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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小姐来报到,个个打扮亮丽入时,有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别的酒店跳槽过来,毕竟新开幕的酒店。
大家七嘴八舌打发时间,小恩还是静静地坐着。
今天很可能会死。
她的皮包里有一把钢质良好的小剪刀。
前天她特地带去传统的磨刀店里,将刀尖、锋口磨得异常锐利,虽然是短短的一把,只要瞄准脖子上的动脉一插,割断血管还是气管的,还是可以送掉一条命。
只是插了这么一刀后,要怎么脱身?
不,根本就不可能。
只求能有时间反手给自己一刀,或是冲出窗子跳下去,一了百了。
真希望自己有那个勇气。
「今天就只有大家了吗?」一个穿着西装、五官白净的男人看着手表。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那么,大家请这边来……」五官白净的男人笑笑,请大家跟着。
女孩们跟在男人背后,高跟鞋的喀喀声凌乱地踩在还铺了层施工灰粉的地板,窃窃私语的,嘻嘻笑笑的。小恩深呼吸,在记忆里复习那男人的脸。
走过旁边都镶满镜子的穿廊,进入全酒店最大、最豪华的VIP包厢。
一个梳着油头的男人坐在包厢里,寻常的坐姿,后面没有站着一排横眉冷目的小弟,只有一张深黑色几无反光的大沙发。
那男人用不冷不热的眼神将众女孩看了一遍。
他的视线停留在每个女孩身上的时间都一样,分毫不差,却让每个女孩……即使是最老练的酒店小姐,全都不由自主避开了他的眼睛。
这个男人在火山哥跟黄鸡的手机相簿里看过。
是,没错,他就是鬼道盟琅铛大仔的最佳副手,义雄。
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男人。
66
「全部脱光。」
义雄开口。
那男人话中有股难以抵抗的霸力,不管现场还站着其它小弟,几乎同一时间,在场二十一个女孩全都将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
一下子,几个妙龄女子赤裸裸站在包厢里,像是一场狮子的肉食秀。
冷气很强,每个女孩都站得很不自在。
「你出来。」义雄看着最左边的女孩。
女孩有点发抖地向前一步。
「叫什么?」义雄的眼睛低沉,看着女孩们的腿。
「张佳露。」
「做几年了?」
「两年多……」
「之前在哪里上过班?」
「在大地春风酒店。」
「那里是情义门看的场,你跳槽来这里,不怕吗?」
「我想……这里应该可以……帮我解决……」
义雄没有反应,眼睛瞥向一个看起来年纪最轻的女孩。
「你叫什么?」
「陈茵如。」
「高中念哪?」
「没有念完。」
「用左脚跳三下。」
女孩没有多想,立刻惦起左脚,僵硬地跳了三下。
义雄的眼睛看着女孩旁的女孩。
「打她两个耳光。」
女孩愣了一下,旁边的女孩也不知所以然地呆着。
义雄的眼皮似是跳了一下,女孩立刻闪电般摔了隔壁女孩一记热辣耳光。
气氛诡谲,没有一个女孩有多余的心神做真正的思考。
「会不会唱歌?」义雄看着微微喘气的女孩。
「……一点点。」
「唱几句。」
女孩唱了几句,全部都是抖音。
「有没有男朋友?」
「有……」
「男朋友做什么的?」
「还是学生。」
「你今天来,是想杀我吗?」
这个突兀至极的问题,让所有在场的女孩都愣住了。
彷佛连令冷气孔都结露的低温,又骤降了好几度。
「啊?不……没有。」女孩回答得很慌乱。
在刚刚那一瞬间,只有一个人的脚趾忽然往里揪了起来。
义雄的眼睛早就不在那女孩身上,而是轻描淡写瞥在小恩脸上。
小恩脑子一片空白。
「叫什么?」
「小恩。」
「本名?」
「李……李映彤。」
「之前在哪里工作?」
「在天哥的公司当过传播妹,还没做满半年。」
小恩想移开与义雄的四目相接,却一点也办不到。
「怎么不当传播妹要来酒店?」
「想……收入更固定一些。」
「要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不……不知道。」
义雄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冰冷。
「你今天,是来杀我的吗?」
「不是!」
小恩突然有点激动,全身绷成了一张弓。
久久,义雄不发一语,现场也没有一点声音。
「一个人在一群人面前一丝不挂的时候,最不会说谎。」
义雄的瞳孔像是两个深邃的黑洞,在那里面,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小恩第一次,对自己出现在这里感到后悔。
「丢她。」
义雄说完,立刻有四个帮派小弟从黑暗里走出,抓住小恩的双手双脚。
小恩惊恐不已,拼命想挣扎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四个没有表情的男人在半空中干摇了她两下,便猛力将她抛摔向左边的墙上。
!
她重重撞在墙上。
激烈的冲撞力摔得她连尖叫都走音,内脏好像一口气挨了好几拳。
然后又重重落下。
她侧躺不起,头发盖住了半张脸,骨盆好像受伤了。
只有一个强烈到想哭出来的感觉:痛。
好痛。
「继续。」
于是四个男人再度捡起了惊慌失措的小恩,摇了摇,继续将她往墙上丢。
!
不正常的撞击声,摔得小恩头都快裂了。
不等义雄开口,四个男人自动走上前,将摔得鼻青脸肿的小恩拉起,牢牢抓住四肢,像丢沙包一样将她摔墙。
!
!
!
!
小恩被摔了好几次,害怕的情绪越来越混乱,尖叫声越来越失去力气。
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让人不寒而栗的是,没有一个女孩敢尖叫、逃走,或甚至连发抖都很含蓄。
「继续丢,丢到她想讲话为止。」
没有人知道义雄的眼睛在看哪里,因为没有人敢看向他。
于是小恩又被丢了十七次。
丢到,全身都软了。
水泥墙上、地上,有好几处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红渍。
「……好痛喔……好痛……真的好痛喔……」小恩没有力气缩起身子,指尖发颤。
数不清的痛苦像钻子一样刺进她的身体,好几处都骨折了,断裂了。
皮开肉绽的,每一处都在痛,都想独立逃离。
刚刚一直抓着她丢来摔去的四个壮汉,手也酸了,汗也出了。
「这个女人你们以后不会再看到了。」
义雄扫视每个女孩的眼睛,将她们牢牢压在视线之下。
「你们全部都被录取,两个礼拜以后准时上班。」
这算是好消息吗?
「走。没把握忘记这件事的人,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话一说完,每个女孩都像大梦初醒般抓起地上的衣服,来不及穿就逃出房间。
走得干干净净。
67
义雄冷冽残酷的第六感,让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比平常更尖锐的气息。
那气息不是杀气。
他不需要。
从警方那里得来的资料全都说明同一件事,有一个年轻女孩在杀他的人。
在警方眼中所不知道的共同点就是,那些被凌虐致死的人全是当天对暗杀老大的那个杀手处刑时,在场,或有份的人。
义雄有点满意。
他的手下死得好,他们用恐怖的死亡告诉了义雄,那女人一点也不足惧。
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她就会像飞蛾扑火,迫不及待过来寻死。
「你为那个杀手报仇?」义雄微微向前。
「……」她很痛,真的很痛。
「丢她。」义雄微微向后。
四个帮派小弟踏出一步,身子就要弯下。
小恩大哭,着急地说:「对!我在帮他报仇……不要丢我……」
但四个帮派小弟见义雄没有反应,只好又将她捞起,大风车般往墙上抡去。
奇怪的巨大声响,小恩完全没有做出防御姿势的力气,就这么黏着墙跌下。
一直直接受到撞击的左手已经整个变形,鼻子断了,血腥味让她呼吸困难。
左边的膝盖完全没有感觉了。
「黄鸡、火山、洨鳖都是你杀的吧。」义雄冷眼睥睨。
「对……」小恩含糊地说。
真的不应该来的。
真的好痛喔铁块,小恩真的好痛好痛喔……
连指甲也在痛,真的,铁块,你快点带我走好不好,这里比死还要可怕……
「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
「今天本来打算用什么方法杀我?」
「……剪刀。」
义雄看着地上的皮包。
他没有叫人打开,但想必一定只是把磨利了的剪刀吧。
真的是太蠢了。
用这种方式,应该没想过要活着离开吧?所以……
「今天,你是一定要我死了?」义雄淡淡地说。
「我要报仇……他对我很好……」小恩牙齿断了好几根。
「如果我放你走,你还会回来杀我吗?」义雄看着她。
小恩彷佛看到一线生机。
尽管她心知肚明,今天是一定要死在这里的。
只是,她真的好痛,好痛好痛,她撑不下去了。
手还可以恢复吗?骨头好像快穿出来了……不敢看。
做到这种地步,受了这么多痛,铁块在旁边看了一定会理解的吧?
就算被骗,也想……
「求求你……放我走……放我走……我以后……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恩哭着,无尽的委屈与恐惧都涌上了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铁块了。
义雄站起来,整理一下仪容。
沙发残留的凹痕慢慢回填后,义雄随口:「想不想玩她?」
四个帮派小弟你看我,我看你。
大家进了帮派是想搞点钱,再怎么变态也有个限度,但谁也不敢答腔。
「不玩的话,就把她带去那里。」
义雄离开房间时,丢下一句:「每个人都得丢一下。」便真的走了。
每个人都得丢一下?
小恩呆呆地任四个帮派混混将她四肢抓住,像提尸体一样将她提出了房。
进了电梯,出了电梯。
小恩被扔进了早就准备好了的六人座的厢型车,后座还铺了层让人很不舒服的透明塑胶垫子。车发动,不知要往哪里去,问了也没人说。
车上的气氛实在称不上愉快,不像要放她走。
颠颠簸簸的路上,她想睡一下,可是全身都太痛了无法阖眼。
血一直流,头很昏,但骨折才真的让小恩痛到没停止过呻吟。
「我会死对不对……」小恩一直重复,声音越来越低。
没有人理。
「可不可以偷偷放我下去……我保证不会出现了……」小恩慢慢地哭。
没有人理。
过了很久,厢型车才在一间废弃空屋前停下。
那里,听得见海。
车门打开,四个男人合力将越来越重的小恩连同塑胶垫子抬出。
四个人看起来都心事重重的,跟许久前唯命是从的冷酷模样完全不一样。
小恩被一鼓作气抬到废弃空屋的二楼。
她茫茫然,在这个闻得到死亡的地方,竟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心安了起来呢?
四个帮派小弟突然讨论起她无法理解的事。
「真的要这样丢吗?」
「又没人看到,随便处理一下就好了。」
「干,二当家叫我们丢就丢,还想什么?越想就越不敢。」
「说真的我还真的有点不敢,我没想过要干这种事。」
「二当家让我们做,就是要让我们升了,还不懂吗?」
「这有点过火了。」
「其它人只是跑跑腿,卖点粉,二当家让我们干抛刑,是给我们机会。」
「也对,不敢干,要是让二当家知道了……」
但小恩已经没有力气去关心。
她很痛,很痛,但更委屈。
这份委屈只有一个人在意。
然后,她在恍惚之间失去了重量。
一下子就来到了地面。
刚刚好像听见了什么,就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啊。
侧着左脸趴在地上,好像有黏黏的东西一直从她的耳朵跟鼻子里一直跑出来……
好呛喔。
!
突然,小恩全身都剧烈痛了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对劲了。
完全没办法思考,这种疯狂的疼痛是怎么回事!
吐了一大口血,胃快速收缩着,想吐出更多东西。
眼睛快睁不开了,但还是可以感觉到自己被抬了起来,摇摇晃晃往上面去。
是楼梯。
是刚刚的楼梯吗?
「等一下换你了。」
「不,换我!先换我!」
「每个人都要丢一次,急什么?」
「一起丢,算两次吧?」
「二当家要是知道了……」
「废话不要这么多,一个人都一次,一下子就结束了。」
小恩这才发现自己被抱了起来,眼角微微睁开。
自己正靠着空荡荡的窗。
大概是二楼的高度吧?刚刚就是从这里被丢下去的吗?
不算太高,刚刚好死不了、也活不下去的高度。
有点声音。
好像是海。
风吹来的时候,有点……
「小姐,对不起,这是你的命,别怨我们。」
「罗唆什么?快啦!」
再度失去重量。
躺在地上时,好像有一股微弱的电流在身体里扯来揪去,小恩的手指一直抽搐跳动着,呼吸也变得抽抽断断。
眼睛睁着,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闭起来。
「还有气。」
「当然还有气,还不快点。」
于是又上去。
然后又下来。
下来后再上去。
一眨眼忽溜溜下来。
最后一次高高落下时,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确实感觉到了飞行。
短暂的飞行里,听见了楼梯响。
钥匙的喀喀声。
有点潮湿。
一根绳子。
墙的后面好像有什么,一直想穿走过来。
是一首歌。
有点想不起来,但歌还是一直唱一直唱……
一阵巨大的撞击声结束了她的飞行。
贴着地。
不晓得现在是什么姿势。
但已经没有差别,痛苦也就只剩最后一点点时间。
只是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不是死。
而是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人。
小恩没有哭了。
她不想带着眼泪到下一世。
躺了很久。
没有人再丢她。大概是想等她确确实实死掉后再处理吧。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痛一阵不痛一阵的,大概是某种预兆。
好寂寞。
好寂寞喔。
尽力了喔。
不可以骂我喔……虽然最后还是偷偷求饶了,但已经很勇敢了。
对不对?
小恩有点累了。
呛呛的感觉。
什么东西烧焦了吗?
远处好像有人在走动。
那气味越来越近,人影越晃越清晰。
小恩的鼻子酸了。
那人轻轻蹲了下来,摸摸她的头。
她没办法动,但确实闻到了来自指尖上那股灼热的烟硝味。
铁块,你来了。
你还记得喔,真好。
真的是有一点高兴。
「辛苦你了……呢。」那人的声音有点别扭。
小恩的眼泪流进了嘴角的微笑。
「你说……呢!」小恩用破裂的嘴唇拼出了这句话。
真的是,好开心喔。
「我带你走,好不好……啊?」
「好啊!」
海的这头。
海的那头。
一朵花。
终于靠了岸。
68
桌上放了两张履历表,用饮料压着。
下渗的水珠在A4纸上慢慢晕开。
姓名栏上分别写着:陈可诚,杨超宁。
终于要走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上班的日子。
昨天在蓝色的工作备忘录上写下:「想了很久,我可以带走长飞丸吗?」
今天打开,里面回复:「对不起,黄金梅利也是我的好伙伴。」
她看着它。
结果还是场无解吗?
那条不守本分的流浪狗,趴在门口阶梯上,看着马路上偶而飞驰而过的夜车。
它两个名字都喜欢,被叫什么也无所谓。
只不过要它从此以后只能被叫一个名字,它恐怕会有点落寞。
深夜无人,她迳自拿起压在应征履历表上的啤酒罐,走到门口,坐下。
罐子上冰冷的水珠从她的指缝中渗出,滴在地上。
「那个漂亮的女孩,一次也没有来过了呢。」
有点怀念那段一起拿着空啤酒罐,坐在阶梯上嘻嘻哈哈的日子哩。
打开拉环,喝了一口。
好苦。
带着微笑将啤酒倒进脚下的排水孔,淅哩呼噜,淅哩呼噜。
然后捧着空掉的啤酒罐,按照约定,想了一下她。
有点踉跄的排气管声噗噗噗接近,一辆方向灯坏掉的摩托车缓缓停下。
男孩还戴着安全帽就下车,看样子不像是要抢超商。
女工读生看着他。
这个他,这个不知道是无敌罗唆还是超级闷锅的乳八筒,今天晚上肯定是要来跟她抢狗来着。
不管,等一下一定不能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