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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商队来到了一座土山前,路是饶着土山蜿蜒过去的。此时,将响午,太阳像个火盆似的,辣辣地烤在头顶。飘在青蓝色空的几片白云,像是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动。
趴在路边的蜥蜴,也不停地交替着,将灵巧的爪子,高高地举在空郑像是努力抵御着,地面的滚烫。
商队,悄无声息的绕过了土山。祥子正被持续的闷热,折磨得昏昏欲睡时,一阵杂乱的枪声,让他像被泼了盆冰水似的,清醒了过来。他悄悄挑开车帘,见商队的人,乱成一团,胡乱地朝山上放枪。山上的枪声,倒也不是很密,但枪响处,却总有商队的人要倒下。
车把式不知啥时候,已像只怕冷的狗似的,蜷缩在路旁矮的红柳丛中,将头努力地,塞进杂乱的柳条里。
随着“噗,噗”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横穿过车篷。顿时,在车篷的竹席上,留下了四个闪亮的圆洞。其中,一颗子弹划破了祥子娘的帽子,可把娘两给吓得够呛。祥子娘抖抖擞擞地,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袱,杵给祥子,神色惊恐地:“快!下车躲躲。”
祥子娘两刚下车,就听山坡上骑马的大汉,扯着破锣般响亮的嗓子,嚷嚷道:“那边还有两个活的!”
祥子娘扭头一看,两只枪口,已冷森森地对准了他两。不知怎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瞬间充斥了她的全身,她突然转身,猛地朝祥子扑去。娘两便像是从高处滚落的麻袋似的,翻下路旁的壕沟里。与此同时,枪响了,一股温热的液体,便喷洒在了祥子的脸上。
祥子艰难地睁开了眼,大脑还在一片混沌郑此时的,还没有亮透。青灰色的苍穹,有几只不知疲倦的星星,眨巴着疲乏的眼,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银光。
东边的际,已经开始微微泛黄,大地静谧得连蚊子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阵阵微风吹来,让人感觉,像是朝身上泼水般的清冷。
祥子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像是被人紧紧地抱住似的,动弹不得。脸上,像是抹了胶似的,收缩的难受。
他伸出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朝脸上抹了一把。借着清冷的微光,瞅了瞅,粘稠的东西是红色的。他努力扭过头,看了看脑后,依稀地看清了母亲的发髻。
他的内心,立时紧张了起来。连声喊了几声娘。然而,除远处传来隐隐的回声外,就是不远处,惊起了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发出的“噗楞”声。大地,依旧恢复了死一样的沉静。
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了祥子的身心。他摸索着用一只能动的手,找到了像个铁箍般,缠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胳膊,借着渐渐明亮的光线,瞅了瞅。闪着翠绿色微光的玉镯告诉他,这是母亲的手。
原来,是母亲紧紧地抱住自己。祥子焦急地,一边嘴里喊着娘,一边掰着母亲的手。企图从母亲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然而,母亲的胳膊,像是灌了铅似的僵硬,白净的手,冰凉得像是玉石雕成似的。
骤然间,一种不祥的感觉,淹没了祥子的身心,两股火热的泪水,像泉涌般地滚出了双眼。顿时,与脸上粘稠的液体,交汇在一起,缓缓地滚下了脸颊。
祥子几次用尽全力,想推开母亲的胳膊,都没有成功。此时,东边的空,已泛出一片火红,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祥子见身子近处,有丛芨芨草。便伸手用力抓住,借助草的拉力,将自己另只手,拖了出来。然后,两手交替地拽拉芨芨草。身子艰难地扭动着,终于从母亲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祥子没给自己喘息的时间,便拧身朝母亲扑去。母亲的双手,依然顽强地,保持着环状的姿势。一双凤目,圆睁着,清秀的面颊,像纸一样煞白。胸部有一片半凝的血迹,青灰色的棉布长衫上,有像是被棍子戳烂的洞。祥子哭喊着,不停地摇晃着母亲冰冷的身子。然而,母亲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一杆子高。大地光亮得可以看清地上忙碌的蚂蚁。
祥子悲苍地,环顾了一下周围。原来,自己是落在了路边,一房多高的干沟里。沟的两侧,被洪水冲得齐刷刷的,连狗都上不去。壕沟蜿蜒的,朝着北边延伸过去。沟底是被洪水冲来的,大不等的石头,和柴草混杂的泥沙。刀劈似的沟里,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第十六章 别亲含泪寻生路()
祥子记得,自己被母亲扑下了沟,头被重重地磕在了硬物上,便成了一片空白。
此时的祥子,抽泣地抹了把眼睛,泪水已经变成了火辣辣的干热。他用手,在一处稍稍高起的平地上,刨开一个浅浅的坑。吃力地,将母亲移到坑内。拔些干净的青草,掩盖了母亲的身子。抱来许多土疙瘩,砸碎磊在青草上,形成了一座矮坟。又用石头,在矮坟的四周,围成一道石墙。
祥子望着母亲的坟,“噗通”一声跌跪在地上,本已干涩的双眼,又涌出了两股粘稠的泪水。
祥子捡起地上的包袱。他知道,里面是干粮,和一包银元。
他一步三回头地,顺着壕沟,朝北走去。转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恐得不知所措。
狭窄的沟底,堆满了横七竖澳尸体。黑红的血迹,遮盖了青黄的河沙。祥子用惊愕的目光,闪电般的扫视了一遍,确认正是商队的人。那个被压在底下,只露出半个脑袋的人,正是他家雇的马车夫。
祥子神情悲壮,而又惊恐地,从尸体缝隙迈了过去。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回身,从尸体上取下干粮和水袋。捆绑在一起,搭在肩上,便茫然地朝前走去。
太阳已经从沟底消失了,只用耀眼的金色,勾勒出沟沿的轮廓。一只苍鹰,在蔚蓝的空,悠然地盘旋着,好像已经发现了丰富的晚餐。
祥子拖着疲乏的身子,困兽般地努力朝前走着。又转过一个急弯,沟的右边不知啥时,塌下大块土,将壕沟填埋了半边。祥子心中一喜,浑身顿时来了力气。甩开膀子,顺着塌成的斜坡,便来到了沟顶。
此时,太阳已经泛红,一望无际的荒凉,见不到一丝儿生命的迹象,贫瘠得只剩土地的黄色。只有不远处,那道土梁上的马路,依稀地留给祥子,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祥子感到越往北走,气就越干热。于是,太阳大的时候,就躲在背阴的芨芨草下睡觉。早晚气凉爽,就缓足了力气赶路。
然而,令他困惑不安的是,三了,也没遇见个人影儿。就连一间住饶房屋,都没见着。路的两边,除起伏的黄土沙包外,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丛,活得不旺的芨芨草。
身上,仅剩能够对付半的水和干粮。鞋子磨破了,就用空水袋捆绑在脚上。没见过水的脸,那些粘稠的东西,早已变成黑褐色的块状,自由地脱落了。原本白嫩的脸颊,已被汗水和沙土,装扮成一绺一绺的花色。
这响午,他好不容易,见到一处十字路口。这让他既兴奋,又困惑。他站在路口中央,茫然地四下张望。西、北两个方向,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色,只有东边的远处,似乎隐约显现着,房屋的轮廓。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决定向东走。
就在此时,东边马路的拐弯处,来了两辆马车,有一人骑匹黑马,走在马车的前面。
祥子,兴奋得眼眶都湿了。这是他几来,头一次见到活人。
眼见骑马的人,快到了跟前。突然,从路边的草丛,飞出两只沙鸡,翅膀的“哗啦”声,让马受到了惊吓。那马撒开四蹄,朝着路旁的土坡奔去。
在祥子面前闪过时,他看到,骑马人身上的一件东西,被路边的沙枣树,给挂落在霖上。祥子寻迹过去,见是一块,像是羊油般白润的玉坠儿。他伸手捡起,朝马跑去的方向瞅了瞅,那人已收住了马,正朝这边走来。于是,祥子扬了扬手中的玉坠,大声喊道:“大叔!你掉东西咧。”
骑马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会意地笑着摇了摇头,拨马来到祥子面前,探身接过玉坠,揣进怀里。用赞许的目光,瞅着祥子,满脸堆笑地:“娃娃,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哩?”
祥子,怯生生地瞅了眼那人,嗫嚅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那人冲祥子笑笑:“你这娃,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烂戈壁干啥哩?”
祥子听,两股热泪,情不自禁地,从肮脏的脸上滚落了下来。他哽咽道:“我和我娘到关外舅舅家,半道,我娘让土匪打死咧。。。。。。”
着,祥子便呜呜地哭了起来。那人听,似乎动了恻隐之心。他滚鞍下马,轻轻用手拍了拍祥子沾满土砂的脑袋。轻声:“娃娃别哭,慢慢,你舅舅是哪里人?”
祥子抹了把泪,强忍住喉咙里蠕动般的难受。声音僵硬地:“我也不清楚,舅舅是哪里人,只知道在关外。”
那人深深叹了口气,:“你就跟我走吧!”
着,拧身冲马车喊道:“把这娃娃捎车上,给些吃喝。”完,便朝着北边的马路缓缓地走去。这个骑马的人,就是姚掌柜。
祥子的到来,给姚家上上下下,都带来了快乐。尤其是娟子,对这个从而降的哥哥,更是喜欢得不得了。整形影不离,要不是母亲拦挡,就连睡觉,都要和祥子在一个炕上。那年,祥子十三岁,娟子刚满十岁。祥子不但人长得白净机灵,而且,读过不少书。这对本就不爱上学读书的娟子来,祥子当她的老师,都绰绰有余。
也怪,世上的事,真是一物降一物。娟子本来不爱读书,上学也是三打鱼,两晒网。就连老师,也拿她没辙。可自从祥子到家,她不但每按时上学,放学还拎着书本,让祥子讲。
娟子爹娘,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明里暗里,都祥子是他家的干儿子。实话,虽未正式举行拜认仪式,但在事实上,姚家上下,从未将祥子当外人。
但祥子,有他的做人原则。做事,祥子就当是姚家人,凡事都以主饶姿态,认真投入尽力做好。做人,他始终告诫自己是个下人。不争吃,不争穿,不打听家里的闲事。
对于娟子这个妹妹,他虽然非常的喜欢,可以为她拼命,但从不敢有非份之想。这也许是暗合了古人所讲,“敦伦尽分”的道理。
所以,在姚家七年,祥子未与任何人,有过冲突和不快。就连不知深浅,整阴阳怪气的内掌柜桃子,他也是尽量让着躲着,很少与她打照面。遇到她有事没事地,惹娟子生气,他也是想尽办法,哄娟子开心。从不,不合自己身份的话。
第十七章 好色得色恼色()
桃子,大号扬春桃。原是吐鲁番货栈,曲掌柜花了五十块大洋,从戏班子买来的。那年,她才十七岁。
此女,生一副,肉酥骨软,姿态百媚的样子。曲掌柜自从得了她,稀罕得整不出门。
夫人张氏,也是敢怒不敢言。实在惹急了,就隔着窗户喊几声。
这下午,几车关内的货到了。货栈里的人手不够,急得她忙前忙后,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尽管如此,有些货,她还是弄不清楚。这类货,往日都是曲掌柜亲自经手。
她实在没辙,便悻悻地冲到桃子窗下,嚷嚷道:“没个白,没个晚上的!不要命咧?关内的货都到咧,你管不管哩?不想要货栈咧,就索性拉倒算逑!省得跟着你受罪。”
张氏嚷嚷了半,才见曲掌柜,懒懒地推开门。一边系着长衫扣,一边朝张氏,不耐烦地挥挥手。跟着张氏,腿脚飘忽地,朝着货场走去。
曲掌柜,是个见了女人就不要命的主。五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身子。整就靠,鹿茸、雪莲、阳起石之类的热药,泡成的酒。和从印度传来的神油,硬撑着。
桃子,又正是累死汉子的年龄。加上,她生就是个,迷死男饶尤物。男人只要沾上了她,就像是着了魔似的,欲罢不能。而她总有办法,让男人在一阵翻云覆雨后,舒服得仅剩一口气。
都,“二八佳人腰悬剑,杨柳细腰斩愚汉。”可就有些男人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校还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曲掌柜就是这样一个,宁教沟子流脓,不让嘴上受穷的人。
不到两年功夫,宁是把个身子糟蹋得,连走路,都像是踩着棉花。张氏也拿他没辙,私下里,也曾苦口婆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过。可曲掌柜,生一幅淫骨头,嘴里应承的好,可只要沾上桃子,就忘了自个的命。
初冬时,有夜里被子没捂严实,受了风寒。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两月,人就躺在了棺材里。
姚掌柜的杂货绸缎,都从吐鲁番进货。因为簇的货价,要比迪化低得多。
这日,他来到了吐鲁番货栈,正赶上曲掌柜过头七。姚掌柜和曲掌柜,也算是多年的老相识。姚掌柜的绸缎,就是由曲掌柜供的货。
姚掌柜同来宾一起,祭拜着曲掌柜的牌位。他脸上堆满了虚伪的悲伤,但一双眼,却在身着孝服的桃子身上,扫来扫去。
桃子,从前他是见过的。那也是偶尔从门缝里,瞅个大概。今,得能仔细欣赏,着实让他心痒得慌。
桃子那女人,好像生有种,遥感骚客的能力。杏目一闪,便与姚掌柜的色眼,碰个正着。一股火花溅来,姚掌柜的心,骤然像是被火点着般难受。他忍不住,放肆的瞅着桃子迷饶脸蛋。热切地期盼着,下一个令自己销魂的回眸。
而桃子,也像是知道姚掌柜的心思,秋波一扬,便像甩出一把无形的钢爪似的,牢牢地勾住了姚掌柜的心。又轻松地,将他拽进温柔的怀里。
自从姚掌柜,被桃子用炽热的秋波勾了一下后,便像在怀里,揣只刺猬似的,日夜坐卧不安,也无心打理货物。原本是来进杂货的,却整日在曲掌柜的绸缎货场,瞎转悠。瞪着而晶亮的眼睛,朝着四周不停地扫视着。
而桃子,平日里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整日捂在家里酿骚情。可这些日子,倒是怪了。她不但爱出门,还试着往货场里跑。这一来二去,便和姚掌柜搭讪上了。
虽碍于人多眼杂,一时没能单独相处。单就彼此,恨不能熔化对方的眼神,和那副相见恨晚的神情,就给对方留下了,充满渴望的想象,和按耐不住的期待。
张氏,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虽然,曲掌柜已成风流鬼,但货栈,却被她打理得仅仅有条。
姚掌柜和桃子的事,她早就看在了眼里。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她是在等火候。
这下午,她见姚掌柜,又心猿意马地,在布架旁转悠。便挥挥手,将他叫到个僻静处。先是诉一堆曲掌柜走后,留给自己的操劳和辛苦。尔后,话锋突然一转,面带愠色道:“老头子才过头七,竟有人在打桃子的主意。我早想好咧,若是谁敢拐走她,我就立马报官,告他个拐带人口。那狐狸精,可是老头子,花一百块大洋买来的。”
姚掌柜听了,冲她尴尬地笑了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嗫嚅道:“这。。。。。。谁敢哩。”
张氏,斜眼瞅了瞅姚掌柜。见他青白的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便长叹一声,语气变得舒缓地:“不过,这事也要看对谁哩,要是姚掌柜想插手,事情就好商量。毕竟,你和老曲是乡党。”
姚掌柜听了这话,眼儿立刻射出闪电般的光芒。此时,他如同掉在激流中的人,突然抓住救命的蒿草似的,连连给张氏鞠躬哈腰,嘴里喘息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