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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近之人荐举过来的。
夏宣德刀箭功夫纯熟,尤其擅长弓弩,平时操练时,常与陆元甲切磋。陆元甲是热兵器时代的士兵,对弓弩则很陌生,好在有功夫底子在,臂力也足,上手倒也不慢。陆元甲也把自己擅长的一些贴身摔打功夫教给夏宣德,有来有往,互有收获,彼此便也都尽心尽力。
与宋朝战事频仍的西夏和辽国均发端于游牧,作战多以马军见长。宋朝地处中原,良种马源匮乏,汉人又不善骑术,采取的多是“以步制骑”的战术。步军对付马军最为有效的武器便是弓弩,弓弩上的功夫自然也就成了是军中最要紧的本领。
按照禁军士兵的标准,能开弓一石五斗,才可列为优等。以陆元甲的臂力试下来,若是能开一石五斗,至少也要有一百五六十斤的臂力。当然,弓箭也是熟能生巧的手艺,经常操练,自然就能拉开更大份量的弓。
除去单兵随身装备的弓箭之外,弩则是禁军中比弓箭更有杀伤力的武器,类似于后世步兵作战单元配备的机关枪或迫击炮。
其中,最为骇人的是床子弩和神臂弓,两者都不再依赖人力,而是凭机括发力,劲道威猛,力透金木。床子弩的结构较为笨重,主要用在城防或攻坚,需要多人配合才能发射,一次发射便可射出数箭,最强劲的射程可达到五百米。神臂弓相比床子弩则要轻巧许多,可单兵使用,射程也在二三百米之间。
与夏宣德关系日渐亲密,免不得利用一些轮值休息的时间出去吃酒。一开始还经常聊些奇闻轶事,后来话题则总是离不开西军。
这日,二人又到经常去的一个酒馆吃酒。
“听说太尉又要到西北去了,真想跟着一道去啊,几年没回西军了,真是想念啊!”几杯酒下肚,夏宣德话题又落在了西军身上。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不如咱们就一道去如何?”陆元甲答道。
夏宣德认真地看了陆元甲一眼。
“老弟,西北可不是儿戏,那里可是要流血死人的,不似东京这般的温柔乡。这么与你说罢,当年与我一道去西军从军的几十人中,现在还活着的就只剩下两人了。一人便是在下,那还得感谢太尉他老人家见我还算机灵,留在了身边,不然估计也早就把性命留在西北了。”夏宣德说罢,仰头喝尽一大杯酒。
“夏兄,那另外一人可还在西军么?”陆元甲问道。
夏宣德眨了眨眼睛,摇着头道:“是有一个,可那就根本不算是个人,不对,不对……我的意思是说他太过剽悍,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他能活下来,也算是正常,他要是还活不下来,那估计西军都得死光了!”
陆元甲一下子就对夏宣德所说之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忙说道:“夏兄便说来听听,让小弟也长长见识。”
“说说便说说,你可别一会儿吃不下去酒。我们都是延安府的人,那厮年轻时候练过一些功夫,没从军之前就好与人逞强斗狠,外号叫做泼皮韩五。从军之后很快就小有名气。一次啊,是在当年西军攻取银州之时,银州城并不大,可是守城的党项人却很顽强,久攻不下,我们的士气就都有些低落。恰在此时,韩五却从天而降,如有神助,竟一个人杀上了城头,手起刀落砍了西夏主将,还把血淋淋的脑袋从城上扔了下来。我们当时都被惊得骇然,但却也士气大震,一鼓作气这才算占了银州城。”
夏宣德说到激昂处,免不得又是挽起了袖子,仿佛回到了血肉横飞的疆场。
饮了一杯酒,镇定了半晌,方又接着说道:“还有一次,我们奉命去一个唤作蒿平岭的地方解救被围困的宋军,事情办得还算顺利,完成任务后便往回返。可是,韩五却觉得有点不过瘾,非要带着我们再杀回去,说那里应该还有‘大鱼’。韩五那厮不仅在战场上凶猛,在西军内部也是没多少人敢招惹,三言两语不和,就向你挥拳头。众军也就不好拗着他,便随着他又从小路杀了回去。当时也就二百多的马军,谁料想刚走到半路,竟遇上了赶过来增援的近千人的党项马军,我们就有心撤回去,可那韩五竟一马当先不顾一切的冲入了敌阵,见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冲了进去,党项人也是猝不及防,被冲得大溃。”
夏宣德又端起来酒杯一饮而尽,陆元甲刚想搭话,却见他摆了摆手。
“老弟,以为结束了吧?!嘿嘿,还没有!韩五一直盯着党项人中一个左突右杀伤我多人的将官。问抓过来的一个党项人,才得知那人竟是西夏驸马。韩五二话不说,单人独骑便冲了上去,‘咔嚓’一声,竟一刀砍下了西夏驸马的脑袋!也就在此时,四周党项人的好几把马刀也砍在了韩五的身上……我们把他救下来时,他就如同血葫芦似的……那回啊,韩五算是捡了条命啊!”
说到此处,夏宣德竟然有些不能自持,握着酒杯的手开始有些发抖。
两人都不再说话,又饮罢了几杯酒,夏宣德开始用酒杯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打拍子,少顷,便听到夏宣德沉声吟诵道:
……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
“你说的韩五可就是那位将军的姓名?”等夏宣德吟罢,陆元甲轻声问道。
“韩五是小名,他大名叫韩世忠。”夏宣德低哑着声音说道。
第22章 官家要见你()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陆元甲是做夜值,就是晚上站岗放哨,夜值更需要打起精神,会比白天辛苦很多。
从军当日,高统领便交代过,陆元甲每月饷银是四千文钱,也就是四贯,每日夜值再补贴十文钱。
陆元甲根据东京街头的物价大致估算了一下,一斗粗米约七十文钱上下,东京寻常馆子里的家常菜肴多在十几到二十文钱左右,茶馆里的普通茶水一文钱一碗,每日能有百余文收入也还算不错。没有养家的负担,军中又管吃管住,日子不仅宽绰,而且还会有些积攒。
虽然还只是个普通侍卫,收入竟比他这个八十八师上尉连长的薪水还要来得实惠些。抗战爆发后,法币贬值得非常厉害,师里不得不发一部分大洋来稳定军心。即便如此,要是家里吃饭的人口多,普通军官也很难周转得开。
生活上没了后顾之忧,对西征又充满了渴望,陆元甲干得格外卖力,每晚的夜值更是精神抖擞。
临近中秋,太尉府里也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人人脸上都挂着笑。
宋朝人似乎很喜欢过节,这是陆元甲的一个感受。初来乍道便正好遇上中元节,汴水上不计其数的璀璨河灯,岸上虔诚祈福的人群,或许是富庶和太平,让宋人才能持有一份尊严与信仰。
虽然后世也有此一说,但是,远没有东京城这般像样子。生活凄苦不堪,过节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陆元甲也醉心于这种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安静平和的岁月里习以为常的东西,到了兵荒马乱的日子就会变得弥足珍贵。
这日晚间,天空格外晴朗,还差一牙就得圆满的月亮高高挂在天边,把府中的花木映照得树影婆娑,厅堂楼阁也裹上了一身银装。
夜色渐深,府中也渐渐安静了下来。陆元甲正挎刀站在临近花厅的月亮门附近,忽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花厅之中缓步踱出,立于甬道之上,望着天穹,口中似念念有词。那身影陆元甲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太尉童贯。
太尉童贯身后还随着一人,陆元甲也是识得的,是唤作李先生的府中师爷。
这位李先生在太尉府中甚为神秘,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多场合露面,却是经常和太尉童贯一道下棋说事。
听夏宣德说,当年太尉奉旨出使辽国,回京时身边便多了这么一位李先生。
伫立良久之后,太尉童贯便朝着月亮门方向而来,李先生则沿着另外一条甬道,往他平日里居住的西北跨院而去。
过了这道月亮门便是内宅,陆元甲知道太尉童贯是要去歇息了。
每日差不多都要忙到三更天,太尉童贯才会从月亮门走回内宅。那里,陆元甲没有进去过,里面从来都是静悄悄的。没有妻妾和子嗣的内宅,几无人语,更无欢笑。
官场之外的太尉童贯显得有些落寞和孤独,就像离开战场的刀枪,没了血与火的照耀,一下子便失去了光亮。
太尉童贯缓步走过月亮门,忽又收住了脚,转身低声问道:“是元甲么?”
陆元甲连忙插手施礼,躬身应道:“元甲参见太尉!”
侍卫操行是有严格规矩的,长官不主动问话,他们是绝对不能随便乱打招呼的。所以,太尉童贯每次从身边经过时,陆元甲都只能是泥塑木雕般地站着。
“到府中也有些时日了吧?”太尉童贯语气和缓地问道。
“回禀太尉,至今日正好二十日。”陆元甲回答道。
“是么?这一转眼竟是半月有余了。你明日随本官出去一趟,今日便早些歇息吧!去和高统领说一声,让他另外差人替你。”太尉童贯说罢,就又转身向月亮门深处走去。
目送太尉童贯进了内宅,陆元甲也没有去找高统领。他最怕给别人添麻烦,而是继续值夜到天光大亮,待交班给夏宣德后,方才回到营房之中。
稍作洗漱,到伙房之中随便吃了点东西,心里惦记着太尉今日的安排,就急忙又回到营房之中,解去身上的武服,打算眯一会儿,养养精神。
刚有些混沌,就听见似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睁眼一看,却见高统领立在床前。
“你这陆元甲,太尉不是交待让你昨夜歇息么?你如何也不知会本将一声!赶紧起来收拾一下,马上要护卫太尉入宫!”高统领一脸的怨气,急急说道。
陆元甲连忙下床,躬身施礼解释道:“昨夜时辰太晚了,属下怕打扰了统领大人……”
“罢了,罢了,你赶紧收拾一下,速到前厅候着便是了。”
轿子在前面不紧不慢颤颤悠悠地走着,连同陆元甲在内的八名侍卫护卫在轿子四周,高统领则骑着高头骏马走在队伍前面。
陆元甲努力拔着胸脯,尽量显得器宇轩昂一些。这还是第一次护卫太尉上街,很想领略一下路人好奇艳羡的目光。
行人们虽然纷纷向道路两旁闪避,但却都是习以为常不乱不惊,甚至没有人往队伍里多瞅一眼。陆元甲有些失望,看来东京人都已经见惯了大场面。
过了两条街道,便上了御街。沿着御街向北又行了不到半里地,就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宫门前停了下来。宫门上方的金色门额上写着“东华门”三个大字。
轿夫落了轿,太尉童贯从轿中下来,一身紫色官袍,腰系革带,头戴方顶硬翅的幞头。
这是陆元甲第一次见到宋朝的官服。和戏台上绣着花里胡哨各色纹饰图案的袍子大相径庭,太尉童贯圆领大袖的紫色官袍上却是一色到底,素净庄重。青黑色幞头方正挺扩,上面既不饰珍珠亦不嵌美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和威严。
太尉童贯与迎上来的高统领低语了几句,便提起袍襟,向东华门走去。
宋朝的天气比不得民国,按理说,到了这个月份,像汴梁这一带地区早就应该凉爽起来了。可不知为何,入了秋的太阳却还这般毒辣,大早上的就烤得人有些难受,倒有几分更像是仲夏的温度。
八百年的时光荏苒,物转星移,或许当世中原地区的气温要比后世高出一些。
赶了一阵子路,陆元甲身上也是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高统领带着队伍在东华门外一处背阴的地方落了脚,侍卫和轿夫们三五成群地坐下来歇息。扛着长枪的军士,也把长枪倚在墙上,摇动着身上的甲叶子扇风,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元甲,你老弟估计要交好运了!”高统领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旱烟袋,有滋有味地抽着。
陆元甲一愣,也不知他这是从何说起,也就没往心里去,胡乱应承道:“统领大人又取笑小人了!”
高统领嘴里吐出一股浓烟,笑咪咪地说道:“你老弟别忘记请客便是了!”
日头越升越高,太尉童贯入宫差不多也得有半个多时辰了。一晚上没睡,陆元甲觉得一时疲乏得紧,便也靠着墙打起瞌睡来。
“请问哪位是高统领啊?”一个尖厉而高亢的声音突然响起,陆元甲打了一个激灵,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公公,下官就是。”
高统领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一下子就站在了那位公公面前,笑容可掬地回话道。
“有个唤作陆元甲的可在此么?”公公问道。
“在,在,元甲还不过来!”高统领冲着陆元甲边挥手,边呼喝道。
陆元甲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向高统领和公公拱手施礼。公公净面无须,小眼细眉,与太尉童贯还真是有天壤之别。
公公面无表情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陆元甲,问道:“你就是陆元甲么?”
陆元甲觉得这个声音实在是有些刺耳,便微蹙着眉应道:“在下便是陆元甲。”
“官家要见你,你这便随咱家进宫吧。”说罢,公公也不理会陆元甲,转身便走。
陆元甲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竟愣怔在了那里。
“我说你要交好运了吧,你还不信,快些去吧……”
高统领在背后猛推了一把,陆元甲脚步踉跄地跟着公公往东华门方向走去。
第23章 禁门深掩人彷徨()
刚入了东华门,陆元甲就看见一位身着红袍的中年人威风八面地站在前面,两队一身劲装的禁军列在两厢。
引陆元甲进来的公公忙不迭地快步走了过去,在那位中年人面前躬身施礼,轻声细语地说着。那中年人瞄了一眼陆元甲,微微点着头。
陆元甲见那中年人也是白面无须,便猜度他应该也是一位公公,而且还应该是位权势不小的公公。
几名禁军上前,先是没收了陆元甲身上的短刀,仔细搜了身,而后还验看了胜捷军的腰牌,留下了姓名和工作单位,这才放陆元甲继续往里走。
那位红袍的中年公公走在前面,陆元甲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过了承天门,有两个文官模样的人正候在那里,看见中年公公也是恭敬有加。二人自称是礼部的职官,把陆元甲领进了一个屋子,便开始讲授面见官家的礼仪。
口中念着一套说辞,跪下去站起来,站起来又跪下,直到折腾得周身大汗,陆元甲才被放了出来。
那位中年公公似乎觉察到陆元甲的局促不安,好言轻声安慰道:“咱家姓吴,童太尉正在官家那儿说话呢,你不必紧张,方才礼部人说的那套章程也未必都得照搬,你就随着咱家,看咱家的眼色就是了。”
陆元甲不由一阵感激,忙躬身施礼道:“多谢吴公公关心。”
“不打紧的……”吴公公笑着摆了摆手,略一沉吟又问道:“听太尉说,你是陆总船主的义子?”
“正是。公公与我家义父相熟么?”陆元甲应道。
“这东京城里的哪个会不知道陆总船主啊?!”吴公公笑着道。
陆元甲已经习惯于别人以这样的口吻谈及陆鼎章,乌船帮总船主的名头当真是响亮得紧,就连这宫里的内侍提及陆鼎章也都是一脸的敬畏。
初进太尉府时,陆元甲便被里面的亭台楼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