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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远东侯献与圣人三策,一为移民,二为募兵,三为括地”宋璟相公搭讪很直接“某想听听远东侯高见”
“哦,宋相公宴饮却不忘公事,佩服佩服,此三策乃圣人托词,某只是附会而已”独孤心慈可没那么好心情。
“远东侯何必自谦?若是昨日,某尚有疑此乃一智者所言,今日所闻此三策必为远东侯所思之策”
“呵呵,宋相公何必强人所难?三件事均为国之大计,某一无值无司之人怎能胡诌?”
“正是此三事皆为国之大计,远东侯贵为国侯,当为国思虑,某亦好心与汝商议,汝怎能如此推搪?”宋璟侍中有些恼怒。
“既是国之大计,自有宋相公此等政事堂平章事们思虑,某一小小远东侯,考虑如此大计,乃越厨代庖”独孤心慈就差指着宋相公鼻头骂,汝等相公们尸位素餐。
宋相公脸色极是难看,忍怒道“远东侯,圣人待汝颇厚,为君分忧当为本分,”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独孤心慈坚持。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某可无金与汝”
宋相公声音有点大,周遭人众忍不住侧目。
“宋相公一部论语治天下,可知施诸已而不愿,亦勿施于人?”独孤心慈冷冷回道,汝宋相公自己不喜欢就不要给别人添烦恼。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宋璟亦拍案回道,某乃君子,行事坦荡磊落,汝为小人只为斤斤计较。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独孤心慈继续讽刺,汝为君子就求自己啊,某是小人只会要求人的。
“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宋璟也还以颜色,君子讲究安详舒泰,汝之小人傲慢无礼人之不喜。
“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独孤心慈不屑,汝为君子当成人之美,现却成人之嫌恶之事。
独孤心慈怕人误解还解释道“强人所难某之恶也”
众人一听,还挺有道理,独孤心慈不愿意说之事乃其恶也,汝宋璟是君子怎能成人之恶呢?
两人一番引经据典,众人听得是津津有味。
“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宋璟继续教训,汝要做君子。
“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也,小人不可大受而可小知也。”独孤心慈继续辩解,汝是君子当做大事,某是小人当然做小事。
“君子乐得其道,小人乐得其欲。”宋璟继续教育,汝要做君子知道道理才能快乐,不能甘为小人而沉迷于享乐。
“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独孤心慈的意思为,汝等君子之间如淡水无味,某等小人却知甘甜如蜜的快乐。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宋璟此句意为君子之交和谐共处而不同流合污,小人讲求苟同却不和顺。
“君子而不仁者有矣夫”独孤心慈嗤笑,汝等君子中亦有不仁德的啊,
“未有小人而仁者也”宋璟立即接道,小人中肯定没有仁德之人。
这就是骂人了,独孤心慈冷笑,也骂道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汝等君子就什么手段皆能使出来?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宋璟答道,君子做人做事知道那些事可以做那些事不可以做,当知道了解某件事可以做才去做,当知道某件事不能做就不去做,这就是君子做与不做某件事的标准和准则。
“古之君子,过则改之。今之君子,过则顺之。古之君子,其过也,如日月之食,民皆见之,及其更也,民皆仰之。今之君子,岂徒顺之,又从为之辞。”独孤心慈继续骂道,古代的君子有了过失就改正,现在的君子有了过失却将错就错。古代的君子他们的过失就像日食月食,百姓全都看到;但他们改正的时候,百姓也全都仰头望着。现在的君子,那里只是将错就错,甚至于为了掩盖过失制造种种借口。
不明者以为独孤心慈胡诌骂人,博闻者知此言为孟子言,只是被独孤心慈断章取义。
宋璟大怒,怎地某之词为从为之辞?某说的每句话均是再掩盖过失制造借口?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宋璟开始破口大骂。
“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独孤心慈回击,汝等君子有勇无义就是祸害。
宋璟亦未说出下句: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盗与乱的危害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的。于是骂道:
“朽木不可雕也”
独孤心慈回击:“夏虫不可以语冰”
周遭人众开始尚听得如闻经纶,此刻见两人开始人身攻击,圣人不得不吩咐分开两人。
孟温礼抱住宋璟相公拖着走开,冯元一与杨思勖将军拦住独孤心慈。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宋璟仍在破口大骂。
“汝之母男人乎?”独孤心慈烦了,也破口大骂,别老是说女人小人的,你的老母亲不也是女人?
宋璟相公更怒,黑脸涨的紫红。
“汝等因何吵闹?”圣人揉揉眉,很是无奈。
“某正饮酒观舞,一只野犬来吠”独孤心慈自无好话。
“竖子,敢如此欺辱某?”宋璟更怒,挽起袖子抓起一酒盏就扔了过来。
冯元一正准备看笑话呢,也是无阻拦之意,杨思勖倒认为魔狼天星怎地亦能躲过一只酒盏吧?
结果独孤心慈不躲不闪,安坐如山,任凭酒盏落在额前,立刻一道血痕显现。
众人愣住,就连宋璟也愣住,他亦无击中独孤心慈之意。
独孤心慈以手抹抹额头,摊手一看,几丝殷红。
“小人”宋璟以为其又施苦肉计,咬牙怒斥。
“某之子是否小人轮不到宋侍中评论?”独孤贞过来用衣袖替独孤心慈擦拭血迹,一边冷笑道“今日之耻,某记住了”
“不用记住,某向来报仇不过夜”独孤心慈亦在冷笑。
独孤心慈饮口酒,立起“君子动口不动手,某虽小人却不屑与一伪君子动手”
“某是伪君子?”宋璟冷笑。
“某既能含元殿骂死进士,亦能让燕唐侍中无颜”独孤心慈忽地笑道,只是阴测测吓人。
“某倒要听听汝要如何骂某?”宋璟坐下,冷眼朝天。
“汝过来问某,有三策,移民,募兵,括地,此事可真?”
“某好意请教与某,汝却再三推搪,怕只是嫌某未与银钱罢了?”宋璟冷笑。
众人算明白怎么回事了,宋璟巴巴过去求教,独孤心慈今夜正烦,自是百般不愿,于是起了争执。
“某少汝那点银钱?”独孤心慈继续叙述“某只是笑汝沽名卖直”
“汝说明白?某怎地沽名卖直?”宋璟又怒。
“先说移民,神龙九年即有万余辽东辽西人移民远东,汝怎不知其章程?故意来问某,概因需移民之地河东人氏居多,汝等不愿担迫其离家之名,早在去岁,汝就多次提议,移河东之民入长安南坊,移洛阳之民入山东,移山东之民入辽东,移辽东之民入远东,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某亦为平息民怨”宋璟承认,
“洛阳之民怨乃民怨,辽东之民怨汝置若罔闻?”独孤心慈质问“为所谓民众民怨劳民伤财,区别对待,岂是君子所为?汝就是怕河东与洛阳民怨么?怎地就知某不怕?汝要名声,就想用某的脸皮去抵挡民怨?”
独孤心慈愤怒质控,众人皆惊,宋璟亦无语,他今日找独孤心慈未尝未有此意。
“再说募兵,此策在神龙六年即有人提及,是张说相公吧?宋相公当即反对,理由为募兵伤财,某说的对不对?”独孤心慈继续。
宋璟与众人无语,皆因独孤心慈说的乃事实。
“募兵伤财?如今怎地又提及?概因不得不行之吧?诸位皆聪慧之人,怎地不知募兵之害?怎地却偏偏逼迫某说出?无他,概因压制武将乃害人之事,众多功勋武将怕不恨死某这出策之人?某怕今夜之语传出,明日某即面对薛神骑的怒火?”
“汝等怕引起反弹,于是推由某独孤家无根之人,替罪羊找的准啊?”独孤心慈冷笑,众人亦无语,怕又被说中痛脚。
“再说括地,其中艰辛汝等岂能不知?宋侍中找某说话,明日随意编排几策,就可言称乃远东侯那个大才所献之策,某岂不冤死?”
“括地有甚难度?无非即是出几个酷吏剥查,事后不管有无民愤括地使均为挡箭牌,汝等相公从政几十年,岂能不知?”
众位相公不语,皆是聪颖之人,亦知反驳徒添笑话。
“汝等千方百计拉某入套,包括今日含元殿,诸位相公好一番表演啊?士子连名状诸位怕前日既知吧?却任由弹劾疏堂而皇之显现含元殿百官面前,诸位打的好主意啊?若某败,少一白衣,若某得活,则可顺势拉入移民括地之内做替死鬼,诸位,某可有说错?”
“圣人亦知某之罪经不起推敲,诸位甚至暗中补全不少文案,欺某不知?若某一时感动入彀,汝等岂不笑死?”
“此事从何说起?”梁国公姚崇皱眉。圣人也疑惑。
“某至少知道,刑部从未有过六千八百尚书勾杀令”独孤心慈冷笑,庙街祭神哪有如此多的顾虑和安排,当时庙街也发过照会,只怕照会到刑部之时,庙街那边已多了三五千冤魂。
宋璟默然,圣人才知晓此事相公们亦有参与。
“汝等算死,某不会说出此等对某不利之事吧?但某就说了怎地?唐休珑许多数据资料怕是唐休璟亦不知,怕亦是有人故意泄露的吧?神龙七年,某杀黑虎团三千,对外宣传四千,具体数目亦只有刑部公文上为三千,如此巧合,是欺某智商余额不足吧?”
独孤心慈也不管众人听不听的懂,继续说道“某真的很鄙视汝等相公,沽名卖直到如此地步?当世民众后世史书皆会记载宋璟相公立性公直,执心贞固,文学足以经务,识略期於佐时,动惟直道,行不苟合,闻诸朝野之说,实为社稷之臣。但此等阴私岂能现世?”
“某乃小人自行小人之事,汝等君子却以玩弄他人为乐,还会在史书上记上忠贞任事之举,多好啊?”
“汝等皆为忠直之人,公认或自认己行皆为燕唐,所以行事无所顾忌,亦以此大义强压他人,所谓牺牲小利为大义嘛,某只想说声凭什么要牺牲某?而不是汝?”
“以忠直压人?某亦不怕,概因某无所求,名与利,某皆不在乎,某告诉汝等,某最在乎的是命,名利身外之物某真的不屑一顾”
“括地括地,宋相公,汝先安抚好汝之妻族吧?崔家。。。。呵呵,那可是燕唐最大的地主啊,汝是大义灭亲还是藏踪蹑迹?某等亦拭目以待”
“宋相公这一盏砸的好啊?砸掉了汝等替罪羊,怕也头疼吧?某不陪汝等玩了。”
“呵呵,宋相公,某之语可有半点为凭空揣测?”
众人无语,真是无语,古今往来,不说别的,侯爷级别的如此撕破脸皮的怕亦只有此子了。
“某早被汝等视为眼中钉,天下士子亦以某为寇仇,现又得罪天下武将,还有诸多莫名其妙之敌,嘿嘿,若圣人再视某为无用废物,某怕燕唐亦无立足之地吧?不,是在人间亦无生存可能”
“所以某不怕,某真的不怕汝等,汝等掌控的只是民望或史书,但某在乎么?某一白衣有今日,或封远东侯已是最终梦想,某在乎之事可说已无多少,汝等威胁不了某”
宋璟相公,脸皮黑一阵红一阵,现已如猪肝紫红。
“圣人,汝可有办法解除术师之誓?某并不值得圣人以此对某,某真的无以回报”独孤心慈又对圣人言道。
“即是誓言自当遵守,不然立下又有何用?”圣人淡淡说道,脸色看不出阴晴。
“那某就当圣人的誓言为真了啊”独孤心慈继续胡诌
“今夜已晚,某明日需离开长安去辋川,诸位在长安慢慢玩吧!圣人,容某谢恩出宫。”
第三筵开在蓬莱,丞相行杯不放杯。
割马烧羊熬解粥,三宫宴罢谢恩回。
(本章完)
第138章 长安城中冬夜长()
“汝去吧”圣人意兴阑珊的挥手,“阿贞就留下吧,冯大伴替某送远东侯出宫吧”
独孤心慈拱手环圈施礼,见到岐王燕范还笑眯眯的说道“岐王明日午时之前可否把酬金送来?其实不送来亦无干系,呵呵”
岐王燕范看着独孤心慈的笑脸,禁不住心中一股寒意升起。
这是个不受规矩的人,但亦是一个最守规矩的人,有点绕,正因为独孤心慈是个守规矩之人,他所作所为皆有案可查,事事均擦律令边缘行事,否者今日在含元殿怕不易过关,所以在经常破坏规矩的人的眼中,这是一个不守规矩之人。
独孤心慈不再理会众人,随着齐国公丽竞门大总管左监门卫大将军冯元一离去。
天已近戌时,大明宫四处灯笼林立,虽是冬至,倒是显得不是那么冷清。
不时有巡视警卫路过,见是这两位,也不盘查。
两人皆无说话兴趣,但总是默默赶路亦是无趣,于是冯元一干笑两声开口:“远东侯今日好威风啊”
“某装孙子那么久,威风一时哪及齐国公威风一世啊”
“装孙子?唔,远东侯真是。。。真是。。。”冯元一苦苦搜寻形容此子的词语。
“妖孽?”独孤心慈替其找到一合适之词。
“妖孽?对,汝远东侯即是一妖孽”冯元一苦笑。
“汝还应加上一句,妖孽,还不快现出原形?”
“呵呵,远东侯倒好兴致”
“不好兴致,某倒应哭着离去?”独孤心慈不屑“老冯啊,汝揣测亭内现正上演何种戏码?”
“戏码?什么戏码?”
“啊,戏码啊,汝猜一猜,此刻会不会正上演宋相公请辞,圣人不许,宋相公再辞,圣人依旧不许的戏码?”
“汝当朝廷是梨园啊?还戏码?”
“人生如戏,尚需演技啊,某即是演技修炼未到家啊”
“汝之演技亦已臻大成”
“呵呵,汝都看出来了?智商提高不少啊?”
“远东侯,休得侮辱某”
“瞧瞧,跟那宋相公一个腔调”
“休拿某与那宋黑脸相提”
“嘿嘿,某剥那宋相公脸皮时,老冯是否老怀大慰啊?”
“老冯?辽阳郡王府家教如此不堪?”
“这才显得亲热嘛,某说老冯啊,某需请教一事啊”
“远东侯还有不懂之事?”
“世事无常,某不懂得事海了去,某是想请教,丽竞门与天下为敌多年,汝是如何排解压力的啊?”
丽竞门本为圣人对抗血刹而立,功成后亦未拆撤,所行之事皆为阴私,手段凶狠,士族与民间畏之如虎,颇有与天下为敌之态势。
“某想远东侯马上就会品尝其中滋味了”冯元一冷笑。
“那某等岂不是同病相怜”
“呸,汝自怜去吧,某与天下为敌是为公,汝与天下为敌呢?那是自找”
“哎哎,打人莫打脸啊,不过今日之事尚需谢冯大总管一下,若无丽竞门周旋,某在含元殿怕无法轻易脱身。”
“独孤侯爷倒有自知之明之时啊?难得。只是丽竞门行事乃尊圣谕,非某本意”
“恩,某知道,不过某最佩服齐国公的就在此,施恩不图报,反惹人嫌弃。”
“远东侯岂不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