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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犇事情已完,又驻足等着邓涉几个。
邓涉胃口不如车犇,只要了一份蔓菁煮肉,一份凉拌皮蛋,一碗鸡子羹。
等邓漳、贾穆、贾访也各自取到饭菜,记下账目,五人才一起去寻位子。
看到一条长案几上只有三人,其余空着,就一齐过去。
先在这边案几上的三个少年,邓涉原本只认识年岁和车犇相当的那个是监察院长韩齐的养子秦朗,后两个都是在宫学才认识的,十五岁比较老成的是工部五品司官区铁次子区图,十四岁的小胖子是甲匠罗昭之子罗固。
对于区图之父,邓涉也有所耳闻,之前一直是洛阳县管理匠民行会的小吏。大元设六部,工部尚书空缺,工部侍郎本定下的是区铁和王玮,不过怕突然赏拔太高,才先暂只授五品的司官,由三崤山老石匠高立暂任侍郎,这位老石匠年岁已大,最多再过二三年就要闲退下去的了。
到这边就与排队时不再一样,需得遵守食不言、寝不语的教条,邓涉五人过来,区图、罗固、秦朗都只起立拱手见礼,邓涉等双手抬着餐盘,只能颔首算还礼,双方都不吭声。
待八人坐下,周围都很安静,只能听闻各自嚼食下咽的声音。
记着车犇先前想吃皮蛋,邓涉就将自家盘中夹了些过去。
秦朗最先吃完,接着区图、罗固也起身,邓涉几个则等着车犇吃完,才一起去交付餐具。
荀闳持戒尺坐在交付餐具之处,收回的餐具自有雇请的妇人专门清洗,不用学子们费力,但若谁的餐盘内还剩有食物,就要被荀闳打,那戒尺下来的力度和数量观所剩食物多寡而定。
今天车犇盘中颗粒未剩,五人得顺利交掉餐具,一起走出食堂。
要从未时起,宫学中才许耍戟弄弓,贾穆邀请邓涉兄弟、牛犇一起到他们的舍房去做客。
贾穆、贾访兄弟所居舍房与邓涉、邓漳、车犇、马仓居处一样,也是四人合住,与贾氏兄弟同房的另外两人一个是原河东太守、现任户部尚书张义的孙子张焘,一个是功勋勇卒之子侯铮。
自进入宫学,习惯午睡之后,每日不休息小半时辰下午就没精神,邓涉三人到贾穆舍房来,不过是认认门而已,略坐一坐就告辞回去。
与他们三人同舍的马仓是老游击校尉马皮第三子,比邓涉大一岁,已经先睡下了。
邓涉、邓漳、车犇也各回榻午睡。
未时初,学宫内吹响牛角号,马仓、邓涉、邓漳先起身,合力叫起车犇,都略洗漱一二,就齐提着舍房中木刀、木戟、小弓往演武场去。
这里就学的都是一等功民之子,邓季也不敢大意,学宫内有一屯黑铁卫值守,武教习也由黑铁卫们来担任,不过要到申时才正式开始,此时还是大家的自由活动时间。
回家吃饭的少年也都陆续归来,马腾之子马铁、田畴之子田雍、臧霸之子臧艾、曹性之子曹护、刘辟之子刘雄、甄俨从侄甄毅、高立之孙高全等皆在,都按照年龄一群群聚在一起。
演武场很宽阔,使弓的自去射草靶,其余则开始在同龄人中捉对来较技,十余名黑铁卫游走场中防止意外发生。
宫学中还雇请得有浆洗妇人,付费即可,不过履与袜不在此内,胜者需替败者清洗此二物,所以大家都很认真。
以前还居在卫将军府时,邓涉很少有与同龄人交手演武的机会,即便少有的几次,对方也早受过父母提点,束手束脚的,哪似现在这许多同龄者在一起,几乎没人在意他皇子的身份来得畅快。
这个时间,也是邓涉最喜欢的时候,额头上就是前日较技时被对方碰伤的。
待轮着他上场的时候,邓涉欢跃不已,只是心中又隐隐有些不舍———宫学规矩,每岁春播、秋收两季,都要放假两月,自入学后第一个假期马上就要到了,这般畅快日子已要暂别两月。(。)
400。行商()
大元国治下是越来越热闹了。
作为一名常年走南闯北的行商,见惯了乱世中的萧条景象,赵原对这方面感触最深。
本地百姓越来越富足,售卖的商品只要合适,就没有卖不完的,自然吸引更多如他这般的商队到来。
洛阳城中非官方的大客舍有三十多户,可左右问下来,竟然没有一家空闲的,自己的商队近百号人,最后只能分开才住下。
自家居住的这间客舍,共有三间大通铺,十多间单间,商队伙计、管事,加两三个游侠,就填得满满的了。
客舍生意越来越好,几年前赵原往来河南郡时,这边客舍多还只是良民兼顾照管,现在的客舍主人却已经几乎都是一等功民。
向客舍主人购买的吃食,自有管事给伙计们分发下去,赵原坐在客舍客厅里慢慢享用自己的吃食,回忆着这块土地上的变化,偶尔才与自己请来的三名护卫交谈一二,或打量几眼门边案几后的两位带剑游侠。
大家都在用食,不过只有住单间的客人才在客厅用飨,伙计们就只能蹲在院子里。
“子亭!子亭!”
厅外院中突然传来急促的叫声,声音很熟悉。
子亭是他的字,赵原心中一紧,大声答道:“阿叔,我在此!”
听到答话,那人顿时向厅门奔来,脚步声很重。
来者是他商队的大管事,父辈时就得用的人物,为人很稳重,这几日领着部分伙计住在另一家客舍的,看他出现在厅门外时喘着粗气急迫的模样,赵原更吃一吓,急起身问:“何事?”
大管事也看见赵原,面现欢喜色,急跨过门槛奔过来。
不想他年纪大了,这一路都是小跑来的。嘴中在粗喘不说,脚也早软了,到一名游侠案几前时,突然失力跌倒。
这一下。他的手臂打翻案几上一碗羹,里面的汤水大半泼到那游侠衣袍上,大管事身上也沾了好多。
游侠顿时大怒,拿起之前搁在案上的剑,起身按剑怒斥:“老货!可欲寻死!”
赵原已迎上前。急扶起自家大管事,再不跌向游侠赔礼:“勿罪!勿罪!定赔浆洗钱,再请酒食!”
“我辈可为此等物所动?”
游侠儿不依不饶,平日甚得厚待的三名护卫也提刀起身,站到赵原身后。
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厅中其他用食的行商、护卫忙起身避到角落中去。
那游侠的同伴亦在旁相劝,游侠儿还是怒气不息,眼瞪着三名护卫,眼看就要拔剑。
“且止!”
一道女声适时响起,众人回头看。却是店主之妻提裙小步快冲过来,边走边大声再喊:“且止!”
妇人也敢涉入其中?趁欲拔剑的游侠略发怔的功夫,那店主娘子已拦到赵原和大管事身前,对游侠盈盈笑道:“尊客想是闻劝侠榜文而来,岂可再随意行拔剑逞强事?若如此,与甘宁辈又何异?”
劝过一句,店主之妻再正色道:“洛阳为大元都城,河南尹、洛阳令又弃容白昼生此等事?望尊客三思!”
旁边,赵原又一再赔罪,保证赔偿浆洗、饭食。(。。l)游侠方在同伴拉拽下回房去更换衣物。
赵原谢过店主之妻,又向其他客人告过惊扰之罪,才问大管事:“阿叔,何事如此急?”
大管事看看周边人等。附他耳边小声道:“我闻洛阳官寺发告,欲寻行商为大元国售物,事成可得授一等功民之户,心急告于子亭,不想倒惹是非”
“当真?”听闻这话,赵原几乎都要炸起来。
眼巴巴地看着大管事点头。又急看左近人等一眼,赵原同样压低声音道:“我往官寺探听仔细,阿叔自寻那游侠儿告罪,多赔些钱财也无妨,只勿为此生事就好。”
让三名护卫陪着大管事,他急急忙忙套骡子出门往官寺去。
赵原是徐州东海人,带着一支商队。自从六年前第一次贩盐到河南后,此后就每年必来,最近这一二年,更是三四个月就跑一趟,货物采买销售都已经以此地需求为主。
了解越多之后,赵原就觉得自己越发喜欢上这个地方。
货物远售它方,世人只知道价格比原产地番了几倍,商人自然利厚,却不知其中的苦处―――贼寇劫掠、兵吏勒索、官府关税,如此摊铺下来,真正获利能剩下多少?若不番几倍价格,商人还如何生存?更不用说,稍微不小心,损失财货还只是小事,是否得保住性命才是最最要紧。哪一次不是自出门时起,家中亲人与自己都提心吊胆的?
乱世中走过,才发觉似乎只有进入邓公治下,才不会遇到这些麻烦事。
然而欢喜之余,对于此地也产生另一种憎恨,那就是只有一等功民才能经商,自家做买卖之外别无它长,若落籍于此,就只能做户普通的平民!
这些本地功民商户,看他们这些外来者时鼻孔似乎都是朝上的。
乱世中难得的安宁之地,越喜欢这块土地,他就越讨厌只有一等功民才可经商的法度,若非被这限制着,他毫无疑问要将家人全迁过来!
商贾商贾,自古行为商,坐为贾。严格说来,大元国户籍下其实并无商人,这些一等功民之户开设商铺贩卖货物,只能称“贾”,而不该称“商”,但自己若能走大运如那刘绪般得赐一等功民户籍,就算放弃最擅长的行商改为坐贾,又算得什么?难不成谁还真乐意年复一年提着脑袋去逐利么?
有刘绪之事刺激,赵原也曾想过到何地去寻些船料来卖给大元,只可惜一来他没有采购的门路,二来船料沉重,他是惯走陆路的,只有几十匹骡马,就算买到,路途遥远要运送过来也不容易。
反反复复暗中念叨的事情,如今大元居然给出了机会!
可是要售卖何物?为何要以官寺布告?在这一刻,赵原真恨不得只有自己一个行商得独享此秘密。
仔细思量这大元国独有的货物。似乎也没有何种重要到可以给授一等功民,能与五品以上文武官同等的待遇。
这个消息一旦传播出去,多少行商要为之心动?就算赔钱也要拼命争抢?
果然,半道上遇到如他这般骑骡马或步行急忙往官寺赶的已有不少。等他到官寺的时候,外面正有许多行商围挤在院墙前观看布告。
商人大多识字,不识字的也请有账房,布告前众人都只是围着静观,也有已看过的围住询问差役。不过几名差役都只摇头称不知。
赵原顾不得将骡子系到拴马桩上,跳下来就急挤过去先看布告。
布告上并未明说欲请行商贩卖的是何物,只言此物昂贵,备货资十万钱以上者方可于八月初一至洛阳甄氏府上详谈。
看得明白仔细无误后,赵原又挤出人群,也去问差役,其等还是都推说不知,他就只能暗暗盘算。
十万钱不是笔小数字,告示上却言最少要有十万。就算把现在的货物全售完,也大抵只有此数。如今才七月上旬,离八月初一还有二十多天,这告示定然是瞒不住的了,到时更不知道有多少行商要参与竞争。
这么多人参与,就算河南要贩卖之物量大,十万钱也并不保险!
他暗自盘算着的时候,忽听身后人群中有人小声问:“邓慕安欲出售一等功民户籍?十万钱一户,价贵如此?”
听到这话,赵原嘴角露出冷笑,暗道:“若真十万钱可买功民户籍。我倒只嫌价廉!”
想想此地主人以往行事,赵原摇摇头,左右是猜不到的,回顾他的骡子还在。并未走丢,就去牵上,准备回客舍与管事们商议。
骑在骡子上,再看布告下群商里面,有好些面熟的,还有几个同为徐州商。此时脸上都有些猜疑惊恐。
毕竟自古以来,商人因富而招致祸端的不是少数,就算邓慕安趁自家等聚起巨资,骤然抢夺了去,也实属于正常。
赵原一怔,半晌才明白其等为何猜疑,想起不少行商以前都惧此地主人恶名,往来的时间还短,知晓的事情少。
其等不信,说不定自家倒有机可乘!
怎么都要搏一搏的,仔细想想,赵原便在骡背上扬声道:“我乃东海赵原,居于兰陵县,家中略有薄产,同为行商,向无失信于人事,往来徐州者或有识得。今欲购司州之物外售,只苦携资不足,于此向诸君求告,愿立契借金者,俱以双倍偿之!借者可凭契自往我家中索还,又或明岁二月于洛阳金市再寻我!”
听他在这场合突然高声求借钱,行商们倒不由面面相觑,赵原大声再说一遍,其中有位正好要回徐州去的,知道赵原不是妄人,在人群回道:“我尚有十金未用,留于客舍中,赵君欲用,取去便是。”
多数人不会没事带着几两金子出门,赵原大喜,先报了自己居处客舍,又问了对方居处,告知晚间就来取钱立契。
翻倍返还,辛苦跑商利润也不过此数,对方又是有信誉的,另有两位徐州商想着只要自家已留足十万钱,出些给赵原生利也是好的,便又各借资六金、十金给他。
其余已再没人吱声。
在这时代,金银虽少用,却也是携带方便的等价物。白银价格需观产地、银质上下浮动,不过金换银一般为一比五,银换铜钱大抵在一比一千,借到二十六金,就是十三万钱左右。
赵原铁心欲成事,能得多出十三万本钱,成算大增,已是意外之喜,忙称谢连连,全问清住址,准备晚间去取。
他又急奔回客舍,交代大管事明日起急将货物出售,再将所有汉制铜钱寻官府换大元新币。
这点时间里,同客舍的其他商人也已得信,一个个急往官寺赶去。
赵原咬着牙,唤伙计们将属于自己的牲畜全牵到官寺前去。
商队中驮货的牲畜,三十多头属于他自己,其余都是租赁别人的。
大元官价将牲畜定得太贱,导致整个河南郡牲畜价格都低,却又不外卖,无人经营这项生意,欲变卖只有卖给其他行商,如今行商正云集官寺前,马市内反没这里好卖。
只是他急着脱手,免不得要被人捡便宜,就算卖给同行价格也被狠压了下去。
乱世中,就算有钱也难一次买到这么多大牲畜,三十多头,赵原全部却只卖了不到十九万钱,好些人都笑他得了失心疯,以后再想置办齐全耗时不知需多久不说,价格也要再贵近十万钱去。
赵原却不会去管别人笑话,只暗想告示上说钱十万以上,并未言要多备牲畜,估摸着有剩下近五十头骡马毛驴也就足够用了,若到时不够,再出高价租用别人的。
牲畜全卖出后,赵原就开始盘算起自家本钱―――每次外出行商,他都要暗备四十两金分藏在几个心腹亲近身上,这趟的货物出手估摸能有十一二万钱,给管事和伙计们说好,暂时不分发下去,加上借到的,共计六十多万钱。
不过事情就怕有万一,想想还不是十足保险,赵原打定主意,接下来的日子,哪里也不去,每天就呆在官寺前,寻那些不以为意的同行再借些钱。
他这般破釜沉舟的举动,使人笑话的同时,也令人感到害怕,愿意借钱给他的也就越来越少。
另一方面,牵着牲畜、携带货物到官寺前贱卖求脱手的商人也越来越多,更都在同郡、同州中急借钱,那些笑话赵原的也很快就再笑不出了。
官寺前拥堵不成样子,洛阳令阎圃也无奈,最后只能使差役强行驱赶其等往马市交易。
如同一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