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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张护士就和颜湘出了门。临走的时候，颜湘个小丫头片子还朝几个人吐舌头，嘲讽他们。
“咦！还反了她们的天了！”张德贵叉着腰，“妈了个巴子的！”
邹城一巴掌扇在了张德贵的后脑勺上，“骂个什么劲！看你这得瑟的样子！再开这种玩笑，看老子不一巴掌呼死你！！”
王小壮在河边和那堆绷带死磕，然后就看见一辆吉普车从他身边的桥上呼啸而过。
那吉普车开出去了二里地，忽然又折返了回来。苏清泉把着方向盘，对王小壮大声道：“王育才，跟我去一趟湘城！”
“我这洗绷带呢！”
“参座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上车！”邹城在后座上吼，“叫几个人来！”
“是！”王小壮看了看青石板上的那些绷带，又回头看了看营门口的哨兵，两个哨兵也是很有眼力劲，马上就跑回去喊人了。张德贵朝王小壮挤眉弄眼，莫名其妙地笑容让王小壮摸不清头脑。
“参座，去湘城干啥呀！？”
“师座要见你们！”苏清泉道，“顺便，我做东，请你们吃个饭！”
王小壮别的没什么兴趣，但你一说要请他吃饭，那就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什么绷带，什么马家桥，在这一刻，都特么见鬼去吧。
第105章（）
等到了湘城王小壮才知道，狗屁的师座有请。
一向温文尔雅的苏清泉看上去不像是个会骗人的长官，但事实上，他确实是欺骗了王小壮。
在城内的一个十字路口，苏清泉把仨人赶下了吉普车，自己打着方向盘就溜了。王小壮一头雾水，这里离师部少说还有八条街。
张德贵把手搭在王小壮的肩头，“看啥呢！？”
王小壮看着吉普车屁股冒烟，拐过了街角，不见了，问道：“参谋长还是会回来接我们的吧？”
“会个屁！”邹城道：“你不知道今天星期几？参谋长每个礼拜都要回他堂客那，回来接你？做梦呢吧！走啦走啦！”
“不是。。。。。。他不是要请我们吃饭吗？”
“我请你吃！”邹城亮出了一打银元，那是苏清泉给的。
只要有饭吃，还管他谁请客？王小壮想得开，兴高采烈地就跟着两人去了。
湘城的红烧肉江南有名，红烧肘子也绝对美味可口，白鹤楼和风满楼是其中的翘楚，肉包子和糖包子冠绝天下，就连臭豆腐都是湘城最出名的。
王小壮第一次去白鹤楼的时候，就吃了十个大肉包子，他以为邹城了解他的爱好。
但是很显然，邹城和张德贵不会带他去白鹤楼，也不会带他去风满楼。
三个人七绕八拐地远离了湘城中心，也不知道绕到了哪个角落里，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烟花巷！
张德贵的脸上浮现着期待的笑容，邹城搂着王小壮，道：“瘸子，这里怎么样！？”
王小壮看见了一片迷醉的红色灯笼，还有红灯下站着的曼妙女子。
“包子是有了，但不是我爱吃的那种！”王小壮转身就走，不带这么玩的，说好了这种事情他们来就好，为什么非要拖着自己来。
“诶！”张德贵一把拉住了他的背带，把他扯了回来：“王育才，别扫兴嘛！难得来一趟湘城，来，哥哥给你介绍几个尤物，保准你忘了张护士！怎么样？”
“得了吧！”邹城手插在腰带上，道：“在王育才的心里，张护士是任何尤物也比不上的！王瘸子，我跟你说，我真是请你来吃饭的。只是我们吃饭的地方，就在这烟花巷里。你来不来？”
“不去！”王小壮斩钉截铁，“我傻，但是不蠢！连长你别逗我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们。你们进去玩，我给你们站岗！”
“站你妹的岗啊，这特么又不是马家桥！这是湘城，十几万国军拱卫的湘城！”张德贵没好气地道。
“吗的！木头！”邹城也骂了一句，可是逛窑子这种事情总不能下个命令给他吧。见王小壮油盐不进，邹城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德贵，让他在这站着吧。”
“不好吧！”张德贵心说大家一起出来的，不能自己去快活，把兄弟撂在这里喝西北风。邹城就看不惯王小壮这副一根筋的模样，假意生气道：“王小壮，在我们回来之前，你一步也不许走开，你今晚就是烟花巷的哨兵，明白！？”
“是！连长！”王小壮很干脆地答应，背着枪靠墙，立定站好，目不斜视。
“呆子！”邹城简直无语，手一挥，不再去理他，和张德贵两人熟门熟路地进了烟花巷，去找他们的旧相好。
王小壮瞥见他们进了屋子，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他望向了马家桥的方向，早知道是这样，他还不如蹲在河边洗绷带。今天的夜空十分宁静，初升的月牙缓缓地升上了树梢，夜幕中的星光照耀着湘城，略显冰冷的空气变成了微风，徐徐地吹拂在王小壮的脸上。
王小壮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从自己的身边经过，有百姓，有大头兵，还有军官。三五成群，走进巷子，或走出巷子。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期待或者愉悦，浓妆艳抹的女子搀扶着浑身酒气的客人，她们把自己的恩客送到巷口，然后都会看一眼用余光瞟着她们的王小壮。
几个女人掩面而笑，这雏儿通红的脸蛋让人还能看到一份久违的纯真。
两个喝醉了的军官从烟花巷里跳着猫步走了出来，然后看见了这个中尉站在烟花巷口笔直笔直，像根旗杆一样。
王小壮见这两人都是校官，忙不跌地敬了个礼。
“咦，哪部分的，衣服穿得跟咱们不一样啊！”
“等等，我想想。。。。。。哟喂，三十八师特殊任务队的啊！？”
“啥特殊任务队啊？”
“三十八师特殊任务队啊！呃。。。”说话的军官打了个酒嗝，拉着王小壮的右手，指着他的臂章道，“新21团啊！就是那个在六十里被日军一仗击溃，仓皇后退了八十里，把整个湘城都丢给日本人的那个新21团啊！”
“哦，原来是他们啊！”另外一个少校恍然大悟，“呸”地一口浓痰吐在了王小壮洗得干干净净的鞋子上。
“听说，他们前一段时间在孤鹰岭打掉了日军一个中队！？卧槽！就这帮怂包，吹牛逼呢吧！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就是！何止是你，我们幺八二师也没几个相信的啊。”那人怼了上来，把酒气喷在了王小壮的脸上，“诶！兄弟，你说说看，你们是不是吹牛逼？”
王小壮撇过头去，不理他们。
“嘿！问你话呢！你不理我们，几个意思？”
中校很是不满，新21团这是傍上了三十八师，一个鸡毛中尉也敢这么嚣张。两人顿时心里就不爽了，借酒装疯上来就要夺枪打人。
王小壮本来不想动手的，他一向就是个没表情的人。对陌生人来说，他从来都是宠辱不惊，你只要不惹他，大家便相安无事，但是你要是触他眉头
你以为神经病一根筋是白叫的？
他才不管你肩膀上几颗星，敢动手抢枪？妈了个巴子，活腻歪了！
别看王小壮身板子瘦弱，拼命起来连邹城都架不住。两个醉汉扑上前去，王小壮甩开拉着自己手臂的中校，手里枪一卸，两枪托过去顿时就把他砸晕菜过去，这边少校一愣神，王小壮咔咔两下推子弹上膛，
第106章 全城斗殴（）
邹城泡了一壶茶，烫了一壶酒，点了几个小菜。对面张德贵搂着的一个女人，脸上的脂粉都快比脸皮厚了。邹城一向对张德贵的品味不敢苟同，但今天他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取笑张德贵。
他的心里有两个小人儿在吵架。
都是关于王小壮的。
穿着黑衣服的小人说：“你管他呢，这木头疙瘩不开窍，你总不能拿着楔子直接上吧！”
另一个小人穿着白衣服：“说的什么屁话！？那是自己的弟兄，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把他一个人扔在外面吹风真的好吗？还有没有良心？他救过你的命！”
“你不也救过他的命吗？再说了，这种事是用来报答救命之恩的吗？装什么假清高！”
“你无耻！”
“你特么说谁无耻呢！？”
“说你呢！”
“老子叉死你！”黑衣服的小人儿跳了出来，一叉子把白衣服的叉倒在地。白衣服的不甘示弱，爬起来两个小人儿纠缠打斗在了一起。
“妈了个巴子！”邹城一拳锤在了桌子上，一瞬间的心情全无，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酒菜，他甩开了抱着他的可人儿，出门。
“诶，城哥，去哪啊！”
“我去看看千年铁树有没有沤出蘑菇，开朵花什么的！”
“你管他干啥啊！王育才这货跟我们不是一路的！”张德贵气急败坏，得，这趟湘城算是白来了。
两个女人拦不住，邹城临出门的时候，扔下了几个银元，带着还在嘀嘀咕咕抱怨的张德贵往巷子口赶。人还没到，就看见巷口那围了一圈人，乒铃乓啷地像似有人在打架，警备司令部的弟兄吹着哨子正在驱赶人群，荷枪实弹地挤了过去。
日了狗了！
邹城心说完犊子，指不定王小壮又惹祸了！他加快了脚步往前赶，正好看见一人倒着从人群里飞了出来，砸在邹城的身上。
“王小壮！”邹城一摸这人，身上穿着的军装布料和自己的一样，再定睛一看，卧槽！不是王小壮又是谁？
王小壮的嘴角流着鲜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人群里挤出来的几个大头兵，他们后面跟着一个中校，一个少校。两人浑身凌乱，那中校的脸上显然是被什么砸过的，肿得老高，那少校也好不到哪里去，帽子飞了，头发也是乱糟糟地一窝。
“搞死他！”那中校指着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几个人，“敢用枪托砸我，欺负我182没人吗？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湘城的城防军是哪个部分的！”
几个大头兵二话不说，举着拳头就冲了过来，邹城一拉王小壮，“你枪呢？”
“被他们抢了！”王小壮一边退，一边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连长，他们骂我们，还动手抢我的枪！”
“孬种，干他们啊！”邹城一听这特么还得了，一停脚步，伸手抓住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兵，一个封眼锤抡在了人家的鼻子上，只听“咔哒”一声，那货的鼻梁骨就塌了。王小壮很默契地上去就是一膝盖，顶在了那倒霉蛋的裤裆上，好在是留了力，没下死手，否则这两人一招就要废掉一个兵。
自从有了六连，这两个货就一直呆在了一起，跟鬼子拼过刺刀，打过群架，是从尸体堆里爬起来的煞神。两人一动手，那都是招招要命，下手那叫一个黑，把旁边的张德贵都唬得不轻。这一看，吗的，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立刻就寻了个空，找了方向撒丫子跑去三十八师叫人去了。
等38师军务股带着一堆弟兄冲到烟花巷的时候，182也是一堆人气势汹汹地正在往这里赶，两边在湘城本来就有嫌隙，这档口又是因为两边人马的直接冲突导致了两个大单位之间的大群殴。湘城警备司令部的宪兵们开始还能弹压，但一看两边人加起来是他们的几倍，打起架来遮天蔽日，拳脚乱飞，宪兵们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连忙也回去搬兵，领头的看两边的气焰都很嚣张，干脆一声令下，让他们打，打死一个少一个，打完了他们再抓人。
于是，烟花巷里一场莫名其妙的斗殴就此全面展开，当兵的打当兵的，那场面叫一个激烈，两边人马从烟花巷口一直打进了烟花巷，直拆了几家店面，砸了几块招牌这些都不说，还把一条街上只要不是自己人的大头兵也都爆锤了一遍。反而始作俑者的王小壮和邹城，看着面前这群虎了吧唧陌生的弟兄帮自己玩命，也只能吓得退到了一边。他们和那一个中校一个少校大眼瞪小眼，妈了个巴子，人太多，挡着了下不去手了。
38师毕竟只有一个师部驻在湘城，182是城防部队，人数更多。但烟花巷地形狭小，双方挤在一团倒也没让38师显出颓势来。不一会儿，警备司令部呜呜叫着的卡车飞驰而到，大队的宪兵从卡车上跳了下来，把烟花巷前后一堵，凡是182师和38师的人，抓住就是一顿军棍，打得那叫一个惨叫连天。两边的人一个一个被警备司令部的拖出来，捆住手脚扔在了卡车上，然后两头齐进，举着盾牌和军棍对着还在打得舍生忘死的当兵的就是一通爆锤z压。大批的军警跟在他们的后面，把整条小巷戒严起来，不放过一个闹事的兵。
王小壮瞥见和自己起冲突的两个军官正准备悄悄地溜走，心念一动，不能在这里等死，他拉了拉看热闹看得兴起的邹城，“连长，我们走啊！”
邹城也看见了远处那一排一排的宪兵涌了过来，心道此刻不走回头就有好果子吃了！看了方向，他拖着王小壮往窑子里跑。两人冒着如雨点般的拳脚，挤过了人群，到了对面的窑子。发现里面的人怕被连累，连门都栓了。邹城二话不说，抬脚就踹。那木门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王小壮率先冲了进去，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然后抬头一看，特么的，那中校和少校也在里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邹城还想说两句话来撑撑场子，王小壮就已经扑上去了。他的拳头不大，打人不疼，枪被抢了，没有趁手的武器。他只好抄起了一张椅子，在一阵莺莺燕燕惊呼声中，他抡起来便把对面两个军官砸得血流满面、哭爹喊娘。
邹城站在一旁捂脸，这特么得多大仇啊！
不大一会儿被宪兵驱赶而进入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邹城眼看这里也快呆不下去了，拉着王小壮从二楼的后窗跳窗跑了。
第107章 变数（）
这一夜动静闹得挺大，整个湘城鸡飞狗跳，百年烟花巷几乎毁于一旦。警备司令部抓人都用了半个晚上，全城戒严加宵禁，路上闲逛的、成群结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了再说。小小的警备司令部顿时人满为患，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坐镇，谁打电话都不好使。只要去过烟花巷的，参与了斗殴的，一律军棍加禁闭，那一片哀鸿遍野，嚎得满湘城都为之凄然。
说什么法不责众，那你得看影响多大。
外面日本人虎视眈眈，湘城却窝里斗得热闹。而这个事情也变成了新38师和182师共同的转折点，182师刚刚从南昌前线调到湘城休整还没两个月，旋即就被一纸命令扔回了战场——省得你们闲的蛋疼。新38师比较冤枉，在湘城，他们是新贵，但因为整编了马家桥的关系，新38师也因为第二次湘城保卫战背了黑锅。这次群殴成了导火索，尽管马家桥在孤鹰岭全歼了日军一个中队，但第九战区仍然感觉这个师正规不足，痞气太重，于是老薛也就顺手把他们扔到了大后方，去整训吧。
命运就是这么奇怪，这两个师在湘城分手，但从此成了冤家，天人两隔。直到六年后的东北，他们才又见了面。新38师所在的新11军成了内战急先锋，182师跟着60军起义，后来去了朝鲜，用血肉之躯硬扛17国联军而成了英雄部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38师收拢队伍，分批次迁往他们的新驻地——一个叫都匀的地方。
在这之前，王小壮知道有一个省份叫贵州，但他从来不知道，他们即将从马家桥离开，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个叫都匀的县城。
都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