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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夫三国-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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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中房舍团团围成一圈,中央处停有两辆囚车,是关押焦触、郝萌二人的,其余罪犯并无囚车待遇,只用绳索捆住,一起系在廊下。

    囚车旁、廊下都有卒兵看守,已得彭亢点头,便没人来干涉焦统行事。

    焦统先行到廊下,将焦触之妻、子仔细看过一遍,又去看几名参与谋叛的族人家眷,所到之处,引得苦求声一片。

    “勿忧!勿忧!”焦统收起铁石心肠,终于不再坚强,双目泪下如雨,劝言道:“你等前途已定,不过是面上刺字,为罪民二十载,转瞬即过,且自忍耐,总有脱囚身时!”

    巡视过一圈,拭去面上泪痕,他才向着囚车行去。焦触在车内,自然早已看见,待焦统走近,难得倒笑起来:“四弟来了!”

    “大兄!”

    开口呼过一声,焦统默然,无言以对。

    “因我之故累及族中,四弟勿怪!”比平日来,焦触尽显洒脱,呵呵笑着道:“得闻邓慕安不罪及族人,甚幸!”

    焦统还是不语,那边囚车中郝萌却抓着木栏叫了起来:“郝萌并无族人,烦请足下传语主公,求开一线生机,萌愿做死囚军士,临阵冲杀在前!”

    如此小人,此时尚妄想得活命,焦氏兄弟俩都没理会他。

    焦触又笑道:“为兄已不忠不孝,族长处望四弟代为赔罪,阿母亦望四弟、七妹多尽孝心,为兄死而无憾!”

    或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焦触与焦统、焦沁本同父异母,平日里继母处面上过得去便成,如何会有这般孝心?

    看着眼前焦触如换了个人似的,焦统站在囚车外,终于开口道:“伍氏父子尽庸碌辈,与大兄之才本不可比,喜儿为主公长子,若得大兄尽心辅佐,郡中上下当尽效力!”

    焦触闻言,终于收起嬉笑,轻轻叹口气:“邓慕安正青春,若待喜儿得其位,不知尚需多久,且便如此,河南依旧为邓氏基业,与我焦氏何干?”

    “闻袁绍许大兄青州刺史之位,”对方唯恐泄密,瞒着族中上下人等行叛乱事,便是其事成,亦要将全族陷于死地,实令人生厌,焦统只冷笑道:“莫说青州今不在其控下,便是袁军得其地,亦会轻授外人乎?大兄妄称智者,此亦足信?”

    一贯没什么能力的兄弟出言讽刺自己,焦触亦嘲笑道:“四弟高见!”

    兄弟俩又沉默下去,冷场了许久,焦触方在囚车中幽幽道:“兄本壶关吏,为邓慕安所逼降,心中尽是愤恚,然其势大,亦只能委曲求全;待其入主雒阳,脱去贼身,转事天子,初始之愤恚渐消,然另一股不平气却又不可抑止!”

    焦统静立着,听他继续道:“邓慕安愚鲁无用之辈,论才学、出身、眼界,尽不如我,然其趁此乱世,便得为河南之主,我为其臣下,妹沦为姬妾,何也?命也!”

    “如此小儿辈,亦得称雄于世,可笑复可悲!”焦触已是状如癫狂,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厉声道:“我不服!”

    “呵呵!”这一刻,焦统只觉得自小为族中看重,人前总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样,使自己自幼便羡慕不已的兄长如此可怜,他嗤笑道:“不过是妒火中烧,利令智昏!”

    “然!我妒其命!”焦触已不以为意,点头同意:“我亦知袁绍徒有其名,其言本不可信!然邓慕安经营河南数年,已渐得上下归心,河南如铁桶一般,叛之需趁早!我唯有学邓慕安,趁乱取势,方有机成事!若能拉走荡寇军,我当于袁绍处请夺青州,得之自守,可图王霸!数年间天下尽传‘代汉者,当涂高’,无人可解其意,焉知便不应在我焦氏?”

    “大兄,你已入魔!”不知该恨其不争还是哀其不幸,焦统突然听道这些妄想痴心,只能道:“然可曾想因你之故,嫂与侄儿当如何?我焦氏又当如何?”

    “我本薄幸人!”焦统抬起眼来,冷冷地看着自家兄弟:“欲成大事,家眷老小三族,当弃则弃,此方为枭雄!邓慕安不悟,然其运足得称雄;我命薄,事败多不过族灭而已!”

    “家眷三族尽可弃,哈哈!哈哈哈!”眼前人是如此陌生,焦统大悲,竟引发好一阵狂笑,眼泪水都被笑出来,半晌才缓过气,再对囚车中的兄长冷冷道:“主公虽不如你,然其善待亲近,故追随者众,而你便得成事,人亦弃之!我虽不如你,然不起异心,只安心仕河南,料能得善终,你却只得壮年陨落!”

    焦触亦不怒,只对道:“天下尽庸碌辈,逢此乱世,丈夫不得展其志,便苟活于世,又有何益?”

    “你语出多妄,”焦统摇着头,道:“且已当死之身,我何必再多言?”

    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轻搁于囚车底座上,焦统道:“主公不愿见你,方使我来!此乃鸠毒,兄可自决!”

    “焦触叛主,其尚为焦氏留颜面,为喜儿留舅甥情,使叛者得留全尸,邓慕安何其仁也!”拾起瓷瓶,伸手在上面轻摩擦两下,焦触呵呵断语道:“然亦不过妇人之仁!”

    焦统摇头道:“大兄欲得全尸,恐不易!待大兄亡去,我尚得枭兄之首,悬于雒阳城门,以警世人!我与主公讨要此毒,只因不忍亲弑长兄之故!”

    “邓慕安令你监刑?”

    “非也!此乃族长不欲绝于河南,亲泣求于主公处,得允,便遣我来!”

    自家弃焦氏谋富贵,焦氏亦当弃自家求保全。焦触点点头,不再说话,揭开瓷瓶一口将其中毒物吞下肚去。

    郝萌在侧,见焦触饮下鸠毒,便在囚车中捂肚翻滚,喉中嘶鸣却发不出声,不一会,手脚蹬直,已是死了。

    焦统连自家兄长死在面前亦不改色,之前种种妄想终于幻灭,焦触的死法还算最好的,郝萌顿时绝望大喊:“我的呢?我的呢?某也要饮鸠毒死!”

    “恐生死不得如君之意!”焦统嘿嘿冷笑着,对立在厅门前看戏的杨立、彭亢道:“主公有令,郝萌反叛,不必押雒阳经审,着卒兵乱刃刺死!”

    彭亢点头,大手一挥,众卒兵群拥上,乱戟将郝萌刺死于囚车内。焦统枭二人首级,带回雒阳,悬挂于平城门外示众,事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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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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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赵云站在雒阳街头;看役民们清扫街道。

    自从李傕诛樊稠;西凉众相互猜忌甚深;军纪越发败坏;三辅之地官民尽受其害;争相外逃;河东白波贼固然得趁机壮大;河南郡亦有不少难民逃入。

    河南安稳;虽有四等民之策阻大族;百姓却尽爱;之前有张济兵马驻弘农;阻挡百姓东奔之路;来者还甚少;待张济军往南阳去;东来的难民便如潮而至;每日函谷关外都要排起长长的难民队伍;或拖家带口;或孑然一身;多的一天甚至有上千人;连续一两月下来;郡中又添数万人口。

    河南地狭;这些逃难来的民户已再难容下;便由官府牵引;将其等安置往新纳入的河内;由杜畿接手。

    因有袁绍与白波贼威胁;亦要防并州匈奴袭扰;如今河内之地;正趁着农闲组织人手四处构筑坞堡作民屯地。邓季前世在电视上看过福建土楼;与杜畿研究过一番;定下用泥土与石块夯实的高层圆形楼坞;每屯百户民;共筑两楼;相距只十步;贼来时可协防共守;以待荡寇军援救。

    此法在河内已获成功;有杜畿教导方成;河内民尽称此土楼为“杜公坞”;再纠正不回;还好邓季不与杜畿争功;闻之只是一笑。

    此等新居;乱世中求生者都甚喜;然全郡俱建;工程量亦浩大;全部完成估计得一两年。正急缺人手;如今河内本地民户、河南牵引往之难民、荡寇军卒兵。尽忙着此事。

    多数难民已到河内去;雒阳城中却也沉积下不少单身者;不成户雒阳便不给予安置;也无法向官府赊欠粮食;只好散在两郡各县为役民;先讨些生活。

    故此;最近雒阳城中役民都是一口的关中话;将专供役民居住的十几排大屋子住得满满的。

    往河内去的役民。与建“杜公坞”自不缺活计;只是那边活重;精壮尽已遣去了;留在河南境内多为老弱与妇孺。

    赵云今日进雒阳城;本非来看役民们做事。

    农闲时节的午后;正是草堂中出来的少年们比斗最激烈时候;校场中每日都有好几帮少年人在戏耍。赵云今日本欲再去旁观;看看少年中有没有特别耀眼出众的;归来时又可顺路赏河边雪景;却在这街道上停留了下来。

    入河南久了;各城内每日有大批役民清扫街道并不足为奇;使得赵云驻足的。乃是其中几人之言谈让他关注。

    “皇甫将军太尉之职又被免;朝中此后倒让李傕、郭汜辈西凉贼尽猖狂!”

    开始说话的是位略显肥胖的中年男子;大概是出自富贵之家;如今虽落难沦为役民;蓬头垢面的。衣衫上抹着厚厚一层油渍、灰尘;质地却上佳。手、脸裸露出的肌肤也白嫩;手中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街道上胡乱划拉;一看就不是个惯做活计的。

    估计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中年人才将这消息拿出来分享;只可惜大家都是役民;乱世中得逃残身;对一日三餐的关注可要远胜朝堂中事;除了街道边路过的赵云突然停下脚步外;并没人搭理他。

    “你等不信?”看周边役民都只顾着自家手中活计;中年胖子面上有些挂不住;又解释道:“前日我族叔亦入雒阳;他在长安城内行商多年;与几位衅门可都交好;带来的消息定然不会假!”

    还是没有人理他;胖子便有些恼羞成怒;手中扫帚狠狠地拍打下;使刚形成的薄薄一层积雪四溅;口中咒骂道:“扫!扫!扫!一群只会清扫的吃货!”

    “哼!”听他咒骂;役民中亦有人不干了;前端一位身材臃肿的妇人转头骂道:“我等便只是吃货;靠的也是自家力气;比你这只会混日子的懒物要强十倍!”

    被当众呵斥不说;对方居然还是名妇人;中年胖子也只是外强中干的;涨红了脸;好半晌方回道:“我不与妇人一般见识!我族叔通账目;入雒阳才两天;已在甄氏商铺中寻到活计做;不数日便能落下户;我随他入户去;自与官府借粮过活;有他照拂;难不成还与你等一起再做这役民么?”

    “呸!尽想好事!”这次发言的是一名须发尽白的老翁;他生气道:“河南地连郡守亲族都分拆安置各县;岂能容你辈再寄食他人?你等壮年;除非寻老、弱、妇组户;否则休想得入户籍!”

    “阿翁;我等中数你入河南最久;此言可当真?”

    “已快入土之人;假话诳你等何益?”

    听老翁说得笃定;中年胖子顿时便有些焉;他先前说话本来就是要将此事在役民中炫耀;最后自家却受了打击;再不言语;倒是有调皮的指着先前斥他的臃肿妇人笑道:“我观两位倒登对;若依阿翁所言;阁下还不如与其匹配;再寻一老一少;新组成户还得快些入户!”

    臃肿妇人双眼在中年胖子身上飞快一扫;顿怒道:“眼瞎的!我如何与此阿物登对?”

    中年胖子被他们呛得不行;周边人尽笑;赵云闻得后面不是朝堂中事;已欲走开;突又听人问道:“朱隽方免太尉才数月;为何皇甫嵩又免职?你可知因由?”

    有人问话;赵云才又止住;转头时;见发言相问的是一名扶帚男子;却瘦弱得紧。

    中年胖子得人解围;顿时大喜;冲问话者夸道:“自然;我族叔曾言;数日前天现流星;乃不详之兆;故天子免太尉!”

    “流星?”先前没人关注;听到这个几名扫地的役民顿都吓得一跳;齐问道:“缘何我等不知?”

    逢此乱世;听闻又有异象;众役民属于习惯性惶恐;胖子却一扫颓废;得意洋洋道:“流星坠时;约莫在四更时分;你等当正酣睡不知外物;若非朝中传出;几人能知晓?”

    “前有日食;后为流星;天警频繁;大汉难不成真要亡?”

    “不差!朱隽、皇甫嵩忠良辈;天尚不佑!朝廷获罪于天;不诛李傕等贼;却以忠良抵罪;可见汉室当亡!”

    若在太平盛世;几个百姓敢议论朝廷快亡?然天下已是这般模样;自家等生死难料;还有什么好忌讳的?役民们再顾不得清扫;乱纷纷议论起来;又有人问道:“若汉室亡;何者替之?”

    “你莫非未曾闻‘代汉者;当涂高’?”

    “此语天下尽有传;然可解何意?”

    “不解!”

    众人正议论纷纷;不妨一名衙中差役已踏雪行到此地;见状大怒;厉声喝道:“邓使君怜你等无衣食;方许以役事自救;给你等活路走!你等不知感恩;为何散于坊中?郡中今罪民正多;可是我河南寻不到人做事?”

    众役民尽被吓得噤声;先前斥中年胖子的臃肿妇人忙冲差役赔笑道:“好叫差官得知;是此人言及日食、流星事;引我等惊惶;方未再顾及活计!他又最懒;只差官至时假样出力;平日里尽无赖!望差官明察!”

    言语间却是已将中年胖子出卖得干净;吓得胖子魂飞天外;白着脸辩道:“妇人之言不可信;我亦有出力!亦有出力!”

    只是他平日的懒模样着实惹人厌;看不顺眼者尽多;又恐方才事为差官责罚;祸水东引;便有数位出头替妇人作证;又将先前语言再重复一番;差役便冷笑道:“我闻使君曾言;日食、流星尽为天象;与人何干?诸位恐惶何来?皇甫嵩、朱隽乃国之栋梁;天下谁人不知?朝中只因天象便免重臣;实是可笑!”

    眼前差役虽捏着自家生死;听到这话臃肿妇人却顾不得;驳道:“天狗食日、夜降流星只曾闻祖辈言过;我等小民便是百年也不曾见!若非朝廷获罪于天;如何现此异状?”

    “我太平道教众;只信大贤良师;可以医术仁心救民于水火;”差役对臃肿妇人冷笑道:“其余鬼神为虚妄;天象为自然!”

    听闻差役之言;莫说臃肿妇人;便是留足一直旁观的赵云也不由大怔;前些年冀州闹黄巾最凶;太平道之名赵云自然也熟得紧;这般教义却是初闻。

    河南郡中许多人出自黄巾恶贼;有太平道流传并不足为奇;只是他们平日里并不喜显名;毕竟已是官身;除众多女医匠外;余者皆闭口不谈教中事。

    赵云却不知;自前番河南因日食大传焦氏为妖孽;后又闻朝中免太尉;邓季便与三崤山中教众聚义过;言此等皆谬;实不足信;已将“教众只当信大贤良师;其余鬼神为虚妄、天象为自然”之语定为第一条教义;女医匠们走家串户时;已尽传开来。

    站在街中的差役见众人被自家吓住;其等非太平道徒;也无心为他们去尽释教义;只对中年胖子道:“你平日既偷懒;今日雇请之费便再无;此后三日减半;待明日来此;我划地与你独扫;免得又混赖!”

217。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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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积雪渐渐多起来的时候;荒野中甚少行人;城门紧闭已有月余;不许百姓外出;所以四野雪地里并无足迹;只可见白茫茫的连成一片。

    鄄城正北城墙上;几名士卒不停地搓着耳朵跺脚;抱怨今冬之寒、军衣单薄。

    他们的军假司马、陷陈校尉乐进就靠在城楼柱上;假寐多时;对士卒们的抱怨充耳不闻。

    城楼上寒风如刀子一般;割得值守士卒肌肤上尽是创裂;乐进亦如此;不过他并不畏寒;没有选择一个避风的地方养神。

    军中无士气;士卒们的抱怨不避讳这位容貌短小的领军者;他也没有问难的意思。

    城外两三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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