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茶水”吴七郎赞道,黑袍士子闻听赞赏面露得色。
“郎君可是赴京科举的?”吴七郎接着问道。
“正是”黑袍士子续茶。
“郎君丰神俊朗,必能入第”吴七郎恭维一下。
“命在天定”黑袍士子谦虚。
“郎君在长安可有亲朋故友?”吴七郎问道,接着想起“郎君既然与秦将军熟识,想来自有秦将军安排了”
“呵呵,某只是认识秦将军而已”黑袍士子继续虚引吃茶。
“郎君可是头次入京?”
“嗯?算起来是第二次吧”
“难怪郎君熟识灞河”
“灞河是不是第二次到访某还不知呢?本郎君离开长安时尚不能记事”黑袍士子叹道,岂止是不能记事,他离开长安时根本就是个襁褓婴儿。
“哦,看郎君对灞河酒肆的吃食熟稔,本想来是熟识灞河的”吴远黛也叹道“原来郎君本是长安人,少小离京啊”
“正是,”黑袍士子懒得再云山雾罩“本郎君此番进京赴考,需一静读之所,吴郎君可有推荐?”
“哦,郎君需静读之所?某家宅院倒合适,可惜就是过于偏僻”吴七郎压住喜意。
“有多偏僻?”
“超乎汝想象”吴七郎突然想起了四兄对去岁远东战争的评价之词,脱口而出。
“超乎本郎君想象?”黑袍士子诧异。
“某家宅院在青龙坊”吴远黛解释。
“青龙坊,那不是挨着芙蓉园么?”
“正是,离着芙蓉园曲江池均不算太远”
“那吴郎君还不带路,某就叨唠吴郎君了”
这么快就谈定了?吴远黛有点不敢相信。
黑袍士子把茶壶茶杯清洗一下,用一绸布搽拭一番装入盒中,放回护卫壮汉的包囊。
“郎君不再考虑一下?礼部可有安排宿馆的”吴七郎问道。
“吴郎君宅院可已高朋满座?”
“目前只有两位郎君入住,阔绰无比”
“那不就结了,某还想早点入城,好好观看一下这燕唐京都呢?”
“哦,那好,某前面引路”吴七郎放下心思,出门寻马。
“还不知郎君贵姓?”一行人也不拖沓,出门各自寻自家马匹马车,吴七郎在黑袍士子上车前问道。
“某乃远东独孤心慈”黑袍士子答道。
“原来是独孤郎君,某行七,郎君唤某吴七即可”
“吴七郎君,这是某的护卫大熊,阿狗,郎君直呼名号即可”
“大熊郎君,阿狗郎君”吴七郎拱手。
“别叫郎君,呼某大熊即可”金刚力士大熊傻笑。
一行人出得灞河边小镇,一条笔直大道通向燕唐京都长安城。
大道宽阔,可容六驾马车并行,两边种满桃树,叶子已全数落完,三三两两交错着枝叉。秋风中互相触碰,末稍尖锐,树干瘦骨鳞峋。只余整齐绵长,让人容易想象这儿的春天曾是一片烂漫。
大道两边的河沟些许浅水,河沟过去的田地满是麦茬,地里也无人劳作,一望无涯,只余秋日的萧瑟。
大道碎石夯实,很是平整。吴远黛骑马带队,两辆马车迅速跟随,不到半个时辰就望见了长安城墙。
两条岔道,吴七郎带队走南边一条,盏茶功夫又进入直道。
吴远黛吴七郎解释这条道是通往延兴门,是离青龙坊最近的城门。
独孤心慈在马车内无聊,这时立在前轼上,手扶车厢远眺京都长安。
长安城东城墙如条巨龙匍匐地面,延绵数里,吴七郎说法是南北五千五百七十五步,东西更长,有六千六百六十六步。
独孤心慈看的兴起,开始大声呼喊“长安,长安”
怪腔怪调,周遭零星数人急着赶路,只看两眼也懒得理会这个狂狷士子,吴远黛低头疾行,深觉与之同行是个错误。
黑袍士子独孤心慈喊的还不兴至,索性高歌起来:
遥望着残缺昨日的城楼
吼一句秦腔你热泪纵横
娘亲还守在城门外
妹妹在风雨中等待
她生来忧伤
但我让她坚强
长安长安长安啊。。。
寒夜常梦见你鹤发童颜
此去几千年谁将你陪伴
一路西行一路唱
唱尽了心中的悲凉
我生来忧伤
但你让我坚强
长安长安长安啊。。。
长安长安长安啊
唱腔古怪,却听得无比悲凉,吴七郎差点热泪盈眶。
(本章完)
第96章 城似棋局街如畦()
长安延兴门是东城墙最南边的城门,和正对面的延平门均只有三个城门洞。
到了城门口,一伙金吾卫驻刀闲立两侧,火长见到打头的吴远黛,只是熟识,他们的顶头上司城门郎正是吴七郎的长兄,喊声七郎可是带贵客入驻,挥手让其入城。
吴七郎嬉笑两句带队进城。
城洞约有二十步,宽阔幽静,穿过城门,独孤心慈忽地让马车停下,跳下车轼,仰望城墙,城墙有他四人高,巨大青砖筑成,古朴宏伟。
“走,上去看看”独孤心慈突然说道,抬腿就往边上城墙步梯走去。
吴远黛吴七郎听闻吓了一跳,城墙乃军事要地,岂能说看看就看看?
“独孤郎君,这可不成”吴七郎急忙拦住,城下有一排军舍,此刻也有几人涌出,领头居然是位校尉。
“七郎?何事?”领头校尉喊道。
“此乃独孤郎君,吾之友”吴七郎急忙叫道。
独孤心慈停下脚步,露齿一笑。
“这位郎君,城墙可不是游玩之所”校尉倒和气。
“喔,本郎君初来京城,少见勿怪”独孤心慈更是和气。
校尉伸手朝着他们的马车延引,意思很明确,既然不知道就不怪罪了,快走吧!
独孤心慈却从大熊的包囊里掏出几片金箔,划拉一下,留下一片和一支首饰状物事。
独孤心慈先瞅瞅那如意簪状的首饰,转手递给校尉。
校尉不接,盯着他,吴七郎差点捂脸长叹,这么明目张胆的贿赂?可不知当今圣人最恨贪赃枉法,查明情状往往处予极刑。
“校尉还是看看吧”独孤心慈依旧笑意盈盈。
校尉狐疑的接过来,再一看,脸色突变。
非金非银的首饰古朴典雅,只是一头的尾部刻着个梅字。
校尉疾步回哨所,不一会冲出三个青袍汉子,捏着首饰打量独孤心慈,黑袍士子微笑颔首,怡然不惧。
“郎君可是回京公干?”领头汉子问道,他们三人不是金吾卫,却是丽竞门的簪花郎。
唐都长安的每个城门和坊们均由左右金吾卫护卫,又设武侯铺,由长安和万年两县派遣武侯协助,丽竞门也派员监察。
金吾卫校尉对簪花令牌不熟识,三人乃丽竞门簪花郎,一眼自然看出此令为真,且是二级令牌,只有桃莲菊梅四大簪花使的亲随才拥有。
独孤心慈微笑不语,领头簪花郎也不着恼,知道本门使者均负有机密要事,贸然询问自是突兀,急忙告罪“是某僭越,郎君可是想上城墙查看?”
“多年未回京都,突有登高一望之兴,还请成全”独孤心慈拱手温言。
“郎君请自便”簪花郎侧身虚引,让路给黑袍士子一行人。
“叨扰,烦请照看一下某等的马车”独孤心慈递过一片金箔,与灞河酒肆付账金箔一般,足有半两。
簪花郎犹豫一下,接过来笑言“代问梅令好”
于是吴七郎吴远黛糊里糊涂的跟着自己的租客往城楼上走去。
他大兄虽为城门郎,却严正守法,从不私带亲朋故友上城墙观景,吴坎吴远黛在长安生活了近二十年了,爬上城墙也只是几次大典中,圣人开放城墙让子民游玩时才有幸来过。
城上风景自与城下大不同。
长安城乃前朝修建,燕唐只是加以修整,在北面龙首原修建了大明宫,在兴庆坊建筑了兴庆宫,余者变化不大。
长安城布局方正,法天象地,在龙首原和少陵原之间,方圆二十里余,关中有如此大的平原倒也罕见。
独孤心慈眯眼看着长安城,心思不知飘向何处。
吴远黛吴七郎苦笑,不知自己延揽的这位远东租客是福星还是恶客,此刻也只得打起精神,拿出东道架势,开始介绍这雄城长安。
长安城依乾卦六爻而建,六条土岗从北向南,依次称为初九、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上九。从六坡的高度看,地势从南到北渐次降低。延兴门往南的乐游原地势最高。宫城所处的位置则相对较低。不把宫城设置在最高处是另有原委。根据天上星宿的位置,最为尊贵的紫微宫居于北天中央,它以北极为中枢,东、西两藩共有十五颗星环抱着它。
长安城由宫城、皇城和外郭城三部分组成,城内百业兴旺,计有一百零八坊,其中有东西两市和兴庆宫。
朱雀大街似条白玉带把长安分成两半,东部万年县五十三坊,西部长安县领五十五坊,各坊均设坊墙,坊间道路笔直通畅,整个长安城方方正正,城内里坊布置也是齐齐整整,东西向十四条大街、南北向十一条大街交叉分割,整个长安规置的似围棋局。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独孤心慈正仔细查看着,突然来了一句诗偈。
“呃,还有下联吗?”吴远黛听闻愣住,久久不见黑袍士子吟诵下文,忍不住问道。
“唔,就这一句,以后再续吧,七郎继续”
吴七郎愣愣继续介绍。
长安城有南虚北实东贵西富的说法,指的是西市周遭几坊均是豪富之家,东市则贩卖稀少之物,贵不可言,长安城北部乃皇城和宫城,朝中公卿王侯均居周遭,官宅居多,人烟稠密,越往南行,则市井平民居多,人烟稀少,耕垦种植,阡陌相连。
“某的家宅正处南部”吴远黛有些汗颜无地。
“无妨,本郎君为静读赴考,清净自有妙处”独孤心慈不在意挥挥手,见瞧的也差不多了,带队下城楼。
再次谢过金吾卫禁军和簪花郎们,四人继续前行,向西走过一坊转向南面。
“左手边是升道坊,住户大部为官府杂役,”吴远黛介绍道。
独孤心慈三人细看,果然坊墙斑驳,只高大熊半个头部,只瞧见杂木树冠,远无城上看到的其他各坊殿宇高耸,阁楼云集。
“右手边是升平坊,这就是乐游原”果然乐游原遮住了西向视线,林木杂间,郁郁葱葱。长安南部每坊长约三百五十步,宽约六百余步,坊墙下有沟渠,沟渠边多种榆树,刚开始落叶,色彩尚是暗绿。
接着是修行坊和立政坊,依然是乐游原余坡,房内零星有殿宇危檐,那是寺观的建筑。
走过一条宽桥,立在马车上居然看到西面波光粼粼,这就是芙蓉园了,吴七郎已无精神,独孤心慈主仆三人却兴致盎然。
芙蓉园在修政坊内,并列的是敦化坊,依旧人烟稀少。
“修政坊内西南隅有位中书舍人张九龄舍人,闻听与紫微令张相公相善,若投状可拜访一下”吴远黛吴七郎不愧老长安,说起各坊名流显宦头头是道,还知士子科考前需投状,就是把自己得意之作投递与达官贵人,若能相中,制举入第也多条捷径。
果然此坊人流较先前增多,来往具是士子打扮,独孤心慈笑笑继续前行。
接下来的东边却是坊墙无门,里面荒芜一片。
“青龙坊到了,某的宅院在西北隅”吴远黛颇有些不好意思,此地并不比灞河小镇热闹。
吴远黛进入坊门,看三位还在观察东面坊墙,解释说那就是荒地,并无人烟。
房内有条河,顺着坊墙北流,四人也跨过桥面北行,坊墙内侧果然只有零星几户人家,不一会来到一座宅院,吴家祖宅到了。
祖宅自是有些岁月,院墙斑驳,青瓦上苔藓黄绿,倒是几株榆钱树仍绿意葱葱,枝丫参差错落,整个宅院显得幽静古朴。
吴七郎让大熊和阿狗牵引马车到右侧马厩,带着黑袍士子独孤心慈进入宅院。
宅院未设宅门,直接入内,前庭果然阔绰,正堂三间五架,两廊也是东西各有三间房。
“过于偏远,郎君勿怪”吴远黛道歉。
“挺好,亦还算干净”独孤心慈打量着赞道。
“前院已入住两位士子,后院尚无人”吴远黛带着独孤心慈穿堂而过。堂内中堂下一案一几,东西各四张胡床,虽简陋倒也清爽。
堂后依然是一院落,二堂较中堂稍矮,依然三间五架,左右只有两间廊房。庭院四处花坛,依然是植有榆树。
“独孤郎君看此处尚能入眼?”
“甚好,此处就是某等居所?”独孤心慈问道。
“郎君可任选一边”吴远黛回答,立刻又道“此院均归郎君了”
“甚好,那本郎君就叨劳七郎了”
大熊和阿狗跟着进来,独孤心慈又从大熊囊包里拿出数张金箔
“不知租金几何?”
“独孤郎君住着就是了”吴七郎大方说道。
“生意归生意”
“前院两位士子均是十贯钱,郎君按此即可”吴七郎知此士子不差开元通宝,也就大方的开出价格。
独孤心慈数出四张十张金箔,递过来。
吴远黛却不敢接,十张金箔那可是五两金了,折成开元通宝五十贯钱了。
“郎君豪奢,可某亦心往侠义,收取租金本有为本心,郎君如此,怕心难安”
独孤心慈收回两张,递过来八张。
“也罢,此院就一直为郎君留着,郎君在京城随时可住”
“无妨”独孤心慈把另两片金箔也递过来“坊内可有肉菜铺?劳烦七郎去买些肉食蔬菜,本郎君不习惯外面饮食”
“自是有的,不知郎君可有心爱食材?坊内肉菜铺菜品稀少,某可去东市购置”吴七郎爽快接过。“只是某乃单住,需喊厨娘前来整治么?”
独孤心慈抬眼望天,日已西沉“今日先于坊内购置点吧,有甚买甚吧,不需厨娘,本郎君也能整治点吃食”
“好的,”吴七郎答应,先前灞河曾见其点菜,知此郎君熟识庖厨,也不多话。
“劳烦七郎指点一下伙房何处,阿狗,去烧点热水,大熊,先去把行李搬进来,某等洗漱一番”独孤心慈继续吩咐。
正胡乱忙碌,就听前院有人高声喊道“可是七郎归家?”
“正是”吴七郎先高声回答一声,接着介绍“前院温郎君温书回来了”
“那先去见见”独孤心慈挥手。
两人来到前院,之间院中站立一人,素白袍青幞头,手拿一书卷,也温笑着看着两人。
温润君子,任谁见到此人也会从心里发出如此感慨。
此人身材中等,胖瘦适中,脸如玉盘,眉眼如漆,唇上短须不稀不密,颌下稀疏黑短须更显得此人醇厚,真所谓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独孤心慈看着就想起了黑水中央的圆石,光润若滑,激流冲刷却能屹立如岳。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诗经中的君子描写也不过如斯。
“蓝田温钰,见过郎君和七郎”白袍士子拱手过额,长鞠一躬。
“远东独孤心慈,见过温郎君”独孤心慈也有样学样,回鞠一躬。
“可是吴七郎家?”两人还来不及续话,院外有人朗声叫到。
“正是”吴七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