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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拼杀在一起的尸体根本无法分开，有的中国官兵残破的躯体旁倒毙了一圈的日军，谷寿夫越看越是心惊胆战，其下属参加进攻下关防线的三个步兵联队中，两名大佐联队长毙命，步兵第十一旅团的坂井德太郎少将亦被击伤抢救无效，这是日军在南京城阵亡的第一名正派少将，第六师团具体的伤亡谷寿夫现在还不清楚，活着的官兵都显得十分麻木，甚至看见了高级长官视察也只是麻木不仁的看一眼了事，没有任何人起立敬礼，一个个如同血人、泥人一般握着武器呆呆的坐在地上。
谷寿夫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身旁的中岛今朝吾道：“中岛君，你在这里感受到了什么？”
中岛今朝吾微微一愣，望着遍地的尸体甚至无法落脚，深深的吸了一口带有硝烟的空气道：“这里漂浮着死亡的味道，至少二万名支那军与超过五千名的帝国皇军都倒在这一道细细的防线上了，这里甚至没有一座永备工事？但是支那人却在这里顽强的顶着重炮、战车和轰炸，死战也绝不后退一步，我真后悔急着进攻这里啊！”
谷寿夫点了点头道：“我也有些后悔了，在这里大和魂与华夏魂进行了一场彻底的碰撞，在下关我们虽然取得了战斗的胜利，但是在精神上我们并没有战胜中国人，一直以来帝国方面无论是宣传还是教育都将中国蔑视的称为支那，现在看来我们太过自负了，在淞沪的罗店我见识到了什么是血肉磨盘，在这里我见到了真正的血肉长城，中国人将长城视为其汉民族的精神象征，长城是用于防御的，但是汉民族的本质却拥有极强的侵略xing，只不过他们的侵略本xing被几千年来他们自己研究出的儒家思想不断的磨灭了，他们拥有五千年的古老文明，拥有无数的发明创造，却为了一己私利，一个皇朝的延续就断送了一个民族的血xing，真不知道中国人到底是愚蠢还是聪明？”
谷寿夫用手一指那道近万具中日官兵的遗体堆积成的血肉防线道：“那里就是中国人的精神所在，我们此次击败的仅仅是他们一部分军队，但是很快他们又会重整旗鼓卷土再来，我们必须击垮他们的精神支柱和意志，只有那样我们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否则我们会被中国拖入永无止境的泥潭之中。”
中岛今朝吾深深的吸了口气对谷寿夫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正在唤醒中国的血xing？他们被阉割得太久了，而且中国人早已习惯了麻木不仁，他们的觉醒恐怕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谷寿夫摇了摇头道：“未必，只要外部条件合适，一个民族的崛起很可能就是一场战争而已，战争赋予的机会最多，而有准备的人往往才能把握住机会。”
第六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大佐是陆大战略参谋指挥专业毕业的高材生，曾经赴德国参谋学院进修两年，对于国际战略与大陆战略有着很深的研究，尤其对中国的历史和近代史都有一定的见解。
在下野一霍眼中谷寿夫一直都是一个莽夫的形象，下野一霍没想到谷寿夫竟然还有如此心思细腻的一面，尤其谷寿夫所分析的一些似乎十分有条有理？一点也不像平日的谷寿夫平日那副用屁股想问题的激进派的模样？
于是下野一霍好奇道：“师团长阁下，今日您的所言让属下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阁下既然洞悉一切，为何又偏偏喜欢与那些口不择言头脑简单的激进派搅在一起那？”
谷寿夫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岛今朝吾对下野一霍一笑，用手指了指头脑道：“下野君！你知道为何在陆大皆不如你的竹下君已经进入参谋本部晋升东亚战略部少将副参谋主任？那就是你下野君没看得清楚，上面的长官的战略主张代表着的并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个势力集体，所以你站出来反对的也不是上官一个人，明白吗？长官都喜欢直肠子头脑简单的部下，因为这样的部下好指挥，当大佐可以不管不顾，但是你想当将军要需要顾及，多对长官说是！这是为官之道，而且整个军部、参谋本部也未必只有你下野君一个聪明人吧？大家都看透的问题还用你去掀开谜底吗？”
下野一霍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一脸尴尬道：“我们身为帝国军人要为帝国的战略决策负责啊！这将关系到帝国的生死存亡。”
中岛今朝吾在旁一笑道：“谷寿君所言的是为官之道，等你的职位与地位上去了，你自然就可以说话了，并不是所有的长官都喜欢青年激进派，他们同样不喜欢与他们步调不同的论调，否则大佐当到死！”
中岛今朝吾的一番话，让下野一霍有一种当时顿悟的感觉，下野一霍望着下关遍地的敌我尸体道：“这些中国军人为了掩护平民渡江放弃了从容撤退的机会，这也是出乎我军意料之外的事情，导致皇军伤亡最大的几乎就是这最后决死的中国军，还如此大战之际还能有效的掩护平民？我自问大日本皇军能否做到？”
中岛今朝吾皱了皱眉头道：“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当以保存战斗力为第一，些许平民的伤亡算不了什么，所有的一切皇民就应当有为天皇陛下献出全部乃至生命的觉悟。”
谷寿夫点了点头道：“中岛君所言极是，相比中国军那种虚伪的假仁假义，帝国皇军更为实际与实用，这也符合帝国提倡的一贯主张，让每一分的战斗力都发挥极致作用。”
第六十一章血肉防线（下）（）
中岛今朝吾环顾左右道：“据说这里牺牲了中国军的七、八位将军？他们都是勇士，应该给予他们应有的荣誉，命令人将他们的遗体收敛好，用船送给对岸的中国军吧！”
谷寿夫点了点头道：“参加进攻的三个师团据说也牺牲了一位少将四位联队长啊！如此惨烈的大战真让人毛骨悚然啊！如果在赢得几十次这样的胜利，恐怕最终埋骨中国的就将会是我们了。”
谷寿夫的话让在场的众人全部闭口不言，稍微远点的地方，一大群参谋侧耳听着高级长官口中的支那变成了中国，又要将敌军将领的遗体送过江去，下面的参谋们也感觉很是诧异，不过他们也清楚，以他们的程度来说还无法理解长官们的高深用意。
轰！轰轰！燕子矶方向突然响起了悠远的隆隆炮声？谷寿夫、中岛今朝吾等人的目光全部被吸引向了燕子矶方向？
哪里的中国军还在坚守？难道他们不知道中国军的主力已经撤退了吗？谷寿夫的喃喃自语没人听得见。
日军隶属于上海派遣军的第三野战重炮旅团被抽调给了中支派遣军方面，所以吉佳良辅得以抽调了其唯一的一个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加农炮中队，该中队下辖三门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口径加农炮，备有高爆弹、被冒穿甲弹、燃烧弹、一号特种弹、三号特种弹等多种弹药。
想燕子矶堡垒甲字一号主堡射击的正是这三门大口径加农炮，毫无准备的高飞被震得头晕脑胀，耳朵都被震出了鲜血，堡垒中的几名官兵甚至直接被震晕了过去，在一片烟雾弥漫中，高飞指挥其余的官兵抬着被震晕的官兵迅速退出了堡垒。
亲抵前沿的吉佳良辅望着天空中轮番轰炸的几十架轰炸机，嘴角出现了一丝得意的微笑，因为从燕子矶发射出的防空炮弹已经越来越少了，到了最后防空炮火彻底消失了！燕子矶上空不断的腾起冲天的烟柱和练成一片的爆炸。
地面上富士井末吉指挥的部队在十辆九五式战车的掩护下，又成功的夺回了Z字迂回战壕的控制权，不过日军付出的代价也是相当高昂的，四辆战车被彻底击毁，二百余名官兵被中国军的敢死队击毙在壕沟之内。
日本人的陆空联合攻击直接摧毁了其的防空火力，就连隐蔽在地下炮位中的四门德制野战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都被日军的轰炸摧毁了两门，殉爆的弹药腾起了近百公尺高的烟柱，日本人猛烈的炮火似乎要将整个燕子矶从地球上抹去一般，而进攻的日军部队又都在地下炮位的德制一百五十毫米重型榴弹炮的射程死角之内，所以日军可以肆无忌惮的向燕子矶倾泻火力。
吉佳良辅对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三八式加农炮的威力还算是比较满意，不过即便是重达五十二公斤的被冒穿甲弹头轰击在甲字一号母垒上，也不过是一个半公尺深的坑，远远并非日军所想象的一炮掀翻的效果。
日本人哪里知道德国人修建燕子矶母堡时是为了进行试验xing的目的，根本不计算任何的成本投入，所以一号母堡的混凝土构造是分为三层，每层之间尚有二十公分的距离，第一层与第二层之间填充了大量的花岗岩，而第三层与第二层之间则有五公分厚的钢板。
可以说如此工程自己花费巨大，德国人是在中国用中国人的钱在进行实验，由于燕子矶要塞的一号母堡的建设费用大大超标，所以原定的十七座碉堡群被缩减成了九座。
连续二十多发炮弹，一号母堡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钢筋裸露在破碎的混凝土中，但是整体镶嵌在岩石中的一号母堡依然巍巍挺立不倒。
日军所装备的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加农炮由于日本生产的炮钢的问题，三炮过后炮管就会极度升温，如果在进行发射，会产生严重的磨损，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的堡垒不是南京古老脆弱的城墙，而且日军装备的三八式一百五十毫米加农炮的炮管的寿命只有一百六十发，相比海军一百四十毫米舰炮二百发的寿命还要短得多。
所以日军被迫停止了炮击，进行炮管冷却降温，可以说此轮炮击的结果非常的不理想，毕竟这是使用了一百二十吨钢筋和二千多立方米混凝土打造出的普鲁士式的杰作。
事实也证明，德国人的分层式构筑堡垒设计是相当的成功的，之后德国人在奥地利修建的大名鼎鼎的“狼穴”，采用的就是这种分层浇筑增加填充物的技术。
吉佳良辅放下望远镜，看了看一脸无奈表情的炮兵大尉藤野进男道：“德国人是以严谨出名，如此坚固的堡垒太不可思议了？以支那人的国力恐怕也只有几处个别之处的堡垒才如此坚固，其余的恐怕如同吴福线上的豆腐一般。”
吉佳良辅哪里知道，整个南京包括乌龙山、栖霞山、紫金山、将军山几处要塞堡垒群，唯有燕子矶一处有如此坚固的堡垒，不过在坚固的堡垒也要有人坚守才行，历史上这些堡垒与其中的重炮与战防炮都被日本人兵不血刃的缴获了。
日本人想拆除该堡垒，才发现了其建设的秘密，于是日本人在1939年在东北大规模修建防线的时候，很多主要支撑点都使用了这种技术。
南云忠一重伤毙命之后，日本帝国海军方面可谓是怒不可遏，此番出击燕子矶的特别战队是有第十一战队司令谷本马太郎少将所指挥的以八重山号装甲巡洋舰为首的八艘轻巡以及驱逐舰组成的特别火力打击编队。
当八重山号出现在燕子矶江面的时候，空中的轰炸与陆上的炮击刚刚结束，特别打击编队的谷本马太郎立即下令以旗舰八重山号主炮弹着点为修正，对燕子矶进行炮击。
在舰队发射的漫天炮火中，燕子矶再一次被炮火所淹没，吉佳良辅看了看手表，海军编队比预定的时间足足晚了四十分钟才抵达预定的江面对燕子矶实施炮击。
在将时间精确到分钟的军事行动中，晚二、三分钟都是致命的，就更别说晚四十分钟了，而且海军特别编队抵达之后径直开始进行炮击，甚至与陆军方面连联系都没有进行联系，如果刚刚吉佳良辅命令部队人投入进攻的话，那么此刻海军编队的一顿炮火就能报销他一个大队的兵力。
吉佳良辅强压着怒气望着不断腾起硝烟与爆炸，毕竟陆海军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了，就连天皇陛下都没办法的事情，他一个区区中将师团长又能有什么办法？
海军方面的炮击可谓是猛烈异常，隐蔽在大通口附近芦苇荡中的刘功棣从日军炮击的炮声和火力密集程度判断日军很可能出动了大型战舰，于是立即发动鱼雷艇，再次检查鱼雷气压，文天祥中队的编号文171号艇、文93号艇、文88号艇、文42号艇四艘英制鱼雷快艇先后发动机器进行预热。
但是刘功棣所指挥的文171号艇突然发生了机械故障，而且鱼雷的压力失常？判断还可能是在下关被日军弹片击伤供气铜管所致，枪炮长与轮机长在紧张的排除故障，但是战机不可失，于是吴士荣、谢晏池、黄云白所指挥的文93号艇、文88号艇、文42号艇由谢晏池统一指挥出击。
因为日舰在江中虽然活动范围极小，但是四百五十毫米的英制鱼雷威力偏小，而且以正面迎角发射的鱼雷是很难击中日舰正面迎角的，即便击中也有可能滑开，所以谢晏池决定以文93号艇、文88号艇、文42号艇成并列战阵迎敌，分别从左中右三路并进，以两翼四十度角发射鱼雷。
文93号艇、文88号艇、文42号艇劈波斩浪径直向日军编队所在的燕子矶驶去，最先发现鱼雷快艇编队的是燕子矶炮台的观察哨，高飞得知消息之后，立即与秦长波、李明磊上了观察所，很显然，日军战舰也发现了急速而来的中国海军鱼雷快艇。
谷本马太郎立即命令各舰在八重山后形成一字纵列，驱逐舰侧应战位以四十度转向，全舰火力拦截，其余各舰以舰首炮火进行拦截，一时间，长江江面上炮声隆隆，水柱四溅。
谢晏池镇定自若的望着日军战舰在做队形调整，进攻中路的文88号艇实际上就是扮演的敢死队的角色，试图吸引日军火力，但是显然日本人没那么好对付，谷本马太郎的应对调整计划让谢晏池的计划完全落空。
鱼雷快艇以四十五节的高速在江面上飞驰，相比日军新锐驱逐舰的三十六节航速来说，这批英制亨利鱼雷快艇的xing能以及落后了，但是这是中国海军仅有的一批尚能作战，并且还在坚持战斗的水面舰艇，日军在下关的大屠杀让谢晏池等人可谓是双目赤红。
第六十二章绝域轻骑（）
一千码的距离对于英制的四百五十毫米鱼雷来说实在太远了，江中不同于海中，鱼雷的定深与江中的泥沙、水流、暗流等等都严重影响鱼雷的命中率！
砰！文88号艇的前甲板被一枚日军七十六毫米榴弹命中，前甲板的高射机枪与射手被整个炸飞了，一脸鲜血的枪炮长冲击指挥室急切道：“舰长，鱼雷闭气阀被日军炮火击毁，怎么办？”
闭气阀对于鱼雷快艇意味着什么？谢晏池自然异常清楚，谢晏池深深吸了口气对着传话筒道：“弟兄们！现在我艇鱼雷发射系统已经被日舰击毁，我想大家都还记得甲午海战中邓世昌那句撞沉吉野号的豪言壮语吧？今日我决意与艇共存亡，撞沉日舰八重山号，以壮我中华海军之威！”
停顿了片刻，轮机舱内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卑职等愿与谢艇长共赴国难，撞沉八重山号！”
“最高战速，抛弃尾部弹药物资，目标日舰八重山号，撞沉八重山号！”时隔半个多世纪后，又有中国军人悲壮的喊出撞沉日舰的口号，不过这次并不是在波涛万顷的大洋之上，而是在中国腹地的长江之中，每每一个口号能激励一批热血青年高昂的斗志，但是却很少有人想过这悲壮的背后。
日舰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文93号艇、文88号艇、文42号艇三艘鱼雷快艇的自杀战术了，于是干脆四十度调整舰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