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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钱玉,几杯小酒落肚就又飘了,拉着柳风的袖子非要去花魁大赛上再大闹一场,最好能把花魁给抢回家来。结果他被陈娇娇拿着鸡毛掸子追了半个院子。
夜深了,即便今日因花魁大赛延迟了宵禁,街面上也早已没有了行人,除了蜷缩在墙角边的乞丐,就只有几声犬吠划破寂静的氛围。
一个家丁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地摸向永安堂,他要躲开巡夜的衙役,不然若是被发现少不得一顿折腾,按自己少爷的作风,怕是只会怪自己办事不利,未必会花钱来捞人。
发动了苏家一半以上的关系网,那个姓柳的小子的资料很快被查出来了。
想到这里,那家丁心中不禁冷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这姓柳的居然是个郎中,还是个开医馆的郎中!
他难道不知道苏家发家的根本是什么,而苏家大公子又是凭什么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号称医术一绝的?
只要是在瑛州吃医馆这碗饭的,得罪了苏家就是捅破了天,姓柳的小子是死定了!
那家丁这样想着,脚下加快了步伐悄声转进了杨柳巷。
“什么人!”
那家丁脚下打了个拌蒜,回头只见一个黑影蜷在墙角里。
“娘希匹,遭瘟的叫花子,真特娘的晦气!”那家丁厌恶地看了一眼,弯腰抬腿排拍了拍裤脚,像是蹭到了不净的事物一般。
永安堂就在前面,那家丁打算早点把战书插到门口就回去交差,万一一会儿再被野狗咬了可就不值当了。
当这家丁回身想继续前行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味道,还没回过神来,便一头撞在了一座黝黑的肉山上面。
他弱弱地抬起头,直到仰起四十五度才看清了对方。
那是一个恶鬼一般的汉子,一双牛眼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瞪着自己,这家丁两眼一番,双腿一软吓晕了过去。
五月初二。
这日一早,一个赤裸的男人被巡街的衙役从杨柳巷前的老槐树上救下的消息,成了附近闲汉们吃早茶时的谈资之一。
而钱塘府更多的早点铺子里讨论的最多的则是昨夜那场花魁大赛的消息。
今年的花魁之争原本是历年最激烈的,曾有好事者称之为四花争艳,难分伯仲。
结果谁知道,待那落雪姑娘好似仙子临尘般,将一曲鹧鸪天用空灵凄婉的声音弹唱出来,哪个还敢和她相争,其余的鲜花都成了笑话,竟无一人再敢上台。
满分的词,满分的曲,满分的唱功,无论是谁来也只能感到无力,只能被折服。
尤其是那句“犹恐相逢是梦中”,更是唱得所有在场的女子纷纷落泪,而男子们则都对落雪姑娘以“梦中仙子”相称。
柳风的名字此后也慢慢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尤其是在各处楚馆和深闺之中
第18章 棋院()
“啊!”
一声惊叫打破了永安堂的宁静,微凉散去的时节,总是起得更晚一些。
“柳兄早安!”钱玉睡眼惺忪地坐起了身子。
“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柳风整好衣服愤怒地问道。
钱玉一脸茫然,“柳兄,你难道没听说过挚友抵足而眠的故事吗?”
当外间关于昨天赛天节和花魁大赛的讨论愈来愈热烈之时,柳风和钱玉又开始了美好的一天。
柳风至今都不知道这挥金如土的钱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说是世家公子吧,却没有什么纨绔架子,早上起床居然都不需丫鬟服侍。
洗漱的时候,钱玉得意洋洋地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几样宝贝,一把用上好猪鬃和象牙做成的刷子,一个装着田七粉和青盐的小瓷瓶,一块小半个巴掌大的灰不溜丢的胰子。
他以一种温雅的贵族风度,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细细拾掇干净,又摸出了一小罐香粉在衣服上扑了。
钱玉微微一笑,觉得自己拿出这么多奢昂的物件,柳兄一定目瞪口呆了,唉,一会就施舍他点好了,毕竟这些东西坊市里可是买不着的,柳兄出身微末,怕是见都没有见过,怪可怜的。
正当钱玉沉浸在伤感的气氛中时,柳风端了个瓷缸大口杯,嘴里满是泡沫,插着一支牙刷走了出来,手里还拉着同样打扮的陈娇娇小丫头。
跟着柳风重新刷牙洗脸,钱玉仿佛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家世有了怀疑,世界上居然还有此等奇物自己没有用过。
于是一支牙膏,一把牙刷,一块香皂被仔细收拾好,装进了钱公子的行囊里,而相应的,十五贯钱也进了柳风的袖子。
天可怜见,柳风只挣了不到一倍价钱而已,几乎就是送白送给钱玉用了,实在是亏出血来。
铁牛像山一样的巨大身躯无声无息地飘进了永安堂内宅。
柳风觉得,如果全世界所有人都是鼻炎患者,那么这粗中有细的黑大汉也许也是一块搞刺杀的好材料。
铁牛蒲扇般的大手从怀里摸出一封字条,恭敬地俯身交给了钱玉,接着在他耳旁低语了一番,然后就“嗖”地一声翻出院墙消失了。
“柳兄,那个苏万全给你送信了,约你明日在钱塘棋院一较高下。而且这家伙已经将此事广而告之,嘿嘿,到时候场面怕是不小啊。”钱玉将铁牛夺来的纸条递给柳风,颇为兴奋地说道。
“柳大哥,我觉得咱们不用去和苏万全比国棋,我爹说他的棋路非常古怪,变化多端,一局棋里有数种风格,让人完全无法招架。”
陈娇娇有些担心,挥舞着小拳头说道:“不如我们放弃这一场,直接去比医术,柳大哥你的医术那么厉害,到时候一定把他打的落花流水!”
柳风笑着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顺手阻止了钱玉试图把从铁牛怀里拿出来的那张书信塞给自己的行为,笑道:“臭丫头,看来你还是不相信你柳大哥啊,比赛棋艺可是咱们先提的,怎么能退出呢?放心吧,不就是下棋嘛,你柳大哥七岁就杀遍东风小学无敌手了,区区一个苏万全,还奈何不了我。”
“柳兄,这东风小学是何处?你发蒙的私塾吗?”钱玉好奇地问道。
“这不重要,总之我们明天就再去会会那个钱塘府第二才子!”柳风一锤定音地说道。
钱玉终究也不是完全无所事事的,在永安堂又蹭了一顿午饭,约定了明日棋馆相见后,便摇着一把名贵的折扇一步一晃地走了,举手投足间,一种世家公子的高贵气质自然流露了出来,一如当初和钱颖初来永安堂一样。
不过柳风已经不会再被他的那种虚伪的气质欺骗了,这个人的本质就是一个爱凑热闹的话唠兼吃货,什么贵族气质之类的,都是不存在的。
老方去乡下收药材起码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要知道自从永安堂歇业后,从前所有的供货路子都断了,老方要去一家一家找回来。
柳风的想法是,干脆直接在钱塘府的药行里收药就好了,老方一听就直摇头。
他说老太爷讲过,这药材到了府城的药行,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道贩子,价格也不知道贵了多少倍,最关键的是,只有去乡下和山里才有可能捡漏到宝贝,拿到最地道的药材。
因此不管柳风怎么劝,老方还是架着铺子里唯一一辆驴车下乡了。
这直接导致了柳风一个下午都找不到人聊天,躺在摇椅上对着街面发呆。
谁能想到堂堂棋王的孙女会是一个医学上的天才呢?就算称不上万中无一的天才,至少陈娇娇确确实实是一个传统医学上的顶级学霸。
柳风记得前几天刚刚将药性歌括四百味传给这丫头,今天她居然又开口问自己要新书。
柳风以为陈娇娇是孩童心性,看书喜新厌旧,就告诫她嘴贪嚼不烂的道理,结果一考问,居然她还真是融会贯通了,柳风无奈只得又兑了一本医宗金鉴给她,小丫头捧着书乐呵呵地钻进了柜台后面再也不出声了。
于是柳风就悲剧了,只能躺在摇椅上生闷气,学霸什么的,最讨厌了!
虽然说陈娇娇还缺乏临床实践,但是光论知识储备量来说,她已经远比当世所谓的名医丰富了,而且她储备的知识都是千百年锤炼下来的精华,经过一代一代人的勘误,含金量自然更高。
第二天一早,杨柳巷的居民们发现永安堂今天又挂出了有事停业的小木牌,都在心中对柳风鄙夷了一句,这败家的小崽子!
没有人会将最近名满钱塘府的大才子柳风,和这个喜欢大放厥词的,却又十分懒散的小郎中联系起来。
不过只是家本就破败了的医馆罢了,一天到晚也就只有像药铺似的,照方抓些草药,卖些膏方,本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少开张一日,在安安逸逸的杨柳巷里激不起一点儿浪花。
钱塘棋院不是什么官方的组织,不过它确实是整个钱塘府最大的棋院。
庆国的开国国王钱安早在当建业太守的时候就酷爱下棋,尤以象棋为最。
后来诸胡入寇,四夷皆反,更加上南地赤旱,黄河决堤,更造成了遍地流民,所谓义军如笋芽般冒了出来,汉庭不得不诏告天下,允许各地世家自行整兵平叛,由此拉开了新一轮乱世的序幕。
一代人杰钱安也在这乱世中崭露头角,连破三十二路逆贼,最终得封庆王,永镇江东。
上有所好,下有所从。庆王爱下棋,渐渐的,象棋就成为了庆国的国棋,凡庆国子民,都以下棋为雅事,世家公子们也将棋艺作为了考量才子学问的标杆之一。
钱塘府是庆国的第二大城,繁华无比,城中棋院也有数十家,而钱塘棋院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每年慕名而来学习棋艺的瑛州学子络绎不绝。
当柳风带着陈娇娇一路吃吃喝喝晃荡到钱塘棋院门口的时候,钱玉早就带着铁牛翘首以待了。
“柳兄,赶紧进去吧,这一次好像连钱塘知府唐千山唐大儒都惊动了,说不定会到现场观棋,你可千万要好好表现啊!”
说着,钱玉一把夺过柳风手里的糖人,放在嘴里吧唧几口咬碎吞下,痛心疾首地道:“柳兄啊柳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光顾着吃!”
第19章 棋下留情()
钱塘棋院坐落于城郊凤凰山腰,规模颇大,远远望去还只道是间道馆庙宇。
在其中一间大堂里,有数十个身着绫罗的才子,正在一同坐着饮茶养神,四下燃烧着淡淡的檀香,将整个屋子笼罩得清幽雅致。
苏万全坐在上首,自初晓便静坐在这里,眼观鼻,口观心,像是入了定一般。
小厮们已经给众才子们换过了三伐水,也给四周的香案上换了两次香烛,空气里一种不耐感在渐渐蔓延。
“公子,您说这柳风迟迟没有现身,他该不是害怕了吧?”一个脸上有数处青紫的家丁在苏万全耳边低声地谄媚说道。
苏万全不疾不徐地拿起瓷盏品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腾地站了起来,抬手向在坐的众位才子致歉道:“怠慢了诸位,苏某难辞其咎。看来这孤篇盖钱塘的大人物,已然不将我等放在眼里了!”
“哪里,哪里,苏公子不必自责,只怪柳风那厮,稍有才名就敢如此轻慢我等,怕是很快就会自食恶果。”
“张兄说得是极,做诗先做人,这柳风不修德行,在文学一道上必走不久远。”
“李兄言之有理,不过要和苏兄以棋道切磋,是我我也会退避三舍,就此遁去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今天应邀前来的一众才子都颇有声望,更都是棋道中的高手。
其中有不少与苏家交好,听言立刻起身回礼,全都纷纷应和苏万全所言,数落柳风的不是。
便是同苏家没什么交情的,这时候也不会去多说什么,一来不想平白无故恶了苏家,二来这等得久了不免对那柳风有了些成见。
见自己在钱塘士林中依然言从景随,苏万全面有得色,又朝身旁那家丁问道:“你确定把信送到永安堂门口了?”
“确定,当然确定,那还有假?小人亲自将公子您的手书交给了那个柳风里,不会错的。。。。。那柳风念了,肝胆俱裂,当时就吓傻了。。。。。”
就在这个时候,柳风一行四人终于由几名穿着葛袍的棋院弟子一路引了过来。
当铁牛巨大的身影勉强地从门框中挤进来的时候,唾沫横飞的苏府家丁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那双毕生难忘的牛眼正和他四目相对,那家丁声音嘎然而止,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股骚臭的味道从裤裆里飘出,再一看,却是不知为何晕了过去。
“把他给我拖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苏万全捂着鼻子冷声说道,今天好不容易营造出一副羽扇纶巾,运筹帷幄的形象,结果全被这厮给破坏了。
“苏公子别来无恙!”柳风抱了抱拳,对苏完全说道。
苏万全收起脸上的黑气,换上一副儒雅的表情笑道:“柳兄今日你可是迟到了,一会可要棋下留情啊。”
柳风笑着点了点头,大马金刀地说道:“好说,一会便让苏公子执红先行便是。”
苏完全眼角抽了抽,和这个姓柳的说话真的让人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那柳风居然真的把棋局的主动权交给了自己。
要知道这一次比赛来了很多名家大师,甚至名满天下的唐千山唐知府一会也会来赏棋,由于时间关系只能一局定乾坤,谁拿到了红子便是非常巨大的优势。
象棋说到底就是见招拆招的博弈,如果能够先发制人,自然会有更大的胜算。这个道理庆国的三岁孩子都明白,那姓柳的不可能不知道,他凭什么一句话就让给了自己?
苏万全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总不可能是什么陷阱,既然是有益无害的事情,苏万全也就不再纠结,哈哈赞道:“柳兄高义!”
这时候一个颇有福相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笑着对柳风和苏万全道:“两位大才子,今日棋赛,乃是我钱塘棋界的盛世,唐知府也已经到了,你们快随我去赛场准备吧!”
陈娇娇在一旁向柳风介绍到,这个面容和蔼的矮胖中年人叫做林啸虎,早年间也是棋坛高手,后来脑力衰减了便创下了这钱塘棋院,是她父亲多年的好友。
来到棋院最中心处,这里古木森森,鸟鸣连绵,绿翠掩映着的是一个小型的广场。
众人刚一落定,一个面堂黝黑头发稀疏花白的老者便由一个文雅的青年掺扶着从另一条小路走了过来。
苏万全等才子一见这老者,立刻躬身行礼道:“晚辈见过唐知府!”
又拱手对那文雅青年行礼道:“见过唐公子!”
那老者摇头笑道:“不必多礼,今日没有知府,只有棋友,以棋会友,乃是人生第一大乐事。”
柳风觉得这唐老头如果额头上有个月牙,绝对不用化妆就能扮演老年版包拯。
“柳兄,如果你有意仕途,这位唐知府可一定要交好。”钱玉冲着柳风眨了眨眼镜道:“唐知府不但是当世大儒,更是当今王上的恩师。”
柳风还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黑瘦的老者来头这么大。
“这王上是不是刻薄了点,自己老师都一把年级了,怎么还搞得像个苦行僧一样,不是应该安排个位高事少的闲职,放在金陵养老吗?”
钱玉的眼皮微不可查地跳了一跳,说道“柳兄慎言,这钱塘府是庆国最重要的府城,必须有能服众的肱骨老臣来独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