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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额娘批评得甚是。皇姨她犯下这样滔天大罪,按我大清律法,那何止是斩立决呀——那是灭九族的大罪!可是这……”
“这什么?”
“可是这……这一株连,皇儿死是不打紧的,可要是连累了皇额娘您……您瞧您这刚从苦海中跳出来,我们娘儿俩又刚刚团聚……这,这还没让皇儿好好孝顺孝顺您,还没让您好好享享福……就被灭九族株连而死……这、这这这……这让皇儿于心何忍哪……噢,天哪!你为什么如此不公?为什么如此对侍我亲亲的皇额娘啊?!”
金瓜强忍着笑,看着乾隆在她面前表演,其实心里早有主意,却又故意要逗逗她这个刚认回的皇儿:“皇儿呀——”
乾隆正在金瓜面前走来走去,双手举起,仰首问天,做极其矛盾痛苦状,听到太后唤他,赶忙毕恭毕敬站在金瓜面前。
“皇额娘?”
“你皇姨犯下大罪,你皇额娘却是受害者——可你让我也受株连,如此处理,你是不是小昏君一个呀?”
乾隆做无奈状:“有什么办法?皇额娘,这是我大清的律法——是祖宗传下来的!要不,为了让皇姨伏法,而皇额娘不受株连,咱们把祖宗的规矩改改?这样皇额娘既可以不受株连,连皇儿也跟着沾光,不用跟着死了……”
“荒唐!祖宗的规矩岂可乱改!”
“那咱们娘儿几个,还有您的一大群龙子龙孙,只好全都拉出去砍了!”
“有那么严重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姨她犯到这儿了!这法一执行起来,它就这么无情——非株连九族不可!”
“那么说,咱娘儿俩是死定了!唉,我一个半大老婆子死了倒也没什么……可皇儿你一死,大清国不就没了皇上——这国不可一日无君哪!”
“没办法哟……法不容情!皇儿能与皇姨、皇额娘共赴黄泉,也省得黄泉路上寂寞孤单了……”
金瓜板着脸,面如寒霜:“哼!”
乾隆看着金瓜的脸色:“太后——皇额娘?”
“皇儿,虽然你如今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可你毕竟是皇额娘身上掉下的肉——你心里想得是什么为娘岂能不知!你不要在我面前表演了!”
乾隆颇为尴尬:“皇儿……皇儿表演什么了?”
金瓜脸色一沉,怒道:“你就是不想让你皇姨死——是不是?你说!”
“是……啊不是……这个……”
金瓜面有得色:“被我说着了吧?你果然不想让你皇姨死!”
“这个……这个……皇儿确有此意……不过……不过皇儿也是为皇额娘您着想!”
“你说什么——为我着想?!”
“毕竟……毕竟你们俩是孪生姐妹……如果……如果真杀了皇姨,备不住……备不住日后皇额娘您……您会后悔的……”
“我后悔?我后悔什么?!”
“或许在……在某个春夜……当雨滴淅淅沥沥敲打着您的心;当……当冬日的雪花,一朵朵地飘……飘在您的心上;当……当盛夏的大街上传来一声声的卖西瓜的吆喝声,或者,当您咔嚓一声切开一只带黑纹的碧绿大西瓜……您,您或许会偶尔想起您的青春岁月,想起您的县令爸爸,想起您的爷爷,想起那个小山村,想起你们姐妹俩曾经一起看过的西瓜地……那时,万一……您可能会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一丝丝……后悔……后悔呢?而人的脑袋,砍下去可就再也不能……不能长上了!”
金瓜听着,沉吟着,半晌没做声。
乾隆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窗外。
良久,金瓜抬起头,望着乾隆:“皇儿,说了半天,你是不想杀你皇姨了呗?”
“皇额娘,皇姨她纵有千错万错,可她把皇儿从小带大……皇额娘,这一个杀字——皇儿永难出口啊!”
金瓜轻轻一声叹息:“阿弥陀佛!正合吾意!”
乾隆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皇额娘,您说什么?!”
金瓜微微一笑:“我说——正合吾意。”
乾隆惊喜问道:“皇额娘,那您也同意不杀皇姨了?”
“我说过要杀她吗?”
乾隆一怔:“没有!没说过!太后——皇额娘——”
乾隆喜极而泣。
“你这孩子,还算有良心,虽然有点儿混淆是非、包庇皇姨之嫌……可这世上事,纷繁复杂,乱麻一团,又有谁能理得清呢……阿弥陀佛!其实你皇额娘又岂能下得了狠心去杀她呢……唉,还是让她自己慢慢想去吧……”
“皇额娘,那您说怎么处置皇姨呢?”
“又问我——你是皇上!”
“嗯哪,那就这样……死罪免了,活罪难免……怎么处置她呢……哦,对了,把她遣返回乡,在老家那儿给她盖个庄园,再派些人侍候着她,让她在那儿颐养天年,永不让她进宫,省得您看见她心里犯堵……”
“然后呢,你就多了个微服私访的地方……是不是?”
乾隆尴尬地嘿嘿一笑:“太后您老人家真是洞若观火,皇儿……或许偶尔去看看她……替皇额娘去看看她嘛……”
金瓜呵呵一笑:“皇儿,咱娘儿俩也甭逗咳嗽玩儿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知道你不想杀皇姨,我也就放心了……其实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杀她,虽然她做得那些事儿让人恨得牙根疼……唉,至于怎么安置她,那是你的事儿……即使你让她继续住在这避暑山庄松鹤斋里,皇额娘也没意见。”
乾隆激动地抓住太后的手:“皇额娘,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太后肚里能撑船。可是,你们姐儿俩住在一个山庄里,您觉得方便吗?”
“其实你又何必去老家给她建什么庄园?就让她继续住在松鹤斋——甚至继续让她当这个太后又有何妨?!”
乾隆错愕不安:“皇额娘,您……您说得是气话吧?”
“皇额娘说得不是气话——真的不是。孩子,你要好好善待你皇姨,不要因为她对你皇额娘所做的那些事儿而慢待了她。”
乾隆更加错愕不安:“皇额娘——您……您说的一定是气话……气话吧?”
金瓜淡淡一笑:“不是气话,真的不是气话……只是突然觉得意兴萧索灯火阑珊了……唉,有些事情,说不清时,非要说清;没有结果,非要结果;一旦说清了,有结果了——又将如何?又能怎样?什么太后?什么主子妈?什么皇儿?什么皇额娘?什么百姓草根?什么皇亲国戚……唉,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哟……哈哈哈……”
乾隆突然觉得心酸酸的:“皇额娘……”
“这些年的经历,细想来真如一场噩梦……现在,虽然真相又恢复了本来面目,但却更使我觉得人生如梦……争来争去的真没意思……我呀,已经在民间呆惯了,已经不习惯住这皇宫深院,我现在更喜欢住在青苹果客栈颐养天年,将来我死了,就让杏儿把我埋在青苹果客栈的苹果园里,听苹果花开花的声音,听小鸟儿唱歌的声音,听风儿吹过四季的声音……唉,一切终归过去,尘归尘,土归土……皇儿,妈……老啦!”
乾隆柔肠寸断:“皇额娘,皇额娘,您不能这么做,我不答应……您不能再离开您的皇儿,您的皇儿还没好好尽尽孝哪……您也还没好好享享福哪……”
“皇儿,只要你把百姓的事儿放在心上,把这个皇上当好了,把天下的事儿管好了——这就是你的大孝、至孝!”
“反正……皇额娘,皇儿绝不同意您再离开您的皇儿!绝不同意……”
这时,吉祥带小玉走了进来。
小玉不认识金瓜,所以只给乾隆请了安。
乾隆一皱眉:“小玉,你来做什么?”
“回皇上话,皇姨说请皇上去喝最后一次下午茶!”
索府。院外。
海棠树下,索伦正在逍遥椅上昏昏欲睡。
信鸽从蓝天上盘旋了几圈,笔直地扎下来,落在索伦的手上。
索伦吓了一跳,睁开眼,看见信鸽正歪着头看他,并且冲他抬起一只脚。
索伦一眼看见鸽腿上别着的金簪!
索伦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将那只金簪从鸽腿上取下看了看,然后将手指上的戒指褪下,系在鸽子腿上,然后将鸽子往天上一送。
鸽子咕噜叫了一声,盘旋着飞上蓝天,返回避暑山庄方向。
索伦拿着金簪,浓密的眉毛抖了抖,双目突然寒光闪闪,无比犀利。
“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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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唐朝/韦庄:《台城》
(本章完)
第129章 如鲠在喉()
索伦走回客厅,换上朝服,威风凛凛地坐于太师椅上。
师爷与各派江湖豪杰首领走进客厅,见过礼,等候索伦讲话。
索伦浓密的眉毛抖了抖,目光如炬:“各位,避暑山庄马上将有大事发生!我这就进避暑山庄松鹤斋共谋大事!”
众人一凛,面色凝重。
“师爷!”
“在。”
“立刻通知索额春,带一万骁骑候命,见到我红色号炮升起,立刻杀进避暑山庄松鹤斋接应我!记住,不见我的号炮,不可盲目行动!”
“是!爵爷!”师爷匆匆出门而去。
索伦目视众江湖豪杰首领:“各位英雄,咱们一直苦等的机会来啦!成大事就在今天!”
众首领一听,顿时显得很激动……
“绝密情报!就在今天,山庄里要起内变,祸起萧墙,有人想要乾隆小命……我这就进避暑山庄,里应外合,干掉乾隆……”
巩啸天问道:“是谁想要乾隆小命?”
“眼下还不便说,反正你我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杀死乾隆,报仇雪恨!我们盼望已久的那一天就在今天!诸位立即召集各位英雄豪杰到避暑山庄丽正门外策应,只要见到我红色号炮升起,二话不说,就从丽正门往里杀入,直接杀进松鹤斋与我会师——届时咱们杀掉昏君,共举大事,何愁雄图霸业不成?!”
巩啸天声音微微发颤:“那么说……今天就是狗皇帝毙命之日?”
索伦皓首用力一点:“没错!你不就盼着这一天吗?”
巩啸天哈哈大笑:“好!可把这一天等来啦!爵爷,我这就带弟兄们去丽正门外策应……”
“记住,不见到我的号炮升起,不可轻举妄动!”
“放心吧!”
巩啸天率众首领出门而去……
索伦翻身上马,直奔避暑山庄,一僧一道一头陀跟在后面飞驰而去……
避暑山庄。松鹤斋。
宫女小红把刚烹好的下午茶及鲜花玫瑰饼在茶几上摆好,然后悄悄退下。
厅里静悄悄的,只有银瓜一个人。
银瓜从怀里掏出小药瓶,拧开瓶盖,将药面倒在对面的那只杯子里,又拿起勺子轻轻搅拌着,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
下午茶的旋涡中,闪现出一连串的回忆……
下午茶的旋涡中,闪现出——
26年前的那个风雨之夜,银瓜目光复杂地看着福禄把“死了”的金瓜抱出去……
床上的弘历使劲儿啼哭着,银瓜一把抱起弘历,望着他泪光盈盈的眼睛……
“别哭了,孩子,从现在起,你将不再是我的外甥,而是我的儿子;而我,也不再是你的皇姨,而是你的皇额娘……”
弘历止住了哭声,眨着小眼睛看着银瓜……
下午茶的旋涡中,闪现出——
弘历蹒跚着迈出了第一步……
银瓜激动地对雍正说:“皇上,咱儿子会走啦!会走啦……就是走的有些不稳……”
“哈哈哈……他走的这叫龙步!”
下午茶的旋涡中,闪现出——
少年时代的乾隆正在院里玩耍……
“弘历,写字去!”
“皇额娘,就让我再玩会儿吧……”
“不行!马上去写!不写完20篇不许玩!”
弘历乖乖地坐回桌边,拿起毛笔……
下午茶的旋涡中,闪现出——
乾隆穿着龙袍,进了松鹤斋,眼含热泪:“皇额娘……”
银瓜一愣:“怎么啦?皇儿?”
“皇额娘,您的儿子今天当上皇上啦!皇儿……皇儿只是想说,感谢皇额娘这些年对皇儿的教诲,是您……把我从小带大,把我送上皇上的宝座……皇额娘,皇儿该怎么报答您呢……”
银瓜一把搂住乾隆,无限爱抚地抚摸着他的辨子:“皇儿——我的皇儿!”
娘儿俩的泪光互相辉映着……
一只白鸽从空中盘旋着落下,由窗外飞进来,一抖翅落到银瓜手上。
银瓜一眼便见到鸽腿上的戒指,黯然绝望的眼睛突然熠熠闪光,眼波也似死水微澜般渐渐流转,不再那么消沉、绝望……
银瓜将戒指一抹摘下,双手一送,看着那鸽子扑愣愣地飞向窗外的天空,银瓜的目光中突然便有了一种嗜血的渴望……
“皇上驾到——”
吉祥一声喊,两个宫女为乾隆打开珠帘。
小玉引乾隆走进客厅。
乾隆挥了挥手,吉祥与宫女们都悄悄退出……
屋里只剩下乾隆与银瓜,气氛颇为尴尬……
“给皇……姨请安。”
“皇……外甥请坐。”
四目交视,多少的往事涌上心头,娘儿俩都有无限的感慨……都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乾隆习惯性地坐在他每次坐的椅子上——有毒茶的一边。
茶几上,一盘鲜花玫瑰饼,两杯下午茶。
银瓜有些陌生地、有些不安地、有些莫测地、有些哀怨地叫了一声:“皇……外甥?!”
乾隆望着银瓜:“皇姨?”
银瓜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皇姨有何话说?”
“唉,真想不到,一夜之间,皇额娘变成了皇姨,皇儿也变成了皇外甥……人生真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唉,终归是一场大梦啊……”
“是梦就有梦醒的时候!是游戏就有结束的时候!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这场梦醒得太迟!这游戏也太漫长、太残酷了!”
银瓜一怔,突然脸色煞白。
屋内气氛又陷入尴尬……
银瓜叹了口气:“皇外甥,你皇姨我非常感谢你能来跟我喝这顿下午茶——就冲你到这个时候、这个份儿上还能来,你皇姨我心里就只有一个字:值!这么多年我疼你,我爱你,我为你着急,我为你操心,我为你争,我为你夺,我为你和别人打、和别人骂,和别人斗……都值了!皇外甥,在端起这杯茶之前,我要对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皇儿……皇外甥,我是对你亲额娘做过骨肉相残、天理难容的坏事儿、损事儿、缺德事儿……我犯到那儿了——我认!咱娘儿俩喝完这顿最后的下午茶,你怎么处置我,我都是罪有应得!就是你把我杀了剐了点了天灯……我都不会怨你恨你!但我这句话你永远不必怀疑,那就是这么多年我疼你、爱你……都是真心的!不掺一点儿假的!皇外甥,这一点你永远不要怀疑!”
“皇姨……”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疼你爱你是真心的!我真心愿意你好!真心愿意你是个好皇上!真心愿意你的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孩子,虽然你现在终于知道了谁是你真正的皇额娘……可这么多年,我真得是把你当成我的亲儿子呀!你有病时,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我的肝都掏出来给你当药吃呀……”
茶杯里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