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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出话,又听陈映容再开口。
“相公要是真喜欢,纳她进门吧总归是妾的不是,没能照顾好相公。”
“”
沈默思虑已久的苦恼事,终是被她一句话解决了。蹙起眉来望着她,神情格外真挚,不似违心之言。但总觉得她哪里不对,一股儿说不上来的劲。
看了娘子许久,总感觉她怪怪的,想起了什么,沈默才说:“与你说过,住进家里之前曾被人绑去梅花山上,后来就没了记忆,这件事瞒着所有人,包括你。后来、后来住进王家坳,并不是因为李娘子,因为我根本记不起她”
沈默发现自己越说越迷糊,若照他的说法,岂不是再一次喜欢上李紫嫣了?
这还了得?
更坐实了他是个花心大萝卜!
他连忙改口道:“后来绑我的人露了马脚,解决掉了。”
陈映容点点头,吹灭了油灯,房里暗了下来。没了烛火之后,牵着他坐去床边,放下了蚊帐,“四爷人不错,相公不在城里的时候,他帮了许多忙。”
沈默深知徐怀柔此人外刚内柔,是个面冷心热的家伙,莞尔回道:“照这么说,改日该请他吃酒才是?诶,不对啊!徐怀柔是不是被你收买了,成了你的探子?”
“相公猜呢”说话间,男人那双不老实的手掌触碰到了她背后的肌肤,陈映容拱起了身子,“别动”
“咦本秀才常年独眠独睡,今夜枕边怎是多了一人,怪哉,怪哉也!莫不是前世救下的狐仙转世,欲报恩情”
“过、过几日再报”
“好的,好的。”
“妾那个来了”
“我记着日子呢,映容不必解释。”
“还说!”
“”
夜晚的时间其实不长,二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快天亮时才入睡。
第76章 伊始(一)()
天空是昨夜洗过的,泥土也是。云是刚刚洗的,白的洁净。
日光初初透下耀得通红,清池里有几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池子中央有山,一大一小,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
院墙边的枝芽正在生长,绿得尤其可爱。
轻轻挠了挠她的脚丫,如果不醒的话就再等等。
二人昨夜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天快亮时才闭眼,只顾着相互倾述半年未见的心事。
沈默起得很早,他端来一方小凳坐在妆台前,左手肘抵在旧案上,掌心托着下巴,看着床上熟睡的妻子时不时地傻笑,最终没能忍心去将她唤醒。
大概是很久没有睡得安稳了,又或是因为经年累月的操劳,陈映容睡的很沉、很香
直到阳头升空,达到七八层楼高度的时候,她才悠悠转醒。起身支好了床帷边的蚊帐,正要开口与相公问安,却觉察到嘴角边挂着一条水线,急忙抬手将它擦去。
看着她微微发窘的模样,沈默窃笑不止,拍打起大腿。
“相公不许笑!”
“好,好,相公不笑嗯趁着映容睡着,相公亲了十几回,赚大了”
“嗯?那不是妾流的口水?”
“你猜。”
陈映容扭捏的起身,让他偏过头去,不许乱看。良久后换好了云边襦裙,皎白玉手一指,挪开了占座的相公。
七月初七,乞巧节。
在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里,人们相聚赏月,向织女乞求灵巧的纺织技艺,今夜对月穿针的红线多得数都数不清。
浪漫的事很多,人们在适宜的天气抬头,看着湛蓝色天空,如同看见那隔着天河的牛郎织女在璀璨星光的鹊桥上相会。如果这个时候你的身边有人驻足祈祷的话,一定不要觉得奇怪,他们是在祈求上苍,求赐下一段姻缘,憧憬着美好又浪漫的事。
传说织女能织出春天的朝霞,夏天的彩虹,秋天的流云,冬天的瑞雪。
这一天小娘子三五人结伴成群,她们怀中抱着洗衣盆,赤着脚丫游河堤,即使是平日里不沾家务的小娘子也会在今日活动手脚,向心灵手巧的织女寻求一双巧手。毕竟,街谈巷语里常说,手巧好嫁人,她们的本意也是祈求一段好的姻缘。
他在家里等了陈映容很久才能出门,倒不是等她梳妆打扮,而是等着她把自己昨夜换下的衣物清洗了数遍,搓到她双手发白,还不愿停,沈默只好强行拉着她出门。
勾着粗壮臂膀的柔夷抽了回去,陈映容从怀里拿出一小包油纸,沈默尚未看清是何物,下一刻就被塞满了嘴,他下意识的咀嚼吞咽,像是点心一类的小吃。
“快吃,不许说不好吃!妾头一回做巧果。”
“唔”嘴里塞不下点心,沈默从嘴边拿出来以后看了它半晌,“我见过形状像桃子、葫芦、鲤鱼、团扇的,映容做的怎么看都像根腿还是个人腿”
“相公真聪明!”陈映容再拿出一个人形巧果,放去他面前晃了晃,“这叫果食将军,可厉害了呢!不仅能保佑相公和妾的平安,还能斩断相公的桃花呢!嗯!斩桃花!”
“”在陈映容言语和眼神的双重威胁之下,沈默只能再吃一块。
二人出门已是晌午时候,所以街上的人会很多,这些行人的服饰装扮自不必多说,节日里总归是要拿出一副好扮相。
尚未入夜,热闹还没有正式开始,有条件的人家会在家里摆上一尊织女像,邀请相熟的友人共同参拜。于案前焚香礼拜,默念心事,愿得如意郎君,又或早生贵子、望夫运云云。到了夜里,满城人家出门拜月,以求天赐鸿福良缘,燃灯点亮整座金陵。
陈映容今日的心情显然不错,蹦蹦跳跳地拉着沈默进了前方摊位,递给店家碎银后,接过两枚缝衣针。
“相公,我们把针轻轻地放在水面上,针不下沉就成功了。”
沈默照着她说的去做,那缝衣针果然浮在水面,他好奇的凑近了看,只见水面上有一层薄膜,“这是为何?”
“相公别问了,我们乞巧成功了呢!”陈映容说话间拉着他出了摊位,待远了些才说:“碗底的针影如果像梭,那是织女把梭借给你,将来能织布;针影一头粗一头细的话,就是砧子上的杵,以后洗衣物干净,能操持家务;也有像原来的针影,这是织女给你根绣花针,让你能扎会绣。妾看相公的针影像支笔,是让相公描龙画凤,成就功名呢!”
“那映容的针影像什么?”沈默问道。
“不告诉相公”
妻子难得的低下头,沈默侧望过去,她长长的睫毛正快速抖动,伸手搂住她的瞬间,俏脸立刻涨起了一阵红晕,如花瓣般缓缓晕开,绯红近耳。
他岔开了话题,轻声道:“去哪儿吃饭?”
扁舟荡漾,在细濛濛的夏雨中前行,雨滴落在河面,溅起一窝窝涟漪。
“相公,快看,是燕儿,在河畔飞呢呀!眨眼就没了踪影呢”陈映容赏着风景,不时地调拨着河畔边的生灵,“相公快来瞧,又有一对呢,好养么,妾回家也养几只”
彷如放飞丛林的小兔子,俏皮又可爱,不知道是因为乞巧节的缘故,还是因为相公回家了,陈映容表现的像一名未出阁的少女。
她成熟、泼辣、端庄、精明的一面,许久未见,老实说,沈默还有些想念,想念那样的陈映容
他这一生都会记得,那个上元夜里,枯黄昏暗灯笼下形单形只的泪人这一幕能击碎他的心房,瞬间融化,铺满整个胸腔。
“雨很小,估计一会儿就停。”沈默拉她坐下,抱着怀中人再道:“这两年还算太平,往后就不知道咯”
非是他有意坏风景,越是见识过美好,越会更加珍惜。
他很想保护住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得不为此长远打算,因为他预感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系列劫难。
“妾也听说了,咱们朝廷经渤海与女真往来,缔结盟约了呢听晚晴楼的客人们说起过,他们是很看好的。据说女真人能征善战,准能打败辽国,辽有必亡之势了。我们天完不用出多少力气,就能解决掉这个不安份的邻居。”陈映容说到这里,发觉她相公的脸色愈发阴沉,连忙改口道:“相公以为呢”
沈默没有马上回答她,沉吟了片刻后才说:“我沈长卿的妻子,德艺周厚,品名皆善,容色姝丽,影落俱美还是不要考虑这些烦心事了。”
“妾、妾哪有相公说的那么好,相公真是不害臊!”陈映容偏过头佯装气恼,而后回过身:“相公有没有夸过旁人!若是有,妾就不要了,不要听!”
“没有的事,你相公从未夸过人,映容是唯一。”
“那好吧。”陈映容满心欢喜,显然是信了他的话,心下不免有些得意,嘴角弯曲出好看的弧度。她仰头望着沈默,想到了什么,“上回夫君说多买些粮食备着,妾就买了许多,不过时间有些紧。”
沈默顿时提起了精神,激动道:“粮食倒是不急,说起来,你在城外开的养居院我还没去过映容最近抽个空,咱们先去买几匹好马,放在城外养着对了,还要学学骑马才是,映容会么?”
他的话让人越听越不对味儿,陈映容蹙眉问道:“相公为何如此紧张,可是听说了什么?”问完之后她扭捏着神情,等待沈默答复。
“算不上紧张只是”沈默的心事重、顾虑很多,他既不想让陈映容为此苦恼,又不想把事情做的太过张扬。虽然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会留一手跑路准备,但是他夫妻二人都是城里的名人,一举一动都会备受瞩目,引人揣测。
“沈郎我”陈映容缓缓低头。
她在称呼上已然转变,沈默的注意力却没在这里,不经意间忽略了细节,继续解释道:“想学学骑马,往后出游岂不方便?再者说,多个本事多条路,学骑马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陈映容听着相公如此说,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微笑着望着沈默。
“映容啊,等会我们去吃路边摊如何?咱们不去馆子了,晌午就没吃好,来了一帮认识的、不认识的老少爷们跟我打招呼,又不好意思不回话,弄得我没吃饱,你肯定也没吃好明天我陪你去晚晴楼,说起来,我是喊你东家呢,还是娘子呢对了,我能干啥?要好好想想,我这个甩手掌柜当惯了,到时候帮不上忙可别怪我”
如果这个时候的沈默足够细心,有心观察妻子的话,定能从她的微笑中发掘出一丝苦涩,萦绕在心间,涌现在他面前。
很不巧的是沈默嘴上虽如此说,但心思仍然停留在海上之盟,这个该死的盟约上,为此忽略了他妻子的反常举动。
粗心大意终误事,天降横祸未先知。
多年以后,沈默时常回忆起今日境况,不免自嘲咒骂。
“沈长卿啊,沈长卿,你还真是肠子悔青”
第77章 伊始(二)()
月光像ru汁般从坊门的琉瓦上泄下来,印在檐下一身百褶裙的小娘子脸上,她轻蹙着眉头,翘起首来往回望,期盼在拥挤的人市中看到那个人
“陈映容告诉他了吗?”
“做准备了吗?”
“万一对方使强”
她因为心焦而攥起了双手,身后丫鬟随着她走,显得格外小心。
昨夜星月楼里发生的热闹很快就传开了,诸如巡检赏了探花一巴掌,沈秀才回城之类的稀罕事众说纷纭。但流传最广,牵涉最深的还是苏馨语在大庭广众下的一番问话,像是找沈秀才摊牌,又像是与陈映容宣战。
这类两女争一夫的桃色新闻最能吸引眼球,但由于她的身份特殊,乃是青天老爷苏知州的女儿,人们谈论此事时便会有所收敛,没放开了来讲。
闲闻碎语悄悄的在人海里蔓延,席卷金陵的晚风呜咽,将它传得更远。
花香载长街,笙管齐天,垂柳遮浓烟,古寺奏夜。
一处处花团锦绣,一处处鲜衣怒马。
放眼望过去,尽是一派好风光,腹有诗书者,张口便是华丽的辞藻,贩夫走卒也能捻须一笑,得意的说好;婉眉盛装者,小臂缠绕层层红线,捻转着绣花,与友人嬉闹,自成一道妙影。
灯换两盏,月寐夜云。
时辰刚刚好,好到人们挤上了街。
探花郎今日一身墨色锦缎袍,袖口边微露银色镂空镶边,雍容中透着雅致。罗探花手扶腰间一方云纹玉带,再持象牙柄纸扇吞吐,嘴边社稷漫天。
那一双杏眼中星河璀璨,一道薄唇间道尽冷暖,无外乎世间柔情,不敌我报国之心。
他不愧为青年一代的佼佼者,朗俊风流的外貌勾人侧目,姿态闲雅的举止散着内涵,处处显风流。
昨夜受辱一事仿佛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现下正热情的与街边行人打着招呼,那模样很是惬意。其身后的簇拥仍是不少,城中才俊几乎悉数到场,尽数随在他身后。
原来,在今日早些时候,众人收到探花郎书信,相约戌时于长街坊门一聚,至于之后再去何处,信上倒是没说。
而今长街坊门下,早到的苏馨语默默偏头,不愿与古逸叶对视,对方昨夜讨要了无数次解释,她说不出、道不明,便没有答复。现下再相遇,不免有些难堪,权然当作未曾见到好了。
位于人群中央的探花郎环视众人,相约至此者约莫三十余众,倘若加上随从、侍人则已超百余,且比得上昨日风光。
今夜新来的几名书生在城内小有名气,虽说不上有多高的文采,但总归是有些名望。这些人在清晨收到了探花郎亲笔,便是大喜过望,恍如中了巨奖,欣喜过后免不了紧张,琢磨起腹中文辞,要在探花郎面前表现一二。
既然有书生,就少不了金主,须知读书的花费不小,城里的大户们时刻盯着州学,挑选那些秀才、举人老爷。逢年过节里的频繁走动不说,还时常用些讨巧的理由送去润笔费用,便是有早结善缘的打算。
书生纳了高额的润笔,证明了自身的潜力,理当声名鹊起;员外送出巨量的钱财,替家族扩宽了道路,不仅得了实惠,还能博来文雅礼贤的美名。一来二去的双方心领神会,各自拿了好处。
平日里自成潇洒、拥簇无数的才子佳人,在这一刻没了往日风光,全数被场中的探花郎夺走,由他做主。
场中众人的神情探花郎尽收眼底,他经历过眼下这般场景,那时的自己正如场边喽啰般默不作声,而今日他作为主角,自是另一副心情。
“昨夜西风疏骤雨,今夜东风伴我行。昨日因些许小事搅了诸位雅兴,便思虑如何补救。恰此时,罗某听说城内有一晚晴楼,传其楼中炙肉效古法烹制,肉质鲜嫩可口,不如诸位与某同去可否?权作赔罪”
闻声后众人表情不一,有人皱眉,有人暗喜。
喜的是探花郎选择了晚晴楼,待会少不了要与沈秀才相遇,届时只需出声挤兑一番,捧杀了那秀才,探花郎还不得亲自下场,教训那厮,且能挽回昨日失的颜面?想到这里,不少人出声附和,纷纷称善。
却也有人不喜,而这些人多为寒门子弟,顾虑更多。那探花郎有名有势,才华风流俱在,秀才恐非对手。如无例外,秀才必然会一败涂地,丢了往日盛名,对于金陵来说不失为一种遗憾。来源于心底的排异情绪四散开来,少不得双眉紧蹙,却是不好发声。
这个时候,古逸叶走出人群,朗声道:“探花郎盛情,古某不敢不从,请”他说完摆出引路姿态,众人见他二人如此,只能随行。毕竟,探花郎加上第一才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