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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汝准备的衣衫到了没?旧衣服只要是干净的即可,被给某整那些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血不拉糊的就可以了,别流民自己没病给汝的衣衫染了病”
独孤心慈沿河一路走一路呼喝,现在的灞河沿岸可以说是三步一岗两步亦哨,右威卫的府兵,万年县和京兆府的捕役,户部刑部的人,还有一些僧众,各司其职。
“老秦来了啊,这是汝进来召的人马?不错,精神头挺足的,哈哈,先别说是某的人,汝等先看着,若有事某唤汝等啊,某喊打汝等就给某往死里打,某喊停,汝等就给某把人扶起来,听到了没,今日唤汝等来作甚?见血啊,流民来了自然先给个下马威,不服的给打服呗?”独孤心慈见到秦冲带着长从宿卫的教导队及新招收的武举居然有上千了,很是欣慰。
独孤心慈还有心到粥棚里看看,想想用筷子插在粥里面“嗯,不错,筷子没倒?煮粥要这般才好喝,不过那是流民,汝等还是准备点米汤吧?这太稠的粥要噎死他们啊?第一顿别放盐,要刮肠胃,明日就需放点盐了,不然没力气”
这接收流民地点有两处,水路在广运潭渡口,陆路就在灞桥桥头,过了桥才算是万年县接手了。
独孤心慈转了一大圈才重新回到灞桥边的酒肆。
接过纳兰妃雅递过的一碗水,一口饮尽,叹到“这办差真是麻烦,三公主,等会下马威是让汝的人上还是让秦冲他们上?”
“流民长途跋涉离乡背井已是可怜,应该以安抚为主”燕君鸾还是那么天真?
“好吧,汝跟李侍郎到广运潭那边去吧,这儿某看着吧”独孤心慈叹道。
“那边要明日才会有船到”李元纮侍郎郁闷,他这个正使被独孤心慈这个副使支使来支使去的很面子。
“嗯,看样子到了”独孤心慈看看河对面突然说道。
“还没人影子啊?”李元纮侍郎立起看看,灞桥对面风和日丽,灞桥上风平浪静。
“汝未带兵过?不会看气,某先过桥去看看,某一百一百的往这边放,第一批人让那些郎中看着洗涮干净换上新衣衫,把换下的衣衫给某烧掉,他们带的新衣物亦需扔到那边的沸水里煮煮,带过来的任何物事均需用沸水煮,就是开元通宝亦要如此,大熊阿狗,吃饱了没?干活了,老秦,带五百人跟某过桥去,小堂,老温,干活了”独孤心慈站起身。
“要不汝先吃点点心?”纳兰妃雅有些心疼。
“某等去就够了吧?”郭小堂说道。
“汝等去镇不住场子,看到没?绯袍,汝一绿袍一青袍谁理汝等啊?走了”独孤心慈率先出去。
“等等”纳兰妃雅却取出一个坠子,亲自给独孤心慈挂在脖颈,还替其塞进袍服里“这是用秘银和鲛人泪做的辟邪坠子,带着就不怕病疫了”
“还是小雅体贴,这算是汝的定情物么?”独孤心慈口花花。
纳兰女帝自然施展了一下掐拉揪神功。
独孤心慈哈哈一笑带了秦冲的教导队、右威卫的一营三百多人、郭小堂的十几个武侯,还有温顾言为首的十多个书吏,在一众人的目光中施施然走上灞桥,此刻对面已经烟尘渐起。
“魔狼天星还真的会看气?”李元纮侍郎进士出身,很是不解。
“这第一批怕不止五千人啊?”燕君鸾大将军亦喃喃自语。
酒肆内的人逐渐紧张起来,白玉京巫灵舞等一众武举均不再大声谈笑,停下筷著,均听过千里饿殍的惨状,但亲眼见过的没有几人。
“会不会很惨啊?”巫灵舞直问道。
“没饭吃当然惨了”萧箫小娘子回答。
“他们已经半年多没吃饱饭了”纳兰妃雅叹到,她亦未见过流民,但听独孤心慈描述过神龙七年的那个冬天,远东每天早上均有人因冻饿而死,独孤心慈均亲自带人收尸入殓。
灞河对面的烟尘已经冲天弥漫,河水似乎亦是感到了害怕,开始微波荡漾。
众人等了半个时辰亦未见灞桥上有人过来,均有些不耐。
“来了,来了”巫灵舞指指桥面上,果然灞桥上几个黑点慢慢变大,逐渐现出人形,越来越近,这是第一批一百流民,男女老幼皆有。
即便是一众武举有心理准备,亦感觉眼睛一酸,这些流民已不成人形了。
头发如乱草不说,衣衫均已不能遮体,即便几位娘子亦是只能遮住要害之处,孩童即只有赤身了,青壮还好点,老者佝偻着身躯,胸口的排骨无不显示着这是灾民。
一众灾民看到桥头有这么多人,亦是眼神麻木,无动于衷,突然一个孩童抽抽鼻子,这一百灾民顿时有了表情,他们问道了粥饭的香味。
几个青壮变成小跑,后面的老者亦是快了稍许步伐,却直如灞河边的柳树随风飘荡。
但注定要让他们失望的是,下了桥头数步即被右威卫的人设了路障,两排驻马后面是密密麻麻的盾牌,五百右威卫府兵在此顶盔掼甲,盾牌前列,长枪手后排,还有一伙骑兵。
户部一个大嗓门主事喊道“想吃饭,先洗澡,男的来这边,娘子到那边,身上的衣物均给某扔了,那厢有新衣衫,换好出来,若有不干净的没饭吃”
几个青壮有些犹疑,还想往前走,右威卫的一个校尉弯弓,一支羽箭顿时插在其面前一步处。
“洗了澡是不是有饭吃?”一个半大孩童叫到。
“自然有饭吃,”那个主事笑道,于是这个孩童带头走向一边的一个大水坑里。
本来李元纮侍郎想让这班流民就在灞河里洗洗算了,但独孤心慈瞪了他一眼说那么多人洗下的物事喂了灞河的鱼,会长的更大更多肉,汝以后有口福了?
于是昨日李元纮侍郎亲自带人截断了一条流入灞河的小溪流,淤积成数个坑池,李元纮还细心的将堤坝堵到与灞河大堤并高,将此小溪流的水引向一片小树林。
溪水里已撒了不少盐巴,岸边地上撒有石灰,还燃烧这不少青蒿,空气中的气味让人发晕,岸边亦有不少拿枪执弓的军士,均蒙有面巾,看着很是凶恶神秘。
那个小少年第一个入池水,第一个洗干净上岸,两个蒙面郎中打扮的人过来让其张开双臂,见其头发亦在水里泡过,满意的点点头,让其到一边选衣物。
少年虽面黄肌瘦,浑身没有二两肉,但眼眸很亮,很快胡乱选了件新裤子和一件衣衫,想想却扔掉再选一件半新不旧的麻布半臂衫,套上即眼巴巴的看着两个郎中。
“去吧,把头发揪干挽上,不过某建议汝去那边寻两个法师将头发给剃了,不是让汝当和尚去,剃掉头发的有馒头吃,而且今日即会分派活计,明日能上工挣钱了,先出去登记籍贯名号吧?”一个郎中笑道。
少年出了这个帷幔围着的坑池,果然看到一溜的书吏和一溜的桌案。
“汝是某等收下的第一人,汝姓什么,叫什么?哪儿人氏?家里几口人,会做什么?”一个书吏笑着问道。
“某叫杨戬,对就是这个杨戬,跟二郎神一样的名字,河东仪州乐平榆社县东岗乡小河村人,目前孤身一人,家中老父哥哥姐姐均饿死了,某曾给乡里士子做过书童,认识几个字”这个杨戬很是机灵。
“汝看看有错没有?”书吏写好告身。
“没错”
“那汝画个押或者按个手印”
“是画在这儿么?”
“就哪儿了,汝这几个字还不错?去吃粥吧,吃饱了来帮忙如何?某等这儿亦有工钱的,此处做完了某推荐汝到夜雨楼去做事,一个月五百文呢?”这个书吏笑道。
“真的啊?某现在即去吃饭,吃饱了肚子来帮忙郎君做事”小杨戬赶紧跑去粥棚。
施粥的是个大和尚,笑眯眯的给其端碗稠粥,还嘱咐其慢慢吃,那边还有开水喝。
杨戬吃完一碗觉得更饿了,再来一碗,大和尚亦给了他一碗粥,却笑道“汝等肠胃久无餐食,不能暴涨,吃完这一碗去走走路,晚上再接着吃,某等不会饿着汝等的”
杨戬迟疑了一下,接着赶紧将碗中的粥喝完,这是他三个月来吃的最饱的一顿了,刚吃完他见到一同过桥的几个青壮过来了,他认识这几个是县里的游侠。
这七个仪州乐平榆社县的游侠骂骂咧咧的过来,只烦躁这繁琐的程式,又是洗澡又是录名,一项又一项的章程,看着热粥在前却喝不着,心中自然焦躁。
接过大和尚的粥碗三两口即喝完,再来一碗,依然还饿,第三碗却没了,这个领头的就恼了,不听大和尚的劝说,直骂道“是哪个浑帐定的规矩,汝耶耶今日就得吃饱”
几个游侠刚洗完澡,袒胸露背,各个均有虎豹狼虫的扎青,一看即不是良善之辈。
几人抓着碗,骂骂咧咧的准备自己去盛舀粥饭。
“汝等刚才骂着什么?”几个军士过来问道。
“某等说着放赈的官吏是贪官,不让人吃饱饭呢?几位郎君辛劳了”领头的游侠很机灵,与这一看即是最底层的军士套近乎,骂上官那自然更是合乎这些军士的心思。
“某问汝前一句”为首的军士也笑道。
“哦,某说是哪个浑帐定下的这个不让人吃饱的规矩的”
“哦,那就对了,汝等还有力气骂人那就不用再吃了,给某打,给某将他们吃进去的都给某打出来”为首的军士却立即翻脸不认人。
这群军士是长从宿卫教导队的,现今他们除了几个领头的都尉将军,其余的均是普通府兵打扮,这个为头的正是尉迟家的尉迟宝琪。
几个至少是校尉的教导队队员过来长棍一阵劈头盖脸就砸翻了七个偏县来的游侠。
然后两个看住一个捣乱的游侠,一人用脚踩住其背部,一个就抡起棍子照着屁股猛打。
粥棚里顿时响起哭爹喊娘声,陆续出来的一群灾民有些迟疑,尉迟宝琪叫到“这是不守规矩的,守规矩的去那边领粥饭吃,吃完了带汝等去住的地方”
邵阳拙政一年余,不暇精思及远图。
且了眼前无饿殍,家家温饱是良谟。
(本章完)
第405章 唯有严刑堪致治()
那厢的流民虽然惊疑但禁不住粥饭的香味吸引,有力气走路的均围拢粥棚。
“排好队,都有吃的,别挤,再挤就要挨揍了啊?”尉迟宝琪继续叫到。
那边七个乐平榆社县的游侠的凄惨哭叫声震慑了这边饥饿的人众,慢慢排起了长队。
很快第二批百人队到了,整个场面忙碌而有序的运转着。
等白玉京数完第五十三批,终于又见到独孤心慈带着大队人马亦跟着过来了,看来这是今日的最后一批了,而此时日头已经西斜,眼见着快到酉时了。
“汝等是去华师大学堂还是回长安城?”独孤心慈过来问纳兰妃雅。
“汝呢?”纳兰妃雅也问道。
“某今夜要看着这些人”独孤心慈叹到。
“要不某看着吧?”李元纮侍郎有些不好意思,他下午想去帮忙,却受不了那边青蒿燃放青烟的味道,待在这儿一直未动。
“算了,李侍郎还是早些回去跟有司禀告一下吧?今日接收了五千三百四十五人,其中有两百多病人,嗯,这些人生死由命了,这是交接的名册,等会那厢某等重新登记的名册出来后某再遣人送进长安城”独孤心慈摇头说道。
李元纮于是不再谦让,看了看粥棚那边,带六部的人回京都。
“汝等也回吧”独孤心慈问纳兰妃雅。
纳兰妃雅看看周遭,叹口气,带巫灵舞等小娘子挥京都长安城。
“两百多病人生死由命?那些人好可伶啊?要不某等明日多带些药材来救救他们吧?”巫灵舞小娘子到底心地善娘。
纳兰妃雅一直望着车外,此刻却笑道“汝倒是好心,不过汝不必带药材,交给万年县廨的人即可以了”
“可是某会些医术,某可以帮助治病啊?”巫灵舞继续说道,眼睛扑闪着很是可爱。
“好好,等这边安置好了,会有汝用医术之地的,某等的小精灵还是大医师啊?”
一众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没有了早上来时的精神了,今日看到的景象怕是一辈子亦忘不了的。
走了几里路,远远望见了长安城墙,道路上一列人马从长安城里奔出,为首的居然是宋璟尚书,韦抗尚书还有王志愔府尹,后面至少一个折冲府的金吾卫军士。
纳兰妃雅有些惊讶,钻出马车立在车轼上,宋璟迎面而来,见是纳兰女帝燕唐的凤凰公主,亦只是拱拱手继续前行,王志愔府尹亦是如此,后面的韦抗尚书无法,只有开口道“是远东侯唤某等来的”
纳兰妃雅再看着后面金吾卫中的苏长街,苏长街点头不说话,于是纳兰妃雅想想,吩咐道“某现去华师大学堂,汝等回京城亦可,跟某去华师大亦可”
一众武举自然是眼利心明之人,知道这宋璟带着一众人直奔灞桥自然有事,回了长安自然出不了城了,现在去晴川的华师大学堂,说不定有更精彩的事情等着呢?
于是众人跟着纳兰妃雅的车驾下了大道,直奔晴川。
进了华师大自有仲孙无异安置,连姚崇总务亦出来接见,听了几个小娘子叽叽喳喳的一通叙述,姚崇捋须而笑“这众流民有福了,遇到远东侯这般能臣怕是不愁吃不饱了”
正说着,却见独孤心慈带着大熊阿狗还有秦冲等人回来了。
“汝等怎地到这儿来了,也好,免得明日某还需遣人去邀汝等出来玩耍”独孤心慈笑道。
“汝不是说要看着那些新接收的流民么?”纳兰妃雅也笑道。
“全交给宋璟尚书了,某的这个副使又给架空了,某先去沐浴去去晦气,无异,餐食准备好了没?”独孤心慈仍笑道。
等独孤心慈换下官袍,随意束了下发,一件华师大制式的月白色袍服出来,大堂里已经开始觥筹交错。
众人均望向独孤明府,姚崇居然亦陪着一众年轻武举,此刻亦好奇问道“怎地回事?”
“流民中有光头三,处置意见不合,某被宋璟尚书给撵回来了”独孤心慈言简意赅。
“光头三?弥勒教徒?多不多?”姚崇瞬间明白了其意。
“多啊,确定的有上百,疑似的也有上百”独孤心慈自酌一杯。
“五千多人就有两百了,这弥勒教徒还真不少啊?宋璟尚书他们想怎样处置?”姚崇继续问道。
“隔离,等圣人归来后处置”
“糊涂,汝的处置方略呢?”
“哦,某留了两百多伤病名额,建议保守治疗”
“保守治疗?两百多伤病?呃,汝的处置倒过于猛烈,不过亦是最好的处置方略”姚崇思索一下即叹道。
“可王志愔府尹说了,如今圣人英明,岂能容周兴来俊臣之徒横行?”独孤心慈叹道。
“周兴来俊臣之徒?他皁雕居然有脸这般说汝?”姚崇愕然。
“保守治疗是什么意思?”巫灵舞小娘子不解。
“呵呵,某本想说放弃治疗的,想想还是觉得保守治疗好听一些”独孤心慈不以为意的解释。
“放弃治疗?为何放弃治疗?”萧箫小娘子也懵懂。
“扔进灞河或找个地方埋了不就是放弃治疗咯?”魔狼天星一笑露出森森白齿。
大堂内一片寂静,连白玉京与歌燕翼这种桀骜之徒亦惊住,两百多条人命啊?还有一百多只是疑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