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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腿短，这回才跟上，一进屋就急切的问道：“我皇姐怎么样了，孙大夫马上就过来。”
话音刚落一个精神矍铄的白须老者快步走进屋来，身后还背着一个药箱，一向桀骜不驯的程咬金看到老者的时候竟然难得的语气恭敬道：“孙神医。”
孙神医？能让程咬金如此恭敬的……难道是孙思邈？
老者没有说话而是上前给清河公主把起脉来。
“公主是忧伤惊惧过度导致心神受损，加上原本就有些体弱所以才昏厥过去，老夫开副药，服下之后很快就能醒转。”
等到清河公主服下药的时候屋里已经围了一圈人，都是跺跺脚长安城就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程咬金的脸阴沉的吓人，孙思邈说清河公主是忧伤惊惧过度才导致昏厥的，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情能让清河公主忧伤惊惧到如此程度呢？程咬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俱都沉默不言。
屋里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起来，这时来福心惊胆战的走进来小声道：“外面来了一个兵士说是有重要的军情要向程老将军禀报。”
听到来福的话程咬金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这两年大唐境内并无大的战事，前段时间西面有小股蛮夷作乱，李世民等人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只是让一普通将领带了三千兵马前去剿乱，程处亮也随军前去历练。按理来说此番出征并不是什么大的战事也非程咬金统军，有军情自然也不必跟程咬金禀报，但是这兵士偏偏要找程咬金，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带他进来！”程咬金阴沉着脸说了一声。
那兵士一进门屋里的老将俱是皱眉，兵士身上的盔甲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大小伤口数十处只经过简单的包扎，全身沾满了污血。程咬金看到兵士的时候眼睛一缩，那是他派去跟着程处亮的亲兵！
兵士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倒头便哭道：“小人对不起程老将军！”
程咬金心里一痛，捏紧拳头故作镇定，声音却有些颤抖，“究竟何事。”
那兵士埋头哽咽道：“那小股作乱的蛮夷实则是高昌南下掠夺的先锋部队，雷将军带着我们击溃了那支先锋部队不想却遇上了高昌两万精骑。”
嘶！
众人都是深吸一口气，两万高昌精骑都可以打下一座城池了，高昌盛产良马，兵士多用弯刀和长矛，骑兵作战能力极强，便是李靖这样军神一般的人物对上高昌精骑也不愿与之正面硬碰。
程咬金沉默不语，兵士继续说道：“雷将军带着我们厮杀突围，却不想驸马都尉的战马突然癫狂将驸马都尉掀下马来。”
战场厮杀，对阵的还是高昌精骑，一旦被掀下马背……
程咬金闭起双眼，声音听不出悲喜，问道：“驸马都尉现在如何？”
兵士闻言又是痛哭出声：“小人护卫不周，驸马都尉被利矛穿胸性命垂危！”悲痛自责之下兵士伤口崩裂顿时血流不止头一栽就昏了过去，孙思邈连忙上前帮他处理伤口。
黑脸尉迟见程咬金的脸比自己还要黑心中也替他担心不已，两人平时虽然经常争吵打闹，但是战场上一起厮杀过来的交情却不是一般的深厚。
“老程，他既然说处亮性命垂危说明人还活着，有孙神医在或许……”
程咬金闻言眼睛一亮，重新燃起了希望，连连说道：“对，对，还活着，孙神医活人无数一定会有办法。”说完一脸热切的看着孙思邈。
正在帮兵士处理伤口的孙思邈面色凝重的开口道：“利矛穿胸定然凶险无比，不可有丝毫拖延。”
这兵士一看就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报信，那么程处亮一定还在回来的路上，程咬金立刻召来一个兵士吩咐道：“速去联系护送驸马都尉的队伍让他们直接把人送到这里来！”
此时的宾客也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事，稍一打听得知是驸马都尉出事，这宴席自然也就办不下去，纷纷告辞离开。
待到夜色降临，林川侯府只剩下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军中大佬，李承乾和李治回宫将此事告知了李世民没想到李世民竟然二话不说立刻就便装出宫来到林川侯府安慰程咬金，还要亲自等到程处亮回来，君臣能做到这个份上就是王翔都感到羡慕感动。
一直到后半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看到程处亮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一阵心寒。
如果不是亲自看到王翔简直不敢相信人受了如此重的伤居然还能活着，程处亮双眼紧，身上伤口不计其数，血水甚至渗透马车的底座滴落下来，最骇人的就是那半截穿胸而过的利矛，大量的血水从伤口处汩汩冒出。倘若不是那微微颤抖的嘴唇根本看不出还是一个活人。
孙思邈面色凝重道：“将人抬进房间，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触碰到伤口。”
把程处亮小心翼翼的抬进早就准备好的一间房间，孙思邈看着那半截利矛犹豫了，程咬金等人都是紧紧盯着孙思邈连气都不敢喘。
“咳。”没想到这个时候程处亮突然咳嗽一声清醒过来，血沫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睁开眼睛看到程咬金和李世民等人的时候这货还咧嘴一笑：“我居然活着回到长安了。”
李世民脸色一正说道：“你不仅要活着回到长安，还要一直活下去，这是圣旨。”说完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孙思邈。
孙思邈严肃道：“这矛如果不拔出来的话最多只能撑过两柱香的时间。”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问道：“如果拔呢？”
“如果可以挺过拔矛的凶险及时止住血的话或许可以抢回一条命”
“那便快拔吧！”
孙思邈摇了摇头说道：“以驸马都尉现在的身体情况如果突然拔出利矛很可能会挺不过去。”
李世民沉默了，转头看了一眼程咬金。
“哈哈，死有何惧，只是可惜没能喝上一品酒坊酿出来的一品酒……”程处亮大笑一声，目光涣散气息越发虚弱，看来果真如孙思邈所说的撑不过两柱香的时间。
“如果他可以撑过拔矛的凶险呢？”一直不作声的王翔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那老夫便有八成的把握救活他。”
八成吗？王翔凑到程处亮面前轻声道：“处亮兄，我们的一品酒坊已经可以酿造一品酒了，你出征的时候没能让你喝上，今日便让你喝个痛快吧。”
意识已经模糊的程处亮闻言嘴角竟然牵出一丝笑意。
李世民怒道：“胡闹，如此伤势怎能让他喝酒！”
程咬金松开捏紧的拳头低声道：“处亮出征前还跟我念叨想要喝上一口一品酒坊酿造的一品酒，今日就随了他的心愿吧。”言语间说不出的落寞和哀痛。
在李世民吃人的目光中王翔返身出门，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酒。
第三十章 一夜（）
见到王翔果真端着一碗酒进来大家都没有说话，就连李世民也一脸阴沉的默认了他的做法。
半柱香的时间已经过去，此时的程处亮气若游丝随时都有可能一睡不醒，王翔不敢耽搁，端着酒碗来到程处亮面前，或是闻到酒味程处亮脸上竟然出现一丝红润。
王翔右手一翻一粒白色的药丸出现在手心，因为他背对众人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颗药丸，只有一直在关注程处亮的孙思邈若有所觉。
待程处亮喝完一品酒王翔转身朝孙思邈坚定道：“我相信处亮兄可以挺过去，还请孙神医拔矛！”
孙思邈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程咬金，程咬金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低声道：“还是让处亮平静的离开吧。”
靠！拔的话还有一丝希望，要是不拔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王翔走到程咬金面前急道：“程伯伯，处亮兄可以从战场撑到长安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撑过最后一关，要是不拔就真的没有希望啦！”他也不知道药丸的效果可以持续多久，偏偏在这里他说了根本不算。
程咬金还在犹豫不决突然听到孙思邈“咦”了一声。
在王翔劝程咬金的时候孙思邈又给程处亮把了一下脉，却惊奇的发现程处亮的脉搏比之前有力了许多，丝毫不弱于正常之人，如果现在拔矛倒是有很大的可能能够撑过去。
难道是那酒的原因？孙思邈看着王翔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此时不便多想，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孙思邈开口说道：“驸马都尉的脉搏突然强劲了许多，此时拔矛有八成的把握能撑过去。”
“八成！”
程咬金和李世民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喜色。
“为何会突然如此？”
听到李世民问话孙思邈摇了摇头说道：“这种情况贫道也从未遇到过，或许是那碗酒的缘故。”
“酒？”
见李世民还要问话王翔连忙插嘴道：“先救人要紧！”
“对对，先救人要紧。”
孙思邈说有八成把握的时候程咬金和李世民就已经有了决定。
“还请孙神医拔矛！”最终还是程咬金亲自开口。
有了决定孙思邈也不敢耽搁，拔矛后的救治工作早就做好了准备，孙思邈握着利矛的手没有丝毫颤抖，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猛的一拔，顿时大量血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昏沉中的程处亮发出一声痛苦闷哼。
拔矛的一瞬间程咬金铁塔一般的身子突然一软，王翔和李世民眼疾手快一人拉住他一边的胳膊才没有让他倒下。
孙思邈不愧有神医之名，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没有丝毫慌乱。
血止住了，孙思邈擦了擦额角的汗舒了一口气叹道：“总算是挺过来了。”
“处亮没事了？”王翔感觉到程咬金整个人都在颤抖。
孙思邈面色凝重道：“这一关是挺过来了，但是驸马都尉失血过多，贫道给他开一些补血的药，能不能彻底救回来就看天意了。”
尽人事，听天意，很多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程咬金和李世民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过王翔却不满意这个结果，到头来还是要看天意！幸亏他早就料到程处亮的情况很有可能需要输血所以回仓库找强心剂和防休克药丸的时候也带了一套输血工具出来，末世降临的时候除了食物便是药品和急救器材最为重要，所以仓库里面也储存了不少药品和简单的急救器材。
“我有办法！”
听到王翔说有办法孙思邈眼睛一亮，之前他就怀疑程处亮的变化跟王翔有关系，现在听他说有办法心里也有些好奇，开口问道：“你有何办法？”
李世民对王翔说的有办法是不信的，见孙思邈开口相问这才没有出言呵斥。
“输血！”
“如何输血？”
王翔急道：“现在可不是细说的时候，总之我有办法救人。”
孙思邈也意识到先救人重要便直接开口问道：“需要什么？”
“人血！”孙思邈闻言脸色一变，失望而愤怒道：“你打算喂他喝人血？别说此法不可行，便是可行那也不能用别人的性命来换他的性命！”
如果可行的话便是拿别人的命换又有何妨！一旁的李世民目光闪烁。
王翔见孙思邈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并非让他喝人血，只是通过这套输血工具借用别人的部分血液并不会伤及人命。”
李世民见王翔突然拿出一套古怪的工具出来好奇的问道：“此乃何物？”
“此物是卖土豆的西域商人送给我的，说是遇到失血过多的情况可以通过此物输血救命。”
李世民一听是卖祥瑞的西域商人所赠心里也隐隐对王翔说的输血有了一丝相信，连亩产二十石的粮食都有，输血一法也不是完全不可信。“你觉得此法可行？”李世民又眯眼问了一句。
王翔肯定的点了点头。
“好！”李世民果断道：“来人，去死囚营带一人过来，给驸马都尉输血！”
对于李世民的这个决定其他的将领都没有说话，在他们看来便是以死囚的命换程处亮的命也没有什么不妥，只有孙思邈看着王翔面色不善。
“陛下，让人多带一些人过来。”
众人听到王翔的话脸色皆变，难道一条命还不够换一条命吗。
李世民目光犀利的盯着王翔沉声问道：“要多少人？”
王翔考虑到血型匹配的概率开口说道：“二十人吧。”
嘶！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片刻喘出一口粗气寒声道：“按王监丞的话去做。”得了旨意的太监出门时看向王翔的目光充满了惊惧。
程咬金噗通一声跪倒在李世民面前哭道：“老臣对不住陛下！”
李世民连忙扶起程咬金说道：“只要能救回处亮便是死上二十个死囚又有何妨。”话虽如此程咬金还是能感觉到李世民扶着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李世民一向自诩明君，作出这样的决定确实需要很大的决心，秀完君臣之情李世民回头狠狠的瞪了王翔一眼把他吓的不轻。
至于吗，不就是输个血而已嘛……
二十个死囚很快就被带过来，虽然他们不知道要面临的什么，但是带他们过来的太监看向他们的眼神让他们一路上都心惊胆战。
李世民看着二十个缩成一团的死囚想了想开口说道：“今日驸马都尉的伤势需要用你们的血进行输血，倘若输血之后你们不死那朕就免了你们的死罪。”
免了死罪本是好事，只不过一听要用自己的血死囚们顿时就慌了，而且李世民看他们的表情完全就像是看死人一般怎能不让他们惊惧。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看着跪倒一地哭嚎流涕的死囚李世民心里郁闷至极，安抚没起到作用反倒把他们吓的不轻。
心中怨怒李世民也不喊王翔王监丞了，开口道：“王子新，你来处理！”说完沉着脸站到一旁不再理会哀嚎的死囚。
王翔忍不住心里吐槽：李二你丫到底是帮忙还是捣乱，你站一边看着就是了，非要出来吓他们一番，现在搞不定了还怨起我来了。
不过谁让他是皇帝呢，王翔硬着头皮上前摆出一副自认为温和的笑容安慰道：“不用害怕，输血是不会死人的，偶尔输点血出去对身体还有好处的。”
忽悠，你接着忽悠，不只是死囚不信，就连李二都一脸鄙视的看着王翔，谁不知道血气乃人体之精华，还没听说输血出去会对身体有好处的，忽悠也不知道找个好一点的谎话。
看着瑟瑟发抖的死囚王翔也知道没法跟这些古人解释，放弃了安抚直接吩咐押着死囚的兵士：“别让他们乱动，我先验血。”那冷漠的样子更是坐实了他在死**中魔鬼的身份。
扎个针验个血就怕成这样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能成为死囚的，不顾死囚的挣扎和怒骂王翔只当他们是怕打针的小屁孩，经过血型试纸的检测，王翔从二十个死囚里面找到三个跟程处亮血型匹配之人。
听王翔说只需要用到这三个人不光是其余的十七个死囚松了一口气，就连李世民等人也是松了一口气，用二十条人命换一条人命便是李世民也感到压力山大，而且王翔刚才扎针验血的一番举动真的像极了某些邪恶的仪式。
最终王翔从三人里面挑选出一个身体最强壮的，见他死活不肯配合便让兵士将他敲晕。
面对大家异样的眼神王翔也没有多做解释，解释不通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