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姫微笑着说道,“进去看看吧。”
赵政见众人进来,便让田叔将白豹两人抬进他房内救治。
赵姫对春晴说道:“去请夏师来给两人看看。”说完上前将赵政拉过身前,抚着他的头说道:“政儿不怕嘛?”
赵政叹口气说道:“缭师曾说每临大事需静气,并教孩儿了一套稳气静心之法。”
赵姫有些心痛地说道:“你可真不像是个小孩子。”说着将赵政揽入怀中,有些愧疚地看着他说:“你会责怪阿母吗?”
赵政慢慢摇了摇头。上一世,他的母亲是位警官,生下他才七个月,在一次抓捕任务中,被一名看似无辜受害者的女歹徒用刀刺死。他的童年只有严父,没有母爱。所以这一世,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与赵姫相处。对赵姫亲昵的举动,他既有些抗拒,又有些迷恋。他觉得上一世的儒家心境修养是有所残缺的,没有历经情感的考验,只能表面上维持心境平和。所以当阿房死去,这表面的平和被击的粉碎。这一世,他准备去偿试着打开心防,先将压制的情绪情感释放出来。
赵姫见赵政发愣出神,心中更是一痛。“明日我与几位师傅说,我们去城外庄园收秋,将课业暂停些时日。如何?”
赵政心中一喜,回到:“也好。”
赵政屋内,白豹和高猛昨晚己被夏师看过,止了血,结了疤,但脸上青肿未消。一早醒来,两人全身酸痛。
“哎哟”,白豹想起身,腰间一痛,又倒回塌上。
“啍,你个秦狗,可知小爷厉害了?”
“混蛋。你比我好到哪去?若非看在公子面上,我早一拳打死了你。”
“秦狗,说甚大话,若非怕误伤了公子,我早一把捏死了你。”
两人无力起身,便只能用嘴吧来开战。
赵政被吵醒,坐起身道:“你们不要再吵了。食君之禄,奉君之事。你们是吾父母请来护我周全的,不是来比武决胜的,ok?”
“哼!”两人闭口不言。
两名小僮听到动静,进来为赵政打理衣衫洗漱。赵政一边穿衣,一边继续说道:“高猛,白豹以前是秦军不更,你以前是赵国公族护卫,但现在他和你一样,是受命于我的武士。他以前没有杀你亲人,现在也不会出去杀赵人。至于我。我现在只是个快五岁的孩子。我不会,也不可能参与秦赵之战。如果秦军来攻邯郸,我和阿母只会守在家中。我也会约束你和阿豹也守在家中。因为这才是你们现在的职责。如果你不愿,可向阿母辞行,但要留在府中,不可将秦赵国仇带入家中,不可再与阿豹相争。你好好想想,养好伤再给我答复。还有你,白兄。以后不可暴露秦人身份。”
说完不再理会二人,专心对镜整理衣衫,净面洗漱。今日李同要来讲礼仪修身的学问,他要格外认真自己言行举止。洗漱完毕,便与两个小僮去了前院迎侯李同。
见赵政离开,高猛默然无语,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决择。按他心意,他决不会与秦人共事,也决不会委身于秦国贵族的。得知赵政是秦国贵族的后人,自己便想要离开了。还骗自己说什么落魄贵族之后,当我是傻的吗?落魄贵族能派一个如此优秀的少年不更远来赵国护卫他的私生子?落魄贵族能请得诸多名师,教导他一个见不得光的儿子?我呸。落魄贵族能让富甲天下的吕氏出资包养她们母子?定是异人那个秦国王孙之子。满邯郸皆知,吕氏长子吕不韦与异人交好,胜似兄弟一般。
不过他又不能离开。他回想起君上赴秦之前,专门找来自己时所说的那一番话。
“猛儿。此番我去秦国,命悬一线。身为公室,我虽死而无怨,但有一事放心不下,你可能帮我?”
“君上于猛,有养育之恩,父子之义。猛虽死亦无法报之。但有所命,猛必尽心歇力。”
“好。吾信你。我有一女,虽被吾弃养于外,终有血脉之亲。她未婚生子,混际欢场。有我在邯郸,想来也无人敢欺她。但我此去凶险,终究放心不下她母子。你年少而有谋勇,可愿代吾看护她母子平安吗?”
“君上放心,猛愿随护其左右,誓死以报。”
想着这些,高猛呆呆地躺在塌上,泪流满面。
白豹在一旁讥讽道:“赵国的勇士都是你这样的吗?”
高猛没有再理会他的挑衅。过得片刻,他收住眼泪,慢慢起身。天生的一张笑脸上,现出无比严肃的模样。他从行囊中找出一块方整干净的素布,无言的铺在塌上。他庄严神圣地跪于布上,冲白豹一头磕下。口中轻轻言道:“君子远行,世别依依。送者唯友,送者唯敌。豹君,你我可算宿敌。吾敬君,亦望君敬我。我欲远行,无友在侧。如君不弃,请为吾介措之人。”
白豹表情一顿,收起讥讽嘲笑之心。他忍痛起身,与高猛对坐,亦庄严地行了一个扣首礼。“谢君看重。如君长成,异日相逢沙场,必为我之宿敌。对猛君,豹亦敬之。愿为君介措,送行。”
院外,黑胡儿正在清扫落叶。他是代地弃婴,是匈奴侵赵,**赵女而生下的孩子。代地人会将他这样的孩子扔掉于路边沟渠,任其自灭。恰巧田骑等人路过,听闻此儿哭声洪亮,又不知代地风俗,将其捡拾回府,当作子孙来养。
黑胡儿看到屋内两人举动,虽不明其意,心中却预感不好。他丢下扫把,悄然转身奔向前院。
屋内,高猛将衣衫解开,露出胸腹,用备好的清水认真擦洗腹部。接着拿出短剑,用清水擦洗。口中轻声吟唱着:“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
白豹手执长剑,在高猛身侧,静立肃默。听着他的吟唱,心中也不由一阵悲凉。是啊,人们千万不要轻信人言,也不要轻许诺言。话语伤人,也能杀人啊。
十二、满门忠烈宁死绝,不为仇敌染碧血()
黑胡儿已经七岁了,长的高大健壮,说他十二三岁也有人信。他其实很聪明,许多事只学一次,他便会了。但他有些憨直,不愿与不认识、不熟悉的人讲话,也不愿去想吃饭和干活以外的事情。他知道自己是多余的人,是注定要被抛弃的人。前院那些老军常拿他来嘲笑田叔,说他捡了一个野胡儿,还说养猫养狗不养胡,劝田叔将他扔掉。田叔从不理会他们,就算前几年认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义子,也没说过要将他赶走,扔掉。但黑胡儿还是很怕,很担心,所以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吃饭和干活以外的事。前些天,听说田叔的义子和许多人一样在长平被埋掉了,他高兴了好久,觉着自己被扔掉的可能小了些。后来觉得自己不该乱想事情,就拼命吃,拼命干活。大概田叔也看出了他的心思,就让他进了后院。田叔告诉他,以后跟着公子,就有饭吃,有活干,除了小公子再没人敢说将他扔掉了。田叔还叫他偷偷看着院中那些新来的人,有什么不对,就来告诉他。
黑胡儿跑到院门,一把拽住田骑衣袖,一边拖他,一边说:“快。后院。”
田骑见黑胡儿急切模样,立知不对。挥手叫过几人,也不问何事,甩开黑胡儿,急向后院冲去。
后院堂屋之中,高猛有条不紊地作着最后的决别。他解下左臂上的武士束带,将衣袖扬起,右手拿剑高声唱喝:“赵国平阳武士,猛,孝行有亏,不能斩灭仇敌,奉祀父兄了。”
说完一剑刺入左臂,迅即拔出,带引鲜血洒于素布之上。
他面色不改,继续唱喝:“赵国平阳武士,猛,诚信有亏,不能应平阳君守护家人之诺了。”
说完又是一剑刺入左臂,引血而出。
高猛面色转白,呵呵一笑,继续高唱:“赵国平阳武士,猛,愿以鲜血洗自身,愿以心胆明衷苦。天一在上,求取明鉴。”
说完冲白豹一笑,双手倒执短剑,对向脐上。
此时田骑等人奔至屋前,一路高呼住手。白豹执剑转向门口,高声喝道:“止步。有武士远行之礼,敢有阻断,介措斩之无怨。”
“混蛋。”田骑停在门口,不敢踏入,担心白豹对高猛挥剑而下。
田骑看明情况,急声说道:“君子远行,岂能无酒,请猛君稍待,有友奉酒送行。”
高猛身躯微微一振,冲田叔平静地说道:“猛己决然无亲,孤寂无友。田叔不必多说拖延。请静立观礼,天庭好生相见。”
“谁言高君无友?”这时赵姫、赵政、李同也赶至屋前。赵姫高声言道:“高君先父兄,皆尽忠于国事。赵氏不孝女,玉,愿代父兄送酒。”
高猛闻言,泪如雨下。瞪着赵姫,高声言道:“你也知高氏满族男丁七十九口皆死于国战吗?你也知自己为赵氏女嘛?奈何私养仇国之子?”
赵姫闻言面色苍白,不知应对。
赵政迷茫地看着眼前这如日本武士道自尽仪式般的一幕。他真的不明白,高猛为何如此性烈轻生。他又不知自己是未来的秦王,只因自己有一半秦人血脉,便要宁死也不跟从吗?即使不愿跟随,又何必要死呢?
李同心中略一思索,己明大概,赵政身份果如自己料知一般,大有来历。见母子二人发呆,李同不及细想,上前言道:“高君少待,吾乃平原君门客,赵国李氏子,同。吾敬高氏忠烈,愿与君把盏。说完冲一旁的夏雨打了一手势。”
夏雨忙回身跑向前院取酒。
赵政木然地向前几步。“高兄,是因为我的原故嘛?”
高猛没有理会,也没有回答。白豹有些尴尬地收回长剑,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政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只5岁,一直随阿母生活在这小院中,阿父亦常来院中看望我母子,每次来也只与我玩耍或教些知识,没说过什么秦人、赵人的话。在兄来之前,我只知父母,也不曾想过自己是秦人,还是赵人。所以你问我是秦人还是赵人。我不知道。我己进学两年,读过秦史秦律,也读过赵史赵律,上面也没有说什么人算秦人,什么人算赵人。”
赵政本来只想到以自己年幼无关秦赵,来劝解高猛,说着说着,不禁想起那千古名篇《谏逐客书来》。估计将来自己不会再行逐客之策,李斯也就没了写逐客书的机会了。于是不禁提高声音,缓缓说道:“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邳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穆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敢问高君,于戎、蹇叔、商君、张仪、范雎可算秦人?”
“赵国亦然。敢问廉君、虞信可算赵人?敢问苏秦、苏代可算赵人?敢问林胡、中山、代北之民可算赵人?”
“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向使历代秦君、赵君,果如高兄一般强分秦赵,非己者去,为客者逐,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
“高兄,请你答我。我今在赵,可算赵人?”
高猛听得这些话语,心中也是一阵糊涂。难道我错了嘛?
“请你答我,我可算赵人?”赵政高声呼喊。
“你。”高猛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李同见状,在一旁接着言道:“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古之君子,就事论事,不因人废事,不因怨废事。即使政儿为秦国贵人后裔,现在他身处于赵,只要他不为秦而害赵,就算不得秦人。如果他为赵而背秦,亦可为赵人。”
白豹也在旁说道:“高兄,吾亦可立誓,在赵一日,决不害赵。”
赵姫也上前轻轻夺过高猛手中短剑。流着泪说道:“是赵氏有负于君,非君有负赵氏。请君怜吾母子孤苦,在赵可履誓言于君父。他日,若吾母子归秦,定不敢再束缚君身。”
白豹上前一揖,“高兄。豹不敢言将来秦赵之事,但于此立誓。将来如与君各属秦赵,沙场相逢,必以三舍让。”
高猛本来己心怀羞愧,无了决死之心。听闻此言,怒喝一声道:“滚,哪个用你让。”
众人心中一松,上前将高猛扶起,收了血布。赵姫派人去请医师夏且,又令人将高猛抬回他自己房间。又放心不下,跟去看护。春晴忙着指挥收拾房间。赵政引李同回前院休息。
田骑笑看着黑胡儿,拍了拍他肩膀,轻声说道:“做的好。”
黑胡儿听得夸赞,心中如饮了蜜汁一般甜醉。他看着田骑嘿嘿傻笑。田骑见他模样也不禁大笑起来,拿出一块木碟塞入他手中,转身回往前院。
黑胡儿虽不识字,却知这是何物,他抱着这小小的黑色木片,坐于地上又哭又笑。
夏雨取酒回来,一入屋内,差点踩到黑胡儿。又见屋内忙乱,赵姫等人不在,不由呆立门前。黑胡儿将木牌揣入怀中,抢过酒坛,趁夏雨不备,一通长饮。夏雨惊醒,方欲抢回酒坛。却见黑胡儿抱着酒坛,含笑醉倒过去。夏雨茫然无措,轻声言道:“搞什么嘛?怎么了这是。”
十三、世事多变求无愧,他日相约君子争()
赵政与李同返回前院书房坐定,赵政躬身赔礼。
“李师,吾实乃秦国质子异人之子。以前多有隐瞒,望您见谅。”
李同摇头一笑:“无妨。依商君秦律,公子质于外国,可按军功奖赏。所以自孝公开始,秦国国君、公子多有久质列国的经历。不过。”
李同略微一顿,又继续说道:“你阿母并非正式纳取的正、侧夫人,你也算不得秦国的在册公子。以后想返回秦国,甚是为难了。你母亲隐瞒你身份,早早令你进学,大概也是怕不能返秦,而不得不预作准备啊。赵猛年少,行事略有偏激,但也是如今邯郸百姓所持之怨念啊。你日后万不可说出自己身世,以防今日之事重演啊。”
“谢李师提醒,吾自当小心。另外,阿母日前提起,欲带我前往城外山庄主持收秋,恐要延误几日学业,望李师准许。”
“嗯,也好。尽早接触些民风民情,对你将来甚有益处。另外,秦军目前虽屯于长平,廉君重掌军权沿太行各山口布防,邯郸亦不可无备。所以此次秋收,甚为重要,你家也可多备些粮草。”
师徒二人闲聊片刻,见小僮引夏且背着医箱前来,李同便告辞而别。
夏且用赵政递过的干净素麻为高猛包好伤口,留下了热敷消肿和止血换洗之药,便也告辞而去。赵府渐渐恢复了往日平静。
高猛房中,赵姫见赵政送走夏且回来,起身言道:“你兄弟三人安坐,我去安排厨娘炖些鸡骨汤,待午间送与高少君进补。说完,与夏雨春晴起身返回前院。”
屋内只剩下兄弟三人,一时无话,都有些尴尬。
赵政打破沉默,淡淡说道:“高兄勇烈,吾己知矣。然,大丈夫处世,一诺千金。日后政在邯郸,还望兄能不计前嫌,看护一二。”
高猛也己暂时放下心结,面色僵冷,斜倚榻枕,轻声言道:“公子放心。只要公子一日不返秦国,一日不以赵国为敌,猛必信守承诺,死命以报。也请公子见谅,待公子返秦,高猛决不相随,你我是敌非友。”
白豹轻声叹息,悲凉地说道:“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