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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便有孙悟范、宁修和一些县学、府学的生员。
这些人在一帮官老爷面前自然没有什么存在感,站的位置又靠后,怕是一会徐小公爷上岸后,连说个话的机会都没有。
孙悟范正自闭着眼睛打盹,忽然觉得有人在戳他的腰眼,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的跳出一步去。
待看清戳他的人是宁修,孙悟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宁贤弟闲的慌吗,好端端的戳我作甚?”
宁修哭笑不得朝李知府的方向指了指:“孙兄方才不会真的睡着了吧?府尊的话你没有听到?”
“啊,啊?府尊刚才说什么了?我就是小憩一会”
孙悟范挠了挠头,鼻子一抽一抽,竟然忍不住狮口大开打了个喷嚏。
他连忙抽出手帕将脸上擦干净,尴尬的笑了笑:“一到春天我就这样,真是见了鬼。”
宁修咦了一声,心道这死胖子不会是花粉过敏吧?
“刚才有衙役来报,徐小公爷的船马上就要抵达码头了。府尊在向大家训话,叫大伙儿都打起精神来,切莫要让小公爷以为荆州府的官员慢待于他。”
“哦,徐小公爷的船要到了?还真是快啊。”
孙悟范凑到宁修身前压低声音道:“一会儿宁贤弟可千万不要强出头。这种场合还是得府尊出面才是。”
宁修当然晓得其中的门道。官场的规矩就是绝对不能越级,该谁出风头就谁出风头。抢了李知府的风头,还能有好果子吃吗?
“知道了,孙兄放心好了。倒是孙兄你,免不了要跟徐小公爷说几句话,可得想好了,别磕磕巴巴的给令尊丢人。”
宁修心情显然不错,还不忘揶揄死胖子一下,气的孙悟范差点背过气去。
“这个就不劳宁贤弟费心了。”
他负气似的扭过身去,梗着脖子望着江面。
江陵是长江中游的重要中转,不少货船都会在码头停靠补给,往来商船无数。
但在此时,为了迎候徐小公爷的大驾,李知府已经下令封锁码头,上下游的船只皆不准停靠。
码头不能停靠,往来船只自然只能减慢速度亦或是暂时停在江岸边,等徐小公爷的船停靠在码头后再扬帆起航。
此刻江面上竟然无一艘船只,倒也是奇了。
孙悟范眼睛一直盯着江面,不知不觉间竟然有些酸楚,下意识的用手去揉。
便在这时,听得李知府喜声道:“来了!”
孙悟范连忙睁开眼睛瞧去,只见一艘漆黑色的官船正朝杏花渡码头行来。
“总算来了,总算来了。”
他攥紧拳头,激动的心情难以用言语表达。
父亲大人亲自写信吩咐他一定要接待好小公爷,绝不能有任何招待不周的地方。他跟府尊商议了许久才定下了这个迎接的方案。
原本李知府是想领着官员、缙绅、儒生出城沿着江岸前行十几里迎候的。
但孙悟范觉得这样太过高调,也会让徐小公爷觉得不自在。
但如果在城门口迎接,又会显得太过随意,容易让徐小公爷误会,以为他们有意慢待。
所以,孙悟范提出在城外码头迎接。
这个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疏,不胶不离恰到好处。
李知府听了孙悟范的一番分析后也觉得有道理,这便将迎接的地点定在了杏花渡码头。
终于,在众人的注视下漆黑色船身的官船在码头停了下来。
李知府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衫,当仁不让的阔步朝前走去。
船靠稳后,先是魏国公府的几名家将跳了下来,随即一个身着月白色苏绸长衫的男子施施然的走下船来,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唐式襦裙的妙龄女子。
宁修的目光自然也聚焦在这两人身上。
他暗暗啧叹,这位身着月白色袍衫的男子就是徐怀远徐小公爷了吧?
早就听说徐小公爷生的丰神俊朗貌似潘安,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只是他的容貌比起自己来还是稍稍差了几分。恩,这世间能够比过他宁修容貌的人怕是还没出生呢吧?
咦,徐小公爷身边的那女人又是谁?莫不是徐小公爷宠幸的侍妾、歌妓?
第二百二十八章 接风宴(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宁修心道看不出来这徐小公爷还是个萝莉控啊。那女子看起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他竟然下得去手。
禽兽啊!
被宁修定义为禽兽的徐小公爷在一众家将的簇拥下走向码头上迎候的官员。
这种场面他已经见惯了,不管是去苏杭还是这次来湖广沿途的官员大多会热情的迎接。
他当然明白这些官员摆出浩大阵仗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是魏国公府小公爷。
若是以前他可能还会感到一些兴奋,但现在却不会了。这些官员喜欢逢迎就让他们逢迎好了,大不了他多说几句场面话就是。
“徐小公爷一路辛苦了。下官率荆州府、江陵县众官吏以及一众缙绅名儒、后进晚生在此迎接徐小公爷。”
知府李瑞冲徐怀远拱了拱手,态度极为恭敬。
照理说徐怀远虽然是魏国公的儿子却不是继承人,将来要承袭魏国公爵位的是徐邦瑞的长子徐维志。
若是魏国公本人或者徐维志到了江陵,李知府如此谦卑倒也说得过去。可徐怀远毕竟不如这二人尊贵,李瑞口称下官是不是恭敬过头了?
当然,李知府怎么表现不是宁修能够决定的了的。他能做的就是双手束立,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李知府太客气了。小可只不过路过江陵,想陪舍妹游览一番,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啊。”
徐怀远毕竟是勋贵子弟,谈吐极为得体,只一句话就把事情点明了——我是来湖广游玩的,路过荆州府想要休憩一番,可没有叫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迎接。你们自己愿意我也没办法,别被别人抓住把柄做文章就好。
“应该的,应该的。”
李瑞和颜悦色的赔笑道:“下官已经在城中望仙楼备下酒席,还请小公爷移步赴宴。”
徐怀远虽然十分不喜参加这种接风宴,但李知府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
“那小可便多谢李知府的美意了。”
李瑞闻言大喜,连忙右臂前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徐怀远也不谦让,拔步走在前面。柚柠雪紧紧跟在徐怀远身后,生怕跟丢了似的。
一众官员众星捧月的把这兄妹二人围在正中,浩浩汤汤朝江陵城而去。
。。。。。。
。。。。。。
江陵城,望仙楼。
十几桌酒席业已备好,掌柜的李惟方直是望眼欲穿。
李知府决定在望仙楼备下酒宴,为远道而来的徐小公爷接风洗尘。这对望仙楼来说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如果能够抓住机会,博得大人物官老爷们的好感,望仙楼便等于得了一块金字招牌。
望仙楼是徐小公爷、李知府、姚县令一起把酒言欢吃过饭的酒楼,谁若是也来此走一遭用顿便饭岂不是极有面子?
那些豪商巨贾最好面子,肯定会争相前来,真真是金山银山往面前堆送啊。
“快,快再去看看,看看李知府他们进城没有。”
李惟方冲身旁的小伙计摆了摆手,那小厮立刻拔腿去探了。
他刚走出酒楼没多远就看到了浩浩汤汤的人群朝酒楼走来,眼看着已经到了坊门。
前面有衙役鸣锣开道,不消说他也知道这定是官老爷来了。
眼下城中的官老爷们都去了杏花渡码头迎候徐小公爷,这么说是官老爷们已经把徐小公爷迎入城中了?
他不敢耽搁连忙转身一路小跑上了酒楼二层,气喘吁吁的冲掌柜的禀报:“他们。。。。。。他们已经到了。”
“你说什么,谁到了?”
李惟方瞪了小伙计一眼,直是屏住了呼吸。
“各位大人。。。。。。小公爷。。。。。。”
李惟方长出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了这小伙计,提着袍衫下摆蹬蹬蹬的跑下楼去。
紧赶慢赶他终于在一众显贵人物抵达酒楼大门前迎了出去。
只见一位面皮白皙俊俏的少年郎君被捧在正中间,想必就是拿魏国公府的小公爷了吧?
这种场合李惟方自然是不能多说话的,他恭敬的闪到一边,目送着一众权贵走入酒楼。
虽然整个酒楼都被李知府包了下来,但实际上一层大堂是不会使用的,一行人径直朝二楼走去。
权贵嘛办酒宴自然得在二层雅间。虽然现在酒楼中除了他们没有别的食客,但规矩还是不能变的。
参加酒宴的人有很多,根据身份地位的不同分别在不同的酒桌入席坐定。
席间最尊贵的当属徐小公爷了,围着徐小公爷坐的都是荆州的地方官。李知府、姚县令自不必说,还有一些同知、县丞的佐贰官。当然这一桌还破例坐进来了徐小公爷的表妹柚柠雪。
以这桌为轴心向外辐射,其余几桌分别坐的是本地的缙绅鸿儒。最外侧则是府学、县学的生员以及一些本地的‘后进翘楚’。
宁修和孙悟范两人单独坐在一处靠窗的小桌前,倒是十分安静。
宁修对这样的安排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的身份地位资历都不如那些大佬,平白无故挤进去反而会引人反感。
而且坐在外围确实自在了不少啊,还能靠窗看看风景,岂不美哉?
倒是孙悟范一脸不爽,嘴里一直忿忿不平的嘀咕着。
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城外杏花渡码头迎接徐小公爷的主意是他出的,李知府采纳了这个建议却没有给孙悟范任何优待,仍然让他坐在最外围,孙悟范自然感到不爽了。
“孙兄怎么不吃啊,快尝尝这豌豆糕,味道确实不错呢。”
宁修夹起一块豌豆糕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
“嘿,宁贤弟真是好胃口呢。”
孙悟范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的夹起筷子取了一片炙鹿肉送入口中,气鼓鼓的咬了下去。
宁修酌了一口美酒,笑吟吟的盯着孙悟范道:“孙兄,做人就要开心一点。你心情不好也于事无补嘛,反倒是气坏了身子,何苦来哉呢?”
孙悟范一脸委屈的压低声音道:“我心里不是滋味啊。”
宁修险些喷出酒来。
“难不成你还想和徐小公爷坐在一起?”
“有何不可?算起来我和他还是老熟人呢。”
孙悟范嘟着嘴说道。
“等等,你说什么?你和徐小公爷是老熟人?”
。。。。。。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唯有贱者留其名(第三更,月票2000票加更,求月票!)()
孙悟范砸吧砸吧嘴,喉头微微耸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有所顾忌,终是打了个哆嗦把到嘴边的话生生给咽了下去。
见他这副表情,宁修直是想笑,压低声音打趣道:“怎么,孙兄可是有难言之隐?莫不是你和这徐小公爷一起逛过窑子吧?”
“啊!”
孙悟范闻言直是一个激灵,吓得冷汗直流,连连摆手道:“宁贤弟小点声。”
宁修神情一滞,不禁有些愕然。不是吧,他就是随口一说,看孙悟范这表情,莫不是真的被他说中了?
啧啧,跟徐小公爷一起逛过窑子,这关系确实不一般,倒真的可以称得上老熟人了。
宁修现在越发想听死胖子讲一讲他和徐小公爷的过往,这里面有故事啊。
孙悟范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就这么反反复复忸怩了良久才跟要出嫁的新媳妇一样揭开了红盖头。
“哎,不瞒宁贤弟,我确实和徐小公爷一起去过青楼听曲,但却是秦淮河里最红的馆子,不是什么黑窑子啊。”
孙悟范生怕宁修误会,忙不迭的解释道:“徐小公爷在金陵城可是一霸,什么地方没去过?但他好歹也是与国同休的公侯勋贵子弟,不会自堕身份到这般地步的。若是让魏国公知道他逛青楼,最多也就是责斥几句。可若是魏国公得知他逛黑窑子,恐怕徐小公爷的一双腿都得生生被打断呢。”
“呃”
孙悟范说的好生直接,宁修却是尴尬不已。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为啥话从孙悟范的口中说出来,就感觉变味了呢?
等等
秦淮河,这不是金陵城中著名的烟花柳巷吗?
这么说来,死胖子曾经去过金陵?
“方才孙兄说是在金陵的秦淮河和徐小公爷共赏春色?”
“对啊。”
“孙兄经常去江南吗?”
“嘿,这算什么。前几年往江南去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只不过这两年把精力放在开拓湖广本地市场上,往江南去的少了。”
听孙悟范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人家是经商多年的行家老手呢。实际上他也就是个稍有天赋的后进晚辈罢了。
“偏了,孙兄跑偏了。”
孙悟范愕然:“跑偏什么了?”
“话题跑偏了啊。孙兄且继续说说看,你和徐小公爷是怎么结识的呢?”
宁修连忙纠正道。
“这个,说来话长了啊。”
孙悟范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一切还得从三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
宁修不禁汗毛竖了起来,尼玛,怎么突然有一种听鬼故事的感觉?
他咽了一口吐沫,强自定了定神听孙悟范开始装逼。
“却说那是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死胖子倒是真有几分讲故事的天赋,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愚兄我谨遵父命率商队去金陵城走货,在城中一家客栈落下脚来,便和同商队的几个年轻人去闲逛。那时候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啊,一番打听下却是直奔了秦淮河”
宁修听得直翻白眼,心道您‘老人家’比我也没大几岁啊,怎么整的跟四五十岁的老前辈一样?
罢了罢了,他还等着听故事,就不跟死胖子在这些细节上计较了。
“孙兄,然后呢?”
宁修就跟一个八卦婆子似的在一旁催问。
孙悟范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还是继续说道:“然后,我们便依着客栈掌柜的建议去了一家名为春月楼的青楼啊。”
孙悟范嘿嘿笑道:“还别说,秦淮河的青楼都很有格调,即便做的是那卖笑的生意,却极有内涵。比起来荆湖之地的烟柳巷就要差了不少了。”
他稍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一行人进了春月楼,便有老鸨凑上来热情的招待。他们见我们面生,又是一口荆湖口音便明白我们是外地人了。然后,你懂的”
孙悟范神色一黯,无奈的叹了口气。
宁修心有戚戚然。看来孙悟范是被这春月楼的老鸨坑的不轻啊。这倒也可以理解,孙悟范一行人年轻又是外地人,初来乍到一头扎进了烟柳巷秦淮河中,不坑他们坑谁?
“孙兄被那老鸨坑了?”
“岂是是被坑,简直就是受辱,奇耻大辱!”
孙悟范一甩衣袖,愤愤不平的说道。
只是他的动作太大,引得邻桌的人纷纷侧目,这才缩了缩脖子,无奈的压低声音道:“那老鸨把我们当肥羊宰,而且是坐地起价。当时愚兄我就炸了,便要走人。”
宁修心道这死胖子倒是有几分胆气,不错不错。
“之后呢?”
“之后?之后便看见徐小公爷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进了春月楼啊。哦,当时我还不认识他,只以为是一个富家子弟。”
孙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