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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出航一趟,不说将用去的炮弹火药,就是水手的薪水也不是小数目。”这么一说,斤斤计较的商人们开始计算自己可能的损失了。“而且能悄然无声的消灭玫瑰夫人号,显然大员的水师并非弱敌,万一出现了人员伤亡和船体损失,不行,清国必须答应补偿我们的损失,而且无论输赢都要给予合理的报酬。”
“不,你们这是短视,”也有人表示了自己的意见。“鞑靼人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的,如果在这个时候不提早下注的话,日后清国人收回澳门怎么办?给予英国人、法国人、西班牙人贸易特权怎么办?哦我的主,我已经可以想象日后的场景,这是末日,澳门的末日!”
“你过于危言耸听了,这只是清国地方官的一次私人试探,他并不代表鞑靼人皇帝的意思,如果轻易就答应了,日后鞑靼人动辄要求咱们提供船只怎么办?我是来东方赚钱的,并不是来为鞑靼人皇帝承当劳役的??????”
澳门的葡萄牙人为了是否协助清军攻打明郑的问题吵闹不休,而浙江的海贸商人此刻也急得要上吊。于是在浙江省正式执行封界令之前,数十条满载货品的商船一窝蜂的驶向那霸,还有几家海商甚至结队直驶长崎,希图在关门之前捞取上最后一票。
且不说驶向那霸的商船中有多少幸运儿在来回的旅程中都没有被淡水队拦截,就说驶入长崎的商船吧,刚刚入港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受到了唐通事们的热烈欢迎。
正当这些已经忘了自己民族身份的唐通事们以为打破明郑商业垄断的机会已经来到了的时候,却失望的发现,原来这只是一次回光返照。
不甘心的唐通事们于是出谋划策着:“什么三省海禁,没有关系,我可以给您出个主意。”
杯觥交错中的唐通事们如此建议道:“不是江苏没有禁海吗?以后你们的船可以自太仓出港,这不就齐,您放心,只要您的船能到日本,我保证您一船能赚三船的钱回去??????”
浙江的商人到江苏的地盘上行事,这话也就唐通事们说说,听过的商人们大多无语,只有少部分跨省连市的官商、大豪商的脸上略有一些会意的神色。
然而,唐通事刚刚离去,田川次郎左卫门的帖子也送到了各家中国商人的手上:“台湾郑家请咱们去赴宴,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郑家?那可是通逆啊!咱们本钱小,也没想过还能再出海,算了算了,就不去添乱了。”
胆小力弱的,自然是不敢接这张帖子的,当然也有胆大的或是真有底气的还是接了帖子去赴宴。但所谓宴无好宴,会无好会,明郑方面说来说去无非是要么把所有运抵长崎的生丝都预先卖给东宁的商馆,要么缴纳通海税,否则一律只有击沉一条。
“我就不信了,海那么大,贵方就能封堵得了。”尽管有些人觉得卖给东宁商馆比较稳当,但能顶着清廷禁令出海的大多都是有跟脚的人物,自然不会被田川氏的几句威胁给吓到了,更何况,这些年郑家的势力萎缩,海上也未必能一手遮天。“通海税?这不是东海龙王在的时候了??????”
说这话这家在入港的时候自然是看到了有东宁旗号的福船在港里,但他却依旧认为明郑方面只是口头的恫吓,虽然他说出了大多数商人的心声,但结队开出长崎半天后就遇到的阻截,告诉他,口无遮拦的后果是什么。
当不敢加入战斗的各家商船在四散奔逃的过程中看着这人所坐的船被在日本外海作业的明郑捕鲸船队围攻并打得起火沉没后,于是拒缴通海税的心思已经不翼而飞了,当然这也是只是针对那些有实力出海的商人而言??????
158。温州()
玫瑰夫人号上缴获的白银很快被郑克臧拨给了新汉留,不过还没等这笔钱辗转送到陈绳武的手上,他已经带着李峻的学生出现在了南昌。
“阿克拉图,刚刚过去的广东举子你怎么看?”但陈绳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才进的南昌城就被满洲正白旗门千总萨布林给盯上了。
“萨布林,我看到了,”蒙古八旗出身的把总声音嗡嗡的回答着。“他的护卫当中一定有人当过兵,不过这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吴三桂刚刚败亡,道路不靖,有钱的人家用几个当兵的蛮子做护卫也很正常。”
蒙古八旗其实是早年被努尔哈赤及皇太极征服的蒙古各部及一部分脱离自己部族投靠满洲的零散牧户,不过借着满洲入主中原,这些丧家之犬也抖了起来,一个个似乎成了二等主子,当然时移势迁,康熙年间大部分的蒙古八旗随着满八旗一样腐化堕落了,只有少部分因为充当镇压中原百姓反抗的刽子手和监视者还保持着精锐。
“正常?正常的话就不该千里迢迢从广州来南昌了。”萨布林冷笑道。“什么求访师友故交,我看分明就是串联不轨,阿克拉图,马上派人盯上他们。”
说起来这倒不是哈其次在无事生非,要知道在方明所处的时空中,在同(治)光(绪)朝前,满族政权始终坚持对民间反清力量实施紧定不移的剿杀政策,真可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当然这种剿杀在康雍年间的效率高一点,从乾隆后期开始因为天下承平已久整个官僚体系中充斥着报喜不报忧及文过饰非的官场文化而出现效率低下甚至睁一眼闭一眼的情况。
“萨布林,”一副野人模样的蒙古壮汉冲着远去的陈绳武一行阴阴一笑。“何必这么麻烦,干脆找个罪名把他们抓起来就是,汉人,杀错了也最多是个罚铜。”
“知道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吗?”双手抱拳站在城头上的萨布林面沉似水。“再派人去一趟广州,让那边好好查一查这个人的根底,要知道现在皇上宠着汉人,万一是有跟脚的,咱们也不至于闯了大祸??????”
按下南昌这头不说,九月九日重阳节当天,经过郑克臧的批准,水师及陆师方面发动一次最大规模的跨海作战,左勇卫及左虎卫两师配合水师澎湖、鹿港两队全部及淡水、台江两队各一部奔袭浙江洞头洋、随即左勇卫登陆乐清湾、左虎卫在飞云江南登陆。由于温处地方清军相继调入福建,因此清军抵抗能力微薄,郑军势如破竹,遂于九月十三日及九月十四日分别攻取了乐清、平阳两县、并南下攻破海防要津磐石营、斩杀清军游击方侗。
随后郑军留下一部全力输运两县人口入台,而两部主力则开始会攻温州府治永嘉。
永嘉城中此时只有两千匆忙组织起来的民壮和数百绿营,结果在郑军的攻城炮火前一哄而散,由此温州城破。留驻温州的绿营总兵姚仪当即自杀,温处道满洲镶红旗鄂莽泰举家投井,温州知府张进和及永嘉知县楚伯明以下大小官员二十九人或擒或降,温州遂成为明郑在东宁之战后第一个攻克的大陆府城。
原温州总兵、新任浙江提督陈世凯虽然早在温州上报郑军登陆之初便严令处州、台州等地清军救援,然而两地清军生怕遭到郑军打击所以进兵甚缓,好不容易越过府界却接到了温州失陷的消息,心惊胆颤的两部便干脆以预防郑军进一步攻掠为名退回了各自防区,从而使得郑军得以从容的将一府三县近五千余户二万五千余口百姓及大量物资运回台湾。
至于福州方面虽然先于杭州接到了郑军登陆的消息,然而一开始除了驻扎在闽东北的入闽浙军有些人心动摇外,闽省上下大多暗舒了一口气,自以为逃脱一劫,等到接到温州一府两县在短时间内陷落的战败后这才慌乱起来,然而福州方面没有清廷的敕令,轻易不敢轻易派兵越境相助,所以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郑军一次次往来台海之间?????
因为浙闽都是八山一水的格局,陆上交通极其不便,所以等温州城的陷落传到杭州时已经是九月二十八日的事情了。新任浙江总督王国安前不久刚刚接到北京发来斥责的文书,如今又听到大邑失陷,当即惊厥过去,新任浙江巡抚金鋐则发了疯似的在省城收罗兵力,整个杭州城出现了一种末世的景象。
十月一日,抵达宁波的陈世凯在城外誓师,随即亲率一万绿营及八百旗营迤逦南下,一路纠集奉化、宁海、嵊州、天台等地守军及地方团练武装,等到了台州,清军已经膨胀到了三万之众,然而接下来一路上有淑江、清江等河流阻隔更有括苍…雁荡山系横亘,清军的进军速度实在无法快起来。
十月六日,得到温州失陷的康熙大发雷霆,当即撸夺浙省总督、巡抚、提督以下二十余名官员的顶戴花翎,令其待罪立功,同时康熙下令自江苏、安徽、福建等处调兵入浙,接着又为了防止郑军回师对闽省沿海袭扰,续调湖南、广西兵入粤,调粤军入闽填补缺额,至此清军的主力进一步向东南集中了。
十月十七日,千辛万苦越过重重阻碍的浙江清军进入温州境内,此时郑军已经从乐清撤出,收复了空无一人的乐清城的陈世凯当即向杭州、北京飞报大捷。同日,接到清廷勒令的闽省方面以万二浙兵为前驱纠集两万大军越过浙闽边境,逼近平阳,两日后同样收复了已经搬迁一空的平阳城,兵锋直指飞云江畔。
十月二十日,福建清军率先越过飞云江,经由罗凤仙岩一线逼近温州城,得到南线清军的动向,不想将收复功劳拱手想让的陈世凯也驱部渡过瓯江,但终究晚了一步,等他抵达温州城下之时,四门大开的温州城里已经到处是闽音了??????
姑且不说陈世凯又该如何搞定闽省方面把复土的功劳让给浙省方面,北京城里关于败坏的东南局势有了一段重要的对话:“李光地,如今海逆猖獗屡屡犯境,东南局面大有糜烂之势,你可有解决的办法?”
“臣以为,如今的局面当为朱钦效仿本朝当初伐明时所用入口战法,”李光地虽然因为保荐施琅而遭到处罚,但毕竟是康熙宠信的汉奸,因此很快就撤销了处分依旧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行走。“试图夺取人力充实台湾。”
“这些孤都明白。”康熙急切的打断了李光地的话。“还是说些有用的吧。”
“是。”李光地应了一声。“臣以为,闽浙粤三省应该一体实行封界令,以闽省进奏迁地五十里之法,以增加海逆夺取人口的难度,当然守不解决问题,重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臣以为粤省、浙省当重新设立水师,一旦功成,三路会剿台湾,一定能一举荡平。”
“封界五十里,如此一来苦我百姓了。”康熙故作悲天悯人状。“朕又何忍心啊。”
“皇上心忧百姓乃是古往今来少有的明君。”李光地先是吹捧了康熙一番随即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开解着,当然他也知道康熙只要一个借口,至于这个借口有多烂,那责任在他不在康熙。“但海逆不服王化多有残民之举,皇上这是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虽然有一时之苦,但只要平定了海逆,日后田土什么还是要归还他们的。”
“但愿如此吧。”康熙似乎是情真意切的表露。“只好苦我百姓几年了,等海逆剿灭,朝廷一定给予迁界百姓赐复三年寥做弥补。”
“皇上圣明。”李光地急忙跪拜下来,为这个尚且子虚乌有的恩德叩谢着,稍后他爬起来接着说道。“另外海逆多与红夷、吕宋夷等龌蹉,朝廷当可以借师助剿,夷人多贪财物,朝廷可以诱之以利,至少再把台湾许出去就是了。”
“借师助剿?”康熙眉头一皱。“朝廷剿逆还要仰仗夷人出面,传将出去颜面何在。”
若不是面前是康熙本人,李光地就差一点以掌加额了,是的,他怎么说着说着就把康熙好名的脾气给忘了,这种师能做不能说的,于是明白过来的他忙认错道:“皇上教训的是,此事是臣思虑不全,还请皇上恕罪。”
“卿这也是为国。”康熙摆摆手示意这件事就此揭过了。“卿还有什么其他的建言。”
“臣以为,三省三位总督,彼此互不干涉,虽有利于本省军事,但一如温州事,却不敢稍有僭越,却是不利于对付海逆的剽掠。”李光地想了想补充了一个建议。“臣以为应当以王大臣领平海大将军事,统一指挥,才不会重蹈覆辙。”
“这个建议好。”康熙点点头。“可命杰书再入福州。”说到这,康熙摇了摇头。“海逆迟迟不灭,朝廷国库匮乏,又要兴大兵驻三省,这钱?”
康熙的意思是让李光地建言加税,但这话李光地怎么接,所以冷场了半天,他低声的说到:“有索阁老、明阁老在,皇上当不必为钱财小事担忧。”
康熙有些失望的看着李光地,随即脸色一凝:“说得也是,此事你不方便插手的,罢了,跪安吧。”
伴君如伴虎的李光地悄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随即跪伏下来:“臣告退??????”
159。宁靖王薨了()
大量被攘挟来的百姓涌入台湾,一时间也给明郑方面造成了极大的压力,整个十月、十一月,营田、警察、藩库、盐铁等司都围绕着如何安置来运作,直到祭灶的前一天,将将完成了分流、入籍、授田、救济等大部分工作,至于要让这些新来的百姓安心下来,估摸着总归要等春耕开始以后才行。
借着将这批百姓安置在彰化、诸罗、凤山、屏东四县及淡水安抚司之下的机会,郑克臧成功打散了移民中原有宗族关系。再加上之前郑克臧一直利用扩充保甲的机会源源不断的从天兴、万年等地移居老功民,使得原本错综复杂的明郑统治核心区内宗亲关系也遭到了相应程度的削弱,从而使得在台湾“王权”能够压制住了“族权”,大大的方便了明郑政权能自有效的上而下贯彻各项命令。
此外,新县的移民拓荒和旧县的熟地归并,在农业方面,台湾逐渐出现了北部以单个家庭为核心的粮食种植和南部以成片大种植园为主的外贸经济作物种植的分野,精耕细作的小农经济和集约的种植园经济,日渐成为了推动东宁经济复苏的两个重要的轮子??????
“王久,王久你小子在家干嘛不吭声吗?”一个声音随着嘎吱的院门推开声响了起来,正在烧火做饭的王久闻讯蓬头垢面的走了出来,却发现来人是本地的甲长。“啧啧,你一个大男人,自己做饭,真不成样子。”甲长数落着,随后话锋一转。“王久啊,你小子好日子来了。”王久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一时不知所以,就听甲长说到。“甲里刚刚迁来几户温州人家,我瞅了瞅,正好有一户有两个闺女可以许人了,这不,甲里有你一个,还有许三一个都是没家室的,正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什么?”王久一个错愕,他当然知道在台湾找个女人有多困难,原本以为不到四十岁娶不到老婆的,没曾想现在就有了机会。
“怎么,欢喜的傻了?”甲长轻笑着。“也就是看在你小子为人老实,虽是被释俘虏,却也没有参加叛乱的份上,否则台湾的光棍那么多,这好事还是还轮得到你吗?好了,好了,抹一把脸,换身新衣服,借辆大车来,把你屋里的粮食运几屯到集上换了布匹好当聘礼,对了,酒肉也要准备好,这事过了年就办了。”
“甲长,就这样定下来了?”王久用沾满木炭灰的手挠了挠头发,结果弄得头上都是灰。“人家能看上我吗?万一要是不答应??????”
“到了东宁的地盘上,他敢不服从主上的令谕吗?”甲长脸上的笑容忽然转厉。“十五岁不嫁,家长治罪,要