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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某何德何能,竟劳烦县尊大人亲自前来!”
赵广宁喟然一叹道:“不过仰赖县尊大人的福威,赵某此次也算不辱使命。”
戚文哦了一声,却是不再多问。
一来他对海商了解不多,问了也是白问。
二来这种事情当然应该先由赵广宁汇报给宁修。
戚文与赵广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后也觉得索然无趣便找了个由头告辞了。
落得清闲的赵广宁总算可以长松一口气了。
他一杯杯的品着茶水,然后十分享受的仰躺在椅子上。
去马尼拉路上他们就把带的茶叶喝完了,售卖的茶砖又不能喝便只能这么干忍着。
现在赵广宁总算可以痛痛快快的畅饮一番了。
过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已经小寐了一觉的赵广宁被戚文叫醒。
他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却见宁修就站在他的面前。
“啊,赵某拜见县尊大人。”
赵广宁几乎本能的弹起身来就要去拜,却被宁修扶住。
“哈哈,润田此行辛苦了。你我之间便无需这么多礼了,坐。”
“赵某遵命!”
赵广宁应了一声见宁修坐下后这便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宁修拿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润田说说吧,此次南洋之行可还顺利。”
“仰赖县尊福威,本次南洋之行很成功。带去的茶叶、丝绸、漆器都以十倍以上的价格出手。赵某还平价购买了当地盛产的珍珠、香料、珊瑚等。这些拿回大明出售也能是数倍的价格。”
宁修点了点头。
“所以此次南洋之行,大概能够赚多少?”
“这个嘛”
赵广宁沉吟了片刻道:“据赵某的估算,利润大概在五十万两白银!”
五十万两!
宁修直是惊了个呆。
得亏他现在口中没有含着茶水,不然真得喷赵广宁一脸。
“这么说来五艘船一船的利润在十万两,南洋海贸利润真是可观呐。”
“县尊所言极是!”
赵广宁奉上一记马屁,紧接着道:“赵某还只去了马尼拉一地,若再往南些估计利润还能高些。不过”
见赵广宁面色有些惆怅,宁修连忙道:“润田有话直说,不需要顾忌,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
赵广宁点了点头,感慨道:“以后恐怕不能往马尼拉走海了。”
宁修皱了皱眉,直是大惑不解。
他本来还想着扩建船队,弄一只十几艘福船的船队去马尼拉海贸,这样一趟下来利润超过一百万两,十分可观。
可现在赵广宁却说不能往马尼拉走海了。
“这是为何?”
赵广宁叹了一叹道:“赵某也是无意之间打听到的消息。现马尼拉总督桑切斯有意入侵大明。”
这句话的杀伤力十分之大,屋子里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先生,你可不要乱讲啊。那马尼拉城里不过几千佛郎机人,就凭他们也敢入侵大明?”
戚文震惊道。
“戚将军且听我说完。”
赵广宁咽了一口唾沫道:“佛郎机人确实只有几千,不过他们可以征集当地土兵,还可以从东瀛人那里募集士兵。”
“东瀛人?咱老子当年跟着戚帅把倭寇打的找不着北,他们来多少咱老子杀多少。至于土兵,更是一群乌合之众,丝毫不足为惧。”
宁修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戚文稍安勿躁。
他前世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讲的就是十六世纪马尼拉总督确实有入侵大明的计划,甚至有完备的方案,并且获得了当时西班牙国王的支持。只是最后这个计划不了了之,所以鲜为人知罢了。宁修也是因为对明代历史十分感兴趣,才对此事稍有了解。
不曾想在这个时空中,西班牙人野心依旧。
第三百六十四章 驭人术(第一更)()
“润田,依你看,西班牙人有侵略大明的实力吗?”
宁修还是想听一听赵广宁的想法。毕竟他刚刚去过马尼拉,对吕宋一线西班牙人的情况比较了解。
“大人,依赵某看,西班牙人船坚炮利,若真的来犯,仅仅依靠广东、福建现有水师恐无力招架。不过西班牙人毕竟人少,即便算上雇佣军和当地土兵也不会超过三万。这个人数是无法深入大明的,分兵更会露出百般破绽。”
赵广宁说的很委婉,但宁修算是听明白意思了。
大明水师的强势发展期正是万历时期,准确的说是张居正死后万历亲征时期。这一时期大明帝国彻底放开海禁,不但因此多征收了许多海税,还让水师挣脱了束缚,得以快速发展。
而现在大明水师真的很羸弱,不要说和西班牙人的无敌舰队比了,就是荷兰人也能欺负欺负闽、粤水师。
所以大明的策略只有靠人数去堆,西班牙人虽然火器犀利,但大明的火器也不差。
真的到了岸上,西班牙人的优势会弱化,明军即便用人命去填,也是划算的。
只是这样毕竟面子上不好看。如今的圣天子万历帝又是个极要面子的,若真叫西班牙人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恐怕闽、粤的文武官员都得受到严厉的责罚。
宁修略作思忖道:“以润田所见,我香山县新军能否与西班牙人一战?”
赵广宁一时愕然。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香山县新军?
他虽然知道县尊如今在训练新军,但却对其没有抱太大希望。
要练一只强军,岂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
没有个三五年,士兵之间没有默契,即便上了战场也会一触即溃的。
“县尊,赵某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润田但说无妨。”
宁修微微笑道。
“训练士兵重在时间,县尊的这上千兵丁训练不过几个月,是万万不可与西班牙人交战的。”
“润田此言差矣。”
宁修清了清嗓子道:“兵不是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没有见过血的士兵永远不是真正的士兵。在本官看来,训练几个月已经具备了作战的条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训练士兵们的胆气。本官已经决定近期派兵前去剿匪,让他们杀杀人,见见血,这样他们就能迅速成长起来了。”
兵不是练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赵广宁只觉得这个说法十分新奇。但细细一琢磨,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县尊,可这兵丁人数也无法与西班牙人相比啊。”
对此,宁修倒是不怎么在意。
“兵丁可以再招募,不过不急。西班牙人即便倾巢而出也就是两万人。这两万人还要分散到福建、广东各沿海府县。来香山县附近的也就是一两千人,我们是据守一方,以逸待劳反而是有优势的。”
赵广宁点了点头:“若仅仅是据守,应该问题不大。这乌猪山岛易守难攻,县尊可在此布下重兵,狙击西班牙人。”
“船队水师的组建也刻不容缓。”
宁修吐出一口气来:“如今我手上的福船尚且不到十艘,希望润田多用些心,尽快把其补充到二十艘。”
赵广宁连忙抱拳道:“赵某定不负县尊之命。”
其实宁修心里也有些没底。即便战船的数量上来了,也不见得能在与西班牙人的海战中占据优势。但硬实力是必须补充的,只有把硬实力补充到位,才能继续训练软实力。
当然,这种情绪宁修绝对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
作为一军统帅,一方长官,他要做的便是中气十足的坐在那里,给众人信心。
“西班牙人的事情本官自有计较,润田且放心。至于此次海贸的货品就由润田来销售吧。”
赵广宁闻言直是大喜。
这五船的货物全部销售,利润在三十万两以上,他即便贪掉其中一成也不会被发现。
而宁修当然也知道这点。但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权力授予赵广宁。
既让马儿跑,又叫马儿不吃草是不可能的。身为领导,最重要的能力便是叫下属替你毫无保留的卖命。
而宁修认为这其中的关键便是利益分配。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更何况赵广宁这样的海商。这些人最是无利不起早,他当时义无反顾的投靠宁修当然不是因为宁修王八之气四溢,而是因为他看好宁修,看好宁修能够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本次南洋之行更是赵广宁一手促成的。
假使宁修在这个时间点上不能给赵广宁以奖励,赵广宁的热情必定会有所衰减。这当然不是宁修希望看到的。
当然,宁修也有自己的底线。
如果赵广宁贪得太多,即便其能力再强,宁修也必须要清理门户了。
“如此,赵某便不叨扰县尊了,告退!”
赵广宁冲宁修拱了拱手,躬身退了下去。
待赵广宁走回,戚文压低声音道:“大人,此事要不要禀明戚帅?”
宁修知道他是想让戚继光对此事作出个判断,但这却不是宁修的想法。
“本官会写一封信给张阁老,相信张阁老会做出合适的决断的。”
以宁修现在的身份,是不具备向天子直陈奏疏的权力的。故而他如果写了奏疏,肯定还得经过通政司筛选,这么一套流程下来等到万历天子看到奏疏怎么也得三个月后了。更可怕的是,这么一封‘无关紧要’的奏疏很可能直接被内阁和司礼监筛掉了,根本不会出现在万历皇帝的御案前。
故而宁修决定变通一下,利用他和张居正的良好关系,由张居正亲自把这封奏疏递送到万历皇帝面前。
眼下万历皇帝虽然不似几年前尊敬张居正,但在人前还是摆出一副尊师重道的样子。张居正亲自拿奏疏给他看,想必万历天子一定会很重视。
西班牙若真的把吕宋军队全部调来攻打,以宁修一己之力肯定是难以招架的。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做打肿脸充胖子的事,该向朝廷求助一定不能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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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帝尊(第二更)()
京师,内阁。
张居正反反复复的将面前的书信看了几遍,终是长叹一声。
见张居正叹息,张四维和申时行都凑了过来。
“太岳公,因何叹息乎?”
申时行一副忧其所忧的表情,恨不得亲自倒上一杯茶端到张居正的面前。
“汝默看看这封信吧。”
申时行遂从张居正手中接过信纸,小心翼翼的读了起来。
他越读越惊,读到最后直是冷汗都冒了出来。
“这,这宁修所说可是真的?”
“应该不会有假。此子不是孟浪之辈。”
张居正又是叹息一声道:“想不到倭患刚刚平定,这些佛郎机人又跳了出来。大明的海疆何时才能彻底的安靖啊!”
“子维,你也看看吧。”
虽然和张四维在政见上有许多不同,但毕竟张四维是内阁次辅,张居正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的。
张四维点了点头,恭敬的接过信纸。
这段时间他一直十分低调,在一些大事上尽量不发表意见,以免让张居正抓到把柄借题发挥。
但既然张居正亲口说了,他也不能拂张居正的面子。
“太岳公,若真如这宁修所说,恐怕广东、福建要遭祸了。”
张四维看过奏疏后亦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是山西人,但也知道广东、福建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恩。故而老夫决定面奏陛下,恭请圣裁。”
张居正稍顿了顿道:“以陛下的英明一定可以做出最合适的决断。”
张四维和申时行对视了一眼,都垂下头去眼观鼻,鼻观心了。
他们实在不明白张居正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圣裁?这些年来,有谁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旨意都出自于内阁,出自于他张江陵?
“二位以为如何?”
“自该如此,但凭太岳公做主。”
张四维与申时行齐声道。
“恩。”
张居正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书信转身出了内阁直房,往文华殿而去。
此时文华殿正殿中,万历帝朱翊钧正襟危坐。在殿中,有一须发皆白的翰林院官员正意气风发的诵读着《左传》。
“夏,卫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宁跪于秦,杀左公子泄、右公子职,乃即位。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于本末而后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谋。知本之不枝,弗强。《诗》云:本枝百世。
冬,齐人来归卫宝,文姜请之也。
楚文王伐申,过邓。邓祁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骓甥、聃甥、养甥请杀楚子,邓侯弗许。三甥曰:亡邓国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图,后君噬齐。其及图之乎?图之,此为时矣。邓侯曰:人将不食吾余。对曰:若不从三臣,抑社稷实不血食,而君焉取余?弗从。还年,楚子伐邓。十六年,楚复伐邓,灭之。”
也许昨夜没有睡好,万历皇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一细微的动作却被这名翰林院讲读官发现。
他当即停止了诵读,面露不悦的劝谏道:“陛下,经筵大讲时怎可分神?臣方才所讲,陛下有何看法?”
“朕朕”
万历皇帝面色涨的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场面要是被京城百姓看到,一定都得惊掉了下巴。
堂堂大明帝国的皇帝,圣天子竟然被一个翰林院的官员逼得说不出话来,到底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偏偏万历皇帝还不能动怒。
祖宗定制,言官和翰林官员不可轻责。
即便是这些官员做的不对,皇帝也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然就会被扣上一顶无道昏君的帽子。
万历皇帝从小就被教育要尊师重道。经筵的讲官理论上讲也都是他的老师,他自然不能对老师发怒。
“朕方才没有听清,陈侍讲可否再读一遍?”
万历皇帝的底气显然不是很足,那陈侍讲更是不打算给皇帝陛下面子。
“陛下,老臣心痛啊。老臣有负张阁老之托”
说罢这陈侍讲竟然挤出了几滴眼泪,然后就用袖子去擦。
万历皇帝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张阁老,张阁老,又是张阁老。
这是他现在最烦最怕听到的几个字。
一直以来他都严格按照张居正教他的去做,认为这样就能成为一个尧舜一样的明君。
可他渐渐发现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即便他再严格要求自己,一样会有官员贪污,一样会有边关战事,一样会有旱灾水灾。
那么他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呢?
仅仅是为了给臣下们作出一个表率?可他的那些臣下们却没有争相效仿啊。
那陈侍讲却显然没有注意到万历帝的表情变化,仍然自顾自的说着。
“陛下为天子,当为万民表率。臣不能尽责规劝陛下,已无颜再立于朝中。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回乡养老!”
“朕准了!”
万历皇帝一字一顿道。
那名陈侍讲显然傻了。他怔怔的看着大明天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陛下竟然直接准了?
一般情况下臣子请求辞官,皇帝都会出面挽留一番。
然后臣子会再上表请求辞官,皇帝依然会挽留。
到了这一步,戏就算做足了。
如果那个臣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