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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手-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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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熟,可是我觉得你这样还挺可爱的。」子渊耸耸肩。油门不松,时速推上一百六十五公里。
「你看Discovery频道吗?」彦琪精神一振。
「看。」
「我上个星期看动物星球频道,说澳洲有一种地松鼠,经过几千年演化后,已经有了很厉害的免疫系统,不怕响尾蛇的剧毒。我看电视上那画面很惊险,一只地松鼠被咬了一口,却一点事也没有地跑回洞穴,还拼命拨土攻击那只觉得莫名其妙的响尾蛇,把牠赶跑。」
你刚刚说的是discovery频道吧?子渊莞尔。
「你想说的是,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子渊再度加速,想吓吓这个小天兵。
车速上了一百八十公里,然后是一百九十公里,两百……两百一十公里……
「才不是呢!我想说的是,地松鼠超强的免疫系统,虽然是因为有响尾蛇的存在才会跑出来,但是这种免疫系统也不见得一定是因为物竞天择喔,例如猴子也会被咬啊,也一样被咬了几千年啊,怎么不见有哪一种猴子的身上有响尾蛇蛇毒的抗体?常常被咬的野兔也没有啊?怎么就是偏偏是地松鼠有?」
「……喂,别越说越生气。」
「总之,地松鼠身上为什么会有特别针对响尾蛇的抗体,一定是因为上天故意让牠们有的。至於上天为什么要让地松鼠有免疫体质,差不多就是想让他们变成朋友,不要让地松鼠因为怕被响尾蛇咬,不敢过去说说话。」
好荒谬的逻辑。
「我有问题。」子渊举手。
「请说?」
「为什么是地松鼠?不是猴子或野兔?」
「上天决定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彦琪皱眉,摊手。
很好……好一个推卸责任的乱答。
「说不定,是某一天地松鼠被响尾蛇咬到很生气了,所以在森林开了一个会,决定要在演化的道路上朝拥有这种抗体的路上迈进!了不起的生物。」子渊说,语气却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子渊,你有天赋吗?」
「挪,就这个。」
子渊再度加速,时速已经超过两百三十公里,轻微左右一带,爱快罗密欧的极限身影却没有分毫危险的晃动。
几秒后,车速慢慢减缓,一路降到一百二十公里,因为前面的车子渐渐多了起来。台湾的高速公路毕竟不是个好的冲车路线。
开快车其实并不是子渊的喜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子渊总觉得有一天用得上。
「我有一个天赋。」彦琪开口,并没有被刚刚的极速给震慑住。
「装熟?」
「我觉得,我的天赋,是为了要找到一个人。」
「……」
「没有别的原因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段话,子渊感到不安。这份不安,来自原本轻松开车的子渊突然感觉到「自己是月」的事实。
难道旁边这位天兵小女警,居然瞎矇到自己就是杀手月?
「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赋?」
「嘘。」
彦琪没有说,只是伸了个懒腰。
「嘘?」子渊倒是很在意,莫名其妙的不安。
「子渊,你有女朋友吗?」彦琪突然挺起身子,大刺刺看着子渊。
「交过几个,现在没有。」
「我有个预感,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应该会交往喔。」
「所谓的交往,可是要两个人都同意才行。喂,而且我们也不熟。」
第四次邂逅了还不熟?真麻烦。彦琪想了想。
「去海边吧。」彦琪开口。
「海边?等等,你不是在值勤吗?」子渊失笑。
「帮我外拍啊,你有带相机吧。」彦琪指着后座的背袋。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来到了福隆沙滩。
下车时,子渊还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还真是言听计从、悉听尊便、任人随意发号施令的全民杀手啊。
虽然很想这样幽默地自我解嘲,原本一丁点的古怪却渗透到子渊全身上下。
这是杀手的防卫本能吗?有某种危机在窥伺吗?
子渊感到不安。
但不安的理由只能从这个看似藏有特殊祕密的小女警身上,才能找到答案。说不出为什么的怪,自己偏偏又不相信这个小女警能够有什么惊人的天赋………………该不会是胡说八道到外天空那种本事吧?
「请我吃冰。」彦琪指着海滩旁的冰淇淋餐车。
「喂,你的天赋到底是什么?」子渊卷起裤管。
「我要香草的,两球。」彦琪笑笑,看着身旁不断被自己捉弄的偶像,心中突然觉得很幸福。
不熟,但很幸福。这是每个女人的天赋。
「……」子渊。
想要解除这份不安,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25
       外头的风已经明显开始增强。
电视里,气象局预告强烈颱风「泰利」已经从东南方接近台湾,一个小时前已发出海上颱风警报,数百万人全盯着萤幕,热切期待各地县市政府宣佈隔天停止上班上课的讯息。行政院的官员则战战兢兢,准备应付桃园地区如果再遭缺水问题的滔天民怨。
这么强的风,雨却一滴也还没下,反而形成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等待空窗。
城市上狂风猎猎,子渊站在饭店左侧隔街大楼的天台上,泰利十七级的强风将月身上的白色大衣吹得很高,就像超现实的电影人物。
此刻的子渊,已经化身成月。
从这里可以轻易地俯瞰饭店后街,以他在五百公尺内例不虚发的神枪,要击杀叶素芬却还不够。首先,还得让叶素芬真的从饭店后街出来才行。
月戴着手套,慢条斯理架起狙击枪。
虽然被缭绕在心中的不安感逼得提早出手,却丝毫无损月的强大自信。既然他已站在最擅长的天台上,就有把握将叶素芬从饭店后街逼出。
月拿出笔记型电脑,连结上苏联军方特制的讯号扰波器,再进入区域网路。
如果你此刻正好站在笔记型电脑前,看着上面显示的十六个画面,你将无法对月的自信产生分毫怀疑。
花了两个晚上的时间,月将四台电子望远镜架设在饭店后街的四个天台,用四个犀利的角度监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透过远端微控,还可以作细微调整。更不用提警方所能掌控的饭店内部的所有监视画面,全都老老实实地被月的电脑所接收。
「没有巧合。」月微笑,打开对讲机。
两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在强风中驶进饭店地下停车场。
门打开,一行穿着正式黑色西装的律师鱼贯下车,脚步俱是干练的踢踏节奏,充满了精神奕奕的目的性。
他们是叶素芬的豪华律师团,此行的目的当然是到饭店与主子商讨几个小时后,出庭的应对方针。
「不好意思。」执行笼鸟计画的刑警,在房间门口为律师们进行搜身程序。
房间里,叶素芬早已穿戴整齐,准备讨论出庭的事项。
怀着鬼胎的律师代表,向叶素芬使了个充满笑意的眼神。
叶素芬点点头,整理着领口。不可否认,她感到异常的紧张。
气氛诡谲,山雨欲来。
26
       强风拍打着彦琪身旁的落地玻璃,发出隆隆的震动声。
「哪有颱风不下雨的?」
彦琪坐在饭店对街的咖啡店里,回忆着前两天与月在沙滩上的小约会。
越是相处,就觉得月这个人很平凡。
自信,但平凡。平凡到让人很感动。
沙滩上,月的话不多,却总是很专心地听着自己说话,有问必答。
「子渊,你杀过人吗?」
「没。」
「我也是。真不知道我练打靶是在练什么的。」
天啊,一般人会这么问吗?子渊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什么,你有办现金卡吗?」
「没,想都没想过。」
「我卡债欠了二十几万。」彦琪一屁股坐在沙滩上。
「嗯,我不会帮你还的。装熟是没有用的。」子渊开玩笑。
「你知道一句老话吗?欠银行一百万,银行拥有你,但如果你欠银行一百亿,你就能拥有银行。」彦琪舔着冰淇淋。
「嗯,有钱人欠得越多,银行反而不敢动他,怕一动他就讨不回钱,大企业欠大银行,欠到大企业里头都长满了蛀虫,摇摇欲坠,大银行却只能帮着找更多的大银行,联合借钱给大企业补洞。恶性循环,整个社会都被一些没有羞耻心的有钱恶棍给拖得向下沈沦。」子渊坐在沙滩上,吹着黄晕色的风,说到手中的冰淇淋融化了都没感觉。
「月让这些人付出了代价,是我的偶像。」彦琪精神一振。
「这样说不好吧,毕竟你是个警察。」子渊好意提醒。
「那你呢,对月的观感?」彦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还可以,但月他并不缺我这么一个崇拜者。」子渊回答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一点不自在。真好玩。
「对了,你追我好不好?」
「哈,你不是有个超有前途的医生追求者吗?」
只见彦琪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小黑吗?我赵彦琪,从现在起发给你一张好人卡,掰掰不必连络。」彦琪爽快说完,笑嘻嘻看着子渊。
「喂……一意孤行是没有用的。」子渊张大嘴巴。
那天,彦琪就是这么不停地逗弄着子渊,月。
月现在在做什么呢?
彦琪灵机一动,打开随身素描本,拿起蓝色原子笔。
闭上眼睛。
想像着月吃东西的模样,月开车的神情,月拿着两根冰淇淋卷起裤管的傻笑,月侃侃而谈的认真,月被自己硬逼答应下次一起去钓鱼的无奈,月静静送自己回到岗位的淡淡优雅。
等到彦琪再度睁开眼睛时,她看见素描纸页上,月站在天台。
月充满光彩,俯瞰饭店后街,身边尽是奇怪的电子仪器,以及……
一把枪。
27
       讯号扰波器启动。
月估计警方在八分钟都不会知道自己人内部的通讯出了毛病。如果每个警察都像那个小天兵女警一样,警方内部半小时失联都没发觉也不奇怪。
做了些许调整,月已完全控制了警用的通讯频道。
然后是饭店的警报系统。
「所有笼鸟计画的弟兄注意,B4区跟C6出现可疑的秃鹰,秃鹰疑似持有炸弹。请注意,两只秃鹰正朝鸟窝移动。随时准备移动母鸟。」月手持加装了变声器的对讲机,静静听着另端出现骚动的讨论声响。
很好,不能急。
所谓的连锁反应,一定要按部就班地自然发酵。
月看着电脑萤幕上的饭店监视画面,手指按照计画敲了几个键,几个在五天前就预先合成的「嫌犯」动静立刻取代了真实的「现在进行式」画面。
模糊的监视器画面让月的合成技术有缝可钻,尤其在慌乱的一开始,警方除非有人冒险冲到了现场,否则大家就得依赖月的胡搅画面判断、行事。
社会学家布希亚预言的「虚拟即是真实」、「战争不过是在媒体上发生与结束」的后现代拟真状态,在月精密的操作下得到荒诞的印证。
「鸟击计画弟兄注意,一只秃鹰突然改变方向朝一楼大门移动,请将所有弟兄调往大门准备,重眩槐椋河ド砩弦伤瞥钟斜盐铮苄植灰咏挥形O崭裆蔽蘼邸!乖抡庖凰担稚纤幸厣矸值谋阋戮欤家蛭斐5闹宸从Ρ┞读诵凶佟
月的手指在电脑触控板上移动,点下饭店警报系统的红色视窗。
饭店登时警铃大作,自动洒水系统同一时间喷落出水。
四个笼鸟计画的第一时间冲进叶素芬房间里,荷枪实弹大叫出状况了,而叶素芬则与一票不知所措的律师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这样?」叶素芬脸色铁青,看着獐头鼠目的律师代表。
「我……也不知道,不该是这样的啊!」律师代表大骇,插在口袋里的手已暗中拨按手机。
真是要命的变化。
此时街上三辆厢型车全都冲到饭店大门,几个鸟击计画的刑警鱼贯跑出,各自寻找掩护,神经兮兮地持枪警戒。一个队长似的人物正对着对讲机大叫请求支援,神色紧绷。
很好,负责鸟击计画的警察们全都如预期挤到了饭店大门,被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炸弹客给吸引住所有的注意力。
「紧急状况!一只秃鹰在B7区引爆了身上的炸药,不!更正!秃鹰是手持丢掷式炸药,正前往鸟窝!秃鹰持有多枚炸药,请笼鸟计画的弟兄迅速移动母鸟!注意!按照撤退守则迅速移动母鸟!」月用惶急的语气大叫。
语毕,担纲笼鸟计画演出的四个刑警立刻打开房门,团绕着叶素芬与一票脸色苍白的律师来到狭窄的走廊,紧张望前,又焦切看后。
炸弹啊,真是太棘手了吗?月笑。
「笼鸟弟兄请按照撤退守则经由D区移动母鸟!分局已经派遣警力在饭店后街等待母鸟,不要惊慌!C区,不!D区!重眩淮危荄区!D区目前十分安全!」月的语气夹带刻意冷静的隐性惊惶,这样的声调比起大吼大叫,反而更叫人容易紧张。
月站起,走到狙击枪旁。
此时的月,背脊燃起了一阵不安的闷火。
「你真的是月。」
彦琪的声音,带着兴奋的剧烈喘息。
月冷静地缓缓回头,肩膀一个若有似无略沉,一把小刀已经从手錶的扣环上解开,暗扣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
彦琪拿着手枪,气喘吁吁站在安全门旁,长发被回风吹得很凌乱。
彦琪手中的枪口,自然是对准了月。
在这种距离,即使是从没杀过人的小天兵警察,也能轻易击中自己吧。月想。
但吉思美教他的基本掷刀术,月可没因为用了枪就搁着。
风很大,必然会影响飞刀行径的角度,但他的意志会将刀子带到正确的位置。
「请你别开枪。」月淡淡地说,可能的话,他不想掷出手上的利刃。
「好啊!」彦琪爽快地把枪关上保险,插回腰际。
月倒是傻住了。
这小天兵来做什么的?
此刻的他却已无暇去想这个小天兵怎么知道自己是月,又怎么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会在这个天台。因为他该做的,还没有完成。
时间越来越紧迫。
摆在地上的笔记型电脑,不断传来警察与叶素芬等人在楼梯间快步移动的画面,而警方频道里都是仓促的相互确认声,饭店里的其他客人也被没有停过的警铃声与落水弄得大惊惶,全都挤到了走廊上。
一团混乱。
关键时刻,绝不能栽在这个小女警手上。
头一次,月感到空前的焦躁,听到了自己不断自内敲击胸膛的心跳。
「你在忙对不对?我一听警方频道里的胡说八道,就知道是你在搞鬼呢!」彦琪走上前,热切地想看看月摆在天台上的一堆新奇傢伙。
「别靠近!」月脸色一沉,亮出手中的刀:「再靠近的话,别怪我动手。」
彦琪一愣,但随即吐舌笑道:「月才不会杀一个无辜的小老百姓呢。」
月脸色铁青:「不要再靠近,把枪扔在地上。」眼神凌厉。
彦琪从善如流,不仅把枪轻轻放在地上,还高高举起双手,身体像选美般绕了一圈,说道:「你要杀叶素芬就专心做事吧,我现在暂时替你把风。」
「……」
月看着彦琪放在地上的手枪,又看了看一副明摆着不怕自己的彦琪,突然觉得自己严肃的举动非常丑陋,非常失控。
月叹了口气。
「罢了。如果你要逮捕我,请等我开完这一枪。」月转身,蹲在地上,专注地调整架好了的狙击枪。
彦琪还真的不敢继续靠近,因为她怕月因为太在意她的存在而失手,那样就惨了。彦琪静静地蹲在天台旁,双手放在头上,像只做错事的小兔子。
背对着乱入的彦琪,月的心情眩拥搅思蓿难劬θ员灸艿鼐劢乖诿樽季道锏氖旨埽粑步ソテ轿取
估计还有四十五秒到一分钟,目标到位。
「你不怕我?」月玻鹧劬Α
「月只杀该死的人。」彦琪小声地说。
「但我可能会为了整个社会的正义,必要时牺牲掉你也在所不惜。」
「不会。」
「?」
「你是月,不会让我失望的月。」彦琪扮了个鬼脸。
「你是个警察,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月禀住气息,整个人跟枪融和为一体,周遭的空气无声无息地包覆住月与狙击枪。
「不知道,我现在很紧张。喂,你专心一点啦。」彦琪不敢太大声,头却一直好奇地往前探,很想看个清楚。
混蛋,月发现自己正在笑。
「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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