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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呜呜的风声向大家传递着深秋已至的讯息。
桃花初开的季节离开长安，如今草已枯黄才返得返程。不知不觉就是半年的时间。
想起半夜时分西州王府为自己和鞠依雅准备的送别酒席王翔忍不住心生感慨，在交通不便的古代出次远门动辄数月，甚至数年，一次远行很可能就是永别，难怪古人对送别如此重视，送别酒，送别诗大行其道。
也不知西去天竺的玄奘法师到了天竺没有，改编过的西游记如今在长安可谓是家喻户晓，三岁孩童都能说出三打白骨精和真假美猴王的故事。不知怎么就想到这一茬王翔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夫君笑什么？”挽着他的手臂坐在旁边的鞠依雅看到王翔发笑好奇的抬头问道，眉宇间还透着一丝伤感。长安虽然繁华，但是真的离开家乡心中还是非常不舍。
“没什么，只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情，你要是困的话就靠在我身上睡一会。还要一个时辰才会天亮。”
“我们干嘛要起这么早，还偷偷摸摸的出发。”李晦明摇摇晃晃的靠坐在对面，努力想要睁开惺忪的眼睛。
这货昨天晚上还到酒馆潇洒了一回，这会儿倒是没了精神。
王翔看着李晦明昏昏欲睡的模样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天有多少人跑过来求医，若是不早点出发我们能走得了吗。”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怕引起大家的担心。来西州的路上他们遭遇了突厥刺客，谁知道返程的时候还会不会遇上，这样悄悄离开也算保险一点。
李晦明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的说道：“王兄医术那么好怕什么……什么时候王兄也帮我看看，我最近总是感觉全身乏力。”
你妹的，你浑身乏力是纵欲过度，哥可不是老军医。
这话当然没有说出来，马车里面还坐着几个女子呢，鞠依雅，阿琪奴还有海棠和楚娘，楚娘
聪明温婉很得大家的喜欢，只是海棠不知为什么似乎对楚娘有些抗拒，她总感到在楚娘身上有太多熟悉的感觉。
过了一会李晦明的鼻翼间响起轻微的鼾声，王翔无语的摇了摇头朝一直沉默不语的楚娘问道：“你在长安可有亲人？”
王翔也有些奇怪，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跑到西域之地还被突厥人掳了过去。
楚娘闻言愣了片刻，目光有些迷茫，淡淡道：“有个奶奶……”
离开长安八年，十岁离开大唐的时候和她相依为命的奶奶就已经两鬓苍白，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长安的那位当初承诺过会好好照顾她们这些人的家人，想来以她的身份不难做到吧。
突厥兵败，图鲁被俘，恐怕没人会想到一个弱女子会在战场上存活下来。
一想到就要回到阔别八年的长安早就被锻炼的古井无波的心也忍不住起了一丝涟漪。。
。。。
第一百二十章 天花！（）
ps： 上午有事更新晚了，抱歉~~
“少爷，咱们到千牛山啦，再有一会就能看到长安啦”来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激动。
虽然他和铁蛋一路换着赶车，但是从西州返回长安也走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长安城外的千牛山早就失去了以往的葱绿，光秃秃的枝头透着萧索的气息。
王翔放下马车的遮帘眉头微蹙，离长安越近心里的不安越强烈。
鞠依雅看出王翔的不安，乖巧的握住他的手，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李晦明已经恢复了精神，此时正一脸兴奋，这货确实够没心没肺的，在长安过的潇洒死活不想去高昌，到了高昌逍遥快活的时候又不想回长安，如今想到长安的繁华又兴奋起来。
“王兄，我们离开长安多久了？”
“半年了吧。”
“半年……”
王翔还以为这货要说什么，结果憋了半天就蹦出一句：“不知道晚香楼的沫儿姑娘还记不记得我，离开长安的前一晚我就是在她那里度过的。”
……
没人理会无可救药的李晦明，或许是来福归家心切，马车的速度似乎快了不少。
急速奔跑的马车突然停下，马车里面的人都忍不住朝前倾斜，王翔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坐在前面赶车的来福小声道：“少爷，长安好像封城门了。”
封城门？现在才不过未时刚过怎么会封城门呢？
王翔疑惑的掀开马车前方的遮帘，延平门的朱红色大门紧紧关闭，门外还有很多侍卫把守，城门口还搭起了护栏，许多百姓被拦在护栏之外，无论怎么哭号哀求守门的侍卫都不为所动。
最让王翔感到不安的是这些守门的侍卫脸上都蒙着布巾，他们蒙的布巾显然和鞠依雅脸上带的面巾不同。
“快让开”
朱红色的大门突然缓缓打开，里面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
围在门外的侍卫和百姓都齐齐朝后退开几步一脸惊恐，好像深怕被什么东西沾染到。
城门一开，王翔看到几个同样用布巾蒙住口鼻的侍卫推着一辆木板车出来。车上堆着几个一动不动的……死人。
有人似乎还没有死，但是也都奄奄一息。
木板车一推出来周围的百姓退的更远了，后面还有几辆木板车跟着出来，上面是几个被绳子捆着的人。嘴里都塞着破布，其中一个彪悍的妇人挣脱了嘴里的破布大骂不止，却没有人愿意上前给她重新塞上破布。
“我根本没有得天花，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这是要推我去死啊，快放开我放开我”
天花王翔仔细看清木板车上的人的样子顿时心中一寒。听得“天花”二字马车里的人也都脸色巨变。
直到木板车远去。周围的百姓才重新围拢上前想要抢进门去，可是在最后一辆木板车出来的时候朱红色的大门就迅速关上了，况且守门的侍卫都是刀刃出鞘，身上透出的是实实在在的杀气，先前已经有人因为硬闯城门而丢里性命。
来福驾着马车来到延平门前也被侍卫拦了下来，鞠文雅准备的马车无比豪华，侍卫知道马车里面的人身份不一般，虽然拦住马车语气却软了许多：“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长安，还请见谅。”
听了侍卫的话来福不高兴了。仰头道：“你知道我家少爷是谁吗？”
侍卫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可管不着是谁。
来福犹自未觉的说道：“我家少爷是嘉远侯王子新，如今更是高昌驸”随着王翔的地位越来越显赫，加上自己的眼界越来越高来福多少也有点狐假虎威的毛病。
听到来福的话侍卫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王翔离开长安半年但是他的名气却丝毫未减，一品酒坊，登仙楼早就风靡长安，格物院如今也是办的风生水起，以前只是贫苦人家才想着把孩子送进格物院，而现在很多豪门大族都挤破头想把家里的孩子送到格物院去。
自从王翔把火药献给了李二并且表示火药也是格物的成果李二对格物院越来越重视。王翔虽然还是格物院院判，但是这个院判的官职已经由五品提升到从三品，和御史大夫一个品级，再往上就是正三品的中书令和六部尚书了。
凭借祖荫可以获封爵位但是官职绝对不是凭借祖荫就能得到的。便是大唐驸马也多是得个六七品的闲职而已。王翔不到二十岁就成为三品大员在大唐是绝无仅有的，可见李二对他的重视和恩宠，加上谁都知道晋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对王翔的亲近，侍卫感到无比头疼。
来福得意洋洋的看着一脸为难的侍卫，正要再说点什么突然听到后面传来王翔的声音。
“你也不用为难，我们先不进去。”
“少爷”来福一脸惊讶的回头看着王翔。
王翔没有理会来福。一脸严肃的朝侍卫说道：“你去派人赵国公府找长孙大人，告诉他我回来了，天花我有办法。”
语气平淡，侍卫却一下子愣住了。
这可是天花比什么旱灾，蝗灾都要可怕的天花
看到侍卫发呆王翔皱眉道：“还不快去”虽然他表现的非常平静，其实内心比谁都要着急，长安城究竟怎么样了，林川侯府又怎么样了他根本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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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侍卫反应过来连忙点头道：“我这就去。”
他并不认为王翔说的是真的，觉得多半是想让长孙大人开口放他们进城罢了。
城门打开一个小口侍卫刚进去又立刻关上。
侍卫走后，来福将马车停靠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少爷，你真有办法？”
王翔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来福见王翔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其他人均是忧心忡忡。
没过多久朱红色的门再次打开，一个胖胖的身影飞快的走出来。
唐军打败突厥三十万大军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整个长安都轰动了，然而突如其来的天花就像一盆冷水，将长安的热情浇的一干二净，整个长安人心惶惶。
长孙无忌一出门看到站在外面的王翔快步上前，急道：“王贤侄，你果真有办法治好天花？”。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暴怒的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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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翔看了一眼激动的长孙无忌，小声道：“回去再说。”
四周的百姓已经慢慢围拢过来，长孙无忌点了点头，一挥手，守门的侍卫搬开圆木护栏，来福立刻驾着马车从延平门而入。
有百姓想要趁机混进城门却被后面的侍卫拦下，看着大门缓缓关闭，脸上顿时有些不岔：“他们为什么可以进去？”
侍卫并没有解释而是目露凶光冷冷道：“闯门者立斩不赦”
天花不是寻常的东西，特殊时期谁都不敢大意，李二下了严令长安城许出不许进，想到雷霆震怒的李二陛下侍卫忍不住心里一颤。
长安城昔日的喧闹繁华不见了，街道上只有寥寥数人，行色匆匆，脸上都透着担忧和惊惶，一阵寒风从空荡荡的西大街吹过王翔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长孙无忌并没有回赵国公府而是直接带王翔进宫，至于其他人，王翔让来福先驾车把他们送回林川侯府。
一路上长孙无忌都是沉默不言只顾低头赶路王翔心里有些不安，开口问道：“我府上没出事吧？”
听到王翔的问话，走在前面的长孙无忌脚步顿了一顿，王翔心里立刻咯噔了一下。
“先随我见了陛下再说吧。”长孙无忌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玄武门。
这个时候王翔哪里能够忍得住，停下脚步急道：“你若不说我现在就回去”
长孙无忌转身看着焦急的王翔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府上似乎只有一个小丫头出了点事。”
“谁？”王翔的心往下一沉。
“你夫人的妹妹。”
“二囡”王翔想到那个有点刁蛮有点任性却总能给大家带来欢乐的小丫头心中一紧，脱口问道：“她怎么了？”
长孙无忌看出王翔的紧张脸色一黯沉声道：“她好像被天花传染了。”
王翔大脑一懵：“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长孙无忌一把拉住王翔的胳膊喝道：“你疯了，天花是会传染的”
“我不会被传染”王翔一冲动忘了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根本不是以前的身体。
“你现在回去也没用，所有传染天花的人都被带到城外的一个村子隔离起来了，你若是有办法就先随我去见陛下，否则谁都救不了”
长孙无忌当然不会相信王翔说的什么不怕传染。只道是他被急晕了头胡言乱语。其实他心里比王翔还要着急，这几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细眯眼看起来都显得大了一些。
被长孙无忌这么一喝虽然心里着急大脑却冷静了下来。
长孙无忌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即使面对敌人的时候脸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此时却忍不住发了脾气。
“是不是还有人出事了？”
长孙无忌怔怔的看着王翔深吸一口气：“晋王和太子……”
太极殿内，李二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散发出的暴虐气息让大殿上的众臣全都噤若寒蝉，就连一贯大大咧咧的程咬金此刻都低着头不发一言。
“皇后的气疾你们束手无策，遇到天花一个个畏惧如虎。留着你们这些庸医还有什么用”
跪在殿前的十几个太医被李世民一个一个指过全都吓的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李世民是个圣君，但是杀起人来绝对不会手软。
太医心里也感到冤枉，天花自古以来就无人能解，就算是华佗扁鹊那样的神医面对天花都无能无力。
可是他们不敢开口解释，抬头都不敢，太子和晋王都被天花传染，皇后惊忧过气疾发作昏迷过去至今未醒，这个时候的李世民是最危险的。
看着下面瑟瑟发抖的太医李世民心中更加烦躁，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些庸医全部给我……”
“陛下”
这个时候还敢开口的只有不怕死的魏征魏老头了，先前他一直低眉垂目的站在一旁，听到李世民这话顿时出言打断。
“嗯？”李世民喘着粗气狠狠的转过头，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透着浓浓的杀气。
面对李世民森然的目光魏征面不改色道：“天花自古就非人力能解，华佗扁鹊都无力回天，太医已经尽力了，陛下勿要因怒而失言。”
敢直接说李二失言的也只有魏征一个。
李世民听了魏征的话脸上阴晴不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暴虐朝跪在下面的太医怒道：“还不滚下去想办法”
太医如蒙大赦，第一次对脾气又臭又硬的魏老头产生好感，魏征的话真是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李世民刚才的话可是把他们吓的半死，后面没说出来的半句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魏征之所以开口打断就是怕李世民怒极之下会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出来，若是让他说出了后半句话必然会影响到树立起来的明君形象，经历过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对自己的形象一向非常注重。只是这一次他实在是怒极了。
皇后，太子，晋王，尊为天下之主的李世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助。
整个太极殿只听到李世民
民粗重的呼吸声。
刚刚从立政殿过来的孙思邈看到连滚带爬跑出太极殿的太医暗暗叹了一口气。
“孙道长，观音婢怎么样了？”看到孙思邈进来的时候李世民连忙从皇位上走下来，声音都有些颤抖。
也不称皇后而是直接唤观音婢。可见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感情之深，内心的焦虑担忧之重。
孙思邈开口道：“皇后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只要情绪不再那么激动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王子新留下的药丸所剩不多，若是气疾再犯……”
听到“王子新”三个字李世民神色一动，突然就想到王翔救治程处亮的输血之法：听辅机之言他也该从高昌回来了，不知他对天花有没有办法呢？
“陛下，皇后的病情已经稳定，贫道是来和陛下辞行的。”
“辞行？”李世民皱了皱眉头，皇后的病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贫道准备了一些药物要去西水村。”
众人闻言均是脸色一变，西水村就是隔离天花病人的村子。
“孙道长，天花是会传染的。”
孙思邈微微一笑：“那里的病人需要我的药。”
李世民看着孙思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