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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叶应及急中生智,要一路走过来体察一下民情,翁应龙本来就是想要了解始末,想了想也难以拒绝,再加上这通山县并不算很大,就算是走过来也消耗不了多少时间,这也是为什么两个人这样走路。
好在叶应武没有辜负叶应及的努力,两人走了半程,便已知道从贾府当中挖出来白骨,百姓蜂拥而去的变化,翁应龙长长叹了一口气,计算是自己跨马加鞭赶过去恐怕也不行了,所以索性放慢些许脚步,好让自己有时间思考一下,叶应及乐于见到如此,也就悠闲的跟着。
在翁应龙看来,叶应武这么快就发现蹊跷,肯定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叶应武此人的确是聪明头顶,二就是贾余丰当真是蠢得无可救药。其实翁应龙并不害怕叶应武难缠,而是害怕贾余丰将那些更加致命的罪证没有掩藏好。不过贾余丰既然能够占据通山县这么多年都有些割地称王的架势,总不会真的跟白痴一样。
“这一次当真是要听天由命了,这人,怕是保不住了,通山县知县的位置,想来是要给叶应及的了,不过不知道夺下来。”翁应龙心中暗暗盘算着,他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自然明白贾余丰捅出来这么大的篓子,想要把人保住比登天还难,就算是贾似道的威望引之受损也没有办法,不过若是能够依旧将通山县攥在手心里,那么叶应武他们就真的是白忙活一场了。
叶应及和翁应龙心思各异,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在青石板路上,保持着难言的静默。
知道贾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喧嚣声甚至隐隐的哭喊声,扑面而来,风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和臭味,就像是阴曹地府、九幽黄泉。
不约而同的,叶应及和翁应龙默然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神当中复杂的神色。
就在这时,半掩的贾府大门缓缓打开,站在门外的两名甲士同时下意识的挺直身体。一袭黑衣的青年缓步走出,脸上还带着些许疲倦,而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则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翁应龙,不过脸上的警惕甚至愤怒却是一点儿都不掩饰的。
不用说翁应龙也知道是谁,那个带着疲惫神色的青年不用想就是江万里手中最锋利的剑——兴国军知军并天武军四厢都指挥使叶应武,而那中年人,想来便是兴国军的通判、在李庭芝幕府当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陆秀夫了。
叶应武就像是没有看到翁应龙,径直走到叶应及身前,轻声唤道:“大哥,舟车劳顿,辛苦了。”
看着已经长大了,再也不需要自己的庇护的弟弟,叶应及心中感慨万千,刹那之间甚至都将一旁的翁应龙抛到九霄云外,七尺男儿,眼眶当中已经隐然有泪花闪动,叶应及伸出手,郑重的拍了拍叶应武的肩膀,一句话都没有说。
无论是陆秀夫还是翁应龙,都默然无声的站在一侧,哪怕知道对方是不死不休的对头,却没有谁有任何的动作而或语言,一个扇着扇子看天,一个背着手看地,相安无事。
片刻之后,叶应武方才冷冷说道:“翁大人,从临安过来,可是有什么指教?本官洗耳恭听。”
翁应龙早就料到以叶应武锋芒毕露的性格,绝对不会和自己上来先谈天说地各种寒暄,所以早就已经做好了叶应武迎面发难的准备,所以此时不卑不亢的回答:“叶知军,指教可不敢当,小可此来乃是因为当朝贾相公认为此事重大,所以特令小可前来,以防有何变故,小可自知乃是不速之客,却劳烦叶知军,还请恕罪。”
叶应武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锋锐的像刀又像剑,仿佛要将翁应龙身上的每一寸肉都割下来,饶是翁应龙经历过不少风雨,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年轻人,而且有身在敌巢,一时间竟然有些躲闪叶应武的目光。而已经注意到这一点的陆秀夫和叶应及,只是相视一笑。
“翁兄客气了,来者都是客,此处实乃不祥之地,某等也欲离开,便请翁兄同返县衙吧。”叶应武平平淡淡的说道,仿佛都是随口做出的决定,而且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就像是真的很关心翁应龙一样,甚至察觉不到他心中的愤怒和鄙夷。
翁应龙一怔,这叶应武说不客气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如此说话等于是连那白骨累累的景象都不想让自己看到了,更不要说哪怕是看贾余丰一眼。咬了咬牙,翁应龙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索性冷声笑道:“叶知军,贾相公此次派遣下官前来,乃是为了想要让下官弄清此事的真相,下官非是那慵懒之人,还请叶知军让下官且先见见贾余丰贾知县。”
“贾余丰?”叶应武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投向一侧,几名一身素衣的百姓相互搀扶着走过,几名天武军甲士紧紧随后,若是老人家走不动便上前扶住,片刻之后方才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转回,“贾知县今天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本官已经让人先护送他去休息了,翁兄还是等明天吧。舟车劳顿,翁兄想来也是疲惫了,所以本官今天夜里也就不摆接风宴了,还请翁兄恕罪。”
翁应龙见到叶应武丝毫不让步,也不再强行要求,毕竟自己也是初来乍到,而且周围还都是天武军的人,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谁是贾余丰的人,所以先安顿下来理理思路也是好的。
至于叶应武不摆接风宴,翁应龙倒还真的不怎么在意,想来着恨不得拔出刀子在对面身上捅一刀的几个人坐在一起喝酒,也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所以翁应龙反倒是很乐意。
不过想来今天叶应武应该已经威逼利诱使得这通山县当中的很多豪门大户改了口风,所以翁应龙也不确定有谁站在自己一边。迟疑片刻,翁应龙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初来乍到第一天,就不得不动用杀手锏了。
但愿靠得住。
第七十六章 天意难违(中)()
明月挂中天,繁星映群山。
叠山别院在沉沉的山中就像是一缕在风中摇曳的火焰。
蓝卿和红玉并肩走在山路上,身后天武军的甲士和几名婢女远远地跟着,似乎并不想打扰她们。悠长的山路穿过山与水通往远方,不过蓝卿和红玉心里清楚,自己也就只能在这百丈远的山路上走动,若是再远的话,恐怕身后的甲士和婢女就不只是跟着了。
“回去吧。”蓝卿轻声说道,有些依依不舍的看向还在蔓延、消失在黑暗中的崎岖道路。
红玉微微点头,在这叠山别院她们是客,初来乍到便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终究也不成体统。不过这院子里面的女眷似乎也并没有将这事情放在心上,她们想要出来,也未派人阻拦,只是让几名天武军甲士随行保护。
缓步下山,还未走到叠山别院,就已经听到缥缈悠远的琴声从白墙之内缓缓飘出,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和风吹树叶哗哗的响声。蓝卿和红玉都是内行人,当下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
她们自问没有十年功夫想来是达不到这个境界的。
周围的山山水水仿佛都和这悠悠的琴声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哪怕是闭上眼睛听这声音,也能勾勒出四周青山的轮廓。而且琴声当中还带着一股少见的激越,就像是在苍山白云之间孤傲的飞鸿,只留下一道靓影,却能惊艳人世百年。
“早就听闻叶家绮琴姊姊一琴压临安,想来今日所闻便是了。”蓝卿轻轻叹息一声,绮琴的名声即使是在这偏远的通山县也是流传着的,那出神入化的琴技,今天总算是听到了。
“且去看看吧。”红玉扯了扯蓝卿的衣袖。
一阵清风拂面而来,两个人都默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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叠山别院其实并不大,但是谢枋得当时选中这个宅子的时候,却没少费心思,从山路之上,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叠山别院的前院,整个后院都被树木掩映住了,带着丝丝缕缕的神秘感。
蓝卿和红玉并肩穿过并不很大的前院,琴声悠悠伴着路上灯笼里面烛火摇曳。那琴声并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反倒是在引诱着她们情不自禁的迈动脚步向前。
从前院到后院,一路上没有一名婢女出来阻拦,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们所守着的,正是通往后院水榭的路。悠远的琴声随着小路的延伸而越来越响,在白墙黑瓦之间回荡。
即使是那些并不怎么懂音律的婢女们,脸上都露出迷醉的表情。
其实绮琴并不怎么常来后院的水榭,因为从临安醉春风到兴国军的叶府,都没有这种实际上很常见的水榭的,醉春风虽然背靠西湖,但是因为为了防止有什么难言的意外,所以以高墙阻隔。而兴国军叶府则是因为已经有了水亭,再来水榭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
不过叶应武和陆秀夫从通山县传来消息,使得绮琴和陆婉言都不敢大意,铃铛带着一众侍女已经将水榭上下打扫干净。
几名侍女静静地站在水榭之外,蓝卿和红玉甫一出现,便毕恭毕敬的微微屈身行礼,然后将前面的罗纱掀开。
琴声并没有距离近而变得刺耳,反倒是在清越激昂之中带上了绵柔温婉之态,蓝卿和红玉缓步走上前。
素衣女子凭栏弹琴,只有一个背影。
反倒是另外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清秀少女微微笑着看着她们,随手往香炉之中又添了一把香,火光映衬着绯红的衣袖,当真是红袖添香。另外小炉上的水方才烧开,四个茶杯已经在小桌上一字排开。
少女冲着蓝卿和红玉略一点头,很是自然的提起一侧火炉上的茶壶,茶水带着扑面的热气画出一道白色的弧线,掠进茶杯当中,杯中已经放好了茶叶,远远的已经可以闻到清香。
最后一杯茶倒完,一滴水未曾漏出。
而琴声,也渐渐消散,最终和夜、和风融为一体。
“请坐。”陆婉言放下茶壶,冲着蓝卿和红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悠悠然自己坐到一边去了,随手抄起一直放在桌子上的书,却是一本陆羽的《茶经》。
琴声终了。
绮琴缓缓转过身,刹那间蓝卿和红玉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似乎早就已经意识到两女会是如此反应,绮琴只是不可置否的一笑:“这叠山别院,妾身与陆妹妹也是客人,在此处借花献佛,还请两位恕罪。”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蓝卿苦笑着说道:“早就听闻姊姊大名,今日得见,的确惊为天人,一时失态还望姊姊恕罪。”
绮琴抬步走过来:“此处本就不是什么庄严之地,便请随意坐吧,谢大人也是好书之人,那边书架上倒是有书卷不少。桌上有茶,案上有琴,山风明月相伴,一番好风景。”
红玉微微蹙眉,旋即轻声笑道:“姊姊倒是好兴致。”
“人生苦短,自当好好享受这片刻光阴。”绮琴已经微微笑着,衣袖拂过,就像是随口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绮琴会说出这样漫不经心的话来,陆婉言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但是蓝卿和红玉却是心头一震。陆婉言出身大户人家,自然不能理解她们这些曾经有过低贱清苦日子的人,作为青楼歌女,此生注定在豪门当中流离辗转,能够寻得片刻清闲悠然、没有勾心斗角的光阴,的确是人生一大幸事。
蓝卿和红玉沉默不语,风吹过绮琴的素衣,衣袖飞扬,就像是谪仙凌波而来的仙子,带着高不可攀的孤冷。
陆婉言看着蓝卿和红玉沉默的样子,知道绮琴摆出来的气场太强大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毕竟当年在醉春风作为花魁她一直便是这样,否则也不会使得叶应武这样的枭雄人物也为之倾倒。
浅浅一笑,陆婉言走上前,亲自拉着蓝卿和红玉的衣袖让她们坐下,轻声笑道:“两位姊姊尽管坐下,此间想来也没有外人······”
话音未落,不但是蓝卿和红玉,就连陆婉言的脸都忍不住刷的一声红了。没有外人?蓝卿和红玉无论如何想来也算是和江镐、王进共患难过,所以此间事了之后两人归于王进、江镐也算是鸳鸯双栖双宿,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了的事情。
而以江镐、王进和叶应武铁打的关系,说是一家人的确没有什么牵强的地方。反倒是她陆婉言,虽然是陆秀夫的妹妹,但是以陆秀夫和叶应武的关系,应该还不能称得上是一家人吧?
绮琴眸中带着些许玩味的神色,轻声道:“陆家妹妹说的没有错,此间没有外人,何必如此客气?此时正值大宋危难,以后夫君征战在外想来也是难免的,你我姊妹如此相聚的时候怕也是很多的。”
蓝卿和红玉微微点头,显然已经很自觉地忽略掉了绮琴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略有些不解的看着绮琴和陆婉言。而陆婉言也是聪慧之人,自然听出来绮琴话里话外别有一番意思,俏脸上的红晕忍不住更深了,不过心中却是暗暗一惊。
琴姊摆出如此姿态,是什么意思?
可是当她迎上绮琴的目光的时候,却发现那眼神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而且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些许鼓励、些许期待。
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略有些诡异的气氛,蓝卿和红玉忍不住对视一眼,见到红玉微微颔首,蓝卿方才轻声问道:“两位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小女子不才,还请问怎么看此次通山县贾知县的?叶大人乃是少年才俊,但真的能还百姓一片朗朗晴空吗?”
蓝卿和红玉略微有些不安又带着些期待的表情尽落入陆婉言和绮琴眼中,两人相视一笑,果然不出所料,蓝卿和红玉心中依然有心结没有打开,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难以对叶应武讲出罢了。
毕竟贾余丰的淫威笼罩通山县时间太长了,使得整个通山县的百姓做什么事情都会忍不住想到他,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也难以避免。谁都知道,如果让贾余丰翻过身来,就真的是死地。
没有人愿意那身家性命来赌,一如张老爷子。
可是······绮琴微微笑着看着蓝卿和红玉,只是不语。
可是,你们两个,怕是没有退路了吧?
陆婉言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而蓝卿和红玉的心也渐渐的提了起来。看着她们两个有些紧张,绮琴轻轻一挥衣袖,淡淡的说道:“两位,可是还有什么不愿说出来的?贾余丰乃是逆天而为,该当死罪,又有何异议?从慈溪到麻城,天武军所到之处,难道还有什么能够阻拦么?”
蓝卿和红玉犹如当头一声霹雳,怔在当场。
绮琴只是笑着看着她们两个,不再言语。而陆婉言有些无聊的翻动手中的《茶经》,不过似乎她的乐趣不在于翻书,而在于听翻过书本沙沙的声音,伴着风声茶香,分外悠闲。
绮琴的话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了,顺应天命,所向披靡。
贾余丰伏诛,天意难违。
“天命?”艰难的看向身边的红玉,蓝卿心中不松反倒是更紧。官家圣人,不应该才是这大宋的天吗?可是并没有圣旨下达啊,难道······绮琴是在临安城红尘里面飘荡过的人,如果要说对于这些的敏感,应该远远胜于蓝卿和红玉,可是她这一次,却是何意?
天命,要知道天武军,也是“天”开头的。
红玉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天理难容,天意难违,这“天”,不只是官家的“天”了,更有的是,千百年的大道。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蓝卿轻轻说道:“小妹罪该万死······”
绮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