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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人来到前厅,也不到县廨大堂或议政厅,直接到县尉厅,就是独孤心慈他们第一日履新看到的那六扇门内厅。
燕奇峰与郭小堂喊来两个留守县廨的捕役给明府听差,自己匆匆去武举试场了,却被留守的王勇县尉看到自告奋勇带兵曹的几个捕役来代班。
独孤心慈让其喊来典狱长,让其将三个拍花案的人犯押来看看。
韦抗尚书与王志愔府尹两人也不喧宾夺主,各自带人两边陪坐,让独孤心慈居中主审。
独孤心慈也懒得客套,这是万年县县廨,他是主官。
县尉厅现亦有不少人了,两排二十来个捕役红袍黑纱帽,手执水火棍列成两行,各个挺胸昂首,这可是明府第二次亲自升堂审案啊?
就连江河参军亦听闻从后面的参军厅过来亲自做书记,独孤心慈安坐县尉厅大案,头上是明镜高悬匾额,背后是日出群峰图屏风,屏风后纳兰妃雅带着兴奋的杜莎莎大熊阿狗邱无泪等着。
杜莎莎每日嚷嚷让天星哥哥审案玩,均被其插曲打诨给糊弄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不一会万年县县廨典狱长带三个人犯过来,刚进大厅,两边捕役立即用水火棍一头不停点地,口喊威武。
这是上次独孤明府审案时留下的做派,清明节后那宗翰林供奉张萱遗孀告独孤县令案,为了威吓助威的一众翰林待诏,独孤心慈吩咐捕役们在大堂喊威武的,让肃穆的审案现场更加庄严,同时震慑原被告,后众县尉看来颇有感觉,遂把这招给保留下来了。
水火棍两头包铁,急促点击厅内青石板,很是聒噪,闷声悠长的威武声让人亦是心中发
带上来的三个人一老一少一壮妇,进来后被典狱长喝令站在一旁,三人倒只是稍加慌张即镇定,因为只是拍花未遂并未上刑具。
“禀明府,人犯带到”王勇县尉看看典狱长,典狱长点点头,随拱手向独孤县令回话。
独孤心慈翻着这三人的上次讯问卷宗,嗯了一声并无他话,王勇县尉退回左手站立,典狱长到班头右边立定,两人均是青袍横刀。
等独孤心慈翻看完讯问记录,已过了半盏茶时间。
三个人犯垂首站立堂上,期间禁不住几次张望堂上。
“这位老丈贵姓?家居何方?”独孤心慈轮番看三人一阵突然笑眯眯问道。
“禀明府,老叟河北道哈赤努尔,今日进京游赏,却被误会为拍花歹人,确实冤枉啊,还未明府做主?”三人中的老者叫到。
“嗯?老丈河北道人士?那个州府的?”
“渤海都护府的”
“哦,那汝认识某么?”
“老叟怎会认识明府呢?”
“哦,那老丈可认识哈赤乞儿或魔狼天星?”
“魔狼天星之大名在远东是无人不知,某亦只知其名却未见其人,哈赤乞儿却未听闻过”老者摇头。
“是么?哈赤乞儿是渤海名人啊?名声不在魔狼天星之下啊?与老丈亦是同姓,老丈居然不认识?”独孤心慈却仍笑着问道。
“某真的不认识哈赤乞儿,亦未听闻过哈赤乞儿的名字”老者继续摇头。
“汝在说谎,汝根本就不是渤海人士”独孤心慈突然大怒,一拍惊堂木。
老者顿时色变,双腿一软差点跪倒。
“汝到底是那儿人?”独孤心慈问道。
“某真是渤海人?”
“渤海那个州府?”
“安平州安平府人”
“现今安平州刺史是谁?”
“老叟只知姓周”
“神龙十年汝在哪儿?”
“某在老家渤海安平州”
“那岁渤海军都督是谁?”
“方四海都督”
“汝是铁利部人还是郡利部的?”
“老叟是铁利部的”
“哈赤乞儿埋在哪儿?”
“某不认识此人”
“奇差西摩现今在哪儿?”
“额,某不认识此人”
独孤心慈不问话了,看着此人良久突然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老者茫然无措。
“汝一连靺鞨语听不懂自家族长亦不认识的人,居然敢在某面前胡诌,汝的胆子真大,老丈啊,某叫独孤心慈,在远东某叫独孤天星”独孤心慈又说道。
“魔狼天星?”老者大惊,这次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先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再回来说话”独孤心慈挥挥手,王勇带四个捕役拖着老者出去了,不一会外面传来哈赤努尔的惨叫声。
“这位大娘,汝是那儿人士?”独孤心慈又笑着问边上的壮妇。
“民妇长安县归义坊人”壮妇哆嗦一下回答。
“哦,上次汝言称只是因独居喜爱孩童,因此给其蜜饯吃,并不知道蜜饯里有迷药是吗?”
“正是,民妇冤枉啊?”
“冤枉不冤枉某先不管,某只问汝,汝言称在剑神府做工,做的事什么活计?”
“某是厨娘”
“哦,红娘子可还天天吃烧鸡么?”
“额,吃的”
“哦,确认?”
“是的,红娘子每日无肉不欢”妇人回答。
“汝说谎,红娘子近来一直在瘦身减重,一直吃这素菜,加上最近燕唐断屠令下,怎能还让荤腥上桌?”独孤心慈叹到。
“红娘子确实每日吃烧鸡的”妇人慌张叫到。
“某说汝等还真的倒霉,刚才那位自称是渤海人,却不知某乃远东魔狼,汝这老贼妇亦是无知,编排在哪儿做工不好,却不知剑神府的杨秋郎君是某的同科好友,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独孤心慈亦挥挥手,典狱长带四个捕役将其拖出去。
“给她一个体面吧,到县狱让女牢子执刑吧?”独孤心慈对典狱长喊道,典狱长应诺,打板子是要打臀部脱掉裤裙的。
于是不就有传来女声惨叫,两处呼应让余下的少年哆嗦不已。
“汝叫李二狗子?”独孤心慈又笑着问道,少年却更是心寒,三言两语即揭穿了两个同行的谎言,这真是魔狼魔性啊?
“小子是李二狗子”
“这名字是谁取得?长安县龙门乡怀道里人?”
“这是某家阿大取得,某正是龙门乡怀道里人”
“哦,汝认识刚才挨打的这两个人么?”
“不认识”
“汝想好了说啊?”独孤心慈笑眯眯问道。
“某真不认识这两人”
“小子,汝可得说真话啊?某的耐心有限的,两个人均骗了某,俗话说事不过三,汝再来骗某,某可要生气的,汝既然是京都人,应知晓某的名号,平康里的铁胆杨老五知道么?某的人杀他仅仅只用了一招”
少年有些脸色发白,但仍紧咬嘴唇。
“汝还年轻,拐卖儿童最重亦只是流刑三千里,汝若老老实实的供认出几个同伙,说不定挨几板子就没事了,但汝若某不高兴了,某现在即当堂放汝出去,汝看如何?”独孤心慈笑得少年心中发寒。
少年李二狗子与众人均满头雾水,不解其意。
“现今圣人颁发断屠钓令,某不好在县衙里弄死汝,但出了县廨,呵呵。。。。。”独孤心慈好不掩饰的冷笑。
少年满头大汗,噗通瘫倒在地。
“汝可认识刚才那一男一女?”独孤心慈继续问。
少年不说话,汗如浆出。
独孤心慈抽根竹签,一下一下的敲击案面,啪啪如同催魂曲。
“放其出去吧”独孤心慈敲击了十八下见无动静便叹到。
此刻阿狗亦面无表情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看一眼少年便又缩了回去。
少年李二狗子眼利,知晓这个矮小少年即远东侯护卫,此刻来查看某的相貌应是为了等会出了县衙下手吧?
“汝还不走?那即撵出去”独孤心慈又喝到。
“某说,某说,某认识那个李大娘,她确实是归义坊人”少年赶紧翻身跪倒喊着。
“嗯,汝等拐了孩童藏在哪儿的?”独孤心慈厉喝。
“某不知道啊”少年赶紧叫倒。
此时典狱长匆匆过来,到独孤心慈面前说道“那个犯妇挨不住板子,想招认,明府,是继续打还是拖过来听其供词?”
“这么不禁打?嗯,李二狗子,汝虽招供了,可未立功啊?可惜了,减轻不了罪责了,嗯,将这个李二狗拖下去,再把那个犯妇押上来”独孤心慈吩咐。
“某说,某说,他们将拐来的孩童藏在西市的放生池边看更人的宅院里”李二狗叫到。
“多少人?”
“某不知,某只听说有很多,几十上百了”少年的供词让韦抗尚书与王志愔再也坐不住了。
“王府尹,剩下的事让京兆府的人接手吧?”独孤心慈将竹签扔进签筒,招呼自己上司,拍拍手起身,太没挑战性了。
王志愔与韦抗尚书两人相互看看,就这么简单?外面两个人犯的二十大板还没打完了?
“尚请独孤明府借调几人与某去拿人”王志愔府尹拱手称谢。
“王府尹可去金吾卫裴大将军出借人,汝看某这儿就么几人了,看守县狱亦捉襟见肘呢?”独孤心慈却推掉了上司的请求。
王志愔府尹看了自己的下属县令一眼,又拱手对韦抗尚书说道“此处尚请韦尚书主持一下,某去调人拿人”
“那好,王府尹请便”韦抗尚书也不抢功。
“走了,某到后宅歇息去了,累死了”独孤心慈与韦抗尚书打招呼。
韦抗尚书挥挥手,这儿案情的突破要紧,这明显是个拐卖儿童的团伙了,有两人招供了,有了藏人之处,那即会抓到越来越多的人。
顺藤摸瓜抽丝剥茧
(本章完)
第401章 鬼魅妖邪尽总忙()
独孤心慈出了县尉厅,王勇县尉跟上来。
“别管了,等会将人移给京兆府,怎地?埋怨某将功劳送人了?放心首功会是万安县的,一来案子是长安县的,二来某等这边哪有人来办差啊?两百多走失孩童啊?某看这个团伙至少百人,某等惹不起”独孤心慈解释两句。
“哦,某不是问这个啊?某是想说某等是不是将其他一些案宗一起移交过去?”王勇县尉笑道。
“嗯,汝的想法很好,去办吧,清理干净”独孤心慈很喜欢举一反三的下属。
回到后宅,纳兰妃雅她们已经回来了,她们是从参军厅回来的,那儿有侧门,独孤心慈可是走的县廨大堂二堂回来的。
杜莎莎正坐在独孤心慈的书案后,学着独孤心慈审案的样子,御赐的田黄狮子镇纸做惊堂木,喝问大熊取乐“下面何人?”
大熊也笑呵呵的配合着。
一众人玩的不亦乐乎。
“这些拍花贼真是丧尽天良,难道为了点银钱即做这种有损天和的事么?”纳兰妃雅也愤慨说道。
“有可能还不是利益所驱,说不定是邪教呢?”独孤心慈却喝杯茶喃喃叹到。
“邪教?”纳兰妃雅不解。
“嗯,那一老一妇应是教派中人,那种味道某熟悉”
“嗯,汝刚才怎地未说?”
“某未有证据”
“那个老妇汝是让典狱长耍诈是不?其实那个贼妇未想招供是不?”纳兰妃雅明白过来了。
“小雅真聪明”独孤心慈赶紧赞扬。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燕奇峰县尉来报,王志愔府尹带人在西市的养生池旁的看更人宅院里搜出了近两百孩童。
“韦抗尚书走了没?让他赶紧将人犯和案宗给带走”独孤心慈吩咐。
“韦抗尚书想让某等继续协助审理此案,某想请示一下明府”燕奇峰县尉问道。
“汝想参与此案?”独孤心慈问道。
“贩卖孩童伤天害理,某想擒拿此种人犯亦是替天行道”
“好的,汝可去协助一二,那昌乐坊武举试场的职司汝交代一下”独孤心慈吩咐。
燕奇峰都尉告辞而去。
晚上,郭小堂来问独孤心慈,说燕奇峰都尉想调其去京兆府跟进拍花案。
“某建议汝别去,那是个大漩涡”独孤心慈笑道。
“某今日也问了一下,此案有些邪门”孙楚红长老也点头。
“万年县谁愿意去协助的某不拦着,但他们的在万年县的职司必须找好替代之人”独孤心慈吩咐郭小堂。
“好的,某会吩咐下去的”郭小堂应诺,跟着阿狗修习武技去了。
“远东侯看出此案是那儿刮来的邪风没?”孙长老问。
“看不出,只是猜测了一下,一般专职的拍花匪徒会及时销货,不会如此密集的作案,好像生怕官府不关照此事似的,因此,某猜想光头三的可能比较大?”
“光头三?弥勒教三佛应劫?确实,他们喜欢掳掠童男童女”
“又快到了白阳劫时代,凑齐五百对童男童女即可新佛降世,除去旧魔,这些光头三太邪恶了,某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独孤心慈摇头叹到。
“这次长安怕又有一番劫难了”孙楚红长老亦是无奈。
北魏宣武帝时,冀州沙门法庆,自命为“新佛”,以李归伯为“十住菩萨”,创“大乘佛”;所谓的“新佛”就是引用佛经中“弥勒下生成佛”之说,“弥勒佛取代释迦牟尼佛下凡救世”等思想出现,一反佛教五戒戒杀的原则,力倡“杀人作乱”,认为杀一人者为一住菩萨,杀十人者为十住菩萨,“屠灭寺舍,斩戮僧尼,焚烧经像”,“又合狂药令人服之,父子兄弟不相识,唯以杀害为事”,史称“大乘教起义”,后来被元遥所灭。
此后,假弥勒降世为旗号的事件此起彼落。婺州义乌县人傅大士自称“双林树下当来解脱善慧大士”,已得首楞严三昧与无漏智,宣扬弥勒信仰,暗示他为弥勒菩萨的化身,创立弥勒教。
前隋炀帝大业九年,高阳人宋子贤擅长幻术,“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聚合人众举兵作乱。
武唐女圣人亦曾假托为弥勒转世,但终因其教义过于邪恶,力倡“杀人作乱”啊?最终给禁止了,当年的酷吏亦因此杀人无算才算压制下去。
童男童女迎佛子入世即是其例行勾当,因此每当弥勒兴起时必有一波孩童失踪潮,这即是独孤心慈与孙楚红判定此乃弥勒教在兴风作浪的根源。
接下来几日,独孤心慈继续悠闲。
三国演义已写到四十回了,蔡夫人议献荆州诸葛亮火烧新野。
诸葛亮的出场渐入佳境,第三卷的出版不多日即售出万册。
每日独孤心慈到亲仁坊路口去接纳兰妃雅,一同去万年县县廨后宅,大多时间只有她与杜莎莎两人,但有时候巫灵舞独孤伽罗也跟着来玩耍,中午县廨享受一顿温馨的午餐,下值后到辽阳郡王府亦有一顿丰盛晚宴,白玉京歌燕翼等人依然没脸没皮的驻扎在郡王府,司徒雨瞳的书院的天罡星也大多时间在此,楼春雨等人也隔三差五即过来蹭一顿。
享用完晚宴,独孤心慈即送纳兰妃雅回升平坊,在夏日的月夜下携手漫步很是温馨。
这日独孤心慈送完纳兰女帝回返郡王府,却见白玉京在大堂喝茶,遂过来笑道“汝倒悠闲?楼五城郎君与白长生均过了选拔赛,汝等长乐门今科武举收获颇大啊?”
“若连选拔赛都过不了,某等还有脸来参加武举比试?”白玉京很是豪气说道。
“汝的信心倒颇大,怎地?在考虑八强比试?”
“某与歌燕翼玉刀明迟红雪他们说好了,谁入了八强,他人均需助一臂之力,那时候群雄并起,某亦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