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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清嗓子,吟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这是唐朝诗人刘禹锡的两首《竹枝词》。杜荷读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阳城现在对杜荷有些刮目相看的的感觉,眼睛里开始朝着杜荷放电了。
晚宴后,梁王妃们又拉着李愔讲《石头记》。
第二百七十九章 阴狠的一刀()
阳城没有听过前面的,一时接不上,可是她很快就被故事里那优美的语句和鲜活的人物所吸引了。
李凝儿看出她喜欢《石头记》,自告奋勇地说道:“阳城表妹,今后你有空就来这里吧,我讲给你听。”
后来,长孙皇后看到阳城经常往梁王府跑,而且变得开朗了很多,见到她还讲些有趣的事情。
她暗暗称奇,心道:“安宁原来是个沉闷执拗的性子,后来变得开朗了。现在阳城也变得快乐了起来。梁王府还真是吸引人啊。”
再说蜀王李恪,他带着房遗爱等人来到了黄河决口的地区,就看到大片地区都被淹没了。黄泛区主要是岚州一带的低洼地区,漫漫黄水几乎一望无际。
蜀王李恪负责赈灾,他十分有魄力,雷厉风行,各相关州县也积极配合,刚开始的时候进展顺利。
黄河决堤处是洪山县境内的一段240米河堤。这几天上游没有下雨,河水的水位下降了不少,是一个堵漏的良机。
在工部水利官员的建议下,李恪以工代赈,调集了7000名民夫,抢修大堤。
李恪吃住都在工地上,有时还亲自参加劳动,赢得了官员和百姓们的一致赞誉。
眼看着堤坝一点点合拢,李恪、房遗爱、柴哲威等人都十分高兴。
这天,李恪亲自在工地上监工,眼看着决堤之处只剩下了30多米即将合拢了。按照这样的进度,今天就可以完成了。
柴哲威说道:“殿下,今天大堤合拢后,就可以向皇上报捷了。您就马上赶回长安,这里收尾的工作,有我和房公子就行了。”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用来堵口的沙包等材料迟迟不见运来。很快,工地上就没料了。
大堤大部分地区修好后,决口处变得狭窄了,水流也更湍急了。必须一鼓作气堵上才行,否则决口会被再次扩大,前功尽弃。
李恪问随行的工部官员,让他速去查明情况。
不久,那个官员哭丧着脸回来了。他说道:“殿下,不好了,负责采购的官员失踪了,工程资金也全部没有了。大概是他们携款潜逃了。”
李恪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他此行处处小心,没想到问题竟然出现在这里。就在大堤合拢的关键时刻,幺蛾子出现了。
事情绝不会这么巧合,现在想想,九成是长孙无忌派人捣的鬼。他实在是低估了长孙无忌了,他太狠了,为了打垮李恪,竟然不顾数十万百姓的死活。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在这时,现场负责监视水情的工部官员跑来说道:“殿下,不好了,水位在上涨了。一定是上游又下雨了。”
房遗爱焦急地说道:“殿下,您赶紧想个办法吧,大堤拖不起啊。”
李恪镇定下来,他叫来岚州刺史高永志,说道:“你派人带路。遗爱、哲威你们带兵到那些供应商人那里,给他们打欠条,等大堤堵上后,慢慢给他们结算。”
高永志问道:“那些商人们要是不同意呢?”
李恪果决地说道:“抢!有不从者,杀无赦!一切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刺史高永志和房遗爱等人赶紧去办事了。
接着,李恪来到了大堤决口处,他对着民夫们大声喊道:“父老乡亲们,现在,堵口的材料出现了一点问题,我已经派人去取了,不久就会送来的。
大堤就要合拢了,可是现在水位开始上涨了。咱们一定要保住大堤,坚持到材料到来。”
说完,他直接跳进了水中,用自己的身体阻挡水流对堤坝的冲击。他的卫士们急忙也跳了下去,和李恪一起手挽着手,组成人墙。
百姓们看到尊贵的王爷这样做,都感动了,大家吆喝着,一起跳进了水里。
此情此景,感天动地。
再说房遗爱等人,带兵赶到了洪山县城里,收集物资。有些商人配合,也有些不配合的。官兵们已经急眼了,难免和他们发生了冲突。
房遗爱等人顾不了那么多了,连买带抢,总算是搜集到了物资。他们急忙往工地上送。这才发现,一时找不到运送的车辆。
房遗爱等人只好又到处征集车辆,又弄得鸡飞狗跳的。
李恪站在水里,心中无比焦急。眼看着水位一点点上涨,现在已经到了脖颈处了。然而,仍然不见物资送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李恪已经快坚持不住了。然而,他心中有一团火,那就是对帝位的强烈可望,支撑着他坚持着。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等房遗爱等人赶回来,水位已经上涨到了没顶的位置,众人只好放弃了。大家都离开了水中。
李恪站在岸边,看着洪水一点点撕开了新修的堤坝,接着冲垮了整个大堤。李恪知道自己完了,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长孙无忌派来监视李恪的人,急忙飞马赶往长安报信。
不久,李世民就收到了弹劾李恪的奏章,罪名很多:纵兵抢劫、打伤百姓,贪污救灾款项、玩忽职守等等。
尽管百姓们对李恪有些好感,可是一来他们说不上话。二来,也是最关键的是,大堤没有保住。如果保住了大堤,那么李恪的行为就是英雄,百姓们会对他歌功颂德的。
可是,没有保住大堤,百姓们流离失所,谁还有心情为李恪唱赞歌呢?
岑文本得到了消息以后,心中暗暗后悔,他实在是想不到,长孙无忌的出手竟然会如此阴毒。他竟然敢拿着数十万百姓的性命作为赌注。
梁王李愔得到了报告,心中无比愤怒,他打消了一切正常人的善良的想法,决心给敌人狠狠一击。
李恪失败了,他无可辩驳。加在他身上的罪名,他解释不清楚。要想彻底洗清自己,需要漫长的时间,就是将来沉冤昭雪,他也已经和太子之位无缘了。
李世民刚刚处置了李成乾,对于李恪,他网开一面,将李恪降为了滁州郡王。
长孙无忌等人对于李恪,也没有深仇大恨,看到他失去了竞争太子之位的资格,就不再继续打击他了。因此,对于李恪的处分,没有人有异议。
长孙无忌清除了李恪,他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第二百八十章 边报()
上午8点半,长安城北门。
今天的天气格外闷热,大早起的温度就已经很高了。阳光被高大的城门楼挡住,在地上形成了大大的阴影。阴影的界限分明,外面就是强烈的阳光直射,阴影里却有着一丝阴凉。
守门的官兵们都十分庆幸,自己能够有种各样的阴凉。要知道,在城里,有很多的门卫,是暴露在阳光下执勤的。
长安城人口太多了,一大早,进出城门的人就络绎不绝。就在这时,一个边防军的信使快马驰来。
守城的官兵急忙驱离行人,给信使让路。当信使经过的时候,有人问道:“兄弟,发生什么事情了?”
信使说道:“吐蕃大军入侵安西都护府了。”说着,疾驰而过。
信使的声音,引起了很多人的惊惧。大唐刚刚安定下来不久,这就又要打仗了。
早朝,太极殿。
例行的汇报,大家都不感兴趣,都憋着劲儿等着在立太子的事情上使呢。
李恪出局了,目前朝堂上就只剩下了李泰有资格了,看好他的人居多。李恪和废太子李成乾的人,现在有很多开始向李泰投靠,他们准备在拥立李泰的事情上表现一番,给新主子留下好印象。
然而,李世民根本不提这件事,长孙无忌也不提。李泰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决定主动出击。
昨天,他和手下密谋好了,今天由刑部侍郎阎立本带头提出确立新太子的事情。
眼看着没有什么人继续汇报了,阎立本准备站出来,李泰心中一阵激动,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准备迎接新时代的曙光。
就在这时,一个殿值军官悄悄来到了兵部尚书尉迟恭跟前,递给了他一份军报。尉迟恭匆匆看完,就站了出去。
“皇上,紧急边报。”尉迟恭神情严肃,手举着奏折说道。
王德上前接过奏折,呈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看完后,眉头紧皱,满脸怒气。他大手在龙椅的扶手上一拍,喝道:“该死的吐蕃,给脸不要,难道真的以为我大唐怕了你不成?”
长孙无忌问道:“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世民把奏章递给王德,抬抬下巴,示意他念给大家听。王德尖声念道:“兵部:吐蕃在我安西都护府轮台县西南地区,肆意挑衅……”
奏章很长,大意是吐蕃在于安西都护府交界的地区,越境挑起事端,双方军队已经交手,吐蕃大军云集边境,随时有大举入侵的迹象。署名是安西都护府大都督苏定方。
这个消息,令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都很不爽。大唐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这些番邦人就是这么不老实,真是麻烦,也真欠揍。
武将们纷纷请战。和以往不同,这次文官中也有不少人跟着起哄。
魏王李泰大喜,他忽然觉得老天对他太好了,他赶紧给手下发出了信号。
他的死党礼部左侍郎王珪曾经是他的老师,立刻领悟了他的意思,他站出来说道:“皇上,臣以为,大唐刚刚开始进入盛世,正在处于全面建设的时期。这件事情,必须妥善处置,避免进行大规模战争,以免破坏了大唐发展的良好局面。
臣以为,应该派遣熟悉边关事务,尤其是西域事务的重臣前往处置,尽量避免发生大规模战争。即使真的无法制止战争,也应该果断处置,坚决打击吐蕃之进犯之敌,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他的话十分中肯,赢得了大臣们的支持。
长孙无忌面无表情,眼中却露出了笑意。
这时,谏议大夫褚遂良出来说道:“皇上,臣赞同王大人的意见。治理水灾的事情,臣举荐了原蜀王殿下,结果事情没有办好,臣很惭愧。
臣愿意将功补过,再推荐一位得力之人,他就是梁王殿下。众所周知,梁王殿下对于收复西域,功劳巨大。他十分熟悉西域的情况,又有统兵经验。
臣坚信,梁王殿下一定能够妥善处理此事,维护大唐得之不易的和平发展局面。”
褚遂良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不下数十人出来复议,他们都称赞梁王殿下才能出众,堪当此任。
李靖等人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褚遂良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侯君集脸色阴沉,他站出来说道:“皇上,臣的能力,您是知道的,臣愿意请命出征,狠狠教训这些吐蕃人,一定打得他们从此不敢再挑衅我堂堂大唐的。”
程咬金出来说道:“皇上,侯君集说得对,臣愿意给他当副手,出征西域。”
刑部侍郎阎立本现在也明白了李泰的用意,他出来说道:“臣赞同褚大人的意见。对付吐蕃这样的大国,不仅仅是军事问题,还要有政治和外交手段才行,具备这样条件的,恐怕只有梁王殿下了。
臣也举荐梁王殿下,臣相信他一定能够妥善解决与吐蕃的争端的。”
朝堂上一片附和之声。
李世民摆摆手,大家都静下来,等他说话。李世民说道:“梁王做事,朕还是放心的。既然大家都举荐梁王,朕决定派梁王担任西域宣抚使,全权处理此事。散朝后,传梁王见驾。”
大殿上一派赞颂之声。
李靖、魏征等很多大臣们,心头却都是沉甸甸的。
散朝后,侯君集快马赶到梁王府。
见到李愔后,侯君集简单地介绍了情况,焦急地说道:”殿下,这明显是那些人要逼着您离开长安,然后像对付原蜀王一样,来对付您啊。这西域,您无论如何都不能去的。”
李愔笑道:“岳父大人,您放心。您想想看,这些年来,针对我的那些阴谋,有哪一次能够得逞呢?”
侯君集想想也是,凡是针对三害的人,就没有一次不是吃瘪的。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转了起来。
李愔笑道:“岳父,我知道你心中还有疑问。不过,传旨太监马上就到了,等我回来。慢慢讲给你听。”
正说着,杨康进来说道:“王爷,李公公来了,传旨请您进宫见驾。”
第二百八十一章 公道自在人心()
侯君集说道:“臣就不走了,等着您回来。”
李愔笑道:“好,有段时间没有一起喝酒了,等我回来,咱们好好喝一场。”说完,跟着杨康出去了。
李愔走后,海棠过来陪着侯君集。她担忧地说道:“爹爹,殿下他不会有事吧?”
侯君集安慰她说道:“没事,我对殿下有信心。”
海棠点点头,崇拜的说道:“殿下无论做什么,女儿都相信他。”
侯君集笑道:“海棠,还是爹爹的眼光好吧,给你找了个好夫婿。”
海棠满意地说道:“女儿知道,爹爹最疼海棠了。”
不久,李孝恭、魏征、李靖、程咬金、尉迟恭、孔颖达等人也都赶来了。大家一起等候梁王回来。
太极殿,李世民的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李愔行礼说道。
“坐吧。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李世民说道。
李愔说道:“基本上清楚了,是说吐蕃进犯西域的事情。”
李世民问道:“我准备派你去处理此事,你有什么想法,说说吧?”
李愔说道:“为父皇和朝廷分忧,是儿臣的本分,儿臣没有什么想法。”
李世民说道:“那好,你到尉迟恭那里详细了解一下情况,准备一下,就出发吧。”
在来的路上,李愔原本有些心里话想说,就像一个儿子对父亲那样。可是,看到李世民这样匆忙地让他去西域,他犹豫了。
李愔望着李世民,心中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人,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他首先是一个皇帝,其次才是一个父亲。
李恪的遭遇,李愔就不相信,作为英明神武的李世民就看不出一点端倪。现在是立太子的关键时刻,边境上的一次冲突,大唐文臣武将这么多,真的必须让他这个亲王去才能够处理吗?
这些年来,李愔为了这位父亲,一心一意地努力奋斗,尽可能地帮助他解决困难。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在这位父亲的心目中,仍然是没有什么地位的。
李愔是庶出,看来,在李世民的心里,只有长孙一脉的子嗣才是他的亲儿子啊。
李愔忽然觉得李世民好陌生,他心中一酸,终于忍不住,一行热泪喷涌而出。他心灰意冷,站起来说道:“臣遵旨,臣告辞了。”
李愔神态和语气冷漠,尤其是他称呼自己的时候,不再是称呼“儿臣”,而是直呼“臣”。这种态度的突然变化,令李世民心中感到十分震惊。
他说道:“愔儿,你怎么了?”
李愔说道:“皇上,臣没事。臣这就去西域,您放心,臣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说着,就要往外走。
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