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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亨想到的则是另一个层面,他长叹一声:“这个察罕帖木儿十分的不简单啊!他对我们了如指掌,我们对他却一无所知。”
徐达奇道:“什么意思,你是说……”
“对,通过这大半天的折腾,到进了这元帅府,你不觉得这是早就设计好的一出戏吗?包括大哥在内,我们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大哥所做的事情,我们的底细,全都被他知道了,而且大哥现在人就在他的手掌心里,可是他呢,整个人都还在暗处躲着,甚至除了大哥,我们都还没能见到他长什么模样。”
陆仲亨分析道:“他不仅了解我们,而且了解我们的文化,了解我们汉人的特点、性格,研究过我们历史,知道我们的弱点。如果有这样一个对手,那简直是一种折磨。”
做为一个足智多谋的军事家,政治家,陆仲亨由点带面,想得很深远,他潜意识中已经开始替朱云天感到忧虑了。
在他的印象中,老大虽然志存高远,但毕竟年轻,有时候过于表面文章,又太贪财好色,可谓优劣并存,至情至性的一个大哥,跟这察罕帖木儿比起来,就有点不够老奸巨滑了。
徐达很聪明的一个人,岂能不理解这一点。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大哥现在还没出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老是担心朱云天的安危。在陆仲亨面前,他还是显得有点好动,缺乏耐心。
周德兴一直在狼吞虎咽,这时插了一句:“兄弟们放心吧,大哥吉人天佑,绝不会有事。”
陆仲亨也笑道:“察罕帖木儿之所以送上这么丰美的食物,就是想告诉我们,他不会使出那种卑鄙的手段,徐达兄弟,放心吧,大哥今天肯定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精神上可能要受一些煎熬……”
“什么意思?”徐达一愣。
陆仲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字一顿地道:“斗智斗勇!这个察罕帖木儿单独跟大哥交谈,肯定是想问出一些东西的,我们现在是没事,但绝不是说我们就能平平安安地走出这座汴梁城,一切都要取决于大哥跟这个蒙古人谈得怎么样。”
听到察罕帖木儿问到了白莲教,朱云天知道,这家伙还是想把话题兜回到盛秀的身上,向他讨教如何行军打仗?这简直就是扯淡!察罕本人便是蒙古人历史少见的军事奇才之一,人又清高无比,恃才傲物,岂会轻易地向他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汉人军官请教军事问题。
朱云天暗自冷笑,并不忙回答,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察罕的表情,发现他的嘴角隐隐露出了一点不屑之意。果然,察罕还是不相信朱云天关于在琴月楼抢走盛秀的解释。
一直站在朱云天身后的小魏,觉察到了气氛的紧张,她微微移动了一下脚步,向朱云天靠近了一些。同时,她的左手自然下垂,触到了那把藏在腰间束带中的软剑手柄。
她随时准备拔出剑来,刺进察罕帖木儿的咽喉。这个蒙古人距她不足八尺,中间隔着一张三尺宽的软榻,一张梨木小桌,两个圆凳,一座四尺高的火炉。小魏默默地计算着距离和时间,从拔剑,到飞身而起跨过这些障碍物,刺中对方的要害,估计最多需要眨两下眼皮的功夫。
在这个时间内,朱云天的安全是不是能得到保证,她没有一点把握。
而且她明显的感觉到,在她的背后某一个地方,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房内肯定还有人!不止是他们三人!小魏断定。她不禁咬紧了牙关,后背上渐渐渗出了汗珠,这种凶吉莫测的局面是平生以来所从未经历过的。她不知道敌人在什么地方,危险在哪一个临界点会突然爆发,更不知道敌人使用的是什么武器,有多少人。她对这一切毫无掌控能力,只能默默祈祷上苍保佑,朱云天福大命大,能够化险为夷。
“敢问这位小姐的芳名?”察罕帖木儿突然注视着小魏,笑眯眯地问道。
小魏一愣,思绪陡然被拉了回来,不由自主退后了一步。她女扮男装,又微微垂着头,竟还是被认出来了。
朱云天很轻松地介绍道:“哦,她是我的随身侍女,不是说了嘛,本人就这点爱好,好色,走到哪儿都喜欢带着一个花姑娘,以备急用。”
“你……”这个回答让察罕无语,很是为这位叫做小魏的姑娘感到惋惜,因为她长得实在很有气质,一进门他就看出来了,不仅是个美人胚子,还身怀武功。这么好的女孩,却跟了这种下流无耻的男人,真是暴殄天物也!
“哈哈,察罕将军,怎么了?哪个男人不好色呀!不必为对我的坦诚感到奇怪,你应该鄙视的是那些伪君子,而不是我……咦,刚才说到哪儿了?”
“关于……如何铲除白莲教的问题,本帅还想向朱将军请教一二。”察罕被他刺激得有点耐不住性子了,心浮气躁地说。
他后悔刚才要接见朱云天的决定,真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宰了这厮再说。跟这种人同席而语,讨论国家大事,太他妈掉价了。
“哦,呵呵,察罕将军想来对我儒家文化极是了解,应该知道兵法中讲,上战者,伐谋,下战者,伐城……”
什么跟什么呀,察罕听得一头雾水,不是“下战伐兵,上战伐谋”吗,怎么到了他嘴里成了“上战者,伐谋,下战者,伐城”了,到底哪句才是对的?
他哪里知道朱云天只是以前从网上的军事论坛上见过这句话,那时他经常关心中美对抗、中日对抗,以及如何收回台湾和钓鱼岛之类的军事问题,到现在早已经快忘光了,只大概记得这个意思。
这话说出来,小魏这个不太精通古书的人脸都羞得通红,为情郎这番拙劣的古文水平感到丢脸。
“噢,请朱将军为我详细讲来。”察罕不动声色,想继续看他出洋相。
朱云天摆出一副演讲的架式,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展示口才的机会,哪能放过呢。在濠州时,众人都知道他有机会就吹牛,对他避而远之,尽量不给他在军事会议上滔滔不绝的时间。他着实是憋坏了。
只见他先是咽了口唾沫,又捋了一把袖子,把脖子伸长,将腰板挺直,还顺手摘下帽子,抚了一下头发,只恨身边没有亮发油,把这一头乱发擦得锃亮,不过身边有这么一位重量级的听众,也算凑合了。然后他慷慨激昂地开口道:“所谓伐谋,什么意思呢?就是玩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也是这意思,我不死伤一个士兵,却能让敌人横尸千里,血流成河,如何才能做到?要审时度势,综合利用、调度各方因素,为我所用,而我从中渔利。要给敌人造成假象,铺设陷井,让敌首自个儿跳下去摔死。我听说也先帖木儿元帅打了一年多了,死了几十万人,还没捉到韩山童,我看他就是没看过这句话,没研究过这个道理。对了,察罕将军,听说白莲妖人固守三地,负隅顽抗,我军将其分割包围,每天将士效命,勇猛攻城却依然寸土未得,是不是?”
听了半天屁话,察罕没听出什么惊世之才来,漫不经心地应道:“是,兵士死伤很多,但是朱将军,攻城拔寨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吗?白莲妖人虽是一帮乌合之众,却亦有不少能人贤士,能征善战之人更是数不胜数。玩点阴的就可以不战屈人之兵,说起来容易,做起来……”
“其实也容易!”朱云天得意洋洋地马上接上他的话,继续吹道:“若换成我,立马撤兵,北上,让出河南、山西之境,只固守山东与我大元腹地中书行省,积蓄力量,保存实力。且主动让南方的贾鲁、福童等将亦向西撤,让一条通道出来,就要白莲教跟陈友谅会合,且看他们如何内斗争地盘。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损耗敌人实力,这叫诱敌深入,虽然冒险,却能收到实效。”
他说得虽然夸张,但在整体的战略布局上,却也有些新想,而且具备实施的可行性。陈友谅与韩山童实难相容,若地盘相交,触到了彼此利益,怕是难逃一场恶战。只是因为朱云天吹牛的语气和表情实在过于强悍,察罕帖木儿听了此语,一时有强烈的呕吐欲望,没去领会他语中的深意。
“朱将军真乃奇人也!是不是欲要杀敌,都要先断一臂,方可胜券在握?”察罕呕吐感渐消,有了些许力气,反问道。
朱云天呵呵一笑,爱信不信的样子此时在小魏眼中,反倒显得极为可爱。他道:“将军若不信我此言,咱们可以打个赌,以先也帖木儿元帅目前奉行的步步紧逼缺乏回旋余地的剿匪战略,定无法彻底清除红巾叛逆,反而会增强各地反贼的凝聚力,等到各地都有人揭竿而起,结成联盟,到那时我看将军如何收拾。”
“这并非耸人听闻,以现在的天下之大,百姓之乱造成的国家局势,朝廷力量日渐薄弱,已到了需要启用将军您这等布衣之才发兵勤王,尚可勉力维持的境地,怎能保证在未来的三五年内,全国其他地区不会有更猛烈的起义风暴?”
现在,朱云天已经渐渐把话说到了点子上,露出了他历史经验丰富的先天优势。他之所以敢打这样的赌,还不是因为他知道元朝在未来的三十年内必亡,即便没有朱元璋,也定会有其他人成龙成凤,取而代之,站到那个位置上,来承担这个使命。这是由历史的大势决定的,不会因为朱云天改变了历史的某一个点而停止王朝更迭的滚滚车轮。
不同的是,因为朱云天的一通乱搅,会产生蝴蝶效应,改变不少人的命运。比如徐达、汤和、陆仲亨、周德兴……等等,这些人物的命运都随之发生了改变,走向了另一条轨道。
某些个体的改变并不能影响整体,就算朱云天抱着一颗原子弹过来,朝日本岛上空一扔,咣一声,灭掉人口几十万,也只能是让世界史上记录下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灾难,而不会改变整个世界的原有发展轨道。原子弹爆过以后,还是农业社会,还得慢慢向近社工业社会过度,根本急不得。
察罕一时陷入了沉思,这个色狼看上去吊儿啷当,一副玩世不恭爱理不理让人极度讨厌的苦瓜脸的丑样,但说出的话仔细琢磨起来,却是有几分以前从未悟出过的道理。
“朱将军之言,在情在理,是站在了整个历史的高度,很像一个军事家与史学家的结合体呀!哎,佩服!这一点我辈岂能不知,但我朝实处危难之中,正需我辈忠良之将尽心尽力,辅佐皇上,励精图治啊!本帅看得出,朱将军绝非一个贪恋花丛之人,而是确有一番雄心壮志,要为国效力,那个盛秀,是不是就于此交还给本帅呀……”察罕先用讽剌的语调捧了他一把,最后一句峰回路转,还是绕回到了盛秀身上。
朱云天暗呼中计,妈的!老子进了他的套了。盛秀我是绝不能交的,否则不仅会受制于他,还等于默认我这神威大将军跑到汴梁城干下了一桩苟且之事,让他抓到证据,以后什么时候想搞死我,那真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
关键的是,他会对盛秀严刑逼供,那小妞经受不住,把我昨夜说的那番大逆不道之语招认出来,我他妈就死定了。
“呵呵,察罕元帅,事到如今,我只能对你说一句实话,在来贵府之前,我已有把盛秀交还给元帅的意思,可问题是,那忘恩负义的小妞早已撇下我跑了个烟消云散,我到哪儿去找她去?”朱云天眼睛不眨一下,说。
“噢,果真如此?”察罕面无表情。
朱云天信誓旦旦,就差找本圣经来捂住胸口向上帝宣誓了:“我骗你做甚,不信就把我扣押在此,你派人全城挖地三尺,细细搜索,搜出来问问她,若我此言有假,你便把我杀了,割下脑袋来当球踢罢!”
“不不不!朱将军误会了!”察罕摆手道:“你乃皇上诏令进京的神威大将军,我岂有权力杀你……不过,朱将军的第一个建议倒是很可行的,这样,将军可否在我府上暂住两日,吃喝均由本帅供应,若你着实需要漂亮女子,我亦可代为提供,保证你受用无穷。这两天我派人在这汴梁城内搜上一搜,找到了那名女子,我温柔地问上一问,主要是审问一下关于白莲教的军事秘密,拿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就把她送给你,做为你北上大都的一份礼物,朱将军意下如何?”
放走他,心有不甘;杀了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杀了他,又极为不妥。察罕干脆想出了一个折中之计。
小魏意识到这里面定有诡计,正要出声反对,朱云天却很痛快地答应了:“一言为定!察罕将军的提议很有建设性啊!我这一路来甚是劳累,正想歇歇脚呢,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不过,那妞你若是找到,要审要杀,随你的便了,我是不会要她了,说不定,我这是夺人所爱呢,哈哈!”
朱云天仰起脖子,放肆地笑起来,笑声传到门外,就像细菌一样,在流动的小北风中很快传播开来。
不远处的厢房中,徐达听到了,疑惑地对众人说:“这是谁在浪笑?妈的这么淫荡!”
众人急忙走到窗前,纷纷支起耳朵来听了半晌,都大眼瞪小眼,齐声道:“是大哥!”
第111章()
安顿下了朱云天这一帮子土匪级别的南方来客,调拨了五十名侍卫中的高手过来,加强元帅府周围的戒备。察罕帖木儿立刻让阿鲁台派人清查全汴梁城内的所有客栈和民房,要把盛秀给找出来。
“活见人,死见尸。”这是元帅府颁布的密令。
由于离盛秀逃出琴月楼仅隔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加上汴梁城晚间四门紧闭,关卡甚严,城墙虽已破旧,却也有十米之高,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子身手再好,也难以通过层层军兵的阻截,逃出城去,所以察罕帖木儿自信她仍留在城中,且是被朱云天这厮找地方藏了起来。
两天之内若能把她给找出来,他无疑将在朱云天面前占据主动,把这正急速上窜的汉将给打压下去。
阿鲁台一夜没睡,眼睛肿得像驴蛋,被察罕呼来喝去虐待了一番,亲自带着人查遍了全城最主要的几个大客栈,连客栈内的茅厕都探访一下,一无所获,灰溜溜地跑回来向察罕汇报,一上来就挨了顿训,察罕帖木儿骂他老东西没心眼,为什么只去大客栈,不去路边野店看看。
在阿鲁台的记忆中,这察罕帖木儿上任两个月以来,还从没这么生气过。今天不知吃错了哪门子药,明显犯了疯病,见谁咬谁。
“元帅,我看那反贼定是被朱云天藏匿在了一处难以发觉之地,不如……”
“不如怎样?”察罕帖木儿对他冷眼相对。
阿鲁台道:“不如把朱云天绑了,严刑拷打,必能问出个究竟。”他确实想把这帮人给煮着吃了,心里窝着火呢。
察罕怒道:“你脑子进水了?朱云天如果是用严刑逼供就能解决的人,他能混上这神威大将军,成为几十万军队的统帅?快去带人挨家挨户地搜查!”
阿鲁台碰了一鼻子灰,心情很不爽,“是是,属下这便去。”
转身要滚出府去,又被察罕叫住,“停下,不要搜民房了,本帅犯了一个错误,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元帅的意思是……”
“天字一号客栈,南门校尉不是说见到朱云天去了那个方向吗,我估计人还在那龙津桥附近,只不过换了店子而已,以为本帅想不到。你且带人直扑那里,周遭的大大小小各类酒馆、客栈细细搜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