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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俄国大汉迟疑不决地站起来,随意性地敬礼:“您好,元首。”
这下轮到李德愕然了,然而仔细一看坦然了:上次在北方集团军群见过的俄罗斯蒙古族人——卡尔梅克人。他伸出手:
“你好,克拉斯克伊柳什么少校。”
“叫我卡尔梅克人就行了,元首。”卡尔梅克人见怪不怪地回答。
这些是布尔什维克的敌人,也是德意志帝国的天然盟友,是赫普纳从苏军战俘和侨民中网罗的反苏分子,有像卡尔梅克人一类的半个德国人,有因夺取马匹对苏联心怀不满的哥萨克,有乌克兰民族主义分子,有苏联占领后,躲入森林的波罗的海抵抗力量,也有专门猎杀共产党员、政工人员、政府官员、游击队员,双手沾满鲜血的俄罗斯“红色猎人。”李德与这些心狠手辣、貌似土匪的人握手。赫普纳挤进俄国人中,把手伸到火炉上烤火。如果不是马裤上的红条,裹着羊皮衣服、留着平头、脸庞被炉火映红的他活象个俄国中年农民。
“都准备好了吗?俄国勇士们?”
哥萨克首领掏出左轮手枪,唾沫四溅地粗声喊叫:“我的枪告诉我,它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
“别那么大声场长,我的耳朵受不了啦。”眼镜小伙子边擦拭喷壶般喷洒在脸上的唾沫,边夺过他的枪,同时看了李德一眼。
刚才那家伙掏出枪时李德多少有点紧张,此时他故作轻松地问道:“场长?什么场长?”
哄堂大笑中,眼镜小伙子扑哧笑着:“瞧他公牛般模样还能是什么场长?战前他是种畜场的场长,专门负责给母牛配种。有时公牛不够,他自己就爬到母牛身上了,说是为了完成党交给的任务,这家伙。”
他跳进来躲避哥萨克首领的拳头:“说不定我们今天吃的牛肉里有你的后代呢。”
一些人哄笑,一些人厌恶,一些人观察元首的一举一动。
“大学生,你说的一点也不可笑,再说你已经讲过八百遍了。”一个戴高筒皮帽的亚美尼亚人抗议。
赫普纳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胡扯:“好了,元首面前你们注意点形象。你们即将深入敌后。最主要的是,你们不要怕被包围,即便被包围也会获救,因为在你们东边有56军,他们一定会解救你们的,除非你们投降,他们可不愿意为你们收尸。此外,北面有一支党卫军部队协同作战,你们要做好配合。下面请敬爱的元首给大家训话。”赫普纳如是说。
李德勉励了几句,嗓子直发痒痒。莫合烟呛得他不住地流泪,眼前的这些乌合之众让他到了土匪窝的感觉,再说,大家听到他讲的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之类的比喻后大眼瞪小眼,对这些没有读过西游记的人简直是浪费唾沫,于是他匆匆结束讲话。
赫普纳在李德耳边耳语:“元首,请你跟我来。”
两人走出帐蓬,赫普纳脸上挂着诡奇的笑,问道:“怎么样,元首?”
“不错。特别是那个大学生小伙子,看似文质彬彬,说话却那么粗鲁,倒像是个跑江湖的人。”李德说。
赫普纳脸上的诡奇演变成了诡秘:“我说的是要不要接见下卡尔梅克突击队的队员们?包括女队员?”
李德明白了,一个身影猝然浮现在眼前:冉妮亚。这个赫普纳真会投其所好。
赫普纳伸出食指,把副官勾到跟前耳语了几句,副官面无表情地钻进帐蓬,掀起棉门帘时听到里面的声音:“这人真是希特勒呀,跟我们电影上看过的不一样,没有一点手舞足蹈、张牙舞爪的样子呀。”
“人家的元首竟然能到前线,而斯大林整天躲在克里姆林宫不敢出来,生怕被暗杀。”是那个大学生的声音。
“听说希特勒只有一个睾丸”棉门帘放下来了,下面的话被一阵嗡嗡声代替。
一会儿,副官出来了,后面跟着卡尔梅克人。
李德先把空军副官贝洛打发走,让他告诉鲍曼耐心等待,只留下施蒙特。他与卡尔梅克人边走边聊。
卡尔梅克人家在卡尔梅克共和国的埃里斯塔,父亲是当地牧民,母亲是伏尔加河流域的德意志人。苏芬战争期间,他所在的部队调到列宁格勒附近,部队正在重新集结时,战争结束了,他们被派往拉脱维亚。
德军入侵苏联后,他们边打边撤,一直退到普斯科夫,退守在一个暗堡里。
德军坦克部队已经占领了这座城市,几个将军站在暗堡顶上,俯瞰硝烟弥漫的普斯科夫古城。
指导员要求大家与地堡顶上的敌人同归于尽,卡尔梅克人与手下打死了指导员,向德军投诚。
“高加索人与俄国人是天然的死敌。”。卡尔梅克人一钻出地堡,就对后怕中的赫普纳说道。
第12节 与人渣突击队在一起()
李德与赫普纳走往森林更深处,这里属于泰加森林最南端,到处是油松和白桦,几人越过幽深的林间小径,撩过一条条小溪,听到前面传来嘻闹,李德听到头顶上有风声,一个山魈般的人从树上落下,站到他们面前。
“站住,口令!”山魈乌黑的脸上跳动着白晃晃的牙齿,波波夫冲锋枪直指元首。
卡尔梅克人一马当先,挡在元首前面,抓住冲锋枪口往怀里一拉,同时脚下一绊,山魈一个狗吃屎,波波夫冲锋枪到了卡尔梅克人手里。
“起来。”他大喝一声,将枪扔给他:“幸亏是我,如果是格鲁乌或克格勃,你早就没命了。”
格鲁乌是苏联总参谋部的情报机构,他们的特工与著名的克格勃不相上下。
卡尔梅克人走在前面,李德与赫普纳以及副官们紧跟在他的后面,以防来自树冠的空降兵。
透过一片桦树林,看到几个同样装扮成山魈的人在龙腾虎跃,其中一个女声格外吸引人,不是她的声音有多么悦耳动听,而是内容:“强奸犯,你他娘的像女人一样,软绵绵的。过两天你要上战场杀人,不是去当妓。女。我真怀疑你是怎么调戏女空军辅助人员的。”
“你,狗娘养的,腿踢高点,就凭你这么点出息,还敢打破连长的头?还有你这个白俄罗斯下流货,竟敢勾引德国护士,你不好好训练的话,我把你空降到列宁格勒。”
“盗窃犯,就是训练也在看别人的口袋。还有你格鲁勃斯,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眼睛往那看,还在看人家的裤裆;你们这些人渣元首?真是您,元首!”李德从一棵大树背后走出来,冉妮亚因意外而错愕。
不愧为特工,她很快镇定下来,几个山魈被她罚做俯卧撑,此时爬在她的脚下,也抬起肮脏的脸。
李德微笑着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冉妮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调皮地向元首敬了个军礼:“报告元首,卡尔梅克突击队教官冉妮亚少尉正在训练,请元首指示。”
李德摇晃着头,抿着嘴唇,向她微眯着眼睛,右眼皮跳动了几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直到她定睛望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赫普纳轻咳了一声,让冉妮亚集合人员,接受元首检阅。
冉妮亚一甩秀发,紧跑几步后跳到一块大石头上,掏出哨子有节奏地吹起来,不远处木屋里跑出一小群人,有的边跑边穿衣服,有的一只脚跳跃着,双手给另一只脚套靴子。不到两分钟,一排人歪歪斜斜站在她前面。那几个山魈也从地上爬起来,站进队伍里。
冉妮亚从石头上跳下来,站到队首,大声喊道:“卡尔梅克突击队集合完毕,请首长指示。”
“请首长指示。”不整齐的人群发出整齐的回音,接着一阵哄笑——
李德跳上石头,不料脚下一滑,整个身子爬在石头上兹溜溜地滑了下来跪倒在地上,下巴重重地嗑在石头沿上,舌头被咬出血,军帽侧立着从脊背滚下来,一直滚到冉妮亚的脚下、碰到她的靴子后才停下。
施蒙特与赫普纳一人一条胳膊拉起来,卡尔梅克人从后面推着,三个人连拉带推把他弄到石头上站稳,冉妮亚从自己脚跟旁拣起帽子,轻巧地跳上石头,戴在元首头上。
一丝尴尬从李德脸上掠过后,他发表了简短的演讲,无非是英勇善战、不要辜负党和人民的期待之类的老生常谈。看到底下的人窃窃私语,打打闹闹,马上兴味索然,及时收尾,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在惯性的作用下蹬蹬往前紧跑几步,在扑向地面的最后一刻,冉妮亚一把抱住他。
还未找到被美女拥抱的感觉,被她从柔软中推开:“元首,请允许我给你介绍队员吧。”
李德只得点头,听她泼辣而粗鲁地介绍:“鲍斯特,德军下士,因犯强奸罪被判刑一年,在这里服役。”
一个面目清瘦的士兵向前跨出一步,向元首敬礼:“我的元首,其实不能算强奸,是她倒挂金钟哎哟。”被冉妮亚一肘子捣回队伍里。
下一个是一脸阴沉的粗俗货:“格鲁勃斯,德军海军少尉,鱼雷艇上的机师,最拿手的是给机器打润滑油,因太善于给人打润滑油被判刑——鸡奸犯。”她说出这个词语时没有一点难为情,同性恋争分夺秒更正道:“不是技师,是工程师。”然后在她抬起肘子前知趣地退回队伍,同时把右边的矮个子黑发小伙子推到前面。
“你是那个部队的?”李德抢先问道。
“跟他一块的”他朝卡尔梅克人呶呶嘴。
卡尔梅克人介绍说:“鞑靼人,指导员就是他给打死的”
“别老提那档子事,不是什么光采的事吧。”鞑靼人粗声粗气抢过话头。
接下来是秃顶,他敷衍地握手后转到下一位。
冉妮亚显得难为情:“这一位叫我怎么介绍呢?”
对方没有一点难为情,轻描淡写地说:“喜欢不通过主人借用东西的人。”
“贼。”冉妮亚简洁地下结论。
“不过我从不偷个人的东西。”对方声明。
接下来的一位怎么看都像中国人,果然是传说中的“神医,”因治疗枪伤的祖传膏药,先被拉入日本关东军,后让苏军俘虏,一个月前又成为德军战俘、让卡尔梅克人收留的东北人。
“长官,我叫狗蛋,满州人。”
“东北人。”李德纠正。
李德相信除他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的绕口令:“东北就是满州,满州也是东北,扯什么鸡。巴蛋呢?”
看在同胞的面上,李德无心跟他计较,开导他:“狗蛋,常言说,事不过三,你已经换了三个地方了,安安心心在这里呆着吧,我们会尽力发挥你的特长,让你英雄有用武之地。”
东北人胸脯拍得山响,嘴里连珠炮一般:“长官请放心,我狗蛋一定费尽扒拉(尽其所能)把事整好,拧了脑袋我也不会反水(背叛),你们不知道,我们最恨几巴玩艺儿老毛子了。民国18年老毛子打进东北,还抢走了我家老母猪”
退回队伍后他很纳闷:“德国皇帝怎么会说中国话呢?早知道他会中国话,我就给他整日语,要不整几句俄语。”
他说的民国18年的事是一辈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花花公子干的一件事:1929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张学良贸然收回中东铁路的管理权,被苏联一顿狠揍。
李德掏出金表,只见秒针在一个地方跳动着,他又忘记上了。
“施蒙特,几点了?”他习惯地问道。
施蒙特怀疑地看着手表:“不对吧?表上才三点,太阳已成快掉到林子那边去了。”
“这里下午四点天就黑了,你不知道?”李德问道。
赫普纳建议回去,李德心有不甘地问卡尔梅克人:“突击队带个女兵是不是不方便呀?”
卡尔梅克人点头:“那当然,这也是她如此尽力地训练队员的原因。”
李德把冉妮亚叫到跟前:“既然你先后受过拉脱维亚。情报部和苏联克格勃的短期培训,不会在乎再受训一次吧,让你成为天下无敌的女怪兽。”
“好啊,我接受加入女怪兽训练营。”她双手伸开五指,吐出舌头朝卡尔梅克人夸张地呲牙咧嘴,然后跳跃着收拾行李去了。
专机停在姆加附近的军用机场上,机场几天前受到轰炸,好多地方坑坑洼洼的,一台压路机反复碾压着跑道,以确保专机能顺利起飞。
李德在姆加与鲍曼等人会合,鲍曼惊讶地望着元首与冉妮亚并肩迈步,鲁德维卡小姐不止是惊讶了,而是两眼喷火地看着元首身边的美女,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李德照例坐在他的专用座位上,他的座位下加装了装甲板,几天前应他的要求,配备了弹射跳伞装置。不过此时他毫不留恋自己的位置,频频望着另一边的冉妮亚,看到她与年轻英俊的贝洛谈笑,酸水咕嘟嘟地冒着。在他的后面,爱得莱德小姐也酸水咕嘟嘟地冒着,并在送饮料时故意忘掉冉妮亚的那一份。
第01节 向斯维里河,前进!()
11月20日清晨,拉多加湖面上刮起了期待已久的西北风,天气寒冷刺骨,湖边已经结冰了。
柏林东南佐森的国防军陆军总司令部,对外以“梅巴赫一号”作为称呼代号。李德一早赶到这里,由于来得太早,足足等待了半个小时,勃劳希契与哈尔德又说又笑着走进司令部,见到坐在大沙盘前的元首时笑容凝固住了。
陆军总司令部与总参谋部的主要人员到齐后,李德没有一丝客套,直奔主题:“由于前北方集团军群司令勒布的失误与隐瞒不报,苏军收复了提赫文,陆军对此采取了什么措施?”
勃劳希契表示已从法国紧急调动一个步兵师增援,同时要求元首同意从中央集团军调出一个装甲师北上。
“从法国调来?不仅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部队抵达战区后很快会被打败:要么败于苏军,要么败于严寒。”希特勒先把陆军的提议批得一分钱不值,接下来又施舍一般地说:“话又说回来,放屁也能添点风,把你说的那个师调来也不是不行,只是快点,不要磨磨蹭蹭。”
勃劳希契望了哈尔德一眼,对于说话如同烙饼子的元首,他们没有一点办法,谁让他是元首呢。元首说话可以随心所欲,手下说话可要处处小心。哈尔德对元首的反复无常早就见怪不怪,他更关心战局,于是诡谲地望着元首,问元首有什么克敌制胜的方案。
李德洋洋得意地宣布:“过去的几天我一直没闲着,当你们整天埋头于对莫斯科的第二次进攻时,当勒布元帅顽固地不听劝告时,我已经调兵遣将,让赫普纳做好了准备。只等一声令下,就能发动致命的反击。”
“哪天?”勃劳希契与哈尔德两眼放射出光芒,异口同声地问。
“现在。马上。”李德在桌子上猛拍了一巴掌,桌子上的电话跳跃了几下,一只烟灰缸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元首得意洋洋地描了哈尔德一眼,看到陆军参谋总长因意外而错愕的表情,望着一脸惊奇的军官们,心里甜滋滋的。他踌躇满志地拿起红色电话,吼声似乎把屋顶掀翻:“赫普纳,你给我听好了,北极风暴行动马上开始。我命令——”
元首顿了顿,向前伸出胳膊肘儿,在哈尔德看来,如果此时在元首手里塞给一把日本战刀,那就是活脱脱的日本武士。日本武士得意洋洋地向陆军哼哈二将瞄了一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叫:“向斯维里河,前进!”
赫普纳把元首的命令向下传达:“我命令:向斯维里河,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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