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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撇了唐照云一眼,后者会意,从怀中摸出一张淡黄色的纸张,他笑着道:“柳兄,这是凤凰山后麓的地契,你收起来吧。”
柳风诧异的看了唐知府一眼,这购买土地不是应该由富春县来办理的吗?唐老头越俎代庖还上门服务,这是为了哪般?
只见唐知府笑了笑,拿过地契交在柳风手上,颇有深意的看了柳风一眼,道:“有了田地,便是有了家业,大丈夫应当思虑长远哪!”
“老夫一身钻研经史子集,在圣人之言中寻求教化世人的道理,老夫也爱棋道、爱诗词歌赋,但这些终归是小道。”
他顿了顿接着道:“老夫日前从郑学政处调取了卷宗,意外发现柳公子也曾是钱塘府的童生,后来行医只是生活所迫那么如今你已衣食无忧,更能置办下家产,足以耕读传家,你可有重回科举正途的想法?”
“多谢唐知府美意!”柳风微笑着行了一礼,接着道:“悬壶济世是在下一直以来的景愿,亦是柳家数代人的传承,在下如今继承了这份衣钵,便再无科举之意。”
“你可是担心郡王府那边?”
唐知府皱眉道:“这你大可不必多虑,老夫自会同郡王殿下说解的,这份薄面老夫想必还是有的。”
唐知府继续苦口婆心道:“老夫是爱惜你的才华,从医你到头也不过是个太医院院正,区区正四品的闲官而已,能有甚作为?唯有读圣人书,走科举的正道,你才能有机会一展胸中抱负!”
“那可并不尽然”
柳风终于明白了唐老头的弦外之音,让自己走科举之路?
你唐千山凭什么保证我弃医从文后就一定能高中呢?要知道柳风如今连秀才都不是,只是一个区区童生。
就算你唐大儒力保,难道就能一路绿灯到殿试吗?这是王上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么眼前这位面目慈祥的老者,苦口婆心的反复劝说,给柳风画下一个个可口诱人的大饼,他的目的只会有一个。
他希望柳风离开郡王府的体制,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来也只可能是和身边这个蒙头喝茶,一脸生无可恋的钱大少爷有关了。
唐千山已经明白,柳风能够影响钱玉,他需要将柳风控制在自己羽翼下。
在顷刻间,以十分恶意的角度揣摩之后,心有所悟。
柳风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从泽被苍生上来说,我不觉得行医没有作为。
此外您方才所言的一展抱负,据在下所知,除了读圣人书,走科举之途外,还有一条康庄大道,一条可以觅封侯的康庄大道!”
“莫非你想”唐知府面色微变,花白的眉毛拧在一处。
微笑着看了一眼唐知府,柳风微笑着道:“不错,如今一朝六国都有祖训,非战功不得以封爵,在下以医入武,亦不失为一条明路呀”
第132章 道不同,不相谋()
唐千山走了,走的时候面色不虞,眼神复杂的看着柳风许久,而柳风也坦然的与之对视,良久之后唐千山长叹一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虽然没有经历过安史之乱,也没有出现过唐末军镇之祸,但认为武夫祸国的思潮也依然存在,至少对于唐千山这样的大儒来说,这三百载乱世便是武人的罪孽。
当然庆国的开国国君就是节度使出生,这种话是不能明着说出来的。
而且一朝六国争锋至今,没有哪个国家敢轻视武力,因此如今这世道远远不是明末那种文官以武人为贱婢的时代。
但这并不妨碍唐千山鄙视武夫,鄙视勋贵。
实际上,如今这个时代,科举的盛行便是王权同寒门士族的携手造成,用以打压门阀和勋贵。
在唐千山看来,只有内修德行的儒者,才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而那些赳赳武夫,不过是文人手中棋子和工具罢了。
东华门外唱名,方为好男儿!
只懂打打杀杀,贪婪无度的武夫再是如果军功卓著,位列王后,也不过是囊虫罢了!
士大夫和勋贵,命中注定这两个阶层会有斗争,而如今的庆国,这场维持了数百年的斗争还远远不曾分出胜负。
柳风不过是这场漩涡中的一粒粟米,若不是适逢其会,根本不会有人关注。
想明白了这些,柳风望着唐千山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虽然对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成见,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至少柳风并不认为,靠熟读着经史子集,能够用爱去感化蒙古人的铁蹄。
“唐师是古板了些,不过他也是真心想要为庆国做事的,你别介意。”钱玉这厮拍了拍柳风的肩膀,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多想无意,柳风看着手中的地契,打算下午回阳平村逛一逛。
这村子主要是路难找,认清了道路,其实来回也就一个时辰,还是极为方便的。
这般计划着,柳风伸手去拿杯子,今日又是给学生上课,又是和唐大儒东拉西扯,嘴中干的厉害。
手中一空,再定睛一看,莫说自己的茶杯,便是钱玉和唐大儒的茶杯也早就不翼而飞了。
怒气冲冲的跑出屋子,钱玉这家伙跑得只能看清后脑勺了。
“柳兄——在下只拿了自己这只,其他的你去找唐知府吧——”
从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钱玉的声音,柳风捂着面孔,钱玉这个龌龊的人也就罢了,说好的庆国第一贤臣,说好的庆国第一大儒呢
好吧,传之后世,这鸡缸杯恐怕比成化年间的更加值钱吧,希望这老不羞能好好珍藏
在医学堂通往阳平村的小路上,八九个青年男女以在慢慢悠悠的赶路,一条四肢短小的黄色小狗,在领头的少年脚边转圈。
汪老太医还在村子里出差,下午所有的课程便落在了陈娇娇的身上,是万万脱不开身的。
退而求其次,柳风原本考虑要叫上钱玉一起去钓鱼,但如今做贼心虚的钱某人不知躲在哪儿,根本寻不到人。
没有钱玉,就没有铁牛,这样独行走山路是不安全的。
因此柳风只能在学员中抽调了一个小队同行,老虎是智商很高的生物,轻易不会袭击成年男子的队伍。
又到处问了一圈,老方、老孙他们都有事情,倒是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王公公自告奋勇的表示,他对于钓鱼颇有心得,要一起参加。
原本柳风对于和阉人相处,是有些不自在的。
但是和王公公厮混的久了,这种感觉便也淡了。
而且老王这人也很纯粹,只要给钱就会变得很好说话,基本上是一个毫无节操的人,让人觉得非常容易相处。
实际上,作为监军,王公公的住所就在校长楼不远处,所以他是名副其实的隔壁老王,只不过此老王让人十分放心罢了。
“刘集,赵琼,我觉得你们小队一直没有参加集体劳动,这是没有集体意识的表现。”
柳风指着充斥着在道路两旁的藤蔓,皱着眉头道:“回头完成课业了,可以来这里修剪一下枝叶,陶冶陶冶情操嘛!”
第四小队五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全都苦下脸来,这柳校长是怨念已久了吧,所有小队都因为打赌而去参加劳动,看来最终自己也不能幸免。
“小伙子们别垂头丧气的,等到月末本校长给你们放个长假,嗯,相关津贴和劳保用品也会一并发下的。”柳风敲了敲登山杖,笑着说道。
劳保用品这个词儿,学员们都知道是什么,自己用的手套、鞋袜、香皂、毛巾、杯子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都可以称为劳保用品。
在学员们心中,柳校长虽然懒懒散散的,还总爱折腾大家,人品十分的可疑,但柳校长的信誉那是杠杠的,他说会发,那就是会发,众人眼神中立刻露出了光芒,全身充满了干劲。
别小看这些物件,哪怕是钱塘府的豪商们,都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就连家境富裕的马书生都露出了渴望之色,更别说家境贫寒的刘集、张大宝和朱八九了。
唯一比较淡定的,只有赵琼这小子,因为马翠儿的关系,香皂之类的东西他是不缺的。但是能摆脱吃软饭的嫌疑,这也是不错的事情。
青儿在一旁咯咯咯直笑,悄声对小郡主:“郡主殿下,让青儿留下来呗,这里可比郡府里好玩多了!”
“死妮子,母妃可是让你来找我回去的,你这么快就叛变了啊?”小郡主吸取了昨天的教训,特意穿了一袭劲装,显得英姿飒爽。
“哎呀,青儿当然是向着郡主您啦,再说,郡府里面实在太憋闷啦!”青儿提着裙子,显得有些笨拙,郁闷的道:“回头青儿也要置办几件您这样的衣裳,郡主殿下,你是找哪儿的裁缝做的?做工可真好!”
小郡主眯起眼睛,指了指柳风的背影道:“没想到吧?小郎中真是多才多艺,居然还会做女工,也不怕别人笑话!”
“不要在背后说人坏话!”柳风忽然转过头来,撇了小郡主一眼。
见她居然还吐了吐舌头,扮起鬼脸来,柳风的目光在她胸前微微停顿了一下,鄙视的摇了摇头。
他淡淡地道:“如果不是某人发育太差劲,本校长还有许多衣物上的发明给以让她试用一下呢!”
“什么发明?”
虽然不懂发育为何物,但小郡主下意识的觉得不是好话,俏脸上挂上薄怒,然而好奇心还是让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柳风却笑而不语,惹得小郡主一顿白眼,暗自决定回头好好审问一下陈娇娇,一般小郎中有什么好东西,那个小丫头总是会第一个享用的
第133章 村民的反应()
几十年来,大槐树下的广场,一直是阳平村男女老少们聊天打牌的场地,而一旦村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村长就会敲响一面锣鼓,将大家集中到这里来。
而此时,这面锣鼓便再一次被敲响了。
“孩子他爹,你走慢点,身上还有伤呢!”一个妇人拉扯着五个孩子,跟在侯四后面,忍不住抱怨道:“你也管管这几个孩子呀!”
侯四朝着四周望了望,见到陈木匠一家也急匆匆的路过,朝广场赶去,便板起脸来对那妇人大声道:“罗嗦什么,大事情有咱们爷们出主意,带娃这种小事你都做不好?”
等那陈木匠走远了,眼见那妇人面色不虞的就要发作,侯四连忙恬下脸来,赔笑道:“不是说好的吗,在外头你得给我点脸面,你就先担待点,回屋再说。”
那妇人也知道自家男人的脾气,气鼓鼓的不说话,带着孩子跟在后头。
村民们的纪律意识实在不怎么样,铜锣响了好几柱香的时间,人才到的七七八八。
二叔公嗓门不小,喊了几句让大伙儿安静下来,然后让柳风站到他身边,大声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在一块儿,是有件大事要宣布”
柳风在一旁颇为无语,原本他只是打算和二叔公知会一声,他还忙着要去钓鱼呢,谁知道二叔公非要搞出这么大阵仗。
在众人的哗然声中,大家被告知,如今这阳平村已经不再属于马家,而是属于一旁这个年轻人了。
对于柳风,村民们都颇有好感,毕竟昨天正是他带人给村子解了围,而且之后还是他,组织人手给村民们免费治伤。
别看那些小郎中们一个个年轻得紧,但医术还真的挺不错。
若是往常受了这么重的伤,以乡下的土办法治疗,恢复的决计没这般快。
但是如今骤然听说这个年轻的后生成了地主,而自己成了他手下的租户,村民们不免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桑婆婆昨天受了罪,今天的精神头还是不太好,她颤颤巍巍向柳风问道:“柳老爷不知道从今往后,这租子几何啊”
另外几个村子里的老人也纷纷道:“柳老爷,咱们这阳平村,你也看到了,山多地上,还没啥出产,实在是个穷地方啊!”
“是啊,您是读书人,可能不清楚,咱们瑛州虽然一向不缺雨水,可我们山里的土地又瘦又柴,根本种不出多少粮食的”
老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字里话外都是提醒柳风租子不能定的太高,否则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侯四不屑的看着这些争先恐后倒着苦水的老人,他撇了撇嘴,暗道前几天马家人来收租子,你们可没那么多说道,要不是家丁们抢了桑婆婆的牛,恐怕也没人会站出来。
柳公子是何等人物,会来算计你们土里刨出来的那点食?侯四他第一个不相信。
就拿柳公子随手赏给他的大白免奶糖来说吧,柳公子说这东西值一千五百两银子,那显然是诈唬马大少的,但这种奶糖决计不便宜。
侯四去过县城,去过府城,早些年甚至还去过一趟金陵城,若不是婆娘怀孕,他可能就不回来了,说到底,他确实是个有眼界的人。
侯四不敢确定那些奶糖的价值,也不敢确定柳公子他们露营时,那些让人瞠目结舌的华丽餐具,那些让人回味至今的美味食物,那些结实耐用的帐篷桌布,那所有的物件的价值。
但侯四知道,马家人在柳公子面前,穷酸的就像他们一直鄙视的泥腿子。
果然,柳公子转过头,笑吟吟的向二叔公问道:“那马家人是收多少租子的?”
这是一查便知的事情,二叔公倒是不敢说低,照实道:“除却今年外,往年都是二八收租。”
这是一个正常略微偏高的收租比例,整个瑛州的地主,从一成到三成,不同的租子都是有人收的,无非收一成的是良善地主,收三成的是无良地主。
柳风是不介意当一回良善地主的,反正这些村民开垦出来的土地其实只是自己地契中的一小部分,每年能交上来的租子也不过几十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他大手一挥,淡淡地道:“那就租子减半,改为一成吧。但是谁若想再开垦新的土地,那必须要向我申请,若是私自开垦,那就不是这个处置了,这点我会在日后的约书上写清楚。”
二叔公之所以搞这么大阵仗,就是吃准了这种年轻后生面皮子薄,让几个老头老太一撺掇,多半就会让步。
如今听柳风这样讲,暗自得意,连忙道:“我等多谢柳公子,柳公子宅心仁厚,真是大善人哪!”
其他村民也纷纷给柳风行大礼,口中都喊着恩公,善人之类的话语。
阳平村确实穷苦,如今少了这一成的租子,以后的日子便能好上许多,至于什么新开垦土地之类的,村民们根本不在乎。
在他们看来,阳平村适合耕种的就那么点地方,已经开发的差不多了,再去开垦别处,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看着面容激动的村民们,柳风相信他们的感激之情是真心实意的,只是这种得来容易的恩惠,究竟能被铭记多久,柳风没什么把握。
他注意到,也不是所有的村民都这般模样。
侯四面色如常,嘴角甚至有一丝丝讥笑,看到柳公子望向这边,连忙拱手示意。
柳风朝他点了点头,又注意到一个年轻女子,似乎也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仔细看了下她的面容,柳风微微有点惊讶。
想必这就是那位曹宁儿了,果然是空谷幽兰一般,马大少的破家之灾也不算冤枉了。
柳风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毕竟自己整天见着陈娇娇和小郡主,都是一等一的姿容。
更何况,脑海之中久久挥散不去的,那个白衣胜雪,牵着瘦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