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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夜群魔舞(二)()
亥时两刻,人定时分。
月朗星疏,未名山上的夜风刮过枝头,一波波凌厉,如刀绞。
沈默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迷迷糊糊中听到耳畔的声响,声音时强时弱。
他的大脑还无法正常运转,弄不清耳边零碎声音的意思。
“柯二你少喝点”
“张天,他许老三给你多少好处瘦的像麻杆的秀才,他还能翻了天去,用得着咱们俩看着”
“说话注意点,嘴上没把门的东西”
“你当我柯二真不知道?他许老三是什么东西,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快活着哩!”
“柯二,你愿意待着,你就待,不愿意滚蛋”
“滚就滚,老子去找荷花姑娘!”
“你”
“你什么你?老子给了那秀才一记闷棍,他今夜醒不来”
“不成事的家伙!”
后脑隐隐作痛,思绪是在顷刻间汇集起来的,难以言状的复杂。他来不及回忆醉酒前的情形,已经听到了开门声,匆忙闭眼佯装熟睡。
片刻后,沈默感受到脸庞的火热,应是烛火无误,便是连呼吸也停住了。
时间过得缓慢,灼烧感仍没褪去,胸腔内积攒的闷气几欲喷薄而出,脑门子上跳起数条青筋,好在房内灯光昏暗,对方暂时没有发现
“呲!还有血色,没死嘞。”张天扭头出门。
“呼、呼、呼”
沈默听了关门声,连忙以手捂嘴,生怕对方听见自己的喘气,目光盯着案台上的烛火,眸子里划过一抹狠厉。
照理说,今日是与二爷的成婚大喜之日,本是夫妻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如今身在二爷房里,却没见其人。
方才又听那人说,敲了自己一击闷棍!
他抬手向后脑摸去,左侧果然有一鼓包,拿手回看,竟有不少血迹。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醉之前尚在与人拼酒,如今不知为何,竟是再一次身陷囫囵,且被人看管起来。
难道
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从脑子里涌了出来,奈何他获得的信息实在有限,仅从零星的只言片语中,也得不到完整的推论。
下一刻,他拔出了靴子里的藏兵,摸到房门背后。
近半个月的晨跑,让他瘦弱的身躯强壮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饮食的关系,整个身体壮硕了一圈。
自从那次闹过肚子之后,便有种神清气爽、孔武有力的错觉,他当时觉得自己是膨胀了,抄了两首好词出名,人也变得飘飘。
如今手握短刃,腕上再使一道力气,竖起耳朵来细听门外动静。
门外静悄悄,远方有人叫。
沈默悄然拉开房门,渐渐向内,他踮起脚步,至半开时,“吱呀”一声打破了他的计划。
但见背身之人回头,沈默撑地跃起,朝着对方左侧肾脏位置奋力一踢,一个瞬间那糙汉子应声倒地。
费了他不少力气,才将张天拖回屋内,捆绑住四肢,执短刃抵在对方脖前,小声斥问:“说!为何还要关我!”
那张天双手负背,骤然起身,壮硕的身躯突然向他撞来。
沈默本能的竖起短刃,插入张天肩胛,暗红的血柱喷了一袖。
二人相隔不远,张天跳起后双脚一踹,准确击中了沈默的腹部,连带着短刃一同飞了出去。
张天绝对没有想到,面前看起来懦弱不堪的书生,竟然如此狠厉。
现下四肢背缚,讨不到先机,好在对方的铁器也已脱手,张天阴沉着脸盘算,片刻后低沉道:“小子,你跑不出去!”
沈默坐在地上恢复了好一会儿,气息才算顺畅,他再次握紧鱼肠剑,走了上前。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前番掠我上山,乃其一。今番再是一击闷棍,将我打晕,乃其二!着实不明白,你究竟意欲何为?!”沈默说罢压低重心,腰部暗暗发力,随时准备应付对方出招。
门外偷偷溜进门缝的夜风吹灭了案台上的蜡烛,昏暗的房间里仅有透窗的月光,斑驳幽静。
令人窒息的对峙气氛下,沈默异常冷静,他收回探前的右脚没入黑暗,向后退去半步。
“咳、咳咳小子,你今日死定了!”张天仰头大喊:“肉票脱了”
猛然间,黑暗中迅捷的身影向前冲锋,使出奋力一刺。
手腕上传来击中对方身躯的感触,沈默不能等待结果,拔出鱼肠再次刺下!
不分方向、不分位置、不分轻重!
一、二、三
数次后,壮硕的身躯应声倒地,震起尘土虚浮。
他虚脱般坐回地上,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子落在嘴边,腥咸的令人作呕。
一团漆黑,他转动着脖颈,揉搓了几下腹部,才撑起身子。
蹲下,再补了九刀!
沈默迫切的想离开这里,只要顺着小溪,就能下了山去。
此前,一直有陌生女人的嘶喊声从房后传来,那时的他管不了,今时的他也不能管。
他拉开房门的一霎那,银色枪头飞舞着旋转,在他鼻尖处停滞。
“四爷。”
“二小爷。”
沈默了不起能算是个功夫片爱好者,那些天马行空,辗转腾挪的动作,他用不出也使不了。
先前仗着对方毫无警惕,才能一击得手,再加上身怀利刃,方才侥幸逃生,如今面对着身怀武艺的四爷,沈默唯一能做的就是蹲身、后退。
他嘴上说道:“四爷这个时候,怎么有功夫来寻我?”
长枪在手,紫衣男子回说:“方才听闻房内有磕碰之声。”
“哦——原来如此!晌午喝多了酒水,起来时候又没烛火,便是打翻了一二物件。待明日天亮,再来收拾就是,走,走,寻大哥和二爷去。”
沈默佯装前行,霎那间扭头转向,朝着右侧狂奔。
记忆中不高的围栏就在眼前,沈默已经做好跨越的准备,奋力一跳翻了过去,撞向了早已再围栏之外等候的四爷。
“二小爷这是要去何处?”背光下四爷的神情格外阴冷。
沈默不再与他啰嗦,握住鱼肠,骤然前冲跨出三步。
只见对方抬腿轻点枪尾,枪身瞬间横卧,沈默及时反应过来连忙侧身,但身形早已不受控制,一下撞了过去。
一个回合,鱼肠剑飞落一旁,沈默一头栽进土里。
左臂上传来剧烈的痛感,让他本能的向其扶去,想象中鲜血横流的场景并未出现,借着月光他才看清四爷的举动。
这是沈默第一次看见四爷的神情有所松动。
四爷捡起鱼肠剑,撒在剑上的月光映照在他脸上,低声叹息。
“如此神兵,却是跟错了人呐”
第39章 一夜群魔舞(三)()
“四爷若是喜欢,送你便是。”沈默侧身捂住肩膀,费力撑着身子。
哪知对方竟浑不在意,将鱼肠扔了回来,插在他面前,“沈秀才,能否应下一事?”
沈默来不及细想,点头道:“除了取我性命,借我项上人头一用,旁的,能应。”
“好,如此便好。”四爷邪魅一笑道:“右间第三户房里,二爷正被人绑着,想必三爷也玩累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沈默急忙偏头回望,果然那远处的房屋里发出隐隐微光,匆忙道:“四爷可愿帮我!二爷她”见对方久不开口,他扭头就往回跑。
无论如何,二爷有难,他不能不管。
他越临近房屋,心思越是沉寂。
他不知道寨子里发生了什么,一系列突发的事故让他来不及多想,只能随着本能前行,贴身墙外。
从房里传出几声极为淫邪的奸笑声,沈默作势起身,却被身后的手臂摁下。
“周围的人都被许老三支开了,你去找些茅草来。”四爷说完此话,退了回去。
沈默立刻听从他的指示,片刻后寻来茅草,沿墙角摆放。
四爷燃起火舌,星星点点的火苗顷刻间变成明火,烧出滚滚浓烟,再听他变换了一副嗓音,嘶喊道:“走水啦!!!三爷走水啦”
尚弄不清情形的沈默站在原地,前方的大门应时而开。
二人四目相对过后,沈默看清了房内的娇楚,一声暴喝,跃了上去。
他明知自己无力也要拼死一搏,周娥娘悲伤、羞愧、无助的眼神,沈默承受不住。
三爷讥诮一笑,拍着胸脯嘶喊道:“原来是你这个废物,来呀!来啊!”
许三爷非是看不起沈默,他自幼习武,又读过几年私塾,自视甚高,面前的秀才除了一副凶狠嘴脸外,无论是持兵还是踏步,毫无章法可言。
他只需轻轻一击拍手,一招探云爪,便已将沈默制服。
三爷单手抓起沈默的脖子,戏虐道:“咱们二爷最是喜欢你们这些文人墨客,我等粗糙汉子,哪里能比得上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白面书生。二爷,待会老三在你身上承欢,让这书生从旁观看,可好呀?”许老三扭头转向房内。
“我草你老母,许老三,有本事把我咳”怒火中烧,愤怒的话喊不出口,脖颈处被人牢牢锁住,沈默只能挥舞着双臂拍打对方。
许老三右臂再用力一分,猝然起手将他丢进房内,摔落桌边脚。
上方铜镜摇摇晃晃地落进沈默怀里,他拿起后奋力扔向对方,那三爷稍稍侧身,轻松闪过。
随后,好一通拳脚尽数施向沈默,瘫倒在地的他气息渐渐衰弱。
“呜呜呜”
木架上的周娥娘拨浪鼓般拼命地摇头,闷声呐喊,终于惹得许老三注意。
扭头回望,眼前泪眼婆娑的女人凄楚寒霜,望着地上秀才的眼眸里满是疼惜。
许老三扯下她嘴里的棉麻,一副懊悔神色。
“二爷,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当初你看不上我,如今我许老三成了大当家,你还是看不上我。也好,今日便当着你相公的面承欢,看你往后还能不能继续傲下去!”
他双手牢牢地抓住周娥娘的衣襟,用尽全力一扯,裹体红衣零落成条,裸露出白皙的酮体,许老三贪恋深吸、合眼回味,形同色鬼附身。
“很多时候,只有变态一点,才会让我感觉到是在鲜活的活着。”许老三猛然睁眼,他转头看向沈默,对方的神情竟是肃穆离奇,分毫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情绪。
那秀才虽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的一双眼睛,像似俯视一般盯着自己,如鲠在喉的异样。
许老三想要的效果没有达成,事情并没有朝着他预期的态势发展,摇头晃脑着取来桌边酒壶,仰头一饮。
“许老三!只要你放了他,我就归你了”周娥娘的身体抽搐着,这一声极为压抑、痛苦的话语,如同是从她灵魂最深处里一丝丝抽出来,散布在屋内,编织出一副蜡黄的哀凉。
弯曲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她合上眼睛的一霎那,泪珠子汇聚成河,将肌肤视为河床,一汪汪落下,凝聚成寒渊。
许老三晃了晃空空的酒壶,一把丢向了趴在地上的沈默,不偏不斜砸中了沈默的脑壳。
他已经无暇顾及对方了,托起面前娇娘的下巴,凑近了些。
“老子往后自是会更疼二爷,至于那个废物嘛他能活上几日,全凭二爷的表现”
许老三肆无忌惮的拿言语威胁着她,被他视若无睹的沈默此时已悄然起身。
浑身上下带来的痛楚,已经无法再击垮沈默。
佝偻的身躯看起来弱不禁风,随时都可能倒下,他无法再站直身子,只能用左手撑住膝盖,右手握拳透掌,一字一句道:“除非你杀了我,否则”
许三爷听了他的话语频频摇头,稍稍往后退了两步,一招青龙摆尾,粗壮的小腿击中对方的脑袋,随后一阵碎物声响传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出招过程中更是没拿正眼看过沈默一次,稳稳落地后,又进两步回得娇娘身侧,像似无事发生,他温柔道:“二爷,往后依旧是寨子里的二爷”
周娥娘颤栗地发出动物哀鸣般的哭泣,她想看看沈默的伤势,却被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视线,拼命地摇晃着背后的木架。
许三爷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大拇指划过嘴唇,阴笑道:“不知”
“姓许的!”
再听此声,许三爷眼珠子朝下思考了片刻,终是转过身来。
碎椅烂桌旁的沈默连站都站不稳,自然垂下的双臂好似断掉了一样,像死兔般瘫软。
三爷见状轻蔑一笑,像是感叹,又像是鄙夷,缓缓地走向他。
却见摇摆的身躯正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我、要、剁、碎、你!”
“再、吃、了、你!”
三爷听后不怒反笑,讥讽道:“若非看在你山下婆娘还有几个破钱,你此刻早已身首异处尔,却敢当着我许三爷的面大言不惭?剁碎了老子?再吃了老子?”
彷如提起初生的小鸡一样,再次揪住了沈默的脖子,高高举过头顶,肆意狂笑:“你来呀?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又能奈我何?”说罢拧着他走去周娥娘面前,掐住沈默的后脖颈,让拜过堂的夫妻二人好生见见。
“怎么样?沈秀才?如此美貌,也是你一个废物能染指的?”许三爷说完放声大笑起来,仿佛往日所受到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里得到宣泄。
奄奄一息的沈默极为勉强的堆出一副笑脸,脸上的木屑扎进了肉里,肌肉稍稍一动,便会疼得他直冒冷汗。
这一刻,他已然忘却了痛苦。
沈默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他体验过很多次了。
投井、割腕、上吊,那些曾经的荒唐举动,也让他多了一份别人没有过的体验。
曾经笑叹过自己,是与死亡打过最多招呼的人。
到了如今,更能敏锐的察觉到命不久矣。
他红了眼,恨到点,认了命,言了遗
“娥娘,我可能要先走了,我我先下去找份散工,我会写字,会做饭咳、咳咳攒够了钱,便买一个小院子等着你,我会在门前插上一朵你最爱的兰花。娥娘,你不要迷路,不要害怕,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话音方落,沈默的脖颈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向一侧倾倒。
他的眼眸里再也没了生机,彷如失去了世间所有的芳华。
东京汴梁城,樊楼之上对月成三的诗仙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仓惶坐下,满目苍凉之色。
长江之上,入海口处,一叶扁舟,艄公拉了拉蓑帽。
金陵城中,陈映容捂住胸口,一阵莫名的心悸
第40章 来者犹可追(一)()
那一天,第一次对自己说了从此以后,马上就后悔这么早说出无怨无求,清醒之后是不是才知道,那空中的楼阁,始终远在他乡。
他情不自禁地走
再无生机的沈默,对于许三爷来说毫无价值,走去门前随手一丢,飞去数丈开外。
自己居然把肉票给玩死了?
许三爷有些气恼,他可以想见日后去向晚晴楼勒索钱财时候,会麻烦不少。
瞅一眼木架上的二爷,映雪的肌肤似乎比烛火还要明亮,肚兜上嬉戏的鸳鸯像似在招手一般。
见她心痛,却让他更为心动。
她曾经拒绝的屈辱,如今全数归还。
许三爷一把抽掉别在腰间的衣襟,赤身裸露,邪笑道:“二爷,你我之间再无旁人干涉,可要好生快活快活”话未说完,他的余光瞥见墙上黑影,急忙侧身闪躲,孰料对方早已料到,横执兵器横扫,划下许三胸前一大条血肉。
许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