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迳苯础
大势已去,眭固长叹一声,拔剑yù往脖颈上抹,却不料一箭飞来,“哚”地一声轻响,正射在手腕上,手上吃疼受不得力,手中长剑跌落在地,两名力卒扑上前,死死将他按住。
弓弦尚在“嗡嗡”颤响,懒顾轻声道:“军候说过,要活捉的,否则老子早一箭穿你咽喉!”
99。孙白头()
南去的白肚燕儿们又归回屋檐下泥巢中,早晚飞出飞进忙碌,叽叽喳喳叫得不停。
时日过得飞快,仿佛只是眨眼功夫,过了年关又是net来,如今却已是大汉初平二年。
天刚门g门g亮,孙白头就吆喝着归他放牧的近三十头大xiao黄牛出了门,成年黄牛前段日子全被拉去地里干活,还回来还没几日,孙老头很是心疼,最近都走得远,寻嫩草地犒劳它们,至晚方归。
道路两旁全是数日前才撒下种的田地,他一路xiao心地看顾着牲口,不让它们踩踏到地中,牛群里那头才一岁的xiao牛最淘气,直挨了孙白头两鞭,方才惊逃回群中。
前行不远便是清漳河,河上有座年前才搭起的石基木桥,牛群踩过去,桥面木板便出“咯吱咯吱”的响动,不过都是半尺厚的木板,结实得很,不用担心受不住重力。
过河的时候,孙白头忍不住又momo怀中,除水囊外,出门时揣的两块麦饼还在,这让他心底踏实不少。
这两块麦饼是他一路的吃食,在1uan世中hún迹得久了,他总觉得无论何时何地,身上都得有粮才能安心。
孙白头已再无儿女孙辈存活在世,年近七旬,在贼群中,能活到这年龄的可不多见,姓孙,因须尽白,便被称为孙白头,至于本名,除了他自己已再无人能知,他本为浮云部老弱,渠帅浮云与官兵战死之后,才随本部精壮投到邓季部来的。
身子虽还俐落,毕竟年纪实在大了,如今已扶不动犁头,只能在涉侯国做个牛倌。
邓季部男童们全都在习文练武,放牧之事便jiao给老头儿们,如他一般在涉侯国、壶关两地放牧牲畜的老头足有千余,四野中到处都能看见他们的身影,倒非只孙白头一个。
孙白头住所在清漳河东岸,待过了河,便吆喝着牛群往西岸那株老槐树慢行去。
这时间虽还早,树下却已站着名二十余岁的宽袍少年,手里拿卷木简在等候,见孙白头赶牛群过来,远远招呼道:“孙老丈,今日又是你最早呢!”
放牧在外的牛马骡驴羊各种牲畜有四万多,为防意外,每日早晚各清点一次就相当必要,少年就是田畴派来专责清点这片牲畜的。
短衫贱民与宽袍人士之间可没多少话语好说,再说若自家幼孙还活着,也该有这人年纪了,相貌又相似,孙白头见他就觉得心烦意1uan,不愿接话,只鼻中轻轻哼声算是回应。
少年姓杨名立,字信友,壶关人,去年邓季靠焦氏内应取下壶关,自也怕豪族又为官府内应献城出去,便将其等全迁到涉侯国来,杨氏是其中之一,只是他家算其中适应贼窝生活比较的,田畴招募人手时,杨立等便是第一批应征者。
牛群数目不差,杨立点过,提笔在木简上记下,远远又有人吆喝牲口过来,孙白头便先离去。
人老行得不快,不过他出门得早,一路慢悠悠往壶关方向走出十余里地,到西面山坡脚下时,晨曦才刚照到头上群山之顶。
这片山坡上全是齐排的xiao土丘,刚长出些嫩草来,但并不多,下面新掩的黄泥还能看得清楚,黄绿相间,很是显目。
到了这里,孙白头任牛群在坡脚自散开啃食野草,自家则往坡上行去,顺着第四排左边数过去,到第三十五座土丘前,盘膝坐下。
“张老弟,今日哥哥又来看你啦!”拍拍土丘头,老头嘴里轻吐出句话来。
只要出来放牧,这里是孙白头必来的地方,土丘中掩埋着的是以前还在浮云部便jiao上的老朋友,年前邓季被麴义绊住,眭固来袭时,这位不幸遇难。
土丘前土里,还有孙白头亲手埋下的一xiao块rou祭品,是从眭白兔身上取下来的,有了这个,想必老伙计亦能安稳长眠了。
渠帅活捉眭固回来后,jiao给谷中老弱处置,孙白头没别人贪心,只在他身上取一xiao块rou慰籍老友。
日头又升高些,终于能照到这里了,身上暖烘烘的,老头掏出块麦饼,瓣开往嘴里轻递。
轻嚼着吃食,孙白头觉得真是人越老越怕死,老伙计、还有更早便不在的妻子、儿子儿媳、孙儿们一个个全都离去,只剩自己苟延残喘在世间,可自己还是一点都不想死,恐怕还要几年才会下去陪他们呢。
“老伙计,明日再见!”
这边离涉侯国居所太近,野草早被来往牲畜啃食过一遍又一遍,牛群找不到多少吃的,用掉半块麦饼后,老头站起身,拍掉身上泥土与杂草,下坡吆喝牛群继续往前。
后来的放牧者们已过了孙白头往前面山坡上去了,这片都是老熟人了,一路往前行,打招呼的人不断。
“老郭,今日你怎也放牧到这片?”
只是今日有些特别,在一片平缓地前,竟看到个平日少见的熟人,孙白头忍不住停下脚步,惊喜叫起来。
老郭并不算老,其实他年纪还不到五十岁,奈何一脸老相满是皱纹,认识的便只叫他老郭了。
孙白头是牛倌,老郭却是马倌,还在浮云部时便以善养马闻名,而今更是专为渠帅邓季放牧,比他孙白头可要受人注目多了。
最近两月,山贼群中俱都在传说邓季得了两匹宝马,孙白头只听说却没得见过,早心痒痒得厉害,嘴里与他攀谈着,眼珠却只顾往其身后马群中瞄,二十余匹两岁马俱都不凡,各种mao皮都有,能看出一匹纯黑油亮仅四蹄全白的骏马远比同类要高大神骏些,另一匹却不知何在,再敷衍过几句,终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老郭,人人都在说的黄狮与踏雪是哪两匹?”
“自家不会看?”
话中有调侃之意,倒并非老郭拿乔,只是与孙白头相熟,最近问那两匹神驹的人可实在是多,见老头也如此,忍不住要逗他一下。
孙白头也知晓他脾xìng,只是自家心痒痒,还是要中计,只得左右央求着,老郭待拿捏得差不多,方手指一匹鬃mao异常茂盛的黄马道:“那便是黄狮,已被军候送与双戟客先生啦;踏雪么,喏!”
“黄狮不见有异呀!也能称神驹么?”
不出意外,方才自家看中那匹便是踏雪,只是黄狮身形却普通,除去鬃mao有异外,hún在这些骏马中,体形可不出算众,若非老郭特别指明,根本看不出有何神骏之处。
老郭这才得意洋洋解释道:“你不见它那四蹄粗壮么?踏雪胜耐力,黄狮胜冲击,军候已赛过几次,两匹神驹都远同类,不过两里之内,黄狮风驰电掣,其最疾,两里外,却是踏雪更胜!”
孙白头这才盯着黄狮细看,这黄马体形虽不算太高大,四脚却俱都粗壮,强健有力,不由啧啧叹了一会。
“你却不知,这两匹神驹俱都灵xìng,生人靠近要被踢呢!”
久不见面,待观看、品评一番骏马,任牛马hún群四野里吃草,两人自寻地谈话,对彼此都认识却遇难的张老头这般老友叹惜一番,又将各自知晓的事件互相通传。
去岁,青州平原郡高唐县被山贼攻破,县令刘备往幽州投奔白马将军,被表为别部司马,对这消息老郭与孙白头不甚关心,不过听说邓军候颇为关注,也便一并聊聊。
讨董联军以袁绍为盟主,听说董卓鸠杀少帝与太后,又将袁绍叔父太傅袁隗诛杀,还把推荐韩馥、刘岱、孔伷、张邈等人的城门校尉伍琼、尚书周毖斩,后任河南尹驻军雒阳的朱隽yù为联军内应,助其等讨董,可邺城粮尽,联军渐散,朱隽恐事遭罪,已孤身逃往荆州去,这些事情,在他等贼众眼中只如后世明星的hua边新闻,也是说过就算。
原荆州刺史王睿、南阳太守张咨被孙坚斩杀后,董卓已命宗室刘表为荆州刺史,袁术自请南阳太守,又表盟友孙坚为破虏将军、豫州刺史,这些诸侯一面高叫讨董,却又能从其控制的天子处讨要到官职,可真是怪事呢,两人学问不足,可不明白其中因由。
河内太守王匡败后,恐西凉军渡河来追,已逃往泰山去,曹cao败军屯驻河内,这股人马离涉侯国不远,听说渠帅也很是关注。
盟军yù拥扶的少帝被董卓诛杀,袁绍与韩馥合议,yù立宗正、幽州牧刘虞为帝,书信联络各地诸侯,只非但公孙瓒等不从,其弟袁术亦反对,回书信以大义责之,袁氏兄弟自此反目成仇;书信传到破虏将军孙坚处,闻其怒道:“诸君但请东向,吾自西讨!”啧啧,去岁败得还不够,正厉兵秣马准备独自征董卓呢。
拥帝之意,袁绍这位盟主说了并不算,听闻报到幽州时,刘虞本人亦拒之,这位倒是难得的大汉忠臣。
天南海北又胡扯一阵,共用完麦饼,直到日头偏西,方才吆喝着各自放牧的牲畜归去。
100。剧变()
因缺军粮,初平二年初,兖州刺史刘岱向东郡太守乔瑁借粮未得,将其斩杀,另派王肱为东郡太守,关东诸侯之间,终开始互相兼并攻杀。
原豫州刺史孔伷病死后,破虏将军孙坚受袁术表荐,得领豫州刺史,整豫州军再攻洛阳,梁县初战又败,还是将平日所戴赤厨帻jiao由亲信祖茂戴上,由其引开追兵,方才以十余骑得脱。
孙破虏坚毅过人,再遭此大败亦仍旧未心灰,一路收拢败军,退入梁县西北阳人城(注1),董卓拜中郎将胡轸为大督护,吕布为骑督往讨。
胡轸、吕布不和,兵围阳人之夜,吕布竟在军中散谣言,言豫州兵出城夜袭,黑夜中西凉军不知真假,顿时大1uan惊逃,孙坚趁机出城掩杀,胡轸大败,部下督华雄亦被斩杀。
孙破虏阳人一战终究成名,盟军内部自有人眼红,便开始扯其后tuǐ,最先有动作的是屯兵鲁阳的其盟友袁术,在豫州兵后断了粮草供给,孙坚大惊,星夜单骑回转,说袁术道:“所以出身不顾,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之sī仇(指被董卓诛杀的太傅袁隗)。坚与卓非有骨rou之怨也,而将军受谮润(指日积月累的谗言)之言,还相嫌疑?”袁术大惭,方令付粮秣,再让其讨国贼。
董卓爱孙坚之勇,令部将李傕往劝,yù与孙氏结婚姻之好,让其开列孙氏子弟能任刺史、郡守者,愿保举任用他们,孙坚答道:“卓逆天无道,dang覆王室,今不夷汝三族,悬示四海,则吾死不瞑目!岂将与乃和亲邪?”
这话答得斩钉截铁,李傕无功而返,董卓见不能动摇其志气,乃亲领大军与战,却又被孙坚战败,只得留吕布断后函谷关,自退兵至黾池、陕县之间,河南尹之地尽落入孙坚手。
另一边,袁绍、韩馥合议yù奉刘虞为新帝,刘虞虽拒绝,心却不安,历史上原选的使者田畴已从贼邓季,自又另选人士进长安表臣节,天子大喜,虚岁才十一的少年天子早不忿董卓nong权,yù逃离长安东归雒阳,便遣刘虞之子刘和自武关逃出,让这位汉室忠臣领兵来迎。
刘和自武关出长安,途经南阳,被袁术扣留,令其给父亲刘虞写信,言袁术在鲁阳待其率兵来汇,共赴长安。
信到幽州后,公孙瓒知袁术必叛,劝止刘虞,奈何刘幽州不纳,遣数千精骑去汇袁术,却果被公孙瓒说中,rou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全被袁术扣下屯兵掉,不见一兵一卒往长安。
至此,公孙瓒与刘虞生出芥蒂,又恐袁术怪罪自家,暗派从弟公孙越往投袁术麾下,借此拉拢关系。
击败董卓大军之后,孙破虏名望更甚,其引兵入早无人烟的雒阳,痛哭一番后,令人清扫汉室宗庙,修补董卓军挖掘过的帝陵,以太牢(注2)之礼祭拜,在此,他得了天子在十常shì之1uan中丢失的传国yù玺。
演义中述说到此,言孙坚得yù玺便生出异心,不再向前,但事实上,到这时候讨董联军中还肯努力西向的就只剩孙破虏一个,其余关东群雄早将这事置之脑后,在雒阳略作休整后,孙坚再次西攻,击败吕布,夺函谷关后,分兵出击新安、黾池。
第二次扯孙坚后tuǐ的人是袁绍,袁氏兄弟武略不成,算计别人却都是好手,这时候,他任命周昕之弟周昂为豫州刺史,替孙坚之位,令其占据豫州。
孙坚部多为豫州兵,听闻后路已失,自然惊惧,壮志难酬,威名正盛的破虏将军也只得仰天长叹,领兵回攻周昂,袁术遣公孙越前往助战。
周昂只是无名xiao卒,然战功赫赫的孙坚领公孙越往攻,竟也是一番苦战,公孙越攻城时死于流矢,孙坚hua费好多功夫,方才夺回治下。
袁绍、袁术兄弟二人名满天下,来头麾下名士、良将众多,官却仅为渤海太守与南阳太守,只得一郡之地,哪里肯甘心?这时候,兄弟俩都起心要谋夺更大地盘了。
袁绍yù取冀州,从谋士逢纪之议,蛊huo公孙瓒攻冀州,又令高干、辛评、荀谌、郭图等往说韩馥以冀州相让;袁术则yù夺荆州,见豫州平,乃命孙坚往攻刘表。
四月,孙坚南下攻略荆州,大败刘表部将黄祖,其败逃岘山之中,孙坚乘胜追之,黄祖伏兵于竹林中,1uan箭射杀孙坚!
名震一时的破虏将军就此身死,将星陨落,是年,其长子孙策虚岁十七,次子孙权虚十岁。
公孙瓒入攻冀州,趁韩馥应对不暇,麴义被拖住,张燕趁机又遣邓季、于毒、白绕诸部劫掠魏郡,前后是敌,高干、荀谌等再来劝韩馥让出冀州,其本为袁氏故吏,正自犹豫,忽听麴义竟引大军已投奔袁绍去了。
韩馥已是势穷,无力应对此局,七月时,再不顾耿武、李厉、闵纯等反对,让出冀州与袁绍,袁绍拜其为奋威将军,却只是空衔,并无兵卒与他。
袁绍麾下都官从事朱汉曾遭韩馥无礼对待,深恨之,此时见其落魄,起意报复,领兵围其府邸,韩馥逃上楼避过一劫,长子却被朱汉抓住,两tuǐ皆被打断,袁绍虽杀朱汉以安其心,然韩馥已心存猜忌,终究还是抛下妻儿去投奔陈留太守张邈。后袁绍遣使联络张邈,宴席中,韩馥见袁绍使者与张邈耳语,自以为是袁绍让张邈杀己,惶恐难安,借口入厕,以书刀(注3)自尽于厕中。
冀州动1uan尚未平定,袁绍正四处安抚,大军严防公孙瓒,又遣使去说其退兵,邓季、于毒、白绕等在魏郡掳掠一番,魏郡太守栗成闭城不出,此时匈奴大举袭扰上党,壶关亦有压力,邓季请命自回,于毒、白绕等却往南攻入东郡去了。刘岱任命的东郡太守王肱招架不住,贼势渐大,为扩展自家势力,袁绍又令尚从属于他的奋威将军曹netbsp;待听闻曹孟德引军往东郡,邓季方才大悔,竟错失了一次投奔时机,只是这时候,须卜骨都侯被杀,匈奴之1uan渐平,于夫罗渐bī入上党郡,已占去好几座县城,上党形式紧张,容不得他再分心。
壶关大户尽迁往涉侯国,城内只得平民四千余户,匈奴bī来,压力大增,有公孙瓒牵制,魏郡方向反倒不用太担心,邓季所部大半精锐皆已屯驻于此。
入秋,曹cao在濮阳大破白绕部,袁绍表其为东郡太守,阿瞒终得获一块安身之地。
同时,因徐州牧陶谦与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