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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几个穿着破长袄的仆役,正哆哆嗦嗦地躲在车里,还不停地往外探头探脑。那些马车也只是寻常档次,更没敢挂旗号。估计那提亲的家伙只是个寻常的小吏土财主之类的角sè。
金士麒翻身跳下马车,手按着腰间的剑,像头公牛般地冲了过去。
“哥儿,别急啊。”金宝忙跟着跳下来,他肩膀的伤还在疼。
“再不急,人家要入洞房啦!”
金士麒在木匠的房门前站定,心想:“莫儿一定不会答应。她心里有我,即便暂时不理我,也不会看中别人苏大叔更是如此,他一辈子找不到我这档次的女婿!”
金士麒找到了一些自信,心仍在怦怦乱跳,他侧过耳朵听那门里面的声音。忽然间,里面竟然传来了男人的笑声:“哈哈,那就说定啦!”
金士麒头皮一炸,踢门就冲了进去。
他瞪眼一看,却惊呆了:只见这屋子里烛光明亮,中间的桌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竟是吴三桂他爹——吴襄!
屋子里还藏着六个护卫,但却没见苏家父女。金士麒已经气得不清醒了,怒视着吴襄喝到:“你,为谁提亲?”
“哈,你还在关心这事儿?”吴襄冷笑着,“真是痴汉子啊。”
忽然间,有一些“呜呜”的声音大约是从厢房的门里传出来。金士麒心中一紧,只听吴襄一声低吼:“拿下!”
金士麒应声而动——
拔剑!;
第22章 血溅三尺()
人影闪动!
金士麒的右手刚把剑抽出半尺,他“砰”地就跌了出去。
是吴襄的几个护卫欺身而上,把他踢翻在地。未等他挣扎,立刻就扯了绳子绑他手脚。几乎就在同一刻,房门外也响起了厮打和喊杀声,还夹着兵器“叮叮当当”的碰撞和几声哀叫很快,外面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竟然”金士麒咆哮。他嘴巴刚张开,就被一团破布塞满了。
背后的房门忽然一响,吴三桂全身铠甲地踏了进来,手里还提着刀。他四下一看,便道:“父亲,外面也收拾了,金公子只带了两个兵。”
“你看,就这么简单。”吴襄站了起来,“我早说你多此一举,非要什么先激怒、再比箭、再怎样怎样愚蠢啊,直接擒了多简单!”
吴三桂狠狠地踢了金士麒一脚。“没想到他能赢。”
吴襄又是冷笑道:“是你蠢,丢人!”
金士麒顿时明白了,原来这混蛋父子出此狠手,不是因为昨ri比弓箭受辱,而是早有图谋!
可是还没等他多想,门外又是“哗啦啦”地进来两个扮作车夫的兵士,手里还拖着金宝。一个嚷道:“大人,还有个小崽子想逃跑报信,捉回来了!”
那金宝浑身血迹,正哆嗦着。他看到大公子被按在地上绑成了粽子,便“哇”地哭了出来。
吴襄眉头一皱,瞪着儿子吴三桂:“废物!”他厌烦地摆摆手,“我记得这小奴才,竟敢辱我!做掉。”
金士麒心头一惊,哀嚎着要跳起来。却眼睁睁地看着金宝背后的一个汉子扬起短刀,对准金宝的心头便插了进去。“哧”的一声,金宝的哭声便定格了。那刀一转,血便“嗤”地窜了出来,一溅三尺。
“哥儿”金宝软软地跌倒在地,他眼睛盯着公子,身体无力地抽搐着。
金士麒的脑袋中一片空白,如同爆炸之后的白烟。
他眼看着金宝的喉结缩动了几下,泪珠正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金士麒被死死按在地上,四肢被绳子彻底绑死了。他瘫软地匍匐着,浑身无力地颤抖着。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无论前世和今世,他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一幕。
金宝的身体已经一动不动,他的眼睛正逐渐暗淡下去,好似起了一层霜雾。但他的胸前的鲜血仍在洇涌着扩散开来,缓缓流淌汇聚成片。那汪血在夯实的土地上一寸一寸地流到这边来,如同一道小小的洪水。那血终于流到了金士麒的身边,一下子粘在了他的袍子上。
如触电一般,金士麒竟跃了起来,吓得吴襄倒退一步。正在塞他嘴巴的汉子措手不及,反倒把那麻布挣脱了。但金士麒浑身都已经被绑死,他又跌落在血泊中,他崩溃般地哭着,“金宝,我还没教你写字呐!”
金士麒一声声喊叫、挣扎着,几个卫士忙压上来塞他嘴巴,生怕动静闹得太大。
“真烦死了!”吴襄怒道,指着厢房,“里面的也带出来。”
厢房的门立刻撞开,两个兵士拽了一个人出来。
“莫儿!”金士麒惊叫。
苏莫儿已经也被绑了手臂,发髻凌乱,嘴巴也塞着,小脸上布满泪痕。她见了金宝死在一滩血里,也吓的脸sè苍白。又看到金士麒伤心如此,更是跟着泪如雨下。
“若今ri不死,我此生此世,定杀你父子!”金士麒眼中喷火,嗓子都扯破了。
吴三桂怒道:“别喊了!金世兄你这境遇,说那有啥用?”他命令兵士:“这公子再敢说一个字,就割这小娘一刀子。”
立刻就有一把刀子压在在莫儿的脖子上。
吴襄却望了苏莫儿一会儿,道:“这小丫不错!给我带回去,水塘堡那边正缺个房里伺候的。”他又瞥了儿子吴三桂一眼,“不许告诉你娘!”
吴三桂没说话,却转身就出门去了。
“走吧!”吴襄一挥手,抬腿便往外走。他途径金士麒的面前,却站下来,扬手打了他一耳光,反手又是一记。“你知趣点!”他微笑着说,“老叔我只是想请你做客,不想杀你。我跟令尊有一笔生意要做,做成了,大家还是朋友。所以,别再给我添乱!”
吴襄的兵士们拖着金士麒和莫儿到了外面,分别塞进两辆马车。
金士麒浑身被绑得死死的,嘴巴用麻布塞了,上面又勒了一道绳子,身边还蹲着两个披甲的士兵贴身看押。这辆马车外面盖着寻常的毡布篷子,里面却是个木头笼子,看来这帮混蛋早就准备妥当了。
天sè已经昏暗,可是车轮滚滚,跑得很快。不多时又听到了一些人声马鸣,金士麒暗中分辨,原来那是另外一队车马汇合过来。随后这笼子马车又继续跑动起来,前前后后的车轮马蹄声便是隆隆声不断,估计已经形成了数十辆车马的大队伍。
这是去哪里?金士麒焦虑地想着,吴襄这老不死的是宁远的军官,临战了却跑到山海关来,难道仅仅是为了抓自己?莫不是他早就听说了要打仗的消息,因此才躲到关内来?现在又是大队车马奔行,又要去什么地方?
可惜他对这个时代了解得太少,对于关辽军中情况更是几近无知,哪里能猜的透啊。
他悲戚地躺在摇晃的车厢里,眼前一片昏暗。凄冷的空气中是一股子酸臭味,还有马粪味,还有自己身上的血腥气——那是金宝的血。
半个时辰之前,那小孩还是活蹦乱跳的,还在喂自己喝水金士麒黯然地想着。一个时辰之前,他孩子伺候自己喝酒自己这混蛋,酒后好像还踢了他“金宝,答应教你读书写字,可是这么久了,我一个字都没教过你,我真混!”
金士麒难过得要命,短短的ri子,金宝这小孩却成了他最亲近的人。还记得这小孩跟着自己跑东跑西,冻得小脸通红鼻涕过河的可怜样;还记得金宝敢挺着小胸脯站在吴襄的马前,那么威风;还记得每当自己问些犯傻的问题时,他皱着眉头,一副无奈的小模样;记得自己刚刚来到这世界上,金宝哭着从房门外跑进来,抱着他的腿乐道:“哥儿,你活着?”
金士麒后来才晓得,那一ri,金公子被砸倒之后就被兄弟们抬上马车送回了府,可是小金宝却被丢在匠户营,他一个人顶风冒雪地跑了几里路才回来啊!而刚刚苏醒的自己当时正懊恼着,却大吼着他赶开
“金宝你死了,谁帮着我啊!”金士麒悲戚地想着,转而毅然道:“不杀吴襄,真誓不为人!”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
紧接着外面传来人员走动的声音。金士麒下意识地就要坐起来,被身边的两个士兵一人一脚踩住了。
“呼”地一声,车后的帘子被掀开了。一个戴着钢盔的汉子探头进来,低声道:“公子爷,都司发话了,你敢闹的话,就把那小娘戳死。”
金士麒认识此人,是那个破锣嗓子李百总,前ri里跟着吴三桂当众造谣陷害他的那个家伙。
李百总又恐吓几句,丢下帘子去了。身边那两个士兵忙凑过来,双手双膝压住了他。紧接着马车又走了起来,这一次却慢了很多,而且车轮滚动的声音变成了“哗哗”声,好像是压在石板路上。周围有些说话的声音,好象是军将、官吏之类的人员,零零散散的声音都混杂在一起。
金士麒竖起耳朵听着,终于有些只言片语飘了进来——
“关门唯一敬佩”
“吴都司迎战”
“再立功啊!”
“宁远,竟然也敢去,真是神”
金士麒顿时明白了:这吴襄父子竟然连夜出关,去宁远!
车子忽然一震,车板下面传来的声音又变成了雪地里的“咯咯”声。金士麒下意识地便侧过头去,看到车尾的毡帘子正被风吹着,正掀开了一道缝隙——
他看见一道高达十余丈的城墙,正矗立在暗蓝sè天空下,如一道斩落在大地上的巨人之剑。
那城墙的高处坐落着一座小小的城楼,其间只有几盏孤灯。下面的两道城门已经开启,车马正源源从门中驶出。忽然,一缕黑烟徐徐地在夜空中落下,那黑烟中还夹杂着仍在燃烧的火屑,在北风吹着旋转着、飞舞着,如繁星般灿烂。
是山海关的狼烟。
此刻,真的出关了。
金士麒曾经预想过自己出关的情形——无论是在朝霞中还是在正午的寒风中,他身边都是昂扬的骏马、气势雄壮的队伍、闪闪发光的铠甲、迎风招展的旗帜、寒光粼粼的兵器。还有送别的人,那些惺惺作态的官员,那些懊恼的兵将,那些动情呼喊的兄弟们,那些冷漠的或者热诚或者悲伤的民众他甚至还想过莫儿会不会突然追上来,求他发誓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回来接她。
上述各种元素都在他的脑袋中排列组合过,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可悲的版本,世事不由人啊!
天sè近乎全黑的时候,吴襄的队伍便停下来,在一处山坳里宿营了。金士麒明白,这家伙是捉了自己便立刻出关,以防夜长梦多。
几十辆大车结成了四个圆阵,在下风处还点了篝火,烧热了干粮汤水。兵士们简单吃喝了,便都睡在各自的马车里。黑夜中风声呼啸,只是偶尔听到一些说话声。
金士麒本以为吴襄父子会突击审问自己,或者还会嘲讽、甚至折磨自己一番。但是车子外面忙乱一阵之后便逐渐平息下来,却没人来处置他。
看管金士麒的几个士兵轮流吃了饭,但总是留着两人坐在他身边。甚至夜深了,仍然是“车上两人、车下四人”一起看守。他们点燃了风灯照在金士麒的身上,然后用六双眼睛盯着他,没有去睡觉的意思。
后来,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了,连说话的都没了。
“连个窝窝头都不给。还关外首富呢”;
第23章 关外冰雪()
金士麒只能闭上眼睛,把驼绒披风扯在身上盖严了。
现在他已经明白了,吴襄父子一开始就准备绑架自己。他们的目的,是用自己去要挟老爹金冠。背后的勾当他不清楚,估计无非是“辽、客”两大派系背景下的一些利益纷争吧。
但既然吴襄敢抓自己,还为此杀了金宝和两个亲兵,那说明双方的矛盾已经激化。接下来,就要看他那个便宜老爹,是否愿意为了这儿子而让步。
一个不成器的混蛋儿子,价值真是难以估算啊。
越是分析,金士麒越是觉得前景不妙。虽然他没见过金冠,但直觉就认定了老家伙应该是个狠角sè。别的不说,能把吴襄这混蛋逼上了犯罪道路,金冠自然也应该有些手段。而自己的小命被这两个老东西攥着,万一任何一方出现误判断,自己就会被弄死。
“事态很严峻啊,哥儿。”金士麒提醒着自己。
更可恶的是莫儿也被牵连进来。无论是为了羁绊自己防止逃跑,还是吴襄那老贼真的要吃嫩草,这都让金士麒痛恨无比如果事态恶化,她也难逃被杀被凌辱的结局。
所以,结论很简单:必须逃!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要逃!带着莫儿,一起逃!
而且要尽快。等到了宁远,就没希望了。
宁远是吴襄的大本营,一定是早就准备了自己的牢狱,估计床单什么的都换好了。在那种防护严密的地方想要逃跑,简直是做梦。记得美剧里玩儿越狱那哥们,身为建筑工程师,还带着建筑结构图,还是折腾了100多集才钻出去。金士麒明白自己没那本事,更没那时间。
此时此刻,金士麒最懊悔的是自己的反应迟钝。在木匠家动手前的那一刻,莫儿曾不顾xing命发出了jing报,自己竟像猪一般迟缓,真是蠢到家了!如果换作是弟弟士骏,他能砍翻所有人,甚至拿了吴襄!
如果换了田师傅,那老狐狸甚至连屋子都不会进去。
“停!抱怨是没用的!”金士麒jing告自己。“机会还会有,就在未来几天的路上。”
他记得金府的出兵计划,从山海关到宁远需要4天时间,吴襄一伙也应该差不多。只是现在情形太糟糕了,看押他的规格相当于运钞车,简直让人绝望。“但是不行啊,不逃就是死!”金士麒的思绪翻滚着,“是应该重金收买这些傻大兵呢?还是假装投降吴襄呢?还是装死呢?”
他胡思乱想着,许久也没想出个啥,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正月十九ri,关外大雪。
第二天醒来是,天已放亮。
马车竟然早已开动了,在雪地上沙沙地跑着。车厢四周的毡棚有很多缝隙,露着风,也露着零星的几块视野。
左边的缝隙中正巧是一个滚滚的车轮,上面压着一层雪,轮辐上结满了冰。车队的四周开阔,天上大雪纷飞,被风吹着,雪片满世界地翻滚着。车子正奔行在茫茫白雪覆盖的平原上。从左边的缝隙望出去,从稀疏的树林直至蔓延无边的林海,一直铺展到遥远的一道山脉上。
前进的方向也许是东,山脉的方向便应该是北。
金士麒看了一阵子,便扭着坐了起来,瞪着那两个士兵,“呜呜”地叫着。其中一个大胡子便抽出腰刀递送过来,割断了勒住他嘴巴的绳子。
金士麒举起被绑的双手,拽掉嘴里的麻布,深吸一口气,怒道:“我饿了!”
那大胡子撇撇嘴巴,“过时辰了,等晌饭吧。”
“那,我要方便一下。”
“不懂你说啥。”
“我要撒尿!”金士麒吼道。
“粗人,连解手都不会说,还是个公子呢!”大胡子批评他。
“好,我要解手。”
“没法停车,憋着吧。”
与手握兵器的人是无法讲理的。金士麒只能憋着。
他靠在车厢侧面把双腿展开,把披风盖在身上。这虽然姿势不雅观,但极大地减轻了膀胱的压力。他偷偷瞄着这两个全副盔甲的士兵,他们都跪坐在车厢前面,腰刀端放在膝上并用双手抓着,屏着呼吸瞪着眼睛,一副随时应战的姿势。
“我应该打不过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