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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奏明如何敢将物件送与阿哥、福晋?即使宝住有心,阿哥、福晋亦从不准宝住帮助。
阿桂特别向皇上强调宝住说以上一番话时‘神色甚属坚定‘。
乾隆阅折至此,心中一阵轻松,随手批谕:‘如此甚好,朕甚喜悦。‘
再往下看见阿桂又说:‘臣受恩深重,稍明大义,断不敢心存瞻顾,稍有隐讳,自蹈欺罔之罪。‘
乾隆又在此旁批:‘自然。朕亦信得及。‘
皇帝坚信宝住和阿桂不会‘欺罔‘,那么不是窦光鼐无事生非又有谁呢?窦光鼐既然在宝住一事上信口雌黄,凭空诬人清白,其他各项参款到底能有多大可信度呢?
而内廷一切发生的事情,许维第一时间获悉,他边看着由锦衣卫递来的情报,边直摇着头,大骂窦光鼐无用啊!
在许维看来,老窦的败阵并不在主要阵地……仙居等七县是否如他所说的那样亏缺……失守,而是由于他的鲁莽和轻躁,在战术上犯了全线出击,特别是不考虑宝住非同寻常的背景这样严重的错误。
而他的对手可是精明老练的勋贵重臣阿桂,只稍一出手,就将锋利的匕首刺进了窦光鼐的柔软部位。窦光鼐一旦失去皇帝的信任,也就真正成了对弈棋局中的孤子。
“去,把窦大人请到府上。”许维看完情报后便让刘翼派人把窦光鼐请来相商。
“大人,这窦学台恐怕危险矣!”刘翼担心不已。
“哼,鹿死谁手目前还不知,阿桂想要笑到最后怕没那么容易。”许维冷笑了几声。
“大人您是想?”
许维给刘翼解疑说道,
“现在全部问题的要害在于仙居等七县到底亏空多少,特别是永嘉、平阳两县是否存在挪移勒派之弊。”
“这是为何?”刘翼对其中的道道不是很了解。
许维得意地解释道,
“我大清顺治帝曾言永不加赋,这是传承百年之久的世代相承的大训,又岂容贪劣牧令借弥补亏空额外勒派加征?”
停了片刻后,许维整理了下思路接着说道,
“就算窦光鼐所参其他诸款通通虚诬,而独于平阳县令黄梅勒派一款属实,那么,窦光鼐也会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最终争取到皇上的支持,将整个危局翻转过来。阿桂乃是朝廷重臣,其不会不知这一点,也必然会派人对此进行防范。”
“大人是想把窦大人送到平阳县收集证据?”
“现在再去收集早已迟矣!但把窦元调送到平阳受一番苦难还是要得的。只要窦元调受点苦,日后必会在皇上跟前加深印象,这可是值得做的事。
再者说来,那证据我早已拿到手,也不怕阿桂他们掀起太多的风浪,你就快去办吧。”
刘翼领命匆忙出府寻那窦光鼐,而同一时间,那阿桂果然也想到这一点,他召集随员密议一番后,派出以户部员外郎海成为首的调查组,前往千里之外的平阳县实地访查。
同时向皇帝奏称:
‘窦光鼐原参平阳县知县黄梅情节最重,其借亏空之名勒派累民,又不弥补亏缺,虽无证据及告发人,但该县令如确有此事,情罪尤为可恶,当俟员外郎海成查访明确再作处置。”
在最吃紧的关节处,老于官场事故的阿桂为自己万一不利时预留了一条后退之路。
海成返回之前,时日尚多,阿桂与新任浙江巡抚伊龄阿相商,立即将窦光鼐原参涉及的案内有名人证调来省城质询。
这次在钦差大臣行辕举行的质询,由阿桂主持,不仅有曹文埴、伊龄阿等人,窦光鼐也坐在堂上,可以随时发问,因此至少在形式上很公正的,也是无可挑剔的,但质询的结果却令窦光鼐十分沮丧。
陆续上堂的证人不约而同地一致矢口否认几个月前对学政大人讲的话,仙居县刘县令说:
‘我接任时实亏谷价银六千八百余两,此外仓库并无亏缺此数与钦差大臣及该省藩司查报数目相符,随即签字画押接收仓库。‘
黄岩县接任张知县说:‘并未向窦学院讲过前任许县令交代空仓一事。‘
乐清县侯知县说:‘前任交代实有原报亏缺谷价银一万四千七百余两此数亦与钦差大臣及该省藩司查报数目相符,随即出结接收仓库。‘
青田县邱知县竟称交代时该县仓库并无亏缺,也未曾向窦学院面禀过‘受前任孙潢交代亏缺二万之语‘。
很快轮到质证全案焦点平阳县了,非常不巧,向窦光鼐私下反映情况的知县李大鼎前些日子病故了,传到堂上的正是被窦光鼐狠狠参了一本的黄梅。
黄梅此人系广东嘉应州人,五十八岁,一脸猥琐之气,他早已闻出堂上对窦光鼐不利的味道,所以一路朝钦差爱听的路子说下去。
黄梅说,乾隆四十七年该县原报亏空二万一千三百余两,自己任上弥补三千九百余两,尚未弥补银一万七千三百余两此数亦与钦差大臣及该省藩司查报数目相符。至于母死演戏一事,黄梅辩解说,我母亲今年八十九岁,正月十二日是生日,十一日署中亲友设席演戏,替我母亲祝寿,十二日同寅们都来称祝,当夜我母亲痰壅身故。窦学院参我母亲死于初九,果真如此,如何能瞒过外人,还有谁肯来祝寿?我如何能做出匿丧不报这丧心病狂的事呢?
于情于理,黄梅的辩解是能够令人信服的,而窦光鼐所提供的关于各州县亏空的证人也都一致翻更前说。
阿桂以为,当众公同质询,已足以封住窦光鼐之,于是与曹文埴、伊龄阿联衔向皇帝作了奏报,附在奏折后面的还有每个证人的亲供,而许维则推辞不作任何奏报。
乾隆非常慎重,在阿桂等人折尾批谕:
‘窦光鼐不过欲见长,又无决断,又顾颜面,然总无他,何妨多语?‘他对窦光鼐的性情和心态未必把握得很准,但在全案最吃紧之处……黄梅勒派一事尚未搞清楚以前,皇帝还不打算封杀窦光鼐,因为他对官官相护的痼疾了解得太深了。
包括窦光鼐在内的浙省上下几乎所有人翘首以待的海成调查组也从平阳返回了杭州。海成向阿桂、曹文埴、伊龄阿以及窦光鼐报告:
六月三日至平阳县,随即于县城四门张贴告示,称如前任知县黄梅有勒索加派情事,许士庶人等据实检举揭发。自初三日起至初五日,调查组成员每天亲至县堂,坐等接受呈状,但三天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前来告发之人。
海成惟恐有书吏衙役拦阻恐吓情弊,当即传集该县秀才监生邱云彩等二十五人以及城乡地保书役等多人,隔别询问,都说前任知县黄梅实无勒派之事,并各自出具本人签字画押的保证书。至于黄梅母死演戏一事,询之该县书役,都说其母生日演戏贺寿,一时痰壅,恰于演戏之夜猝死。海成调查组的工作做得如此深入细致,还有何
第二天,即六月二十三日,阿桂与曹文埴、伊龄阿再次联衔奏报,许维再次拒绝联衔。
乾隆认为可以作最后的判断了,于七月三日通过内阁向国中臣民公开宣布,经阿桂等严密访察,窦光鼐所参平阳县勒派等款并无其事;至黄梅母死演戏一事,亦属误听人言。这件明发谕旨并没有指责窦光鼐误参黄梅勒派累民,但对他未经确细访查,即以无根之谈,污人名节的荒唐之举,则予以训斥,并令他‘据实明白回奏‘。
被逼到死角的窦光鼐,曾想过颟顸引咎,息事宁人,回想一生坎坷,确实到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的时候了。但每每思虑及此,使他感到一种痛彻骨髓的疼痛。
为什么有些人竞能一手遮天,颠倒黑白?为什么自己偏偏要违心地屈从这铁桶般的沉闷、黑暗和高压?
激愤之下,窦光鼐曾跑去拜见钦差大学士阿桂,说海成调查不实完全是受到地方官的蒙蔽。他甚至质问阿桂,黄梅赃款累累何以不从重办理?
阿桂慢条斯理地反问,你拿得出证据吗?
窦光鼐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意识到大大小小的官员已经有意无意地联起手来,一致要坐实自己误参黄梅之咎以完案,这郁结胸中已久的不平之气如何咽得下?
窦光鼐受此刺激,回奏的口气十分强硬:
阿桂上奏的根据是海成的访查报告,海成则为地方官所蒙蔽,未能查出实情。
而平阳县令黄梅屡经揭参勒追,仍敢抗不弥补,就是母死丁忧离任,也不过缴银三千九百余两以搪塞,为什么他有恃无恐,抗玩一至于此?原因就在于,上面总是说查办,而实际上并不动真格的严查,结果必然是,愈查办亏空,而愈使人不畏亏空。更有甚者,黄梅勒派勒借大触王法之行径,温州知府竞视若罔闻,从未揭参。钦差派出调查组亲赴平阳,各级地方官以至胥吏衙役利害相关、俱荣俱损,焉有不通同掩饰之理?他们串通一气,千方百计勒阻乡民上告,而富户各爱身家,畏惧报复,谁敢出头向海成具控?
窦光鼐回奏给乾隆折子所讲的道理固然合情合理,但在黄梅究竟有没有勒派勒借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根本情节上,他无法举出令人信服的证据。而有没有这个证据,恰恰是全案翻覆之关键所在。如能坐实黄梅勒派勒借,则不仅黄梅罪至大辟,其各级上司难逃扶同欺隐、有心蒙蔽之罪愆,就是以阿桂为首的钦差大臣及其派出的海成调查组也都难辞回护劣员之咎,而窦光鼐顽固偏执,晓晓置辩,污人名节,袒护劣衿,等等,也都会归于性格与作风的缺陷而无足深论。
反之,不能坐实黄梅勒派勒借,从阿桂到黄梅,整个浙省官僚阵营会岿然不动,失败者只有‘误参‘黄梅的窦光鼐及其幕后支持者许维二人而已!
在许维的反复劝说下,窦光鼐意识到自己已被逼到退无可退的死角了,或者束手就擒,俯首就戮,或者按许维所说的豁出老命,亲自到千里之遥的平阳取证,还有望绝处逢生。于是在与许维的联名奏折上写道:
“若畏难而颟顸引咎,令贪黩之员无所畏忌,则吏治将愈不可问矣!故臣浙江提学使窦元调,臣浙江布政使许九衡谨具折恭奏,待臣二人亲赴平阳查核确实,再行回奏。‘
终于按照许维的安排,窦光鼐再次秘密前往平阳县,而许维也尾随着老窦去了平阳。毕竟联名折已上,二人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
窦许二人采取的骇世惊俗的举动,在有清二百六十八年历史上不能说绝无仅有,肯定也是极其罕见的,也终使得黄梅一案成了乾隆朝末期的大案要案之一。,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196章()
8
“大人,这平阳小路可不好走,还是歇息片刻再行不迟。”刘翼见许维在毒辣的太阳下已是气喘嘘嘘,于是提议道。
许维掏出条方帕,轻轻擦拭去汗水,又搭手于额头处看了看远方,答道,
“不能歇息,再累也得赶到平阳。那伊龄阿与我们同时出发的,他走大道,我们抄近道,一定要在他们之前抵达平阳。不然,那窦光鼐一旦被伊龄阿他们给带走,那我何以立威?还怎么在窦光鼐身上做文章?”
“那伊龄阿似乎走得相当的缓慢,我看我们没必要当心他会跑到我们前头去。”刘翼时刻都有鹰卫递上讯息。
许维果断地指示道,
“我不做那没把握的事,还是继续前进,今晚抵达平阳县。”
太阳落山时,许维终于赶到了平阳城外的那间来过的小酒家。人面桃花依旧,那老板娘仍旧在店外拉客,那大嗓门连远在百米之外的许维都听得一清二楚。
“咦,你不是上次来过的那位客官吗?”
“呵呵,老板娘真是好记性呀。”许维骑在马背上朝老板娘拱了拱手。
“换了身行头,连坐骑都由驴换成马了,我看越来越像个作官的了。”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许维然后打趣说道。
“老板娘也太会说话了,我今次来平阳,可要在你这酒店再吃一回酒。都下马吧。”许维从马背上跃下,并吩咐随从。
许维身后带着二十名亲兵,个个腰间都挂着刀。若不是官府中人,那就是强盗土匪之流,明眼人都晓得这许维一定大有来头,更何况是精明的女老板。
送上几盘小菜及一盅酒后,还未等许维开口,老板娘便率先说了起来,
“这位爷,瞧您这模样一定是来平阳办案的吧。”
“何故如此说呢?我可要听个明白了。”许维饶有兴趣地竖起耳夺听老板娘的解释。
“您身上可有一般普通商贾所没有的官气,这可逃不过我的眼睛。再加上您身后的那几十个随从,个个配着腰刀。这可是平阳城下,远隔几十米便有兵丁站岗,就算是悍匪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唯一合理的解释您是个前来平阳办案的官老爷。您说我猜得对不对?”
别看那老板娘胖是胖了些,可脑袋倒是满好使的。许维朝老板娘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了老板娘的猜想。
老板娘见自己所猜不错,于是更来劲了,充分发挥了女性特有的八卦精神,凑过来问道,
“是不是为了那学政大人在平阳城的胡作非为?”
“窦光鼐会胡作非为吗?”许维还真不大理解了。凭那窦光鼐的个性,应该不是那种人吧。
老板娘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这位爷,您不晓得吧!那窦学政表面斯文无比,骨子里头可是个极攻心计的官。听没听说城隍庙事件?”
“到底怎么回事?”其实许维早就对此事有所了解,只不过想听听当地人的反应。
“那位窦大人一开始在明伦堂招告生监时,生监都避而不答。而当窦大人于城隍庙再行招告时,竟发生生童蜂拥而来千百人,纷纷嘈杂,不听弹压等场面,诉状如山。窦大人还当场发威,把满口狡辩的平阳典史李大璋乱棍打死。我们老百姓可都翘首以待那黄梅早日滚出平阳城。”
“真有此事?”许维边问边想,看来招告场所的切换所造成的截然不同的效果,表明城隍庙给予民众的心理作用确实是非常强烈的,应该到了去见见那窦光鼐的时候了。凡事都需掌握个度,千万别被这窦光鼐把事给做过头,一味地硬搞,以致自己不好收场。
“可不是,现在城内的百姓都在奔走相告,都说那黄梅离革职不远了。”老板娘继续兴奋地说着事儿。
许维终于起身打断口若悬河的老板娘话语并揖手说道,
“多谢老板娘这顿饭了,我还有急事要办。我看这平阳的天不久就要晴朗了,你就放心吧。”
许维从小酒店出来,立于店外的刘翼马上上前附耳说道,
“大人,接到消息,那宝住刚到平阳县衙,现在正带着大批人马赶往城隍庙。”
许维眉头一皱,吃惊不小地说道,
“这宝住也很拼命嘛,我们前脚刚到他们后脚也跟着来了,仿佛死了亲爹娘一般积极。走,我们也去城隍庙瞧热闹。”
平阳县城的城隍庙门口立着块高高的寝殿碑,系当地明朝人蔡立身所写。碑文记曰:‘使后之职是土者,皆能奉上德意式侯之勤敬,共怀柔神,罔时恫以祝福一方,我平阳之民其永永有休’。这也足见城隍庙在当地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专为惩恶扬善之场所。
当许维赶至庙口时,却发现庙外聚集着一大堆百姓,把前进的道路都堵死了,并且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位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