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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右手放在左胸,微微一弯腰,“谢谢,不必了,再见。”
然后,她欢快地跑开了,跑向了下一家,程二牛赶紧跟在她的身后,很担心她丢了。
西市更多的是西域和波斯商人,他们不光沿着丝绸之路,把波斯和西域的货物、特产、商品带到了长安,把大唐的丝绸、瓷器、茶叶带到了西面,甚至更西的欧洲,还把这条路上的文化带到了这座千年古城。
西域的音乐、歌舞、乐器,都来到了长安,除了商人,很多民间艺人也到了长安,于是在大唐长安一直流行的是胡腾舞、胡旋舞和拓枝舞。琵琶和飞旋的龟兹胡姬美人,成为长安才子们追捧的目标。
除了货物和歌舞,还有来自西边的宗教也随着商队一起来到了古城长安,自大唐高僧玄奘法师西去天竺取经归来,一些天竺的僧侣也来到了长安。不仅是佛教,波斯人信奉的祆教、新兴不过百年的伊斯兰教,还有来自更西方的一些拿着十字架的人传播的景教,都在大唐境内开始传播。
很多西域和波斯的商人选择在长安定居,他们凭借自己精明的头脑,和超强的经商能力,在长安都发了财,不知不觉中也融入了这个城市。尤其是波斯商人,他们鉴别宝物的能力,似乎是天生就擅长的。
在长安的西市,找权威波斯商人鉴别宝物,也成为一种行业中的规矩了。
老波斯商人胡杨的古玩店,就在西市的最中心。
这里有真正来自波斯的红珊瑚和琥珀,也有打磨成珍品的和田美玉,有来自白衣大食的香料,还有来自大马士革的精致的锋利的短刀……这里有世界上少见的奇珍,这里有人世间难遇的异宝,这里有一个慧眼识得宝贝的人。
掌柜胡杨老人,是这店里最重要的宝了。他在长安经商十数年,凭借自己的经验和经商之道,生意做得非常红火。同时他也是长安东西两市最权威的鉴赏专家,他的收藏经验和他的旅行经验一样丰富。
这里宽敞、明亮,这里的桌椅都很舒适,伙计们对于越儿的出现,一点也不奇怪,虽然也都知道了她的怪病,但老掌柜的提前吩咐过了,他们也都很懂规矩。
程二牛去其他店铺寻找一些搬运的短工去做,他将越儿送进了胡杨的珠宝店,便转身离去了。
第3章 一个神奇的梦()
第3章一个神奇的梦
越儿见胡爷爷正在和一位客人谈论宝物,就没有打扰,自己在外间的店里,打量着以前和现在的摆设,有些宝贝她已经很熟悉了,它们的故事她都记在了心里。胡爷爷说,每个宝贝都有一段故事,都有一段经历,其实宝贝会说话,会讲它自己的来历的,就看你的耳朵能不能听见了。
来自突厥的金腰带,据说那是突厥的可汗带过的;来自波斯的琥珀,里面的昆虫,其实是一个男子变成的,她深信这些故事,有时,她也会和这些宝贝悄悄地说话呢。
越儿受老波斯商人的喜欢,是有原因的。
胡杨显然对正在接待的客人和他的东西兴趣不大,突然看到越儿正全神贯注地和一块玉对话,就喊她进来。
“越儿,到里屋来吧,”胡杨笑着招呼她。
老波斯商人很喜欢这个孩子,这个小姑娘身上具备其他孩子所不具备的灵性,在他所认识的长安的孩子中,是会说粟特、波斯、突厥等各族语言最多的,而且会说很多,能和一个刚到长安的粟特商人或波斯商人进行简单对话。同时,她似乎有一种天生识别宝物的天赋和灵性,每次玩游戏,把几个东西放在一起,她总可以把真正的宝贝选中,对珠宝的判断和直觉,有时能超出一个有经验的商人。
除了天赋和灵性,越儿很懂事,有礼貌,喜欢帮助别人,小小年纪,内心却有股子古道热肠。
越儿和陪着她说话的伙计打招呼告别,转身跟着胡杨向里屋走去,显然里面是会客的地方,布置得更具备波斯风情一些。
越儿刚进去,首先看到了那位客人,一个脸色憔悴的异族男子,正满脸失望,企图通过最后的努力再换回一点希望。
“老先生,请你考虑一下,也许这不是您喜欢的东西,可这确实是珍贵的物品,来自波斯更西面的土地,绝对的波斯工艺,虽然上面是基督的教堂,可没准有大唐的哪位贵族喜欢它呢?您可以卖个好价格……”
“阿罗汉先生,我是祆教教徒,不会从您的手里购买这个挂毯的,很抱歉,请您到其他店里去看下运气?”
“胡掌柜,您可是西市里最具慧眼的资深商人啊。”
这个人越儿认识,是来自西边不知道什么国家的一个景教僧侣,本名没人知道,来长安后起了个大唐的名字,阿罗汉,四十多岁,头顶有点秃,整天穿着奇怪的长袍,总挂着十字架,宣传他们的教义,但为人很和善,从来不和人争执,总是那么谦让。
当初他刚到长安的时候,居无定所,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就象佛教僧侣一样化缘,有几次,越儿都慷慨伸手救济过她,所以两个人倒也熟悉。
突然,越儿看到了阿罗汉胸前的十字架,好象想到了什么。是什么呢,猛地将她的心触动了一下。
此刻胡杨已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阿罗汉无奈地摇头向外走。
“等一下,阿罗汉先生,能让我看一下您手里的东西吗?”
阿罗汉刚与越儿简单地打了个招呼,还沉浸在自己的失望中,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越儿叫住了他。
他点了点头,将那张薄挂毯重新又展开了。
那是一幅来自西边世界的手工艺品,用羊毛编织成的毯子。挂毯,在西市里也非常多啊。尤其以西域的河中,和波斯地区的挂毯最有名。
和其他波斯挂毯不同的是,这张挂毯更精致,而中间,是一张图,一个好几个大圆顶的建筑,隐约中,一个大的圆顶凌驾在四个小的上面,顶上还有一个大大的十字架,那建筑的脚下,是一片大海。
圆顶,大庙……越儿仿佛回到了那个梦里,没错,就是那儿。
“胡爷爷,阿罗汉先生,告诉我,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越儿声音急切,她的反常让胡杨很意外。
胡杨不知道她怎么了,赶紧问,“怎么了,越儿?以前见过这个挂毯吗?”
“爷爷,那个房子,圆顶的房子,在什么地方?请您快告诉我。”
“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
阿罗汉说出了答案。
“它在哪儿?在哪个城市?”
“那是丝绸之路的终点,一个叫罗马的国家,大唐管那里叫拂林。”老胡杨轻轻地说。
“爷爷,这个世界上,真地有这么个地方吗?”
“有啊,在西方,沿着向西的商路,一直向西,就能到。”
“我梦到过那里,我在梦中到过那个地方,没错的,在那里,我的病好了。”越儿轻轻地说,仿佛说给自己听,又害怕胡杨不相信。
胡杨的眼睛瞪得像骆驼,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立即与阿罗汉对视,阿罗汉也不置可否。
“阿罗汉先生,您是从那里来的吗?”越儿急切地抓住了阿罗汉的胳膊,“请您告诉我好吗?”
“不,越儿姑娘,很对不起,我不是来自罗马的,我是从西域来的,很遗憾,我也没有亲眼瞻仰过那座大教堂。”
阿罗汉很惋惜。
“那个庙很大,好象在水边,远远地望上去,顶上是圆的,好象里面没有柱子,前面有一个大广场,有个水池子,有一柱泉水喷到了天上……”
越儿在努力回忆那个梦,那个做了好几次的梦。
“庙里供奉的,好象很多人,有男有女,但不是佛爷和菩萨,也不是神仙,有穿着奇怪的长袍子的女子……”
“对了,”越儿眼前一亮,却又沉默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越儿,说啊,想起什么就说什么,”胡杨很严肃,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普通的梦,但没想到她详细描述的,居然和自己多年前见到的,如此相象。
“在那里,我的病全好了,小伙伴们也不嫌弃我了,我们一起玩啊,又跑又跳,还和一些不认识的孩子在跳舞,很开心,再也没有流血汗……”
“罗马帝国,君士坦丁堡,圣索非亚大教堂,”胡杨喃喃自语,说完又转向了阿罗汉,“对不起啊,阿罗汉先生,您的这个地毯对我们的小越儿很重要,您也听到了,这样吧,我留下它,为了越儿留下它,钱嘛,就按你说的办吧。”
阿罗汉苦笑地摇头,“胡老先生,如果不是我的教堂急等着用钱,我可以将它送给越儿姑娘,可是……”
胡杨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知道,就这么办吧,以后越儿可能还要麻烦你,我想她可能有问题需要你来解答呢。”
阿罗汉转向越儿,“越儿姑娘,有关于这地毯和大教堂的事,随时可以去教堂找我,我愿意为你解答。”
“谢谢您,阿罗汉先生。”
“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老爷,”一个伙计在门口禀告,“公子和令狐公子他们回来了。”
第4章 长安令狐楚()
第4章长安令狐楚
沿着熟悉的道路,看着熟悉的风景,令狐楚和往常一样,穿过了长安的开远门,穿过了长安的街道,穿过长安的西市,将马停在了波斯胡商的店铺跟前。
他在商队的最后,看店铺里的伙计都出来迎接商队了,其中也包括老掌柜胡杨。
“楚儿,一路辛苦,有劳你又把我的货物运回来了,”胡杨满脸笑容,向他而来。
令狐楚赶紧飞身跳下马,躬身施礼,“不敢,胡爷爷,这是我应该做的。”
伙计们开始向下搬运货物了,胡西原,胡杨的长子,一个壮年波斯商人,走了过来,故意在父亲面前夸赞令狐楚,“父亲啊,这一路上,可多亏了子羽的这把剑,不然咱的货还真能被马贼给抢了去,真不愧是长安的游侠儿啊。”
令狐楚这次没有了往日的狂放和潇洒,似乎也没有了约狐朋狗友先直奔酒楼的豪气了,他疲倦地笑笑,“你们先忙,我得先回家去了。”
“呵呵,”胡杨得意地笑,“楚儿,不要着急回家找妹妹了,越儿啊,今天在我这里呢。”
越儿就站在那里,尽量不挡着进进出出的伙计们的路,但还不想让哥哥离开自己的视线,就这么孤单单地一个人,象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哥哥就在她眼前,为什么会有一种相隔那么远的感觉呢,难道又是自己在做梦吗?
“越儿,越儿,”哥哥在叫自己呢。
她打量着哥哥,仿佛不认识他了,还是那个高瘦的身体,还是那件黑色的长袍,里面是箭袖衫,扣着皮带,黑色的披风上落了许多尘土,头发乱得像草窝,如果不是那根牛皮带勒着,头发又要散了,只有两个眼睛还那么有神。自己等待了那么久的哥哥真地回来了!
越儿走到了哥哥面前,拉起他的衣襟,仰起脸问,“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令狐楚蹲下,将妹妹抱住,不再放开。
越儿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喃喃自语,“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啊?……”
眼泪簌簌地滚落了下来,滴进了令狐楚的脖子里。
越儿终于忍不住了,叫了一声“哥哥”后,“哇”地放声哭了出来。
骑在大黑马上,看着哥哥走在前面,为自己牵着马,越儿觉得这是最幸福的时刻。
牵着爱马,载着幼妹,还有远行的收获,令狐楚穿行在长安西市中,满目琳琅,好不惬意。
波斯商人、粟特商人、西域商人、大唐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不熟悉的、打招呼的、微笑而过的,在长安西市中穿梭着,构成丝路和大唐最平常的景色之一。
他曾经是长安最放荡的游侠儿。
他是河西走廊最疯狂的游侠客。
上天注定了他是一个旅行者,出发,跋涉,归来,旅程的艰辛和风景,只有自己最清楚。
但他痴迷于路上,痴迷于充满各种危险的旅行。
也许,人生就如同一场场、一段段旅行,希望,永远在路的另一端。
希望,永远在路上。
他就是长安令狐楚。
“兰州马子骏,长安令狐楚”,是大唐这段时间以来河西丝路上叫得最响的游侠和护卫的名号,马龙马子骏的硬弓横刀,令狐楚令狐子羽的长剑快马,是往来河西的商队选择护卫的最好选择。
令狐楚虽然年仅二十,却在河西丝路有过五年多的游历。父亲为了这个家,从军多年,给他遗传了尚武的豪迈和血液,在他十岁那年,父亲随大将军王孝杰出征讨伐契丹叛乱,战死于硖石谷,过了五年后,母亲也去世了,临死前一定要他立下誓言,永不从军,不能让他父亲的悲剧在他身上重演,并且要照顾年幼的妹妹。
于是,他就成了一个自由自在的游侠儿,靠自己的剑,保商队的平安,同时也赚一点自己喝酒的银子。作护卫的日子并不平坦,反而充满了各种风险,可谓刀尖舔血,为了自己更强,令狐楚不得不向他所能遇到的各种人物学习和提高自己的武艺,长安的名捕,河西的大侠,父亲生前相交的军官,都曾指导和传授他剑术和拳脚,同样,他的身上,也纵横着多条疤痕,这都是成长和进步的代价。
渐渐地,河西丝路上的商队、响马、脚夫,都知道了一个剑术快、准、狠的令狐楚。当他和兰州城的刀客马龙组成黄金搭档后,他们的名声更响亮,马子骏的弓,令狐楚的剑,已经成了河西游侠和护卫的代名词。
轻生死,重信义,狂放豪迈的游侠儿,是那个时代的特产,是那个尚武和风流大唐独有的风景。
“令狐公子,这次从瓜州回来,带回来什么新鲜玩意,给我们瞧瞧啊?”
不止一个商铺的老板或掌柜,发出了这样的邀请或问候,都被他淡淡的微笑回绝了。
自从妹妹身染怪病后,令狐楚便一夜之间换了一个人,没有了少年轻狂,没有了举杯豪饮,没有了追逐胡姬旋转的衣带的放荡,曾经的长安少年自此远去。
令狐楚这几个月往来长安和瓜州及甘凉道,日以继夜地为商队保驾护航,并在中间寻找一些机会倒卖一些货物,尽可能多地挣些钱,为妹妹寻医问药。
不管在长安还是在沙州,总有商队愿意雇佣他,即使距离烽火台很近的路程。
牵着马,走在西市的大街上。
令狐楚知道,在他身后,是他世界上最亲的人,妹妹就是他的责任,一个兄长无法推卸的责任,一个男儿必须承担的责任。
为了妹妹,他必须竭尽全力去做一切。
终于,他们来到了叔父令狐通达经营的商铺门前。
叔父令狐通达经营着两个店铺,一个在西市,另一个在东市,都在经营大唐和西域的南北各种杂货,主要从西域商人那里批发从丝路运过来的货物,再转卖给长安和其他地方的客商,同时,也从其他江南等地进购瓷器、丝绸和茶叶等,再转卖给西域商人。
令狐通达的店铺,在长安的东西两市都有,是众多的店铺中最普通的那种,来到长安的商人都像他一样,靠自己的辛勤和精明,拼来了家道殷实,生活小康。
当看到令狐楚吩咐伙计从他的马背上卸下一个大口袋时,令狐通达暗暗一喜,不觉点了点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