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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举人身份的陈新甲自告奋勇,勇于任事。
结果倒好,仅仅二年时间,反而被崇祯当了议和之罪的替死鬼,斩首午门。
唯有眼前这位郎中先生,在如此险恶之地,依旧稳稳的坐在兵部郎中位置长达六年之久,足见其本事和手段。
包括卢总督,也曾当了他的顶头上司三个月。
邓员外是一名年约四十左右的清瘦文人,闻言施了一礼,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带领兵部众人在库兵的陪同之下,朝隔壁的乙号库房走去。
“张游击,不,现在要改称张参将,真是可喜可贺啊!”
望着用精致盒子端上来的鞑子首级,犹自散发着丝丝刺鼻的生石灰味道。
可李郎中没有任何不适,肥胖的脑袋点点头,示意旁边小吏开始检验,双手却抱拳作辑朝张松荣道贺。
“一切尚为有定数,当不得李郎中贺,还需兵部帮忙美言转圜一二才是!”
张松荣正儿八经的武将出身,可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一番言语也是文绉绉,如果不是面相凶恶,倒也颇有几分儒将风味。
“好说,好说,但有所请,义不容辞!”
李郎中话语间滴水不漏八面玲珑,让人舒慰至极。
大明检验鞑子首级有一整套标准的程序,简单说来就是先看面相,再看牙口,还有头皮上刮痕是否新旧,最后还要扔水里泡泡,看看有没有网巾痕迹。
“得罪了,这是兵部流程,不得不如此。”
检验鞑子首级的小事,自然不需要堂堂的兵部郎中亲力亲为,有兵部小吏代劳。
“无妨,请尽管放手施为,无需顾忌。”
张游击挥挥手,底气十足。
“大人,是鞑子首级无误,腰刀、兵甲、扳指、铭牌等也都吻合,属于正白旗鞑虏。”
小半时辰过去,经过反复确认比对,兵部小吏过来报告。
“好!好!好!我们再到乙号库房看看!”
李郎中接连大声叫好,大手一挥,颇有点意气风发的感觉。
对他而言,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只要几个鞑虏首领确认,下面纵使有些水分,他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卢总督几分面子。
乙号库房较大,四周的窗户全部打开,寒风呼呼。
纵使如此,整个房间还是充满腐败的尸味和刺鼻的生石灰味道。
更让人感动的是邓员外他们,口带湿布,一个一个检查有些腐烂的鞑子首级,显得非常认真细致,敬业!
一千五百个鞑子首级放在层架上,密密麻麻,蔚为壮观。
李郎中看到这种情况,双手捂住鼻子,眼里却有着微不察觉的忧虑。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深知邓员外的秉性。
断然无此勤快,分明是有人授意,准备故意挑事。
而能够指使一个员外郎甘愿操此贱役,后面之人呼之欲出。
“我等不若在此,让他们忙完再说如何?”
站在窗户边上,李郎中朝众人淡淡问道。
明哲保身,不掺和神仙之间的斗争,是他成为兵部不倒翁的首要法则。
“如此正好,求之不得!鞑子丑陋,没有看头。”
张游击不明就里,满口答应。
“我进去看看,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鞑子头颅。”
秦浩明笑笑,抬腿迈进屋里。
虽说看见死鞑子他心里会有微微的兴奋感,可并是说他有什么特别嗜好,而是想深入了解他们。
砖家叫兽骗人啊!
刚刚掩着鼻子跨入房间稍微走一圈,秦浩明就发现其中一个细节,无奈的摇着头暗自大骂砖家叫兽误人子弟,没有节操。
第72章 风波起()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实在怨不得秦浩明如此生气,而是这些人太坑了,太美化鞑子。
作为现代穿越人士,秦浩明也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大规模的鞑虏首级,有幸得以细细观摩。
相貌丑陋是肯定的,皮粗肉厚的原始人模样。
头颅四周的头发全部剃掉,只留一顶如钱大,结辫下垂。
秦浩明本着好学的态度向兵部验首级的小吏请教,这才得知,大于一钱要处死!
从野猪皮努尔哈赤开始,女真人就用这种发型,辽东的汉人亦是被逼如此。
清装剧中不合事实的阴阳头发式,放在现在也得死,而电视上的阴阳头发型是被美化出来。
因为鞑子规定:“剃发不如式者亦斩。”
秦浩明的眼光仿佛穿越鞑子入关得天下后,正是从这个金钱鼠尾开始,伴随着鞑虏入关的一道“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口号。
才有后来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屠城”等等一系列的大屠杀。
明末人口由一点九亿减少到清初的五千多万人,损之十之七八。
纵使如此,可满狗依旧惧怕汉人重新崛起,焚毁三千多种十五多万目录,超过七十万部的书被付之一炬。
加之满清文字狱是如此彻底,近三百年长期禁锢奴化中国人的思想,不能不说是我们汉人的悲哀。
中国历史上的民族政权交替时代屡见不鲜,但从来没有一个像满清统治者这样,彻底摧毁汉人的衣冠服饰,彻底绞杀汉人的民族意识。
满清统治者企图从精神上到肉体上,彻底把汉人弄成完全顺服的走狗!
秦浩明眼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盯着龇牙咧嘴的鞑子首级,嘴边泛起一抹冷笑。
“赶紧出去,李侍郎想和你聊聊。该不会是中邪了,笑得这么寒碜人。”
戚纲进来攥着秦浩明手就往外扯。
“秦百户真乃少年英雄!”
听闻游击张松荣和守备戚纲对秦浩明的推崇,李侍郎不禁对眼前的秀才起了结交的心思。
结人与未发迹时,他是官场老油子,自然深谙此理。
“浩明惭愧,当不得李侍郎谬赞,都是大家抬爱!”
花花轿子众人抬,面子是别人给的也是自己挣的。
李侍郎示好之意明显,秦浩明自然温雅有礼。
“卢总督上功的折子,秦百户位列一等功,斩鞑子五首。
按律最高可连升三级,可赐正四品指挥佥事或实授正五品千户一职。”
李侍郎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看看四周情况,开始掏出干货结交秦浩明。
“好小子,再过几年,打几仗就赶上我了。”
游击张松荣脸含喜色,大掌重重拍在秦浩明肩上。
后者一个龇牙,苦笑两声却还要朝他们致谢。
朝廷有人好做官。
戚纲羡慕的望着秦浩明,小小年纪便骤升高位。不管是正四品指挥佥事和正五品千户一职,具都是地方上的实权人物。
戚纲怕秦浩明是文人出身,不明白大明武制,便在一旁开口解释。
卢象升统领的天雄军属于募兵边军,下设卫指挥使司、千户所、百户所。
每卫5600人,分前、后、左、右、中五个千户所。
千户所又分为l0个百户所,每百户所112人。
各卫所平时屯守,战时奉命攻守。
每逢战时,朝廷临时命将,并非都司指挥作战。
都司卫所本是军事建置,与行政区划无关。
但是边境卫所也兼理民事,实际变成地方行政区划。
因此,都司卫所有实土、非实土之分。
都指挥使司负责管理所辖区内卫所,以及与军事有关的各项事务。
是地方平时最高军事领导机构,分别隶属于中央的五军都督府,并听命于兵部。
秦浩明手抚下巴,若有所思。
江南承平已久,军士基本没有经过训练。
北兵长期处在战火边缘,战斗力不缺,无非是缺粮少饷,没有战斗欲望。
如果自己以南方财力供北方将士粮饷,应该有所作为,前提是要有一块根据地,必须是自己可以完全掌控。
不然只是为他人做嫁衣,得不偿失。
“秀才可不要糊涂,一心想着科举。卢总督也是文人将领,照样上马管军,下马安民。
适逢乱世,正是大明男儿建功立业之时,万万不可一根筋。
况且,真到了朝廷大比的时候,你只管参加便是,卢总督断无不肯放入之理。”
张松荣看见秦浩明听闻半天没有讲话,急急忙忙在旁劝说。
卢总督的意思,作为他身边的人,张松荣自然了解。
所以现在一有机会,便见缝插针。
“是啊,秀才。这段时间大家合作愉快,齐心杀虏立功,岂不快哉?
莫非受不了边关苦寒之地?还是江南有让你放心不下的小情人?”
戚纲也在旁边开始激将。
“谢谢两位将军抬爱,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等兵部行文下来再说。”
走一步看一步,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能够掌控,多想无益。
可是卢总督和张游击、戚纲等人的情谊才是让人最为心暖。
几个人在乙号库房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现在的局势,倒也其乐融融。
可美好的气氛被兵部邓员外给破坏殆尽。
大半时辰过后,邓员外阴沉着双脸,跨出乙号库房,解开围在鼻子的湿巾大声说道:
“有部分首级有疑义,需要运回京城,请有经验的掌固复检确认。”
李侍郎默不作声,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浮云。
“部分是多少?”
张松荣是天雄军在场人员中职位最高,当然由他出面周旋。
其实这是大明官场弊病,也叫利益均沾,特别是这样的大军功。
兵部负责掌管各地武职,有许多的关系户,需要凭首级记功。
时常他们也做一些调控的事情,关照一些关系户。
张松荣久在军旅,自然明白其中的潜规则,所以有此一问。
“七百首。”
邓员外昂首挺胸,一副正气秉然的模样。
“什么,你就不怕给撑着,真是欺人太甚!”
在场众人包括李侍郎俱是倒吸一口凉气,千五要七百,真是狮子大张口。
张游击更是忍无可忍,喝问与他。
“大胆,你一介武夫明白什么?
兵部行事自然有章法条陈,尔等杀良冒功,然毕竟有所斩获。
我本不欲追究,你却质疑本官,真当没有国法不成?”
兵部员外郎属于从五品的文官,而张松荣是从三品游击。可大明武官品轶虽然高于文官,但实权却是多有不如。
而邓员外又是兵部郎中,属于上官,代表的是兵部,加上心中有所凭仗,底气自然十足。
所以胆敢大声呵斥张游击。
第73章 碰撞()
第一卷风起于飘萍之末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差错,可需要重新统计一遍?”
原本不欲掺和的李侍郎再也看不下去,急忙出来打圆场。
心里却是暗自叫苦不迭,可千万不要里外不是人,两边不得好。
你这也太霸道了,开口就要人家一半的数量,谁受得了?
“断无错误,二十人足足一个时辰,倘若有些许,回到兵部自然一清二楚。”
李侍郎是兵部元老,又比他高半级,邓员外自然要好生答复。
可是李侍郎递过来的梯子,他却拒绝了。
不对劲,李侍郎神色一怔,料不到邓员外如此回答。
自己已经看在同僚的份上,把台阶递过去,他只要装模作样再过一遍数,降低首级数目即可。
“哈哈哈,真是笑话。
几千将士浴血奋战,伤亡将近一千人,给你一句轻飘飘的有疑义便抹杀掉。
现在居然诬陷天雄军杀良冒功,你到底是何居心,既然胆敢如此颠倒是非?
欺我等武将无人耶?”
张游击气急反笑悲愤莫名,独眼怒睁,脸上的刀疤不可抑制的颤动着,手指着邓郎中,满身的杀气泄放,活生生逼得邓郎中张口结舌,步步后退。
秦浩明冷眼旁观,感慨万千,大明不是没有忠勇善战之士,也不是没有热血壮义之士。可惜这曹尼玛的文官制度,活生生毁掉一个灿烂的的大明王朝。
就拿这件事情来说,相信邓郎中如果不是狮子大张口,只要两百首左右,估计张游击都有可能退让一步,不至于撕破脸。
毕竟兵部职方司掌握着前线将士的生死命脉,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检阅等等,都操之与他人。
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这些刀笔小吏,顶着兵部的头衔,对普通的大明将士来讲,无疑是需要仰视的存在。
邓郎中被张游击气势所摄,心里也是委屈得不行。
都是明白人,如何不知自己的要求过分。奈何身不由自,上头的意思必须传达到位。
“张游击,你有什么道理有什么苦楚可以向上头申诉,本郎中不过是按程序执行罢了!
这个兵部不是邓某一人,也不是由邓某一言而决,自有其他同僚监视督察。
况且邓某也只不过说有疑义,一切还未有定数,你缘何如此着急?”
邓郎中久在宦海沉浮,言辞犀利,口风一转,既然让自己站在道义的最高点,言语间反而是张游击无理取闹的意思。
“颠倒是非!颠倒是非!去请卢总督来评理。”
张游击有口难言,他只是一介武将,战场杀敌他不怕,可是斗嘴皮子如何是文人的对手?
情急之下,他吩咐亲兵去请卢象升过来主持公道。
不对!秦浩明反应过来,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这不像是要分功的样子,功劳是天雄军将士拼死拼活浴血厮杀出来。
作为上级主官部门,你要分一杯羹没有问题,但绝对不至于强势至此,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这七百首级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带走,如果真有阴谋,只要从中掉包,他们另外找其他良民首级递上去,那一切都说不清。
但同时也不能让卢象升过来,否则就正落入他们的奸计中。
邓郎中只要写上一句:卢总督横加插手干预,臣等不敢辩。
如此一来,黄泥巴落入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且慢!大敌当前,卢督日理万机分身无暇,岂有时间理会这等龌龊之事?”
秦浩明暗叹一声,不得不站出来斡旋。
“秦百户,你目前没有资格在此指手画脚,请自重!
如若不然,说不得本郎中要向圣上参你一个妄议军机。”
邓郎中面色阴沉,口里的言辞犀利。
说来也是,立马就要大功告成之际,被人横加搅合,换了谁也不舒服。
“请问此次检验鞑子首级,谁为主,谁为次?”
秦浩明对邓郎中的指责根本不做理会,而是径直走到李侍郎面前,沉声问道。
张游击和戚守备也反应过来,事情是明摆着的,兵部行文讲得很清楚,李侍郎带队,邓郎中从之。
李侍郎面带苦涩,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邓郎中,无奈的拱拱手,“是本侍郎!”
“事情陷入如此境地,李侍郎可否有什么要说的?还是说您认同邓郎中所言?”
秦浩明步步紧逼。
李侍郎长叹一声,这个少年不简单,一眼看穿上面布下的机关陷阱。
只是如今这般情形,难受的可是自己。
“你们把有疑义的七百首级搬出来,咱们共同检验一番,再做计较。”
事到临头,李侍郎甚有决断。
官场沉浮多年,在看不清谁输谁赢的情况下,把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