军降卒攻城,还派了一队细作进城搞破坏,导致他的骑兵大多没有逃出县城……
这个明军武将的难缠程度确实是他从军这么多年来仅见的,所以就更要赶紧返回府城,赶在其席卷整个金华府乃至浙西之前将其限制住,为马进宝的回援部队争取时间。
想到这里,马三省狠狠的抽了胯下的爱马一鞭,似是发泄心中的怨气,亦或是驱赶脑海中的惶恐,而更多的还是加快前进的速度,也好尽快返回金华府城。
可是就在这时,目光冲破了清晨的薄雾,一个身披铠甲,手持着马槊的武将傲然立于当道。
见马三省带着亲兵策马而来,只听得那武将厉声喝道:“马参将,某乃征虏将军麾下先锋陈国宝,奉我家大帅之命,已在此地等侯多时了!”
第三十九章 同力(一)()
永历五年九月初一,当陈国宝率队截杀自东阳县奔逃的溃军之时,经过了这一整夜的忙碌,城内的各个仓库也完成了基本的核对。
账册陈文已经懒得去翻了,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交给更加专业的人士去做。可是从更加专业的孙钰口中,这些仓库有着极其普遍性的库存与账册不符的情况,而且缺失的数量还很是不少,乃至已经占据了库存总量中一个不小的比例了。
虽说陈文并不是很清楚这里面有多少是城破之际被司库的官吏和库丁趁乱偷走的,但是被已经上吊自杀的知县大老爷以及东阳县的各级官吏贪墨的比例定然绝不在少数。
调查的事情陈文毫不犹豫的交给了孙钰,这本就是文官的职权之一,而具体的处置方案更是要等王江抵达后再作商议。至于陈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整顿兵马继续收复失地。当然,在此之前,却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南塘营先遣部队自昨日下午攻陷东阳县城,为东阳县士绅百姓所忧惧的扰民、亦或是屠城之事并未发生。一夜的时间,在宣布宵禁的情况下,明军驻守布防的各个要点,并安排军队在主干道上巡逻,以防扰民之事发生,到也看在了东阳县的士绅百姓眼中。
到了今天早晨,安民的布告已张贴于县城人流较大的县衙、市集、城门、以及城隍庙之类的地点。就连另外一份《告金华士绅百姓书》也由孙钰代笔草拟完毕,与安民的告示一同张贴,并派人向东阳县城临近的各村镇投放。
安民告示一出,东阳县的士绅百姓一夜难眠的紧张情绪顿时为之一松。在这个时代,只要安民告示一出,那么大肆屠戮的行动基本上就不会发生了,而明军自攻陷城池以来的表现,也赢得了当地百姓不小的好感。
告示张贴了一个多时辰后,县衙便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求见者,而这些人中不仅仅是代表普通百姓的乡老,也有些世家子弟,就连东阳县内的六族也派人送上礼物,顺便打探下消息。
所谓六族,时人称其为:南岑吴、岘西杜、东眷韦、木香李、托塘张和双泉徐,乃是明清而至民国时期在东阳县城最具声望的六个大宗族。
这六族分布于县城之中,同时分衍于乡间的族人亦是不少,影响力遍布整个东阳县境内。明清之时,知县初到任,必拜访六族中的要人。民间一旦发生较大纠纷,也是先由六族处理,而走法律途径,实是所有协商都无法解决之后才会选择的办法。
只不过,此时来到县衙的,其实都是些旁支的子弟,明军虽说攻陷了东阳县城,但却是在已经残虐当地过甚的马进宝不在的情况下。对于这支此前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明军,他们一时之间还不敢报太大的希望,所以此间的交往也不过是结个善缘罢了。
对于他们的心思,陈文和孙钰再清楚不过了。在接见过这六族的代表后,陈文便提出了要和金华知府孙钰同去一趟托塘张家的要求,而他提出的理由,却是这个家族所无法拒绝的。
托塘张氏,俗称“托塘张”。其始祖叫做张潮,乃是五代后唐河南开封祥符县炼金墩人,唐昭宗乾宁进士,当五季之乱出宰东阳。至后晋开运二年,石季龙攻东阳县,张潮率长子张天贤战于官清岭,父子同日殉难。次子张天宥匿城西莲塘内,啖莲实而托生,后因命村为“托塘”。
托塘张在明朝出过很多闻名当地的官员,其中最有名,也是官职做的最高的便是鲁监国册封的太子太傅、兵部尚书、督师大学士张国维。而陈文的理由,便是拜祭这位抗清殉国的鲁监国朝旧臣。
安民的布告以及前来拜访的言谈中,所有人都知道了陈文其实是鲁监国任命的曾经的那位经略直浙军务,兵部左侍郎兼左副督御史王翊的部将,其此次亦是奉了现任浙江巡抚王江的军令西进收复金华府的明军主帅。而与陈文同行的孙钰,即是王江任命的金华知府,其人还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