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房萱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据那两人讲:惠文王在世时,他们兄弟三人,情深义重,颇为和睦。但自惠文王死后,孝文王独与平阳君亲近,多有重用。而且将许多原本属于平原君的权力,交给了平阳君。所以他们兄弟,渐生嫌隙。特别是在上党和长平之战中,两人意见相左。虽然孝文王最终选择相信平原君,但自长平战败,孝文王对平原君多有报怨。”
房萱说道此处,将绑缚的双手平伸,轻声笑道:“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合作,可否将此解开?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呢。”
赵政轻声一笑,挥手冲田虎示意。田虎上前,将她解开。赵政冲房萱淡淡说道:“你小心思当真不少。要不要给你加张几案,让你坐下来说呢?”
房萱轻笑一声,“那倒不必了。贵人面前,哪有我等贫下之人的座位。”
赵政摇头,面带微笑地说道:“你放心,我虽年幼,但肯定能够做得了主。答应你的事情,也必会兑现承诺。田虎,给这位女公子摆座。”
田虎应诺,从帐边取来桌案和榻垫,放于房萱身前。
房萱揉着红肿的双手,毫不客气地坐下说道:“多谢公子优待。”
田骑催促她道:“好了。绑也松了,座也坐了。速速将你知道的讲来。”
房萱一笑说道:“那两位门客被平原君派去秦国了。我只听说,要去找前次派往秦国的使者郑朱。那郑朱表面上与平阳君亲近,多有往来。其实他早就暗中投靠了平原君。平原君不希望平阳君完成议和使命,是担心他在赵王面前立下大功,更受重用,侵夺他的军权。但他们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噢,对了。我还听他们提到过吕不韦,说什么让他帮忙引见什么人?具体见谁,我也没有听太清楚。好像是什么楚?”
房萱一边想着当日司徒凌天临死前所说的一些事情,一边斟酌着哪些应该告诉赵政他们,如何来编排故事。其实关于平阳君的这些事情,司徒凌天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将道听途说的一些事情串联起来,隐隐觉察到这些事情当中有很大的秘密。他将这些告诉房萱,是希望对她的复国大业有所帮助。
赵政心中不由一愣。历史上慷慨好客,名扬四海的平原君,竟然是如此的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嘛?在真实历史中,秦国和赵国之间,是达成了和约的。看来平原君并没有能够阻止这次秦赵议和。
想到这里,他对田骑说道:“田叔不必心忧。外祖赴秦议和,事涉两国生死存亡。无论成败,都绝非某个人所能干涉。况且有吾父在秦,绝不会眼看外祖处于险境而不顾的。平原君不愿秦赵议和,无非想借两国交战,形势紧迫之由,争夺军权,巩固地位而矣。他绝不会,也没有必要谋害外祖性命。至于吕家令和郑朱。我想他们也不敢对外祖采取什么过激举动,最多于背后有所制肘而矣。”
白进也郑重说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即便议和成功,也无非将两国的战争拖延些时日,以便各作准备而矣。昭王虽然有扣压使者的恶习,却也不会谋害使者性命。况且君上已为大秦嗣君,昭王也定会有所顾忌和考虑。”
田骑无奈地说道:“君上感念惠王恩义,向来忠于国事,从无谋私。对于平原君,也处处忍辱退让。此次冒死赴秦,拼尽全力为赵国谋得备战时间。不想有人却如此不智,为一已之私利,枉顾国事。”
赵政对白进说道:“进师,请带此女下去,妥善安置。另外,将那些少年解除了绑缚,再安排些饮食与他们。”又对房萱说道:“告诉你的人,不要乱动。待明日找到你说的那处所在,如果令我满意,我自会妥善安置你们。”
白进和房萱应诺,一起走出帐外,去安排处置那些少年。吕熊在帐外一直关注着帐内举动。见白进出来安置完众少年,又返回大帐。他知道事情已经处置完毕,连忙招呼众人将炙烤和煮炖好的猎物送进帐中。自己怀抱一坛美酒,又提了一壶蜜汁甜浆,走入大帐。
一进帐中,他便鞠躬行礼,满面笑容地说道:“吕熊给公子请安了。数月未见,公子越发聪明睿智,英武果断了。敢为君上和夫人贺。”
不待赵政回礼,田骑双目含恨,满脸怒气地说道:“你等卫国商贾安的什么心肝?还有脸来此,卖弄你的巧舌嘛?”
吕熊也不恼,而是笑嘻嘻地向田骑行了一礼,说道:“见过田君。田君可是对吾有所误会?自从大兄投靠扶佐君上,你我相识相交已有七年。期间经历过多少事情,共过多少患难?吕熊虽然一无所长,又怕死、怕苦、怕累,但可有一次遇难而退,临阵而逃吗?七年患难之情,田君可明言相告,所为何事吗?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吗?若真是吾兄弟有什么不对之处,熊必给田君一个交待。”
赵政呵呵一笑,接过话题说道:“两位叔父且慢相争。待先入席,喝杯水酒,先听我一言。”田骑无奈,只得让吕熊先行入席安坐。田虎将吕熊引到白进下首处,摆好桌案,放上酒食,转身回到帐口肃立。
赵政举起酒杯,说道:“进师和吕叔等人,因吾父返秦触怒赵王,被困于质子府半年。政一直想为君等摆酒压惊。今日借此机会,且以水为酒,敬诸位叔父一杯,以表谦意。”白进、吕熊忙举杯相饮,回应说道:“不敢当公子相敬。”
赵政放下酒杯继续说道:“那些少年是中山后裔。那女子不知何故,成为了平原君府武士。她言及,曾听闻平原君派人赴秦,与吕叔兄长,不韦家令相会,欲破坏秦赵议和,陷吾外祖平阳君于危难。”
吕熊闻听,慌忙否认:“这从何说起啊。吾等兄弟舍家相投于君上,意在共谋大业,共享富贵。吾等深知夫人与君上恩爱。虽然平阳君因羞怒而赶夫人出府,双方数年来并无交往,但毕竟父女情深,我等又怎敢得罪。况且我吕氏与平原君有怨无恩,又怎会帮助无关外人谋害吾等家亲。还望田兄和诸君明鉴。”
田骑早看吕熊生厌,不喜他虚情假义般的为人做派,更不信他的花言巧语。他怒气冲冲地说道:“休要狡辩。谁不知你等舍弃家财,图谋甚大?欲以国政为货,敢以天下为赌!”
吕熊天生一副好脾气,从不发怒于人前,闻听此言,也不由心忧情急。他拍案起身,怒而回言道:“田兄欲陷吾兄弟于不义,欲害吾兄弟性命嘛?怎敢以如此无端之言诬蔑吾等?”
三十三、轻舍家资欲从龙,笑看生死怀激烈()
赵政见状,连忙抬手止住吕熊和田骑话语。他淡淡说道:“我等无需为全凭猜测的事情争吵。待外祖返回,一切自明。界时君父和阿母定会有所交待。吾等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切勿因此伤了和气。还请诸君饮盛。”
众人无奈,只得停下指责和争吵,端杯饮酒。
赵政放下杯子,望着沉默不语的众人,心中暗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如何维护一个团体内的权力平衡,如何掌控和化解团体内部的利益纠葛和群体矛盾,始终是团队管理的永恒话题。
他略一沉吟,为打破这尴尬的氛围,笑而言道:“吕叔。我读列国史书,有一问题始终难解,君可为我解惑嘛?”
吕熊笑言道:“有进师、骑兄等高人在座,我一粗鄙商贾如何敢言。但公子相询于我,必有因由,我也只得献丑,知无不言。”
白进和田骑听他夸赞,脸色微缓。
赵政手抚酒杯,轻笑说道:“听闻周公平定殷商故土的叛乱后,封其同母少弟康叔于卫。卫康叔遵守周公教诲,‘启以商政,疆以周索’,将卫国治理得很成功。而自春秋以来,卫国更是人才鼎盛,代代皆有贤者。如商君,乐毅,李悝,吴起,等等。但此等关乎一国兴衰的人才,却纷纷投于列国。贵兄弟也是如此,宁肯轻舍家资,投身吾君父这样一个为质外国的庶公子,也不肯于卫国出仕,这是何故呢?”
吕熊收起笑容,心中泛起阵阵苦涊。他不经意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悲凄地说道:“公子,白君、田君,你等可知何谓启以商政,疆以周索嘛?通俗讲来,就是明属周天子,暗为商族民。卫国的贵族封君和卿将士大夫全依商国律例,父死子继,不可更替。而卫国百姓也是如此,全按照商国旧法,田地私有,按户籍人口交纳钱粮税赋。是者穷者俞穷,富者俞富。似我等失了田地的平民,只两条路可走。一者,为奴为俾,附于强者。二者,心有不甘,为振家声,只得游商于外,得资财以供后人,图能求学于贤者。但有所成,往投列国,以求卿将士大夫之封。不是我等商人不爱卫国,而是卫国弃用我等。”
赵政心中惊骇:这不就是所谓的一国两制嘛?这不就是晋代的九品中正制嘛?
白进和田骑等人也是愕然:还有如此奇葩的国家,如此奇葩的规定?
吕熊继续沉声说道:“我父经商有成,供我兄弟就学于百家。我们学兼儒墨法三家,自认才高有成,客居于邯郸贵族君卿之家,以求进身之阶。却因种种原因,屡屡碰壁。我兄不韦羞愤难当,心灰意冷,常日以酒为伴,纵情声色。不意于乐坊之中侵扰了赵姫,被田兄等家臣痛打。赵姫素知我兄弟本领,以言语相激。她说,君等既自认有才,与其责怪命运,感叹无人赏识,何不自投于落魄贵族或庶出公子,白手起家,以争家国权炳呢?夫人聪慧,一语惊醒梦中之人,我兄弟于此后遍访邯郸的落魄公子。大兄得见君上,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回来之后,曾与吾言:今见潜龙困于沙滩,天赐良机于我等。世人皆言,我兄弟轻舍家资,图谋甚大。呵呵,如我兄弟真有不轨之心,何故与君上直言共谋富贵?如君上真如世人所言之提线木偶,我兄弟既使再多投入又有何用?真当大秦举国贤士卿大夫是无能蠢笨之辈吗?君上之胸襟天高海阔,君上之才能,举世无双,君上之仁义,暖如春风。我兄弟能有机会相从君上于落魄之时,何止天赐良机,实乃先祖之福报,列宗之护佑。”
吕熊双眼含泪,对众人说道:“以君上之贤明,我兄弟岂敢相欺。田兄,你久居夫人府上,许多事情不知详细。你可知上党——”
白进闻听此处连忙插言打断吕熊道:“上党长平之战,不韦家令早有预判,恐两国相恨日深,君上以质子身份必受为难,是以连施巧计,助君上逃归大秦。日前传来消息,君上改名子楚,拜华阳夫人为嫡母,成为了太子嗣君。我等前程有望,吕氏兄弟居功至伟。吾敬吕兄一杯。”
吕熊自知一时激动,险些失言,连忙举杯相谢,不再多言。
赵政心中一动,暗道:吕熊言之末尽,白进匆忙打断,看来其间必有隐密。想来我这位君父在秦赵两国交锋之中,绝非无所作为。
赵政举杯言道:“贺君父得为嗣君,贺吾等前程似锦。请诸君饮盛。”
“贺。”众人除高猛之外,应声欢饮。
赵政见状,再次举杯道:“猛君。吾父继位秦国有望,你我来日,结局难料。然,在我心中,始终以兄待君。且饮盛,贺我等来日君子之争。”
高猛起身从田骑桌上夺过酒壶,将自己杯中甜水换下,斟满美酒,平静举杯,轻声言道:“异人公子如何,我不了解。但随小公子日久,猛深服公子之聪慧稳重,勇任果敢。吾能与公子相识,心中甚喜。猛只一勇夫尔,不敢与公子并列。且吾意己决,来日定将身死邯郸,恐怕难赴公子君子相争之约。然而吾深深羡慕那日公子所言,揖让而升,下而饮的君子风度。今以此杯,代日后决别之酒。”
赵政心中一痛,默默端杯起身,拿过高猛手中酒壶,斟满美酒,轻声言道:“我知君意已决,不敢相劝。我敬兄长一杯。望你我来生能同属一国,再为兄弟,以共生死。我赢氏子,政,以先祖之名起誓,若掌权柄,愿以一统而息列国纷争,愿以福德化士民仇怨,还天下以太平,乐百姓以安居。如有违备,天厌之,地弃之。”
说完两人举杯相碰,隐含热泪一饮而尽。
白豹也夺过酒壶,斟满一杯水酒,无比庄重地向高猛深躹一躬,慷慨言道:“恨不能与君决死沙场,成就吾等武人心愿。恨这无良乱世,令吾等兄弟成仇。请君于邯郸先死,待我死于疆场,必命人归葬于邯郸,来与猛君作伴。请饮盛。”
高猛还了一礼,轻笑言道:“你说话还是这般不中听,令人恨不得揍你。”两人呵呵一笑,轻轻碰杯,将酒饮尽。
白进和田骑、吕熊有些不明所以,不知三人因何要作这生离死别之事,只呆呆看着三人。
赵政有些微醉,他抛掉酒杯,冲田虎喊到:“阿虎,取战鼓来,我要以歌鼓为猛君壮行。哈哈。”
见田虎出帐取鼓,赵政高声吟唱: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王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事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众人虽见他年幼而故扮沧桑,又吟唱的曲调新奇,但听闻歌中所言,却不由在心中泛起阵阵悲凉。
三十四、送君更进一杯酒,秋风拂面易水寒()
赵政似醉非醉,只是心中有一股愤恨和怒气,不吐不快。高猛并不讨人欢喜,与他相处时间也不是很长。但他从高猛身上感受到了王争的影子。
上一世,他让爷爷帮忙,将房佳文、张啸天、王争等十几名智商较高,学习成绩好的孤儿,特招进了他们私立学校。从那时起,直到上大学前的十来年里,他和这些孤儿从陌生到熟悉,直至后来,历经种种冲突磨合,成为了生死兄弟。
这些孤儿中,王争就是和高猛一个性子。他们都是这般执着而木纳,外如寒冰,内心如火。他们始终与你保持着距离,但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绝对会和你站在一起。与王争和高猛相处,你无需抱有任何心机,无需谨言慎行,完全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因为他们为人很真、很直,不会作伪,不会装假,有什么说什么,想怎样做就怎样做。但有些时候,高猛、王争这样的人,能将朋友气的要死,能让关心他们,爱他们的人,十分的绝望和无奈。
就如同现在,以高猛的聪明才智,他如何不知道,此次秦赵交锋的凶险。他也明白,只要他活着,只要跟随赵政这群人,他的将来无可限量,要做将军卿大夫轻而易举。但他就是这么笨,这么傻,甚至由于担心赵政等人阻止他去邯郸送死,早早借着这次机会,与大家提前饮下了决别酒。
田虎拿来战鼓,刚于帐中放好,赵政冲上前抢过鼓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曲将军令,漫天英雄血。赵政知道,他这稚嫩的童音唱不出那种豪迈沧桑,但他不知该送高猛些什么,只愿以这一曲将军令为他壮行,作他战歌。
长路漫漫伴你闯,带一身胆色与热肠
寻自我觅真情,停步处视作家乡
投入命运万劫火,那得失怎么去量
驰马闯那死亡路,谁为往事再紧张
迎入日月万里风
笑揖清风洗我狂
来日醉卧逍遥
宁愿锈蚀我缨枪
长路我伴你万里荡
永远知心守在旁
你我相聚欢唱
送君笑饮赴疆场
一曲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